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听出来了,忙接过去话头:
“王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庄子的收成可是最不好说的,风调雨顺倒还罢,有年景不好的,还要亏钱。我们姑奶奶那块桑林看着地段好,那几年蚕虫生了病,亏损了好几年?还有铺子,来来走走换了好些商户,也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韩家旧仆,开始那几年光是养活他们就花了不少钱,老夫人这才遣散了他们,最近两年才好些,勉强顾得住。”
乔氏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以为赵氏她没有证据也是无可奈何。
赵氏却说:
“原来是养活不了,才遣散的,前几日玉瑾将那些人招了回来,不少人都说当时是陈府的奴才顶替了他们的位置,这才辞退了他们。只是不知道,这哪边才是实话?”
乔氏哪里知道赵氏会说的如此直白。当着沈家人的面,气的涨红着脸。
“奴才的话也能信?”
大杨氏颇有威严的发了言,乔氏乖乖的待在一边,等着婆婆收拾她们。
“他们打理不善,致使主家亏了钱,还信口雌黄,不知道这样的恶奴,赵夫人招来做什么?”
她没问赵氏,问的是一直沉默的韩氏,韩氏被问的一愣,喃喃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毕竟是韩府的旧仆…”
“旧仆又如何,那也容不得这样欺上瞒下的奴才,将来玉瑾可是要带入侯府的,不能有**份。”
赵氏看着自己嫂子被陈老夫人唬住,眼见着话题就换了方向。
“这是忠是恶,也是日久方知人心。这些以后再论也不迟。眼下要把玉瑾的嫁妆说清楚才是正事。”
大杨氏冷笑一声,说:
“嫁妆不都在单子上列着吗,王夫人看不懂可以请了账房先生看看。”
赵氏也不恼,一拍腿,朗声说道:
“老夫人这句话,可说到我心里了。我正想着请个账房先生给看看这十来年的出入是多少。陈家是世家,儿孙多,今个儿女儿出嫁,明儿儿子纳妾,讲究多,排场大,我也能理解。”
别人不知道,韩氏可知道自家小姑可是一个算账的好手。
陈家在心里骂着赵氏的厚颜无耻,赵氏也在心里问候了他们祖宗。陆三夫人在一旁但笑不语。
开什么玩笑,这陈老夫人的妹子小杨氏跟荣兴侯府可谓是冤家对头,今天不去火上浇油,陆三夫人觉得自己涵养已经很好了。现成的笑话,不看白不看。
乔氏听到赵氏的话,当下就急了。赵氏的话,是在*裸的讽刺陈府靠韩家的东西养着。
什么女儿出嫁,陈府唯一出嫁的女儿只有陈月乔,这个时候如果不说话,还不知道她会在外面怎样胡说。
“王夫人慎言!我陈家自来家风清廉,哪里有排场大之说?早知今日会被人质疑,当初就不会替小姑打理那份产业,无人承情,反倒被倒打一耙。”
赵氏看她急的手如筛糠般,赵氏也不急,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陈夫人急什么,我也只是猜想,不然你说这么些年的收入,还能不翼而飞?”
乔氏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大杨氏给她使眼色,语气不善的说:
“王夫人也不想想,小姑当年留下的嫁妆只有单子上的那些,后来我娘不是又给玉瑾添了许多嫁妆,王夫人以为那些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赵氏听到这里,看了看陈家婆媳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
“原来是这样啊,这不,说开了就好了,不然我们都还稀里糊涂的以为是陈府给玉瑾出的嫁妆呢?”
这一番针锋相对,到最后的结论,就是:大杨氏拿着那些收入给韩玉瑾另置了嫁妆。
大杨氏已经出过血,不可能再为韩玉瑾花钱。乔氏干脆就把那些钱推到了那份多出的嫁妆上。
看戏看到这里,陆三夫人站起来,笑吟吟的说:
“老夫人给县主置的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县主的嫁妆之丰厚,满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
大杨氏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赵氏也满意现在这样的结果。
清点完之后,赵氏似无心的嘟囔了一句:
“还以为是老夫人疼爱玉瑾,给多置了一份嫁妆,原来也是借花献佛。”
声音不高不低,厅里都能听到。
大杨氏气急,却也暗暗忍住,不跟她一番见识。
韩氏拉着赵氏出去了,生怕她的嘴不饶人,在说出什么噎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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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琉璃
韩氏看着满满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抬出陈府时,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今日起,玉瑾再也不用看陈家脸色过日子了。
身上有诰命,手里有钱,什么样的日子过不好。
从陈府抬出的嫁妆,整整的铺满了一条街。
陈月乔当时也是一百二十八抬,看着数量一样,可知情的人都知道,内里是不同的。
陈月乔当时的第一抬嫁妆是陈贵妃赐的。
而韩玉瑾的第一抬却是孝昭帝赐的。
陈月乔的嫁妆里很多都是装点门面的,就那样,在京城出嫁的贵女里,已经算得上是上等的。
只是韩玉瑾的更丰厚而已。
街上的人都伸直了脖子,看得眼发直。
乖乖,这得多少钱?
这越阳侯世子定是前辈子积德行善了。
人们很八卦,也很健忘,很快把前一阵子沈远宁跟陈月乔的天作之合忘在脑后了。
送完嫁妆,韩赵二人回了忠烈侯府后,把在陈家的针锋相对告诉了韩玉瑾。
韩玉瑾心里惊讶,怎么陈老夫人跟乔氏变了那么多,竟然当着沈府人的面,跟赵氏能杠起来。
大概是气极了,赵氏的嘴厉害着呢。
或许是因为前世韩玉瑾太草包,大杨氏太顺风顺水,没能露出这样龌蹉的一面。如今涉及到切身利益,便露了本来面目。
前世也是,陈阁老致仕之后,陈儒之一直没能入阁,孙辈里面也都是仕途平平。
韩玉瑾没有考虑太多,毕竟存在着太多变数。未来怎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傍晚的时候,琥珀才带着一个小姑娘来了忠烈侯府。
本来搬出陈府后,韩玉瑾就要接琥珀回来。奈何琥珀的娘病了,也就是韩玉瑾原来的奶娘,琥珀留下照顾她,才拖延到今日。
韩玉瑾看着琥珀带来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杏子眼,鹅蛋脸,唇红齿白,生的娇媚可人。
只是她是谁?
琥珀看出了韩玉瑾的迷惑,解释说:
“回姑娘,她是琉璃的妹妹。家里哥嫂要将她卖给一个过路行商为妾,那人都快六十了,她逃了出来,记着我跟她她姐姐的交情,便找到了我。”
琥珀露出一副愧疚之色,韩玉瑾这时才想起来琥珀口中的琉璃是谁。
就是自己初来之时,那个比自己更炮灰被杖毙的丫鬟。
想起来,韩玉瑾也有些愧疚,虽然是前面那个办的事,但确实是自己将她写死了。
说不定真是没了琉璃,她嫂子才这样张狂。
韩玉瑾想到这里,便温和的看着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小姑娘听着她温和的语气,慢慢的不像刚进来时那样紧张了。小声的回答道:
“我叫四丫。”
琥珀玲珑她们在韩玉瑾面前都自称奴婢,府里所有的下人都一样。四丫自称我,显然是没有在大宅院里呆过。
韩玉瑾又笑了笑,亲切看着她说:
“你愿意到我身边侍候吗?”
她听到韩玉瑾这样问,似乎很高兴,语气都带着兴奋:
“我愿意。”
韩玉瑾看着她喜出望外的神色,觉得自己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那件事。便嘱咐琥珀说:
“琥珀,等会你带她去换身衣服,让她跟着孔嬷嬷先学习规矩,先不用在我身边侍候,等学好了规矩,直接顶了琉璃的位置。”
四丫与琥珀都愣了愣,琥珀没想到姑娘会毫不犹豫的将大丫鬟的位置给了四丫。随后琥珀便福身应声:
“是,奴婢遵命。”
“还有”韩玉瑾转脸看了看四丫,又说:“四丫这个名字以后就不要再喊了,从今儿开始,你就叫琉璃吧。”
她再次愣住,琥珀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低声告戒说:
“还不快谢过姑娘。”
琉璃回过神来,要跪下磕头,被韩玉瑾制止了。
“一个名字而已,不用行礼了。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多礼节,让你跟孔嬷嬷学规矩,是因为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是侯府,你们走出去,代表的是我,所以,规矩礼节一定要学好。学的多,出错的地方才少!”
琉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琥珀便领着她下去了。
韩玉瑾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想着四大丫鬟算是凑齐了,等成了亲,就要把玲珑给嫁了,不然,还怕她惹出什么乱子来。
嫁妆抬到沈府,专门有个院子收着。
由当年陈慧蓉身边管事妈妈跟着一起过来看着,她们一家就是去了陈府,大杨氏给辞了的,本来是陈慧容母族的人,韩氏才寻得回来。
陆氏看着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以及单子上陈列的那些田地房产和铺子,心里着实吃惊不少。
晚上的时候还跟越阳侯沈孝全说:
“韩夫人留了这么嫁妆给韩玉瑾,也不怪陈家会动心思,这真金白银谁不喜欢。”
沈孝全对金钱没概念,家里的一切都是陆氏在打理。
“在月乔面前别提起,那孩子敏感,回头又该多心了。”
提起这个,陆shi有些不高兴了,陈月乔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个多心,陆氏很是看不惯。
而且闷葫芦一只,什么心思不露一点,指不定心里憋什么主意呢。
“这用我提吗,嫁妆都在那儿摆着,明眼人都能看出差别。”
“韩家就剩她一个,自然嫁妆丰厚,陈儒之还有好几个儿子,总不能都陪送给女儿,现在陈阁老还没致仕,陈儒之还有很好的前途,将来一定是宁儿强有力的后援。”
话说到这儿,陆氏皱起了眉头:
“虽说陈家是宁儿的岳家,可还是要保持些距离,如果不是宁儿坚持,我也不会同意跟陈家结亲。陈阁老毕竟是陈贵妃一派的,宁儿如今受太子重视,可不能走错一步。”
沈孝全欲言又止。
他此刻也觉得给沈远宁结的这门亲,有失考虑。
如今陈家是沈远宁的岳家,走哪儿都会被提到,虽说论亲戚,陆氏是故去皇后以及现任皇后的表姐,但也亲近不过陈家。
如今太子势强,陆氏怕沈远宁的妻族拖累了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登基后,陈家必定会被新皇清除。
沈孝全见陆氏神色忧虑,没有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想到前几日纳的那个小妾,这几日服侍得他周身舒畅,不由得心头直痒,便打了个哈欠说: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忙,我就不打扰你了,今晚我睡书房了。”
说完,似乎怕陆氏留他,转身就走。
陆氏见他神色匆匆,便知道他心头惦念那个小狐狸精,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也懒得理他。
二十几年夫妻,早把他的脾性摸个透彻,除了一门子的急色、鬼心思,别的一个心思没长过。儿子明天就要成亲,他也有心思去寻欢作乐。
好在陆氏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心,只要那房小妾安稳,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好过他在外胡来,给府里抹黑,还有杨氏那贱人再使狐媚手段。
陆氏也觉得累了,洗漱完了就睡下了。
明天,将会忙碌一天!
左右夫人,还不知道会热闹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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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安王:杏子眼鹅蛋脸,这么个娇嫩美人,你带在身边,不怕沈远宁偷吃?
玉瑾: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安王:靠,你过来,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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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婚(上)
夜里,忠烈侯府。
韩玉瑾的房间里坐着两个的人。韩玉瑾与其姑母韩氏。
如果韩玉瑾双亲健在,那么今夜这尴尬的局面就该由陈慧蓉担任。
韩氏支支吾吾的半天,韩玉瑾也没听懂,倒听的一头雾水。
“姑母,你想说什么?”
韩玉瑾这一问,韩氏更是尴尬。觉得自己估计也办不了这事,干脆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韩玉瑾,让她自己慢慢悟去。
“你好好看,会受益匪浅。”
韩玉瑾接过以后,翻了几页才知道韩氏为什么这般扭扭捏捏,脸色跟煮熟的虾一般,不就是性、教育,小黄、书嘛。
韩氏看韩玉瑾翻看了几页跟没事人一般,忍不住头疼。
这丫头没有一点羞涩感,不会是没看懂吧?又忍不住指点她:
“你留着慢慢看,过了明天你就懂得了。你多学着点,对你有好处。”
韩玉瑾把书合上,抬起头看着韩氏依旧尴尬的神色说:
“我知道了,姑母快回去休息吧。”
韩氏见她根本就不上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许是她在情事上还没开窍,等以后再慢慢的告诫她。
韩氏回去休息后,韩玉瑾就将那本小黄、书扔到了一旁,开什么玩笑,躲都躲不及,哪里还会上赶子去看。
韩玉瑾想着明天要早早的起来被折腾,便喊了丫鬟服侍她梳洗。
躺在床上时,反倒毫无睡意。
真的要嫁了,怎么还有一种浑浑噩噩仿若身在梦中的感觉?
过了很久,没有睡意的韩玉瑾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数着绵羊,不知数到第几只的时候,渐渐的意识模糊。
第二天,韩玉瑾是被自己的梦惊醒的。
具体是什么梦,在睁眼的那一刻已经没了记忆,只留下满满的郁结,久久弥漫在胸口不散。
韩玉瑾是第一次感觉带害怕,对未来不确定的害怕,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对事情偏离轨道的害怕。
她撩开帷幔,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想睡,却再也睡不着。
韩玉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来这里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是因为要嫁人了吗?是因为知道前路坎坷吗?
在她几次辗转反侧后,院里传来了响动声,大概是下人开始准备今日的宴席了。
韩家在京城本来就没什么根基,亲戚也少,韩朔在世时早已与靖安侯府断了关系,除了陈家,几乎就没什么亲朋了。
相比于陈月乔出嫁的时候,门庭冷落多了。
大杨氏带着家人也是一早就来了,也只是甩手做亲戚,一切不关心。冷眼看着韩氏,赵氏里外张罗。
心里不禁冷笑:忠烈侯府,没有陈家,还不就是个空门庭。
这些韩玉瑾老早就想到了,不过她不在乎。
从起床后,韩玉瑾就开始被众人摆弄着,琥珀更是忙的团团转。
韩玉瑾此刻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多培养几个贴身的丫鬟,在这斗争不休的女人后院里,是多么大的弊端啊。
关于玲珑,迟早会把她嫁掉,不能保证她的非分之心,就要把她弄得远远的。
“姑娘,姑娘…”
韩玉瑾回过神,发现琥珀喊着自己,问道: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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