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啊,他说开饭馆赚得太少了,他要开一个医馆,以后可以赚更多的钱。”苗翠花笑得那叫一个幸福,幸福的简直像花儿盛开,“花花他说了,等钱赚得多了,他就可以买个大宅子了,到时我和孩子都可以去住。反正嘛,他爹不要他了,他那个后娘还来过店里两次哩,说要他老实的在外头呆着。还说什么除名……真是的,什么什么宗谱的,说的那么吓人,就算不在宗谱上了又能咋样,他到底还是他爹的儿子嘛,除了名,他就不是他爹的儿子不成?”
除了名。当然就不是了。在这个宗法制度约束力甚至能跟律法分庭抗礼的古代。你要是真被人开了宗祠,正儿八经的除了名,那你真就跟着一家子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一旦被宗谱除名,白蔹除了姓白以外,跟这个白家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了,更不要说什么继承权。
林太太当然不信白仲实已经这么做了。只是,她知道环佩那个贱人一定无时无刻不等着那一天。而且。听这丫头话里的意思,只怕环佩是已经开始搞鬼了。
不然的话,蔹儿如何会被赶出家门?她原本还以为,白仲实为蔹儿向玉蝉提亲。是有意要缓和父子关系,将蔹儿哄回家呢。如今看来,只怕另有用意啊。
说不准。这根本就是环佩那个贱人吹的枕头风,让蔹儿娶了玉蝉。然后再怂恿白仲实将蔹儿宗谱除名。如此一来,蔹儿只怕就彻底跌落谷底了,而且还会作为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婿附庸在林家受人白眼。
一时间,林太太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精彩的剧本。
那表情一会儿急切一会儿恼恨,让苗翠花大呼精彩。
但最让林太太难以置信的,还是她一向高看一眼的外甥,真就是卑鄙无耻的……渣男?
抱着万一的期望,她再次开口询问:“苗姑娘……你和蔹儿他……他……,他真的与你一同过夜?”
“对啊。”苗翠花应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他倒是做梦都想跟她过夜哩。
“你……你们,怎么过夜的?”
站在林太太身后的丫鬟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
“就是睡在一个屋啊。”苗翠花回答的无比干脆,那股子天真无邪的劲儿,简直让人想撞墙,“他说男子与喜欢的女子在一起,都要这样子的。他还说他从小生病,身体落下了病根,要我帮他治病才行。那叫,那叫……叫啥来着……”抓耳挠腮的想了一阵子,她用力点点头道,“叫‘阴阳调和’!”
林太太直想吐血。
“花花说,只要我隔三差五的和他睡在一起,他就不会难受了。我就说嘛,你看他那脸色多白,身子也不怎么壮实,没了衣裳挡着,那才真叫个瘦呢,是该多补补。不过,他为啥一犯病的时候,力气就比平时还大呢?每次都累得我直不起腰来,还好就头几次痛了点,后来就不会弄痛我了。唉,看来他真是病的太重,都控制不好自己力气了。”苗翠花两手交握,双眼开始往外冒星星了,“我落难的时候,他救了我,他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我能帮他,这就是缘分吧?”
这丫头是从小傻到大的吗?站在那里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丫鬟,此刻只想用力敲敲苗翠花的脑袋,告诉她:你个傻丫头,你被我家表少爷骗死了你知道吗!
林太太也想说:你这傻丫头被人骗了身子都不知道?
但很快,这主仆两个都想明白了,眼前这女孩才十四岁,能懂得什么?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懂得,可这丫头从小没娘,爹娶了后娘对她非打即骂,把她打得逃出了家门,哪有人来教给她这些女子应该懂得的事情啊。
所以,才会有那卑鄙无耻的男子看准了这一点,仗着一副好皮相和些许银子,骗的这女孩对他死心塌地,连名分都没有就为他怀孕生子。
而且,还被利用的很彻底,只因为这女孩厨艺过人,那卑鄙无耻的男子便开了一家饭馆,由这女孩掌勺,可钱却都交到他的手里去了。
买大宅子接你们母子去住?你做什么梦呢你!
虽然不想承认,可林太太此刻也没办法不把那个卑鄙无耻的男子跟自己的外甥划上等号。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林太太不是没想过这会不会是苗翠花故意装傻充愣,可都问到这份上了,别说正经姑娘家了,就算是最下流的窑子里的窑姐儿,也不可能把这话挂在嘴头上,还半点都不脸红的啊。
但很快,她慢慢冷静下来的脑海里又闪过一个疑点:如果白蔹真的是玩弄了这个女孩的话,不应该不知道这女孩的性子吧,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女孩带到她面前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不怕这女孩口无遮拦的说出这些话来,惹怒了她?还是说,蔹儿他是故意的?故意带了这个女孩来,让她知道他对这门亲事并无半点意愿?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把她放在眼里吗?(未完待续)
383 禽兽不如
就在苗翠花不断挑战林太太心里底线的时候,为白蔹引路去换衣裳的丫鬟也经受了这辈子最大的冲击。
想当初,要问林家的丫鬟们,谁是最英俊的人,谁是最文雅的人,谁是最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不用多想,一定众口一词的说:“表少爷!”
咱们表少爷长得俊俏,医术过人,斯文有礼,怎么看都是女子托付终身的不二人选。
当然,只是今天以前。
“罢了,这衣裳虽然差了些,如今在这里,也只好将就了。”
要是搁在以前,表少爷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挑剔的话来?更别说这衣裳料子上佳,根本就不能说是差吧。
不仅如此,白蔹换上衣裳后,还慢慢的踱着步子将院里打量了一番,颇有些鄙视的说:“姨母这里确实简陋了些,也罢,毕竟只是个林家而已。”
你在人家家里笑话人家穷,还给不给人家面子啊。
引路丫鬟瞪圆了眼睛,她实在是不明白,一向进退有度的表少爷今儿是怎么了。
“怎么,玉环姐姐哪里不适么?”白蔹看到了丫鬟的表情,挑眉一笑,停住脚步说道,“我医术也还算高明,不如来给玉环姐姐把脉看看?”
喂喂喂,人家还没同意呢,你就伸手去拉人家?而且,把脉是摸手腕吧,你上来就拉人家手干嘛?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玉环怎么也没办法不将眼前的表少爷跟登徒子画上等号。而且,也不用去问啊,你看表少爷那眼睛,死死盯着人家脸上。看得人家小心肝扑通跳。
“玉环姐姐害羞了呢。”白蔹收回手,颇有些自负的笑道,“我如今即将飞黄腾达,玉环姐姐若是瞧得上我,不如……”
那“不如”后面是什么,白蔹没说,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得到。
所以。玉环再次瞪圆了眼睛,一向斯文的表少爷竟然敢调戏于她?!
等等,他说的飞黄腾达是什么意思?
吞了口口水。玉环小心翼翼的问:“表少爷要飞黄腾达?”
“再过一月,我即将与江南的丝绸商独女结亲。”
江南的丝绸商人,那可都是有钱人,而且。江南出美人,只怕那位小姐漂亮的很。可是。你要是娶了那位白富美,我家小姐怎么办?
玉环呆愣愣的看着白蔹。
许是猜到了玉环心中所想,白蔹一笑,很是轻蔑的说道:“江南的丝绸商人与林家。玉环姐姐也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当然,对于一个渣男来说,确实根本不用太多考虑就该知道选哪个了。
渣男。没错,就是渣男!
现在。玉环彻底明白了,表少爷他就是一个趋炎附势嫌贫爱富的渣男。如果她知道太太屋里现在发生了什么都话,估计她还要加上一句:“禽兽!”
白蔹笑眯眯的走着,真是可惜了,不能看到翠花现在的表演。想来,她一定演得极为生动吧。
何止是生动啊,现在林太太如果不是看在白蔹是自己外甥的份上,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她简直想要叫上十个八个下人,把这个卑鄙无耻的衣冠禽兽拉出去打死了事。
欺骗一个无父无母的无知少女,弄大了少女的肚子,不仅不想给人一个名分,甚至还让人给你当牛做马,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姨母,你家真好,大家待人都可和气了。”苗翠花继续眨巴着单纯无知的眼睛,脸上是幸福满足的笑容,“我知道我笨,有时候都惹得花花发脾气,气得忍不住打我,可我在这里,你们都不发脾气呢。”
“他,他打你?”林太太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冷的拔凉拔凉的,现在,她觉得这个外甥不论再做出什么禽兽行径来,那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苗翠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笑道:“也不是打啦,就是有时候被我气得耐不住了,顺手抽了我一巴掌而已……其实他事后也很后悔的,跟我道歉了的。”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做什么?
林太太现在就是想等外甥回来,看外甥究竟能说出些什么来。或许,这个苗翠花有失心疯,现在是在胡说八道呢。
白蔹也没有让林太太多等,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屋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林太太阴沉沉的脸。
“翠花,你且出去等我,我有事与姨母讲。”白蔹很自然的对苗翠花下命令。
而苗翠花立刻就乖乖的起身走了出去。
林太太的眉头皱的死紧,再这么皱下去,估计就送不开了。
“姨母,蔹儿有要事与你相商,还望玉华姐姐和玉环姐姐暂且回避。”
林太太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她倒要看看他能说些什么出来。
只是,白蔹说的话,几乎让她心都停跳了。
白蔹说:“蔹儿听闻父亲为我与表妹定了亲事,这本是大大的喜事,只是蔹儿年轻,行事糊涂,一时兴起做下了错事……”
“你口中的错事,可是那苗姑娘腹中的孩子?”林太太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闻言,白蔹一愣,有些恼火的咕哝了声:“就知道那丫头的嘴闲不住!”
这根本就是承认了。
林太太猛的站起了身,伸出手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冷冷的看着白蔹;“你究竟想要怎样?”
“蔹儿也知道此事实在对不住表妹,可错已铸成,蔹儿本想一碗红花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那没缘的孩子走……”
这话说得林太太背后发凉。
“可思前想后,那终究是蔹儿的骨血,况且,若是露了马脚,只怕祸事不小……所以,蔹儿也甚是为难。如今,蔹儿只能斗胆将她带到姨母面前来,求姨母做主了。”说着,白蔹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这孩子留与不留,全在姨母一句话而已。倘使姨母心软留下那孩子,便将翠花那丫头远远的送走或者发卖便是。”
何等的毒辣,何等的凉薄。林太太浑身颤抖的看着白蔹,亏那个苗姑娘还一心期盼着与他相守。
而且,不敢下药,不是因为心疼那是自己骨血,而是怕将来东窗事发吧?倒是打的好算盘,将人推给了她,若是那姑娘小产,事后也只会算在她的头上。况且,她动机也是有的:玉婵与这混账的亲事在那里搁着呢。(未完待续)
384 必须要退亲
林太太越想越心寒,这得是多心狠手辣才能想出来的啊。
先是哄骗了无知少女的身子,令少女怀有身孕,随后定下婚事后,怕少女耽误了自己的婚事,竟然起了下药令少女小产的念头。如今怕事后败露,便将少女送到她的手中,日后不论孩子如何,自然与他无关。甚至,他还说出了可以留下孩子,将孩子的母亲远远发卖的话来。
禽兽!不,虎毒不食子,这简直是禽兽不如!
“姨母,蔹儿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求姨母看在蔹儿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饶过蔹儿这一次,蔹儿对那苗翠花并没有半点喜欢之情,今后也一定会对表妹好的。”翠花这丫头写的词儿实在太酸,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或许,若是这话是对翠花说的话,他能说出口也未为不可。
何等薄情的男子啊。林太太浑身发抖,语气轻缓的说:“蔹儿你来,来我身边。”
白蔹依言走了过去。
“啪!”
毫不拖泥带水的一个大耳瓜子。
“你给我滚!滚!我没你这么无耻的外甥!”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混账看上去斯文,却是一个斯文败类,玉婵嫁给他岂会有好结果?
“姨母……”白蔹捂着脸,楞楞的说,“姨母息怒,蔹儿真的知错了,今后绝不会再犯……”
“今后?哪还有今后,给我滚!”怒骂了几句,林太太用力拍了下桌子,喊道,“玉环。玉华,你们两个哪儿去了?赶紧给我过来!”
听见动静,等在外面的两人不敢怠慢,慌忙推门进来了,正看到白蔹捂着脸上巴掌印子发呆。
“把这……”她想说“把这混账给我赶出去”,忽然意识到自己可是当家主母啊,这才勉强压下怒火。沈着脸道。“请表少爷出去,今后不许他上门。”
两人心知肚明,齐齐对白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蔹还想解释。可林太太已经一拂袖回了内室。
见状,他也只能悻悻然离去了。
林太太只是被气急了,回到内室歇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忙唤人进来问:“那位苗姑娘呢?”
玉环硬着头皮答道:“跟了表少爷走了。”
“走了?”林太太心里一凉,那混账如此心狠。只怕那个女孩下场堪忧啊。可是,她总不能把那女孩接来养在林家。
况且,她已经动了退掉这门亲事的心思,若是把那女孩以及孩子养在家里。这可算什么事儿呢。
见林太太不吭声,玉环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出声:“太太。我听见了个事儿,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林太太心里不快。瞪了她一眼:“既然开口了,那还有当说不当说的?说吧。”
于是,玉环便把白蔹要娶江南丝绸商人独女的事情告诉了林太太。
林太太愣住了。
就在刚才,那混账还说对玉婵死心塌地呢。
很快,她就想通了,白蔹这可真是玩的好一手借刀杀人金蝉脱壳啊。
把怀了孕的苗翠花放在林家,今后不论是生是死,自然是要林家负责了。如果苗翠花小产,他正好可以借此发难悔婚,若是她心软护住了苗翠花,他拍拍屁股走了去娶江南丝绸商人的独女,毫无后顾之忧。
总之,他就是特地来把苗翠花这个麻烦送给她来的。还说的那么好听,什么真心悔过,什么对玉婵痴心不二,根本就是想哄她接下这个麻烦。
不,甚至他根本就是想借此惹怒她,好让她退掉亲事,然后去娶那丝绸商人的独女。
林太太相信,以白蔹的相貌,若是如过去那般装出个文雅温柔神态来,只怕被他勾了魂去的女子能从西华门拍到东顺门。所以,能勾引到一个富商的女儿也不在话下。而那白家么,有了江南丝绸商人这样的亲家,自然是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定会千方百计的想要退亲。
退亲?
要退也是我们林家先退,你们白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林太太心里那个恼啊,你想另攀高枝,还怕被自己做出的丑事连累,干脆将那女孩塞到林家来,哄骗我接下这个麻烦。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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