《鸡汤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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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有毒-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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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闪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你是和什么书来做比较的?”

    “当然和我看的书啊。”顾北北想也没想,给出了答案。

    金闪双手托腮,一副“就知道你是这么做”的表情,“你要立意做什么?是不是最近走入误区了?”

    “啊?”顾北北想了一下,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头顶,确实,她最近想写那本续篇想的太过于走火入魔,以至于钻了牛角尖。她看文章,容易分析,尤其是父亲的文章,可以从中间读到很多东西——因为她和父亲的读物,在某种时候是重合的,这样只要父亲笔下出现典故,她便不由自主的进行解读,进而了解表层底下的暗流涌动。

    当人处于创作者的角度时,无论看到什么,读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容易去下意识的分析,然后对比,电脑比性能,系统比优化,手机比像素,做人呢,又会比高低,通过几个要素,定出来优品次品。

    她竟然忘了写这个故事最初,是因为一段恋情的感触,然而想到这里,顾北北便想去忘却,不由自主的回避这个念头。

    金闪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是有所领悟。她看了雪国来客,从行文可以看出顾北北这部作品一气呵成,没有任何艰涩和生硬的地方,小情小爱,山川风物,信手拈来。

    诚然背景和逻辑上可能出现一些缺陷,但这并不影响故事的完整性,在出版前进行几遍校对即可。有不少人在修文的时候,会力图让文章有一个高大上的主题,青春也好,成长也好,等待也好,因为想要立意而刻意提升文章,本就不是明智之举,反倒容易贪多嚼不烂。

    “你的问题在于,故事太淡,感情又不够细腻,不过背景的新颖可以弥补这点,你好像天性容易微毒舌冷幽默,还带着很浓的文艺腔。”金闪表情颇为无可奈何,“不过真没办法,我太吃这套了。”

    顾北北很感激她点醒了自己,不至于走到死胡同,又不会对自己干涉,但她还是很想知道金闪究竟为什么签自己:“我可以问为什么签我吗?”

    金闪是作家经纪人,手下有几个作者,其中不乏赚钱的,顾北北觉得自己做不到太商业化。她不是个能赚钱的,写东西都带点小众,这点颇有自知之明。商人重利,精力有限,投入和回报倘若不成正比,那迟早会心灰意冷吧,顾北北又不愿做出妥协,忧虑到时候出现分歧。

    她是个走一步想十步的人,做不到不去长远考虑。

    金闪闻言打量了她几眼,眼中盛满了顾北北不太理解的沧桑,这种感情在她有点稚嫩的脸上显得很突兀,“我手下有几个作者,其中有赚钱的,也有不赚钱的,我很爱钱,不能免俗,因为没有钱,就不能保证生活质量。可我喜欢这个行业,不然也不会来这个没有造星行业赚钱的地方。有才又能得大众喜欢的,卖的最好;太有才门槛高只有一部分人喜欢的,卖的不好,没有路子,门可罗雀,十分冷清。可没办法,我喜欢啊,为了平衡心理那点微末的梦想,让他们能够长久创作下去,我就来帮扶一把,免除他们被生活琐碎磨灭了灵感又因为没有钱,最后要么销声匿迹,要么神隐。我自己都不护着我喜欢的东西,那以后就没有东西让我喜欢了,因为所有人都奔着钱去了,最后所有的创作都同质化了,到那时候再哭爹喊娘,屁用没有。”

    她笑起来十分灵动,像是不谙世事的高中生,但她的话,却无处不通透,生活,梦想,爱好,她主次分明,懂得最大利益化,却又不会失去自己的初心。

    顾北北有些触动:“你想的真明白。”

    “见太多这种情况了,憾事留下的也太多。”金闪摇摇头,“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作者,爱好小众,学识渊博,写东西非常有灵气,各种题材都涉猎过,为人谦和。只可惜这个行业不赚钱,耗费心神和时间,她后来渐渐淡出圈,嫁人生子去了,时间少了很多——女人最好的时光就在那几年,之后会因为各种琐事缠身,而渐渐耗光灵气,没有人推一把,最后泯然于众,能够熬出来的太少太少了。我那时候想,如果我有两千万,五百万打赏给她,五百万给另一个我喜欢的作者,让她们免于奔波,会不会结果不同?但我没有机会了。”

    她耸了耸肩膀,泪盈于睫,眨了眨眼睛,那些泪花就没了,“唉,我没事灌你这么一大堆鸡汤干嘛,我真是睡太少,癔症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顾北北发自内心的感谢她,“我想很多人做的事情虽然不同,但大家的目标和想法是一致的。”

    不是有学者说过吗,“一个向上的时代,人才在上面,一个向下的时代,渣滓浮在上面”,动荡是不同的时代,和平只是其中夹缝生存的一段风中蜡烛时光,然而历史螺旋上升,前进,后退,最终还是前进,不管身处哪一阶段,都在努力。倘若不能改变世界,至少让自己不被改变。

    “你的答案是什么?”金闪目光从透明玻璃窗外的阳光移至顾北北身上。

    “求仁得仁。”

    金闪最后离开的时候给了顾北北合同,顾北北要带去给律师参详,这是必然的,两人礼貌的告别后,皆心满意足,各自回家。

    路总会越走越好的,她一直这样坚信,尽管其中诸多痛苦曾经加诸于身,心中也时常焦虑痛苦挣扎,但这都是生而为人的困窘,只要有欲|望,就永远会处于这种无穷无尽的挣扎中,突破樊笼,成就新的自我,周而复始,永不停歇,直到死亡。

    她回去的时候顺手买了报纸,期望从那中间找到关于潘赛安的消息,然而并没有作用,这个人好像就这样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顾北北心中明白,却仍然想知道他的消息,至少如果知道他是自由的,心就不会永远这样悬着,连梦也不安生。

    她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大概就这样无疾而终,那时候那个女孩对她说了那番话,而她给了答案,就注定接下来的十年,是不会再见到她的彼得潘。世界这么大,找到一个人不容易,错过一个人却很简单。

    只要好好的,别无他求。

    二审在顾北北升大三那年开庭,这一仗拖得太长,彼时居咸已经服刑过一半,他看起来有些颓废,眼神阴鸷,监狱这段经历对于他来说是污点,无论从他的职业上讲还是从他的身世上讲。

    他恶狠狠的瞪了顾北北一眼,顾北北心中却在想其他事情:居咸出狱后,该不会来携私报复吧?

    顾北北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除了以前帮谢南揍过一次混混,再也没有出过手,现在看居咸这个样子,真是……想再关他好几年,把身上那种狠厉的气势全给关没了再放出来!

    这次盖有邮局印戳的信件全在,顾北北比上次准备的更齐全,再加上居咸第一次上庭的谎言被肇事逃逸的事实推翻,聂修远律师准备了两年,彻底打了个翻身仗,漂漂亮亮的赢了这场官司。

    “谢谢您,聂律师。”顾北北朝着聂修远鞠了个躬,这一路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和优秀,可能第一场输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案子,开始处于劣势,最后却能反败为胜。

    “是时候说恭喜了。”聂律师笑着道,“这一次反败为胜,我想也会成为履历上一笔功绩,不过我想你后来添加的那个证据真是非常有用,我相信人定胜天,不过那么一点点运气,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是啊,”顾北北也露出笑容,“我总是那么好运。” 



第48章  路

    出了法院,外边的天气依旧那么好,和第一次阴云密布下瓢泼大雨一点都不一样,万里无云,天空广阔,顾北北眯着眼睛迎向太阳,觉得它这光照的真好,刺的她眼睛疼。

    天这么好,不会再有个人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给她撑把伞。那时候不论如何,身边是有个人陪的。对于顾北北来说,心动是那么一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陪伴。她在精神上有一个r,会给她写信,用最古老的方式将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好像时间也被这么拉的慢节奏起来,数着信封,看着一个又一个编号,她就知道,她的时间去哪里了。

    而现在诸事尘埃落定,以前悬着的心放下来,心脏的部分还是空了。

    一片叶子落下来,顾北北后知后觉发现,秋天快到了。

    一百封信整整齐齐的码在她的储物箱,从001到100,从开始友人式的安慰,到后来的暧昧期的情愫,再到后边慢慢表露心迹,一桩一桩,一件一件,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以前想,等到写001的时候对方没有回信,就中场叫停这场友谊,之后友谊变质,宛如春回大地嫩芽初发,心都在春寒料峭中萌动,那时候想到的是以后,再后来,却仍然回到了最初的想法。

    再也不会有回信了。

    《雪国来客》在大三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出版,从合同签订到上市,中间经历了半年时间,拿到书的那一刻顾北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顺利的好似做梦。

    她正想着暑假回鹤城,好将已经推导完细节的父亲没有写完的后半本文写完,东西都收拾好了,结果谢南半夜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好像喝酒了,电话里声音含糊不清,似乎很痛苦,顾北北从那颠三倒四的语序里终于摸出了他的点:一,他失恋了;二,他的推免资格没了;三,他成立公司的合伙人背叛他,因为资金问题等问题,公司的员工有一半跟着对方离开。

    事业,爱情,学业三重攻击,让谢南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顾北北上网买了张高铁票,等天一亮,打个车往高铁站跑,去谢南所在的城市。

    叫了这么多年哥,不就是在对方脆弱的时候,借个肩膀用的么?

    颠簸了四个小时,到火车站后又倒腾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摸到了谢南住的地方,敲门如擂鼓,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他来开门。

    谢南本来醉意朦胧,睡眼忪惺,没意识到门外是谁,等看清了顾北北的脸,“啪”的一声把门给碰上了。

    顾北北真是怒火攻心,一晚上没睡好觉担忧了半天,就给了这个待遇,换谁谁恼火,她差点上脚踹门,谢南这时候终于姗姗来迟,再次开门。

    他身上换了套衣服,刚才背心大裤衩的样子顾北北佯作没看到,也不去揭短。

    “你怎么来了?”谢南抓了抓头发,等顾北北进去后,从给她拿了杯果汁,顾北北摸了摸凉的打颤的杯子,把它放到了一边,正色看着谢南。

    “谁昨天大半夜给我号丧,鬼哭狼嚎的?”顾北北看到他眼圈周围的黑青色还有那副颓唐模样,有些不忍直视,“算了,你先去洗把脸吧,你这是颓废了多久?这暑假才刚开始吧。”

    谢南听话的去洗脸,再次坐下来后果然比刚才冷静了很多。

    “说吧,怎么了?”顾北北坐高铁时间长了腰酸背痛,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和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南,声音温和起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谢南给自己倒了杯水,清清嗓子,把事情告诉了顾北北。

    大三结束的时候学生绩点基本就确定了,谢南上的学校不错,保研的话可以拿到好几个学校的免推资格,他的成绩优异,本校和几所顶尖高校都可以去。之前和毛曼彤,也就是他那个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说的很好,留在本校,到时候她也会继续求学,两个人不分开。

    初始的浪漫的确非常美,谢南不是个轻易挪窝的人,因为父母的缘故,他想的也很简单,喜欢一个人,对她负责一辈子——然而很多时候,不是人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哪怕这种主观性极强的事情,遇到波折也让人难免生出退却。

    毛曼彤倘若只是个普通的人还好,可她是院长的女儿;倘若只是这个身份,并不足以让谢南畏惧,他一来有头脑,二来有资金,以后做出自己的事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并不需要依附什么人,尽管和父亲谢阳并不亲近,但山就在那里,他是威压,也是靠山,谢南在学校吃穿用度和旁人别无二致,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一个来自一线城市的普通人而已,没什么人脉关系,只是头脑灵活会来事,所以吃得开。

    □□是和毛曼彤的分手。

    而会和毛曼彤分手,也是因为对方的精神有问题,毛曼彤对谢南的控制|欲非常强烈,每天都会询问谢南的行踪,会查岗,会和谢南形影不离,不管谢南是见女生还是男生,只要花费的时间稍长,她就会不满,和谢南冷战。

    这在恋爱初期可以算得上是醋意强大,而谢南的确这样以为,如果不是因为毛曼彤试图对他用药,他反应不会这么强烈。对方之前的查看*、时间管制尚且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但用药这种事,不可原谅。父亲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谢南这一生最畏惧的便是被别人强行改变人生,他教育了毛曼彤一顿,心中惊惧,却喜怒不形于色,只想着留待查看。

    这时候,他被院长叫去了。

    院长此人颇具威严,却常常慈眉善目,这并不矛盾,威严的是气势,而慈眉善目则是神态,他和谢南一番天南地北的谈话,虽然没有点明中心主旨,意思却很明确:他听说谢南的事业如火如荼,同事都是学校的同学,年轻人有干劲是很好的,但也要记得处理好感情关系。

    领导般的官腔打完,他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番话,像一个为女儿考虑的无微不至的家长:他女儿对谢南是真心的,也考虑过要见家长,小辈嘛,难免有些矛盾,男人心宽些,不要斤斤计较。

    谢南却听得手脚冰凉。

    他到了毛曼彤的高中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毛曼彤高一没上完就退学了,从旁人那里听到的情况并不能全信,却也给了谢南一些讯息:毛曼彤从前喜欢过一个男生,要死要活的,后来对方要分手,她捅了男生一刀,又差点跳楼。这件事一度闹得轰轰烈烈,全被她父亲打压下去。这之后毛曼彤也没有去学校上学,而是接回家中由她父亲指导,然后便去了大学。

    那人说的绘声绘色,谢南听得痛苦至极。

    他是不肯相信毛曼彤是这样一个人的,但高压控制下,对于毛曼彤实在喜欢不起来,那是他的阴影。他的母亲许一朵便曾经这样间歇性歇斯底里过,谢南小时候常常会想究竟是谁造成这样结果的?想来想去,他将这一切归结到极少见面的父亲身上,然而等他也遭遇一样情况的时候,他发现他能做的,并不比父亲多多少。

    院长发现女儿的情况不对后,立刻给办了因病休学,将毛曼彤接回家,对谢南不置一词。

    谢南松了一口气。

    好景不长。

    谢南那之后面临期末考试,他平时心思多花费在公司身上,计算机行业,学校学的常常是淘汰的一套,而工作用的要更先进,所以在面临考试的时候,他也要像一般同学那样扎根自习室,考前苦战。

    他基础好,再加上学习不间断,这种考试难度难不倒他。毛曼彤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惊吓,他想着绩点应该够免推资格,到时候去其他学校读研好了。

    其中一门考试出了意外,谢南明明没有作弊,却被监考老师硬生生抓住说他作弊,当时他极力反驳,被另一位老师按住,让他不要闹的太难看,不然不好收场。因为教室监控没有开,谢南无法自证清白,这件事捅到了学校那边,学校给了他一个再考的机会。

    然而监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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