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容精致,嫁衣华美,头饰明耀。不怪别人都说,嫁人的那天最美。
而韩玉瑾却少了新娘子该有的羞怯,矜持。脸上也没什么喜色,直视着沈远宁,让沈远宁微微有些无措。
直到喜婆咳了一声,端来了交杯酒,说了一番吉祥话,这礼算是成了。
喜婆与丫鬟都退了出去,门口涌进来几个衣着华美的贵妇人。
韩玉瑾一个也不认识,免得出差错,干脆低下头,乖乖的坐着扮娇羞。
“这就是三爷的新媳妇吧!”
明知故问!
“长得可真俊!”
说什么的都有,无非就是夸她美貌的。
听着她们对沈远宁的称呼,韩玉瑾大致猜到来人的身份。
沈远宁在沈家行三,由于陆氏过门多年后才生了他,长孙的位置让西院小杨氏的亲孙子捷足先登。
越阳侯府里都是直呼沈远宁世子的,只有西院的人才会称呼他三爷。
沈远宁嘴边始终挂着笑容,侧过头对韩玉瑾说:
“这是西院的二婶和三婶。”
随后又指了指年轻的两个说:
“这两位是大嫂和二嫂。”
韩玉瑾抬起头,看着来人,她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是刺眼,带着不友善。
她们是小杨氏的人,自然跟大杨氏一心,恐怕看自己哪哪儿都不顺眼。
韩玉瑾学着沈远宁,嘴角微扬,挂着疏远的笑容说:
“二婶三婶好,大嫂二嫂好。”
很简单的问候,听到她这样敷衍的问候,西院的沈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了一眼。
韩玉瑾知道这一眼的含义,无非是端着长辈的架子,让自己去给她们行礼。
估计陈月乔那会的时候,她们也这样做过。可是,她们不知道,韩玉瑾与陈月乔不同。
“二婶三婶不用讲那些虚礼,虽说玉瑾是县主,毕竟咱们是一家人,且你们都是长辈,以后那些礼节就免了吧。”
“”
谁要给你行礼!!!
西院的几个人被韩玉瑾的话刺激的,憋了一肚子火,无奈她说的也确实是,韩玉瑾身上有诰命,且还是县主,的确没有她的品阶高。
所以也只能暗生火气。
几个人讨了个没趣儿,打趣了几句就离开了。
韩玉瑾发现自己说完那番话后,沈远宁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又忍住了,便知道他也是厌恶西院的人。
等她们几个走了之后,沈远宁侧头对韩玉瑾说:
“你这样锋芒毕露,会吃亏。”
韩玉瑾斜了他一眼说:
“你以为我柔顺以对,才不会吃亏,我又不是表姐。”
“”
一句话把沈远宁噎住,沈远宁站起身来,语气不明的说:
“你先休息一下,我要出去敬酒了。”
见她没回答,沈远宁径直走了出去。
韩玉瑾看他走了,心里还忍不住腹诽:别扭的家伙!
现在不用再折腾自己了,刚刚在大厅那一套三跪九叩的礼节,可折腾的够呛。
身上穿这么厚重的嫁妆,背上都出汗了,加上头饰比较重,头发盘的紧,每一次低头,仿佛都能把头发连根拔起。
现在全身跟散架了一般,头上的这些东西还得顶到晚上沈远宁回房。
想到晚上,韩玉瑾犹豫了一下。
有些东西不是说调整就能调整的,跟沈远宁圈圈叉叉,韩玉瑾还是做不来。
方才说话噎了他一通,但愿他一生气,晚上不回来了。韩玉瑾兀自在那里异想天开。
这时,玲珑走过来塞到韩玉瑾手里两个鸡蛋:
“姑娘,赵夫人让我给您带着几个鸡蛋,说是外面忙,顾不得您。怕您饿着。”
还是自己的姑妈亲,韩玉瑾啥废话也没有,快速的解决了那两个鸡蛋,又喝了杯水,才算是满意。
直到天色将暮,也没见沈远宁回来,韩玉瑾很想躺下歇会,无奈身边人虎视眈眈的,生怕她出什么纰漏。
这时,门被打开了,韩玉瑾原以为是沈远宁,却看到房间里进来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韩玉瑾认得,正是小白花陈月乔,和另一个与沈远宁眉目有些相似的女人。
这大概是沈远宁的姐姐沈婉清,只是小白花怎么来了?难道看到自己老公另娶,不觉得堵心?
还是有自虐倾向,非要刺激自己一下?
这时,韩玉瑾注意到陈月乔身上穿着一身素色胧纱裙,上面绣着几朵青莲。衬得陈月乔风姿卓然,娴雅高洁。
美是美,就是太素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太不合时宜了,明显是给新人添堵。她在外人面前近乎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自己老公再娶的时候,给人留下不大度的话柄。
所以,韩玉瑾猜到,她是又换了衣服来这里,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来了。
想到了这一层,韩玉瑾的笑容愈发灿烂。
ps:
小剧场:
沈远宁:古人说最毒妇人心,我看是最毒妇人舌。
玉瑾:你说谁妇人?
沈远宁:过了今晚,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妇人?
玉瑾:信不信劳资让你变废人?
(不要离开,晚上更精彩!你懂的)
感谢千语的香囊,以及所有支持我的人。
第四十章 洞房
沈婉宁见韩玉瑾笑的和善,走上前笑着说:
“弟妹今天真是明艳照人。”
韩玉瑾像样的羞涩了一下说:
“谁也比不过姐姐颜色无双。”
沈婉宁听了笑着对陈月乔说:
“看看这嘴甜的…”
陈月乔陪着一笑,浅笑的看着韩玉瑾说:
“妹妹向来最会夸人,姐姐以后多接触就知道了。”
沈婉宁看着两个弟媳,越看越满意。正准备嘱咐她们几句时,沈远宁进来了。
陈月乔看到沈远宁,神色暗了几分,垂下眼睑盖住自己的思绪。
纵然如此,也没能瞒过沈远宁的眼睛。
沈婉宁见弟弟进来,满身的酒气,忍不住抱怨这说:
“这帮毛小子,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还灌你这么多酒。”
“姐姐,我没事。”
除了酒气很浓,倒也是神态如常,沈婉宁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我跟月乔就走了。”
在沈远宁的目送下,沈婉清和陈月乔离开了,陈月乔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沈远宁。
无奈,忧伤,落寞最后都汇成痴痴的爱恋,仿佛,只要是沈远宁决定的,她都会接受,都会爱上他所爱。
看得沈远宁心下愧疚之感泛滥。
韩玉瑾这会明白过来,原来陈月乔过来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也不是自虐,而是非常有谋略的“勾魂”来了。
韩玉瑾自问刚才陈月乔那眼神,如果搁自己身上,怎么着也得对着镜子练上个十天半月的。
沈远宁进来后,自有丫鬟服侍他换下喜服,他去了净室。
琥珀玲珑也开始给韩玉瑾卸妆,玲珑的眼睛时不时飘向净室那边。
这些韩玉瑾看在眼里,没有做声,心里盘算着,过些时候就得给她寻一个去处,省的放在身边生事。
沈远宁出了净室,挥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了,琥珀玲珑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没人了,压迫感就来了。
韩玉瑾想着,估计天底下谁成亲都没自己成亲这么纠结,不说话,多尴尬,说了话,更尴尬。
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许久,就听沈远宁说:
“休息吧!”
在韩玉瑾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走近坐到了床上。
韩玉瑾下意识往里挪了挪,正好空出外面的半张床,沈远宁什么也没说就躺下了。
洞房花烛夜,这就完了?
虽然韩玉瑾不想和他发生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但是看着他怎么直爽的成全了自己的心愿,还是有些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见他背向自己,一副真的打算睡觉的姿态,韩玉瑾总算把心放回肚子。
安心的在床榻的最里边躺下了,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后来一想,大概沈远宁还在纠结自己设计他的事,一时也膈应自己,所以对于这圆房的事也很排斥,想到这里,韩玉瑾就彻底心安了。
没多久就迷迷瞪瞪的意思模糊。
沈远宁却心情复杂。
一会想着陈月乔,觉得亏欠她良多,从进门到今天,没有让她开心过。一会又想起韩玉瑾,明早如果喜帕没有见红,还不一定会有什么传言,她毕竟帮过自己。又想起接亲的时候她写的那两首诗,不求比翼双飞,但求岁月静好。她是不喜欢自己的,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进错房间,也不会有今日奉圣旨成婚了。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却听到身后均匀的呼吸声。
沈远宁有些好笑,这眨眼的功夫,她都能睡着,看来是真的无心。
对她那句:“世子爷真把自己当回事。”仍旧记忆犹新。
翻过身,看见她躲在角落里睡着的样子,沈远宁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一把把她捞了过来,都成亲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沈远宁也不再犹豫了。
韩玉瑾这才刚进入梦乡,被他这么一捞,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放大数倍,紧贴着自己的脸,惊恐的问:
“你要干嘛?”
沈远宁给她看的,仿佛自己是个登徒子,轻薄了良家女子一样。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大概是自小没娘,没人教的缘故。
“你说呢?”
说你妹啊!
韩玉瑾看着他略带*的眼神,心里止不住哀嚎道:渣男啊渣男,没想到你真做的出来。
韩玉瑾想都没想,手脚并用,一脚就把他踹开了。
“离我远点!”
看着她那威胁的目光,这次换沈远宁错愕了,这女人,疯了吧?
韩玉瑾这会反应过来,行为有点过激了,应该更含蓄一点。
可是,已经这样了,就继续吧。
“你是不懂,还是不想?”
听到沈远宁这样问,韩玉瑾给他一个“你傻了”的眼光。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没什么的比较好,对大家都好。”
沈远宁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对于男女这个事,越是顺着越是乏味,越是逆着,越是有渴、望。
男人是一种特殊的生物,他还没动心动情的时候,身体的、欲、望会先一步萌生。沈远宁也是常人,男人在没有爱情的时候,通常*不会消减。这点,跟女人不同。
如今,如果是自己不想,他也没什么,现在是他想顾全大局,而对方,不配合,这就有什么了。
沈远宁耐着性子说:
“明天的喜帕要怎么交代?”
韩玉瑾这才明白沈远宁的这番动作,是怕皇上怪罪吗?奉旨成婚,却不履行夫妻义务。
“那个…我让人寻了一种药,染上去,与真的一样,可以以假乱真。”
这是韩玉瑾老早就想好的。
沈远宁却是心情极其不好的样子。
“你看着办吧。”
说着卷了被子铺在了地上。躺着继续背对着韩玉瑾。
韩玉瑾无奈的撇了撇嘴,也小心的躺下了。
生怕他再来第二次,怎么也睡不着了。
地上的沈远宁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许久后,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顺其自然吧,犯不着生气。
“水患那次,谢谢你!”
韩玉瑾知道他也是反复难眠,没想到他说这样一句话。
“没什么,我也没帮到你。”
又是许久的沉默。
韩玉瑾不由得想,反正大家睡不着,干脆聊聊天。
“治水的事,你不用难过,安王不会去抢你的功劳的。”
“你如何知道?”
韩玉瑾此刻一想,那句话欠考虑,说得好像跟安王很熟的样子。
“呵呵…不是谁都有治水天赋的。”
这等于是夸了沈远宁,他总高兴了。
“你又如何知道我有治水天赋?”
这人,还没完了。
“听说的。”
“听谁说的?”
“表姐。”
让你问,说个让你堵心的人。
果然,沈远宁不问了。
“现在也成亲了,过些时候,我还是要回江城的。”
“嗯。”随后觉得有些沉闷,就说:“给我讲讲你在江城治水的事吧。”
反正这么无聊,有没有话题,就听他讲讲他呢丰功伟绩。
沈远宁不想她爱听,就将自己在江城的一番经历说给了她听。
韩玉瑾听他讲述着江城百姓如何凄苦,官员如何*,却没有吹嘘自己。
“你准备在以后汛期的时候,把水引向哪里?”
“引到庄田人家少的地方。少一些人受灾。”
“为什么不试试把江城的水挖渠引到北方来?北方不是缺水吗?”
说完后,韩玉瑾心里暗叫糟糕。
忘了一件事,这一伟大决定,以后该是安王提出来的,自己提前抢他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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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安王:我想知道,你踹他哪儿了?
玉瑾:很重要么?
安王: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某客: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谢北辰若殇的香囊和平安符的双份礼物。还有许许多多我不知道,却在默默给我投票的你们。
第四十一章 认亲
接着,韩玉瑾看到沈远宁愣住。片刻后,他坐了起来。眼中异彩迸发,带着雀跃,激动,还有一些韩玉瑾看不真切的情绪。
沈远宁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团团迷雾一样,一下云开见月。仿佛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方法,就该是这样。韩玉瑾这样拨云见月的一个提议,当真是说到自己心底去了。
这是她的想法?
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沈远宁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你如何想到了这个主意?”
韩玉瑾神色安然,反正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这会儿要是跟他说是听安王说的,照他的热忱度,一定会去探讨一番。目前为止,安王还没有提出这样的想法,这样岂不是穿帮。
“我就是这样想想,觉得北方缺水,南方水患,这要是倒换倒换,就圆满了。”
韩玉瑾可不敢班门弄斧,就给他提个意见,让他自己去倒腾吧。
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安王,抢了他的功劳。
“你可知道你这个提议会给千秋万世留下什么影响吗?”
自然知道,我一现代人,什么不知道!
韩玉瑾也就在脑子里自言自语几句,笑呵呵的说着:
“我就那么一想,成不成还两说呢。”
沈远宁笑了起来,坚定的说:
“成与不成,在于人为!”
韩玉瑾估摸着,这么跟他讨论下去,估计他的兴奋劲能持续到天亮,到时候两人都顶着熊猫眼,别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折腾了一夜呢。
韩玉瑾想想别人暧昧的眼光,忍不住恶寒了一把。摆摆手说:
“你自个儿琢磨吧,我困了,明儿早事儿还多呢。”
说完也不理沈远宁,翻身面向床里面睡去了。
刚才差点被沈远宁吃豆腐,以至于后来韩玉瑾都睡不着,这会跟他说了会话,又丢给他一个重量级的意见,想来他也分不出心想别的事了,于是,韩玉瑾没多久,便睡着了。
沈远宁看着又是秒睡的韩玉瑾,无奈的摇摇头,躺回了地铺上。心里各种思绪翻涌,毕竟也累了一天,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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