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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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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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不减,庙里漏雨的地方越来越多,地上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外面雷光一道接着一道,照得庙里面雪亮。

    “拿竿子,把东西清一清!”闲来没事的曲爷,瞥着积水皱起眉吩咐。

    旁人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就见三五个大汉站起来,“砰”地一声将供桌砸得四分五裂,然后随手抄起木板,插/进积水里,抵着地面往前推。

    随着令人牙酸的呼哧声,散落的石子、乱七八糟的异物,都被木板铲出堆到了墙边。

    众人看脚上被水泡得不像样的鞋,又看浑浊的积水,这才反应过来。

    平日里这些杂物算不了什么,但眼瞧着离天明还早,积水再涨,又漆黑一片,只怕光秃秃的脚腕膝盖就要磕磕碰碰的划伤。

    “曲爷,您想得周到。”私盐贩子凑上来搭讪。

    眼见这世道乱起来,想要走遍大江南北跑生意,不跟走镖的这些人混熟怎么办?

    “快,把车子垫高!”

    海匪首领骂骂咧咧的叱喝属下,一众精疲力竭的汉子,只好擦擦满头满脸的水,摸索着从后殿崩塌的庙墙那边找来砖头,将独轮车垫高。

    破庙里不漏雨的地方就那么几处,都堆着货,哪怕蹲着不动也在挨淋。薄九城心中极度不满,暗暗用了法术阻止雨水落在身上。

    “少主,你在做什么?”奎修士冷声说。

    “我瞧不出这般行事有何意义。”薄九城怒气冲冲的说,“此时我们不趁乱离开,在这里蹉跎什么?要是怕行踪泄露,将这些凡人杀了就是,伪装成一言不合互相残杀,有什么难的?”

    奎修士闻言,一伸手将他按回积水里:“少主,你至今不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梁燕那只毒蜘蛛做的符纸,你也敢用?!主上在海市蜃楼买了来,是为了确定梁燕的原形,少主倒好,随随便便将它用了。那纸是掺入蛛丝制的,毒蛛捕猎正是凭着那些丝,没有十来年,蛛丝在少主身上留的印记都无法消失!”

    薄九城惊愕的张大嘴。

    他起先只是听人说用符箓暴露了渊楼总舵紫云岛,没想到自己也被定位了?

    “这…怎么会这样,父亲没说过此事。”

    奎修士咬牙切齿的说,“即使知道,谁又来得及告诉少主你这些,少主不告而取的东西还少了么,符纸是,妖灵蛟又是怎么死的?”

    薄九城无言以对。

    他随即想到那什么印记,恼怒又占据了胸口,气急败坏的说:“十来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不让梁燕阁追来,我就不能动用真元?”

    奎修士气息一滞,缓下声说:“没有这么严重,梁燕充其量只能寻觅到印记的方向,我们只需要小心谨慎,跟着混进人群之中,他们是无可奈何的。”

    “一群海匪,一群私盐贩子?”薄九城气极反笑,“他们藏头露尾,这就是本事?”

    奎修士见他目中带着杀意,赶紧喝止:“少主,不可再惹因果,我们这番是要去西域枭风尊者那边,被血魔逼走的鬼冥尊者也在那边。若要报仇,十年不晚。梁燕在南海受了重伤,只要不是她亲身来追,在她伤愈前,我们已经远离东海,更一路混在凡人之中,谁都难以追查,那时纵然印记还在,受距离影响等同无用!”

    提到释沣,薄九城就想到陈禾。

    他深深吸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前世之仇未消,今生又添新恨。

    “陈禾,你等着。”薄九城喃喃自语。

    奎修士满是忧恼之色,他不明白薄九城为什么非要跟血魔的师弟过不去。

    黑暗中,曲爷的烟杆幽幽亮着火。

    外面雷声逐渐消失。

    “等雨一停,就准备上路。”海匪首领发话。

    “老兄,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我们这边还有货,山道泥泞难行,我们怎么运得出去?”私盐贩子嚷嚷。

    “这次的活计,事先都说好了!货交给你们,我们去县城收点好东西,再走海路运回去倒手卖掉,船不走空!”海匪首领怒笑,“现在你们被困,只是迟一两日,我们呢?回程的活,还有人等着呢,可不能陪你耗在这里。”

    眼见快要翻脸了,曲爷将烟杆一磕,慢吞吞的说:“雨还未停,争个什么劲?不如担心这座庙。”

    “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黑漆漆的房梁,冰冷的雨水从瓦片缝隙里落进来,浇在脸上。

    “这座庙怕是撑不住。”曲爷轻描淡写扔出让众人惊骇的话,“要塌!”

    “胡说!”私盐贩子一蹦多高。

    “你花钱请我带了人来,有风险,总得跟你说道说道。”曲爷眼都不抬,镇定的说,“雨要是再下两个时辰,到天明的时候,小半边墙就都泡在水里了。这庙荒废多年,地基稳不稳,谁也不知道…”

    “够了!曲爷,您说怎么办?”

    曲鸿一顿,张口说:“我看后殿地势高,比这里结实,但是地方小只够放那些独轮车,找些结实的砖石木料,搭个架子撑住,就算房梁倒了也砸不中货。终于我们,出去挨淋总比庙塌了枉死强。”

    众人都不吭声了。

    薄九城目光一闪,传音问:“这庙真要塌?”

    “没这回事,再下两天大雨差不多,只是凡人胆子小。”渊楼修士轻蔑的说。

    “哼!”

    薄九城不耐烦的说,“这人要是再废话,就杀了他。”

    “少主!”

    “不然呢,被他这样白白使唤去干活?”薄九城满腹闹骚。

    渊楼修士们一听,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也是被使唤去加固后殿的人,颇感不耐,于是磨磨蹭蹭,故意干得慢又偷懒,只一心等着雨停。

    “木料不够,要出去砍伐!”曲鸿沉声说。

    “你,你,还有你们,去外面树林找一些来!”

    不在出力忙活的一圈人都被点中了。

    海匪首领见自己属下不少人也在里面,本想说话,又担心货物真出事,对方不肯给钱,翻脸打起来事小,往后做生意又要找下家,不然货没出路是大,于是耐着性子默认。

    私盐贩子急得不行,又信服“道上颇有能耐”的曲鸿,一叠声的赞同,又大声叱喝那些迟疑不动的人:“外面雷都停了,还怕劈死你们不成,快去!干得好的,给赏钱!”

    众人这才来了精神。

    渊楼的人混在里面,厌烦腻歪,都忍着怒气。

    “我带人出去罢,得留心,雨冲得那块山石不稳,跌到山沟里可一时找不回来,脑袋磕破了没得救。”曲鸿颇有深意的说。

    暗处薄九城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个脱身的好办法,佯装失踪,合情合理,到时候也不怕人追查。

    “少主,我们这么多人呢!”

    “你们受着,我去县城等你们脱身。”薄九城傲慢的说。

    奎修士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他又说不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去,钻进树林,挑了几棵树就砍。

    曲鸿带的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偶尔也出手帮忙。

    事情特别巧,旁边就是一道山沟,很宽阔,深也足够深。

    薄九城伸脚将一个海匪踢了下去,自己也随着这声惨叫跳下去,几个早就不耐烦的渊楼修士有样学样,奎修士拦阻不及。

    “怎么回事?”山沟上传来怒问。

    薄九城心中冷笑,顺着山沟往上走,一边不耐烦的拍去身上泥浆。

    这磅礴暴雨,深山密林脚下,梁燕阁什么人能这么快跟着印记追来?奎医师满口都是唬人之言,隐匿行踪就得受这份罪?”

    “少主,依我看来,等进城找个商队混进去不是难事。”

    “便是这个道理,奎医师死心眼,觉得会有人追来,独行必然被发现——”

    薄九城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的一个转身。

    这是——

    地面猛烈震动,伴随着恐怖的呼啸声。

    “不好了,山洪!”

    “救命——”

    树林边的人惊恐的连滚带爬,往地势较高的破庙跑去。

    奎修士先是一惊,随后觉得只是山洪而已,怎么可能伤得了元婴期的薄九城,充其量狼狈些奔逃,正好给少主一个教训。

    他还在思量,忽听耳边接二连三的尖叫。

    随即脑后风声起,一股危机感窜上脊梁,奎修士本能的一滚,避开了这击

    “咦,反应不差。”

    奎修士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阵难以化解的玄妙攻击,招招不离他脖颈胸口要害,虽然没有蕴含可怖的真元,但其势锐不可挡。

    最终肩头剧痛,奎修士后仰栽倒,仍是满脸骇然。

    ——这地方,哪来的大乘期修士?

    “少主!”奎修士真正的感到惊恐起来。

    然而眼前黑影一闪,那人掠过他,直取下方。

    山洪来势汹汹,即使修士也只来得及跃起,慌不择路的奔逃,薄九城眼角扫到身后跟着的人忽然一个个重重坠入泥浆,心中大震,陡然面前一黑,前胸被重重击了一掌,也栽进烂泥之中。

    “噗!”

    薄九城倒霉的被山洪里一棵圆木撞在伤处,鲜血直喷。

    更让他惊骇的是,一个人轻轻落在木上,弯腰伸手扼住他脖颈,目光犀利如刀:“渊楼?要去西域枭风尊者那边?与释沣有仇?” 

第213章 捡便宜

    暴雨未歇,山道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倒伏的树木与折断的枝条,积水哗啦啦的沿着冲刷出来的沟渠流淌。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溪水旁。

    浅绯的衣裳,点尘不染,水珠不近,俊秀精致的眉眼好似飞仙勾勒,只是目光沉沉,森寒凛然,让人见了首先心中一惊,便不敢近前。

    这手中还持着一柄青黑色长弓少年模样的修士,正是陈禾。

    陈禾是沿着河流下游寻来的。

    山洪携带的泥浆,将河水染得浑浊黑黄,陈禾仔细辨别着方向,发现眼前出现一座山时,神色更显严峻。

    ——渊楼的那群家伙,确实狡诈。

    陈禾从东海一路追来,猜测过薄九城混上散修的船,也仔细查探过商贾的大船,结果统统不是,每次他一无所获微微失望时,神识感应到的印记又再次出现了,指引着更远的地方,明晃晃的证明他找错了目标。

    “一日只有两次机会。”

    陈禾找出蜘蛛隔着垂幔叮嘱他的那段记忆。

    梁燕在数日前告知他,渊楼的总舵紫云岛已成空城,要彻底摧毁那上面的机关与豢养的妖兽,还需释沣裂天尊者等人一同出手,但薄九城与渊楼残党,已经逃离了。

    “这是当初他用蛛纸留存下的印记,本来只存于我的感知神念中,我将它炼成了一件小小的法器。”

    毒蛛用利足勾起一个罗盘似的东西,将它递给陈禾,“每日子时,午时,天地间阴气与阳气最浓的时候,你用真元催动这个罗盘,便能知晓薄九城所在的方向。”

    陈禾接住后,欲言又止,梁夫人嗤笑一声:“你与那人有仇,不是么?”

    “夫人所言差矣,记不住的事,何来仇怨。”

    前世的薄九城,只是让离焰销声匿迹跑回赤风沙漠避灾,前后几十年的工夫,等离焰自小界碎片出来后,别说薄九城,就算是渊楼,离焰也不放在眼里了。

    有些仇,结下了是不死不休。

    有些仇,即使再大,旁人也报不回来。

    陈禾不信薄云天后来没查出离焰就是当年渊楼格杀令所指的人,但渊楼却从来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澜,至少离焰尊者残存的记忆里,没有它的存在。

    ——在利益面前,薄云天识时务的放弃了儿子。

    陈禾冷冷一笑。

    这次他没有让薄云天退避三舍的威名,但同样能让薄九城悔不当初。

    “多谢夫人。”陈禾立刻下了决定,这事他自行解决,不劳烦师兄。

    “薄九城虽然只是一个元婴期修士,但身边必有渊楼之人。”梁燕在帐幔后低声笑道,“可惜这罗盘法宝,只你能用,蛛纸印记,原本牵连的便是你们两人。”

    自回忆中抽离神识,陈禾捏紧手中罗盘,仰视眼前泥泞不堪的山道,方才子时,罗盘所指的方向在山脚下某处。

    如今半个时辰过去,恐怕已经逃入山岭,或者混在某个村里。

    不管如何,薄九城可能经过的地方,陈禾都要仔细查探一番。

    ——这是一趟追杀,细枝末节,决定了最终能否将渊楼残党自人群中揪出。

    陈禾隐匿起身形,呼吸间运转的真元,愈发贴合天地灵气,即使有一位同修为的化神修士在旁,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夫道者,覆天载地,高不可触,深不可测,无形无相…”

    陈禾身影好似一阵微风,连过处带起的叶子飘动,都与真正的清风一样,瞧不出丝毫破绽。

    “…混凝长空,浊而徐清。浮而充于*,沉而弥于四海,施之无穷,约而能张,幽而能明,弱而能强,柔而能刚……”

    北玄派功法总纲脱胎而出的万劫无象澒冥元功,口诀一字字浮在元神紫府,陈禾神定眸清,气息隐隐有蜕变之相。

    陈禾在化神期初阶,遇到瓶颈,越是心急越是无法再进一步。

    明明走过的路,再走一次却遇到阻碍,这让陈禾心境生出狭隙,他知道这不利于修行,于是索性放下,除了与释沣双修外,已有数月不再运功苦修。

    没想到这次趁释沣不在,擅自决定,孤身出来追杀渊楼残党,倒让一直烦恼的窒碍瓶颈出现了松动。

    他这一路踏浪远行,隐于日光与海风之中。

    无人发现,陈禾也不与任何人交谈,偶尔追上一条可疑的船,就上去细细搜查,船上的人纷争吵闹,醉生梦死,都像是与他格格不入的三千尘世。

    大多数的时间,陈禾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海,以及刺目的阳光。

    在踏上海岸的那一刻,陈禾古怪的觉得自己不是在海上走了十几天,而是十几年,那种极遥远、脱离了一切,无喜无悲的感觉笼罩着他,即使看见渔村与山岭树木,也未能消失。

    破碎的草木枝叶,泥浆里的石子,暴雨后狼藉的痕迹,抹掉了山道上一切痕迹,昨夜的雨太大,对于一群一心要藏匿起来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但只要他们动用法术,催动真元,天地灵气总会出现细微变化。随着距离拉近,被追杀者将越来越不安全,暴露机会倍增。

    ——藏着吧,是躲在凡人之中么?就看你们的运气与耐性了。

    陈禾漠然的想。

    他的气息愈发沉敛,瞬间变化万象,碰触到什么,就与那样东西融为一体。

    山脚下是大片的泥浆,倒伏着一些动物的尸首,它们可怜的躯体扭曲着卡在石块、圆木中间,有的则剩下半截竖在泥浆里。

    雨势已经转弱,夜色中,山沟被爆发的山洪填得满满当当,泥浆下仍有水流声,而沟壑却被滚落的山石截成了一段段。

    山洪仍在奔流,陈禾忽然停住脚步。

    他听到泥浆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这是伤势沉重者的挣扎,天地灵气环绕在那边,却无法被吸纳。

    一个修士被埋进山洪暴发的泥浆里,这并不值得惊讶,让陈禾愣住的是在这等险地,竟有一人负手站在块山石上。

    “来啦?”

    曲鸿像背后生着眼睛一样,将烟杆翻过来在山石上磕了磕,无精打采的说,“徒弟,你来迟一步,跟你结仇的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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