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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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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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自然知道,只是不知这利害关系之中,苏墨所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摄政王请放心。”锦瑟垂眸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给皇上胡乱吃东西,皇上出不了事,摄政王的王位也是安然无忧的。不过我倒是不懂,若然皇上出了事,得益的,不也是摄政王么?到那时,幼帝被害,摄政王以天下为己任,顺理成章登上皇位,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苏墨嘴角极其不明显的一沉,十分不易察觉,锦瑟却注意到了,于是继续道:“还是说,苏黎在朝中仍旧是有地位的。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如今苏黎还活着。若小皇上出了事,又有人会跟摄政王狠斗一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墨淡淡重复了一句,忽而勾了勾嘴角,“我还以为朝政中的诡谲,你未必看得懂。”

    “这不就是你们宫廷中人吗?”锦瑟偏头反问了一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未达目的不折手段!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能狠心算计。这世间,‘情’之一字对于你们来说,只等于无物。”

    “难得你竟有这样清醒的认识。”苏墨望着她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苏黎的下落?”

    “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锦瑟凝了眉,“摄政王既有心阻拦,也不必问这种话了。”

    “是么?”苏墨缓缓负手,“你就这么确定,他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锦瑟脸色骤然煞白,望着他平静的容颜,却说不出话来。

    苏墨也淡淡望着她,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脸色骤变,根本不为所动。

    两人相视而立许久,夏日的御花园,周围竟诡异的寂然。

    忽然间,头上的树间却响起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终于惊破了平静。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却见竟是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鸽子,大约是受了伤,一阵扑腾之后,还是从树上掉了下来,就落在锦瑟脚边。

    苏墨眼神微微一变,凝在那鸽子身上。

    锦瑟低头看时,只见那鸽子身上染了血迹,果然是受了伤,再定睛看时,才发现那鸽子脚上有脚环,竟是只信鸽!

    这信鸽既受伤落在此地,可见此处离它受伤之地也不远,甚至可以肯定它就是在这宫中受伤。可是既然是信鸽,为何这宫人竟有人要射杀它?

    锦瑟脑中蓦地闪过什么,抬眸看了苏墨一眼,果然见他凝眸看着自己脚边的信鸽,脸色虽仍旧平静,却多了一丝阴沉。

    她蓦地抓起了那只信鸽,取出那信鸽脚环上染血的纸条,展开来,赫然只见四个小字——安好,勿挂。

    那是,苏黎的字迹。她的手忽而重重一抖,细致而反复的将那张被血晕染的纸条看了许多遍,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字条看向苏墨:“这一下,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他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苏墨还未答话,从他身后的远处忽而有侍卫飞快的跑过来,见到苏墨锦瑟在此,又见到锦瑟脚边的那只信鸽,脸色赫然大变:“奴才罪该万死,一时失手,竟让这只鸽子飞来此处,搅扰了摄政王,求摄政王恕罪。”

    苏墨沉眸,淡淡负手而立。

    锦瑟捏着手中的字条,良久,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难怪,难怪他丝毫消息也无,甚至连自己的母后都弃之不顾,连半分报平安的消息也无。原来有人存心封绝了他所有的音信,原来,是有人逼他弃之不顾!摄政王真是好能耐,他放了多久的信鸽?摄政王又射杀了多少信鸽?”

    苏墨望着她,一颗心悄无声息的乱了起来。

    他蓦地转头看到跪在地下的那个侍卫,忽然道:“去把前些日子捉到的信鸽取来。”

    那侍卫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闻言惊疑不定的抬头,愣了片刻,才忙的磕头,起身跑回去取了一笼子的信鸽来,呈到苏墨面前。

    苏墨接过笼子,抬手便扔到了锦瑟脚边。

    她几乎从没听过他如此冰凉的语气——

    “这些信鸽都是他放飞过来的,你若想与他联系,尽管写信让这些信鸽带回去给他。”

    锦瑟缓缓扶正了那个鸽笼,看着里面惊魂未定的几只信鸽,冷笑起来:“写信给他?为什么呢?告诉他我被困在这皇宫之中,他的母后被软禁在寿康宫中,以此诱他回青州,再一脚踩进摄政王精心为他布置的陷阱,好让他这条百足之虫,彻彻底底身死而僵吗?”

    说完,她蓦地站起身来,打开鸽笼,将里面关着的几只鸽子,通通放飞蓝天。

    苏墨抬头,神情淡漠的看着那些鸽子时,锦瑟缓步走到了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要出宫。”

    【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天为谁春(八)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已签约出版;天为谁春(八)

    她要出宫,苏墨果然就让她出了宫。爱睍莼璩

    只是虽出了宫,身后明里暗里的却不知跟了多少人。

    锦瑟心知肚明,却也知道那些人的作用无非是阻止她离开京城,如果她只是不肯回宫,那些人定然也拿她没有办法。

    北堂府。

    “干奶奶!”长久未踏足此地的锦瑟一进府,便直奔北堂老夫人所居的园子,还未进门便急唤了一声,待到跨入房门见到满面惊喜的北堂老夫人,锦瑟一下子便仆倒在她脚下,“孙儿给干奶奶请安。峤”

    北堂老夫人又惊又叹,霎那间便红了眼眶,颤巍巍伸出手搀起了锦瑟:“丫头,你怎么才来?再迟个几年,只怕干奶奶都瞧不见你了!”

    “孙儿不肖。”锦瑟不肯起身,跪坐于地,将头伏于北堂老夫人膝头,同样红了眼眶,却唇角带笑,“可是孙儿知道,干奶奶一定会原谅孙儿。”

    “你呀!”北堂老夫人在她头上轻轻一点,地叹道,“就是吃准了老身拿你没办法。泊”

    锦瑟轻轻笑起来,又往北堂老夫人膝上埋了埋,心中长久以来的空泛,终于有了些许补足。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何半分消息也没有?”好不容易终于将锦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北堂老夫人这才开口问道。

    “我去了那依山中,那依族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在那里住了一些日子。”锦瑟微笑答道,“那里,可真是美极了。”

    北堂老夫人微微一怔:“你独自去了那荒废之地?从前一直跟你形影不离的绿荷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锦瑟笑意微敛:“绿荷,她不在了。那依山虽是荒废之地,然而却自有新的生机,是个极好的去处,我一心想着以后还要回去呢。”

    北堂老夫人万不料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时之间只觉惊痛,将锦瑟抱进了怀中,轻抚她的头:“我苦命的丫头……”

    “干奶奶,我没事。”锦瑟靠在她怀中,“绿荷虽然走了,说不定也是另一种新生呢?”

    北堂老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干奶奶,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些事。”锦瑟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北堂老夫人,“那次父亲出事,几乎连累了干奶奶,我却一直没来得及向干奶奶求证,我一直唤您作干奶奶,其实与您结为干亲的并不是我父亲,而是母亲,是不是?”

    北堂老夫人没想到她还会问起这些事。当初锦瑟母亲身份不明不白,要嫁与宋京涛自然是件难事,因此宋京涛便来求她收锦瑟母亲做了义女,并且也将其身世如实相告。后来二人成亲,有了大女锦言,因担心有朝一日会出变故,连累北堂老夫人,便一直教锦言唤北堂老夫人为干奶奶,以此来淡化宋夫人身世的不清不白。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事情为人揭露,还是将北堂老夫人牵扯了进来。

    “是。”事到如今,自然也没什么再隐瞒,因此北堂老夫人如实道,“当初的确是你母亲结为干亲。”

    “那您与我娘亲感情可好?”锦瑟忙问道。

    北堂老夫人微笑起来,道:“你娘亲模样生得好,性子也好,哪有不讨人喜欢的道理?只是却还是时常因灭族的事情而神伤,虽如此,却又惹人怜。我疼惜你母亲,正如疼惜你一般。”

    锦瑟记事以来,从未有人如此清晰的在她面前提起过娘亲,她心中一时大恸,终究忍不住落下泪来。

    北堂老夫人轻轻为她擦去眼泪,锦瑟深吸了口气,又道:“那娘亲可曾向干奶奶提起过从前的事情?比如,我外公外婆,以及其他亲人的下落?”

    北堂老夫人微微皱了眉:“你娘亲家中亲人?那依既然被灭了族,她那些亲人自然也是遭了横祸,否则,你娘亲又何至于十年郁郁寡欢,终至香消玉殒?”

    锦瑟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片刻之后,却又转为迷茫。

    “丫头?”北堂老夫人见她怔忡,轻唤了她一声。

    锦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干奶奶,我没事。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可好?吃过晚饭,便像小时候那样,我们睡一张床,你哄我睡觉。”

    北堂老夫人无奈轻笑了一声:“真是个长不大的丫头!”

    当夜陪北堂老夫人用过晚膳,又像儿时那般赖在她床榻上度过一晚,第二天一早锦瑟便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宫带小皇帝,其实出了北堂府,她便一直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刚行至城门口,前方蓦地便有两人闪身而出,拦住她的去路:“郡主请留步。王爷吩咐了,为了郡主安全,不得放郡主出城。”

    锦瑟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我要去祭拜我姐姐。我给你们时间让你们回去禀告苏墨,看他同意还是不同意。”

    前方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无声的交流之中似是达成了一致,终于还是让出道来:“郡主请。”

    数年未曾前来祭拜,锦言的陵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幽整洁,倒似时时有人来打扫一般。

    锦瑟焚了些香烛纸钱,这才靠着锦言的墓碑坐了下来。周围一个人影也不见,那些暗中跟着她的护卫都躲得不见踪影,只有风声自林间刮过,如此的安静之下,就仿佛只有她和姐姐两个人,背靠背的坐在一起,可以说说姐妹间的那些知心话。

    “姐姐,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上一回,还是我犯傻的时候,几乎掘了姐姐的墓,扰了姐姐的安宁,真是太不应该了。”

    锦瑟缓缓低下头去,顿了许久,才又道,“昨日我去看了干奶奶,她精神还是很好,看样子一定会长命百岁。只是夜里她问起我的终身,我真的不晓得怎么回答她……”

    想到昨夜北堂老夫人心疼的问起自己如今和往后的归属,锦瑟忍不住勾起嘴角,微微苦笑起来:“姐姐,我昨日终于知道,终于确信苏黎还活着,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庆幸……因为当苏墨问我凭什么确定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勇气回答,我以为他死了,我以为我又害死了一个人!我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离去了,我以为他也没了……可是他竟然还活着,我竟然收到了他的亲笔字条!我只感激上苍,终究还是没有对我残忍到极致……”

    “……可是干奶奶竟然问我的终身,我还有终身吗?我的终身在哪里呢?”锦瑟缓缓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我曾与他定下三年之约,许他终身,还他对我之好。可是若许他终身便是害了他,我还哪里敢去找他?莫说如今我并不晓得他在何方,即便知道,我也是不敢去寻他的。我不好,只会害了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如今他已经是厄运连连,我若还执意与他一起,贪恋他对我的好,说不定,老天爷又会不高兴,又会让他也……”她低下头去,将脸埋进膝盖,平复许久,才终于再度开了口:“还有一件事,我也想说给姐姐听,也只能说给姐姐听。姐姐,你知不知道,原来我们还有亲人,原来我们……竟然还有一个外公!”

    两年多前,洛林郡中,她提了一罐酒去寻梅月恒,在他那里听到了那依的小调,知道了那依小调的歌词,同时,也终于知道了他的真正名字与身份。

    梅月恒,梅惜清,原来竟为父女。

    而梅惜清,是母亲的名讳。

    “姐姐不知道,那时我几乎快崩溃——绿荷没了,然后,绿萝……接着突然又让我知道,我们竟然还有外公,一个明明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却从来都对我们不闻不问的外公!姐姐,我恨他,我那时几乎恨死了他!我以为自己已经没了亲人了,为什么他明明在,他却从来不出来?我没法子原谅他,没法子接受他……”

    “可是这次回到京城,我又曾想过,也许是我太过偏激,他毕竟是外公,这么多年,也许他不是不闻不问,而是有苦衷……可是,可是原来不是!娘亲为了族人和亲人的灭亡伤神成病,甚至到最后死了,他都不曾现过身!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残忍?如果娘亲知道他还在,如果娘亲知道他原来一直都活着,是不是根本就不会那么早就病逝?”



天为谁春(九)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已签约出版;天为谁春(九)

    然而,虽则有怨,有恨,然而那人,到底还是外公。爱睍莼璩

    锦瑟艰难的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竟重重将头撞在锦言的墓碑之上!

    身后的林间霎时间便有了异动,数人同时闪身而出,匆忙上前查看锦瑟的情形。

    锦瑟仍旧将头靠着墓碑,听得身后的动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身后的脚步蓦然便顿住了,大约是得知她还清醒,片刻之后,便又悄无声息的散开了峥。

    然而那些人散开之后,锦瑟却真的开始晕眩起来,疼痛上脑,她未曾哼过一声,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悄无声息的晕了过去。

    晚风渐起的时候,安静的林间终于又有了其他的声音,却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自城中方向而来,由远及近,终于停下来时,林中蓦地又多了几个身影,纷纷低身行礼:“参见王爷。”

    苏墨眸色漆黑清冷,翻身下马,颀长的身影缓步穿过树林,终于来到锦言陵墓前,看到了那缩作一团,双眸紧闭的身影忽。

    他默然站立片刻,终于缓缓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到锦瑟身上,这才看见她额前高高肿起的一处。

    他顿了顿,抬起手来,轻轻抚上那块红肿的周围,修长的食指温柔而颤抖的划着圈。

    终于还是忍不住苦笑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当初那个为了我连人都敢杀的丫头?可是如今,你将她藏到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被林间的晚风一带,便卷到了远处,随即消散。

    仿佛,从不曾响起。

    黯淡的天色之中,他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步走向明月,跨上马背,扬鞭而去。

    *

    “……还没有醒么……已经两天了……莫要出事才好……”

    锦瑟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耳中嗡嗡的,只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并未完全清醒,脑子里只是一片混沌,睁开眼来时,却只见头顶似曾相识的青纱帐,转眸看见床前那架屏风,再看到屋中陈设,竟都是为她熟悉的。

    一霎那间,只彷如时空转换一般,她仿佛忘记了发生的所有事,脑海之中,竟仅余住进这间屋子之前的情形。

    那个时候,绿荷还陪着她,父亲虽然被拿下大狱,可是他还活着。

    “绿荷?”锦瑟蓦地扬声唤了起来。

    房门倏地便被人推开来,一如当初,只要她一唤,绿荷总在第一时间走进来。

    可是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却不是绿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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