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爹对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来了兴趣,很想知道那位恩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救了自己儿子的。
郜阳低头浅笑。
他很庆幸自己认识的是翠花,是一个看似胡闹却深知分寸的女子。若是当时救了老八的人是翠花,恐怕她一听说老八的身份,就会找块抹布把脸一捂,然后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溜走吧。
唔,元夜说那丫头去老八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恐怕姓白的这会儿吃了他的心都有吧。白兄弟啊,这人我都不跟你争了,你总得让我找找平衡,否则。我心里不舒坦啊。
“阳儿。”
郜阳正分神之时,忽而听到上面那人呼唤,忙收拢心神洗耳恭听。
“倘使你有那么一天,你将如何待你的兄弟们?”
盛隆帝没说“那么一天”究竟是哪一天,郜阳也没有追问,而是抬起视线左右一瞄。
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已经被带下去了,大殿之中如今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以及几个伺候的小太监。
他薄唇微抿。望着坐在上方的那个男人,那个自己从未亲近过的生父,忽而绽开笑容:“回父皇的话。儿子会优待重用他们,不计前嫌。”顿了顿,不待盛隆帝眼中的失望消失,他就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一句善意的谎言而已。”
盛隆帝眉头挑起。半晌,他点点头道:“你胆子很大。”
“回父皇的话,是儿子太过胆小。”郜阳跪倒在地,沉声道。“儿子怕死,有人跟儿子说过,最无情是帝王家。”所以她才始终与他隔着……唔。她说了,是隔着一个羊圈的距离。
因为怕死。所以,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他又如何能够容下?
“最无情是帝王家,果然不错,朕用了几十年才体会到的滋味,被这一句话说清道尽。朕果真是老了,竟然小看了你。”盛隆帝似叹息,似感慨,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第九子,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父皇何来如此感慨?只不过是儿子一向有些内向,不爱表现罢了。”郜阳抬起头,与盛隆帝对视,“父皇,请恕儿子不孝,因为怕随意妄言担上污蔑手足的罪名,故而没有及时提醒父皇七哥他们的阴谋。”
盛隆帝笑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不过,不妨事。他摆了摆手,好让自己略清醒一些,继续问:“朕倒是好奇,你可有无论如何也不想去伤害的人?”
“自然是有。”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得到那女子,只是,他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尤其是因他而起的委屈。
她就该那么泼辣张扬的撒泼,恩,就是这样,他可不能让她来教他后院那群女人玩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些年,你做的很不错,也很有耐性,朕很欣慰。”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儿子,竟然已经将触手伸入了学政,盐政,甚至军部之中。
而且,一直等待今天,等待旁人耗尽耐心之时。
郜阳再次叩首:“父皇谬赞,儿子受宠若惊。”
“朕想要这大盛永远兴盛昌隆下去,可做得到否?”盛隆帝渐渐模糊了的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死死盯住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子。
“回父皇的话,做得到。”郜阳不眨眼的与盛隆帝对视,随即一笑,“当然,这是也是善意的谎言。有人跟儿子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消彼长生生不息。有兴隆,就有衰退,有破灭,就有重生。儿子只能做好眼下,做到当世。”
盛隆帝点点头:“不知究竟是何人与你说这番话的,不过想来,应是大智慧大通彻之人。”
大智慧大通彻?郜阳眼中闪过了古怪的神色。
那位大智慧大通彻之人,这会儿还在老八门前撒泼的吧……哦,她说了,她那叫演戏。
盛隆帝看着跪倒在台阶下的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脸渐渐模糊在自己的视线中。
罢了,累了,也该歇歇了。
“来人,传殿阁大学士……”
“七皇子,八皇子协同五皇子……谋逆……大逆不道,圈禁……”
“九皇子阳,坚忍明智,可继大事……”
皇帝驾崩一事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苗翠花的眼睛瞪的滴溜圆,忍不住拽了拽白蔹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咩咩应该不会……咬人吧?”
白蔹只是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不过,受皇帝驾崩影响最大的是那官宦贵族,对于世世代代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平民百姓来说,皇帝死了带来的影响力,还不如隔壁二狗子他爹死了的动静大呢。
没见二狗子带着他几个儿子还有兄弟跪在路边哭成啥样了吗。
“呸,人活着的时候不见你有这么孝顺,咋不跟着下去伺候你爹呢!”
看吧,盛隆帝影响力还不如个被儿子气死了的老头儿。
苗翠花无奈的看着自家刚重新收拾好的二号店,那招牌上挂了一块白布。毕竟是国丧啊,本来应该披红挂彩的招牌,现在只能顶着个新娘头纱似的白布了。
“姐,石先生说,让我今年去考秀才。”苗翠峰不知道自家姐姐在寻思什么,拉着她说起考试的事情来,“我要是考第一的话,你给我做那个什么什么肉的卷饼好不?”
苗翠花白他一眼:“考第一名喝稀粥,考中间就吃饼。”
“诶,为啥?”
“我就是不乐意见你考第一,怎地?”
翠峰还不到十三,这个年纪去考秀才的能有几个?要是考个第一出来,得被多少人盯着?还是不扎人眼的好。(未完待续)
395 各自的?无奈??完结
数年后。
“姐,出榜了!”俊秀的少年兴冲冲的跑进翠花上酸菜,招牌后面写着一行小字——第十七号。
“多少名?”
“二甲第七名!”
“不是说最好别进前十么?”
“……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蒸了烧麦,还有羊肉泡馍,想吃啥自己盛去。”
欢呼了一声,苗翠峰拎着书箱就进了后厨。
一边的赵兴隆忍不住摇头:“翠花姐,不让人家中状元就够委屈了,还不让人家考前十,你到底想啥呢?”
“没啥,就是我乐意。”苗翠花白他一眼,这小子眼瞅着就要成亲了,怎么还有心思在店里忙活。
“行行行,你乐意你乐意。”赵兴隆点头,向苗翠峰投去同情的一瞥,却见人家压根没理会自己,正端着碗准备盛饭呢。
今儿吃羊肉,难不成那一位又要来了?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往对门看去,却见对门迎翠堂里的那位已经走过来了。
这是京城的一景,也已经慢慢传出了京城。
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燕南,在齐州,在云县,在佘县,凡是哪里新开了一家名叫“翠花上酸菜”的饭馆,不出十日,对门一定会新开一家名叫“迎翠堂”的医馆。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认证了,凡是对门没有开迎翠堂的翠花上酸菜,一定不是真的翠花上酸菜。
“翠花,歇会儿。”白蔹走到柜台旁,习惯性的拿过旁边的茶壶来,为苗翠花倒了一碗红枣茶。
苗翠花拉长了脸:“我闻见枣味儿就想吐。”
“那便喝白水。”白蔹拿起另一把茶壶,为苗翠花倒了一碗白水。
“我想喝茶。”
“红枣茶。”
“我不想喝红枣。”
“喝白水。”
“我想喝茶!”
“红枣茶。”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拉倒?”
一进门就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吼声。齐少恭不禁笑道:“翠花,后悔还来得及,我会把春花当自己亲女儿一般看待的。”
苗翠花恶狠狠的甩过去白眼:“你给我滚蛋!”
喵的,自打怀上老二后,不知为毛,她的脾气开始暴涨,跟开了大姨妈暴走模式似的。
摸摸自己鼻子。齐少恭认命的躲到一边坐着去了。
“娘。你嫌弃弟弟吗?”奶声奶气的问话,是一个扶着桌子,脑袋刚比案板高点的小丫头。
苗翠花和白蔹的长女。今年刚两岁的白氏……春花。
对于这个简直乡土到往下掉玉米碴子的名字,白蔹表示:“寓意深远,很好。”
苗翠花拉起女儿的小手,忽然间就跳转到了温柔模式。含笑道:“这是什么话,娘当然不嫌弃弟弟了。”
“那你为啥总要吃对弟弟不好的东西?万一伤到弟弟怎么办?”爹说了。娘现在不能喝凉茶,不能乱吃东西,要她好好盯着娘呢。
“我……”苗翠花当然知道怀孕了不能乱吃东西,关键是。咩的,偶尔让她吃点能怎样,她嘴里已经快淡出个鸟儿了好么。
魂淡白莲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故意报复我拖到十八岁才成亲。这个抠门腹黑小心眼的大夫,不就是让他能看不能吃的等了四年么。竟然要一点不差的捞回来。
咩的,不让你吃我,难道你自己就没长手吗?两只手还不够你用的?
“娘,你不心疼弟弟吗?”白春花继续忽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娘亲,“娘不是要我乖乖的,不能欺负弟弟吗?如果娘都舍得欺负弟弟的话,为什么我不能欺负?”
“我……”苗翠花纠结,她怀疑自己这个女儿是继承了舅舅的记性,凡是这丫头想要记住的事情,就一个字都不会忘。
齐少恭闷笑,翠花再怎么会讲歪理,对上了春花,那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啊。顺便,他瞄了一眼旁边含笑不语的白蔹,这家伙就是个阴险狡诈之徒,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这家伙教的。
“哟,这么热闹。”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让苗翠花继续拉长着脸。
因为,她看到自家闺女兴冲冲的就往门口跑去了,一边跑一边喊:“羊叔叔,你来啦!”
郜阳立刻弯腰把小家伙抱了个满怀,笑眯眯的说:“来啦来啦,想我没?”
“想啦!想你好几天了!”每次羊叔叔来,娘一定会煮羊肉,真是想死羊叔叔了。
“又想吃羊肉了是吧?”郜阳揭穿白春花的心事,笑嘻嘻的冲外头招手,“瑁儿,过来,见过你春花妹妹。”
六七岁的小男孩皱着眉,磨磨蹭蹭的挪了进来。
真是的,父皇隔段时间就要来这里一趟,他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没想到就是一家饭馆儿。里头卖的吃食倒是稀罕,宫里从来没见过,可父皇若是喜欢的话,将厨子传进宫也就是了,至于亲自隐姓埋名的到店里来么。
一个时辰后……
父皇,咱能不丢人吗,你是大盛朝的皇帝啊,宫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至于吃那么多吗。
怪不得翠花姨管你叫吃货。
“羊毛哥哥,你怎么不吃饭,是因为不忍心吃羊肉吗?我娘跟我说过,这就叫……就叫……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又来了!郜瑁攥紧了拳头,父皇化名就算了,为什么他也要跟着改?郜瑁还无所谓,可改叫杨瑁,一顺口就成羊毛了啊。
如果他知道他爹的外号是什么,估计心里就平衡了。
“瑁儿,你春花妹妹与你说话,为何不理她?”郜阳轻敲了下桌面,怨念的目光却是投向了苗翠花。
这丫头指定是故意的,每次都请他吃羊肉,理由就是要他自相残杀。
算啦,看在这羊肉炖的鲜美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齐少恭再次低头闷笑,这娘俩给人起外号的本事一流,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等……诶,等等!”
苗翠花正看着被闺女一个外号搞到纠结的郜瑁好笑呢,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肚子,好像有点儿疼啊。
“那个,花花啊……我好像,要生了?”
白蔹无奈的叹息:“罢了,还是我来给你接生。”生春花时就是这样,毫无征兆便破水,还好他在场。
“可……我还没等到人来呢……”苗翠花不甘心的看着门外。
“姐,”苗翠峰无奈的开口,“我帮你守着,你就先去生了再说行不行?”
苗翠花要等的是囚车。
靖远侯勾结七皇子意图不轨,全家被捉拿入京城定罪,出于某些人的特意安排,那囚车将会从西环街上行过。
在囚车之中,有个苗翠花的熟人,名叫黄英兰。
对于这女人,苗翠花一直纠结自己是不是该对她说一声谢谢,虽然她几次对自己大打出手,还指使苏大娘找人将自己卖入青楼,可如果不是黄英兰纵马行凶撞死了原主,她也没机会穿过来啊。
不过,作为一个三观端正的优秀穿越党,对于黄英兰的下场,她只能表示——喜闻乐见。
“嘶……翠峰啊,可记得代我向她打个招呼啊……”被白蔹抱走,苗翠花只能扒着白蔹的肩膀冲苗翠峰喊了一嗓子。
苗翠峰继续无奈的叹气,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姐,他不多操点心能行么?
至于成亲……算了,再等等,反正他才二十,不急,先帮姐把店打理好再说,姓白的都等到二十二呢。(未完待续)
结完结感言
完结了。
我知道,医食无忧有许多让人不满意的地方,我也没有尽到全力。不论有多少借口,事实就是事实。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们,感谢一直对我抱有希望的书友们,希望大家可以给我机会,让我重新找回状态。
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慷慨激昂或者感人至深的话,或许煽情是我的软肋吧……恩,就是因为煽情的能力不够,所以才热衷于轻松搞笑风格啊(别打脸!),总之,医食无忧画上了句号,但流风仍然还是省略号。
新书书名暂时未定,但本月会发,为了防止这些废话被计费,有些话放在作品相关了,希望亲们可以去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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