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也不见好。”
“上仙说的没错,一点没错”三猫子瞠目结舌,连连点头。
“这是小病,不打紧的。”黄三郎不动声色,其余养伤这些天,天天和三猫子见面,三猫子身上有什么病症,黄三郎早就察觉出来了。
“上仙”三猫子估计还有什么话想说,不过又不好开口,犹犹豫豫的吭哧了好久,还是没说出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黄三郎悠然道:“你年老无子,想要个儿子继承香火,是不是”
“上仙”三猫子一听这话,当时就跪下了。
三猫子算是太行山的一号人物,山头也很兴旺,但是这么多年,大小老婆连着也讨了几个,却总是一儿半女都生不下来。老婆好几个,可是没儿女,连三猫子自己都怀疑,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毛病,这种病说起来有些丢脸,三猫子平时羞于启齿,不过暗地里山里山外的到处找大夫,寻偏方,乱七八糟的药吃了几箩筐,还是不见效。眼见着年纪一天一天大了,却连个能继承香火的人也没有,三猫子有些心灰。也正因为这样,他渐渐萌生了退意,觉得一把年纪了,还拼死折腾,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本来,三猫子是不会把这事随便就说出来的,但黄三郎看出他身上胸闷咳嗽的老病根,三猫子心里就活络了,巴巴的想要找黄三郎求个生子的偏方。
“上仙。”三猫子对黄三郎心服口服,在地上跪的恭恭敬敬,道:“求上仙赐个药方,把这个病治好,我结草衔环也要报上仙的恩”
“你这个,不是病。”黄三郎也不卖关子,道:“听我的话,把你卧房现在这道门封了,在东边墙上重新开道门,我保你明年这个时候就要摆满月酒。”
“真的”三猫子激动的快要哭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这边刚站起来,那边就要喊人来封门。
“这个事,你自己慢慢做。”黄三郎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步,道:“这半个月,倒是叨扰你了,我这个陆家老弟,跟大蛮山的五仙观余孽有些过节,我和茅天师,也有些旧账要算,里里外外,少不得要帮陆家老弟出这个头,明儿个,我们就下山了。”
我一听,就暗自想笑,黄三郎是挺木讷呆板,但也不是傻子,先给三猫子恩惠,又拿这个话来激他,三猫子只要还有良心,就万万不能拒绝。
“上仙”三猫子一抖身子,咬了咬牙,本来银霜子过来求他帮忙,三猫子撂不下面子,只是很犹豫,如今黄三郎一发话,三猫子顿时就抛开心里的杂念,道:“上仙再少住两天,我整整寨子里的兄弟,上仙是我的大恩人,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他娘的跟小白龙磕上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出山
三猫子这个人一般不会空口说白话,既然当着黄三郎的面答应了,那就是下定了决心。我把消息告诉银霜子,银霜子很开心。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三猫子就把整个山头的人全部集中了起来。这几年时间里。三猫子一直很低调的发展势力,虽然不管外面的事,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人马一集合起来,倒真的有几分兵强马壮的气势。
“兄弟们”三猫子身上和心里两个病根都没有了,虽然病还未真正的治好,但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很多,甩掉那件一冬天都没有离身的狼皮大衣,挺胸叉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大声喊道:“前些天。你们都知道,大蛮山的银大当家来咱们寨子,她的山头,让小白龙伙同两个五仙观的杂毛老道给占了我和银大当家的父亲,是莫逆之交,咱们出来占山当马锤山匪的别称,为了混口饭吃,当年都拜过关二爷,忠义两个字不能忘否则,别人一说起来,我三猫子的山头上,住着一群吃干饭的窝囊废。这名声,咱背不起”
“猫爷说的对”下面有些血性子就随声开始附和。
“小日本在的时候,五仙观那帮杂毛帮着他们祸害老百姓这事,你们都还记得不”三猫子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甩着胳膊,朝人群中一指:“二魁,要是我记得不错,当年就是五仙观的人硬挖了你家的祖坟,占你家的地,还把你爹打的半死,有没有这回事”
“有”人群里一个结实精悍的山匪被三猫子点了名,就挤出人群,应了一声,三猫子说的事情估计是真事。这个叫二魁的人当年被五仙观祸害的不轻,如今提起来,又是难过又是愤恨,想起因伤重而去世的父亲,二魁虎目含泪。喝道:“我跟那些狗日的,势不两立小日本被打走了,剩下五仙观那些余孽,都是我的仇人杀了狗日的给我家人报仇”
二魁一嗓子吆喝出来,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其实,做山刺的,有不少苦命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为了活着,才上山落草。谁家没个凄惨的往事,二魁的话,一下子说到众人的心坎上,片刻间,人群沸,都在大声的嚷嚷。
“替爹娘血亲报仇,这是忠替江湖同道拔刀相助,这是义”三猫子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唰的跳到一张桌子上面,喝道:“小白龙那兔崽子心狠手辣,这么多年来黑白通吃,存了数不清的浮财,杀了他,抄了他的老窝这些浮财,兄弟们分了,我一个大子儿不要”
“杀了小白龙杀五仙观余孽”
“杀杀”
一群山刺被撩拨的热血沸腾,面红耳赤。三猫子不是普通的山刺,绝对拥有一种领袖所必须的气质,三言两语,让手下这些山刺又得仗义援手的好名声,又有希望得到一笔横财。整个山头的人气势汹汹,如今怕是不让他们去打小白龙,还会有人不满意。
“兄弟们带好家伙”三猫子慢慢举起胳膊,指向大蛮山的方向,一字一顿道:“平了大蛮山”
人群一散,马上就开始着手准备,我趁着寨子里一片忙碌的时候,找到了大哥。前些天忙着去救黄三郎,陆严被绑了丢在暗道入口,但是等我们再回头去找,原地只剩下一堆被挣开的绳索,陆严本人却无影无踪,看样子是趁机跑了。
“大哥,我要跟黄三郎一起,到大蛮山去,先拔了小白龙这根刺。”我想着,银霜子的事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而且小白龙和无生一直都在跟我为难,趁机把他们给平了,以后的路上,或许会少很多麻烦:“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这事,跟你有关,本来我不能不去,但是瞧着你们的人手是足够了。”大哥的脸上蒙着黑布,望着我,道:“老六,陆严这次逃走,心里有鬼,他不会再来猫爷的山头,我也要走了。”
老太爷当年给大哥的任务,就是盯死以陆严为代表的那一股陆家旁支的势力,如今陆严不会再回来,大哥也没有必要继续逗留。他料定陆严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还会继续活跃在山里,所以,大哥要离去了,也行走在大山中。
在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跟嫡亲的大哥会面,可是事不留人,相逢的日子很短,却要分开了。我很难过,大哥是一个实在人,当年老太爷一句话,他就装聋作哑在猫爷的山头一忍十几年,毫无怨言,并非每个人都能这么做的。
“陆家的人,各有各的事。”大哥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六,我们现在是苦一些,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苦,日后,咱们陆家的子子孙孙,就会太平。不要难过,咱们总会有再见的机会。”
山头准备了三天时间,一切就绪,从第四天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一批人抹黑下山,为的是隐藏行踪,不被外人发现。三猫子知道小白龙他们势力强劲,不敢藏私,所以倾巢而出,只留下一少部分人守着寨子,其余的全部下山。一下山,人就散开行动,三三两两穿行在山里,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会统一汇合。
我也跟着大队人马下了山,一直走出去很远,回头看看陷入夜色中的山寨,我知道我们一走,大哥也会悄然离去。
这是我第二次踏上回转的路了,走在那条隐约熟悉的路上,心里的感触总不相同。
我一直都在想,想着和大哥,还有留在死地做接引的五叔,到底还有没有真的再见的一天。
大队人马虽然散开了,但一路上都在暗中遥相呼应,这么多人结伴赶路,没有任何危险,我们走的很顺,也很快。顺风顺水的走了好多天,在人马下山的同时,黄三郎就托三猫子,提前派人到自己的老家东山,去给他的老婆黄三婆报个信。黄三郎离家已经很久,黄三婆得到信,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我们走在半道上,黄三婆已经到了。
我和银霜子还有三猫子几个人走在一起,远远的看到山路上,黄三婆迈着小碎步朝这边跑。虽然都是山精野怪,但毕竟“男女”有别,黄三郎不修边幅,黄三婆倒是捯饬的整整齐齐,她也化出了人形,看上去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老黄你这个挨千刀的负心汉”黄三婆还没跑到跟前,看见黄三郎,也不管周围还有别人,当时就撒起泼,叉着腰站在路中间,指手画脚的骂:“老不死的没正经,一走就是小一年,你给老娘老实点,说吧,这一年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让山里哪个狐皮子给迷住了,赖着不想回家,你这个老东西,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底细,看着闷头闷脑不做声,可是从年轻那会儿就不老实,见了有姿色的狐皮子就迷的走不动道,说,给老娘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黄三郎一张老脸顿时就绿了,又不善言辞,吵架斗嘴根本不是黄三婆的对手,站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老东西,要抵赖是不是”黄三婆性子泼辣,醋劲极大,看见黄三郎站在原地直流冷汗,随即一阵风的奔到身边,伸手去揪黄三郎的耳朵,但是一走近,就发现黄三郎身上尚未完全痊愈的伤,那伤很重,如今将要愈合了,还留下好大的疤瘌。醋劲大的女人,其实也是最记挂男人的,一看到黄三郎的伤,黄三婆明显就心疼了,赶紧收回手:“老东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打紧不打紧”
“好的差不多了。”黄三郎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抹着头上的汗,道:“前十多天头上已经用了药,再过几天,就能全好”
“你这样的本事,谁能把你伤了”黄三婆醋劲大,疑心也重,一边心疼的摸着黄三郎的伤口,一边就嘀咕道:“难不成是和人争风吃醋,让人打了不敢还手”
“你胡说什么。”黄三郎的脸又绿了,翻翻眼睛,道:“前些日子,遇见了老仇家茅天师,我记得当年他伤了你的仇,要找他说个公道,他身边人多,一来二去,我就吃了些亏”
“哎呀是茅天师那老狗”黄三婆当时就不干了,气的跳脚,黄三郎看见总算把黄三婆给哄过去,就在一边儿劝,黄三婆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找茅天师算账。
“小男人。”银霜子看着这一对活宝,眼光流转,悄悄的拉着我,问道:“将来,我要是老了,也像这样跟你撒泼耍赖,你肯不肯像年轻时那样哄着我让着我”
“我自然肯。”
“那就好。”银霜子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算有时撒谎哄我,也是让我欢喜,我心里总是甜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振臂一呼十万兵
我和银霜子窃窃私语,黄三郎那边总算把黄三婆哄住了。尽管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但黄三婆唯恐伤好的不彻底,又拿出药来,仔仔细细的替黄三郎敷上。一番忙活,几个人才再次开始上路。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娃子呢”黄三郎有两个儿子,一个去了山西,一个留在东山。
“说起这个,老娘又想让你跪搓板儿。”黄三婆不知道又被挑动了那根弦,不满道:“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你那个儿子,和你年轻时候没什么两样,前些日子刚认识了一个狐媚子,就哭天抹泪的跟人家定终身,儿大不由娘,我拉都拉不回来。也有三两个月都没有回家了,你们父子都是这副德行,我的眼睛是最好使的,看人看事一丝不爽,你那个儿子将来娶了谁,谁就等于了跳了火坑,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我得了空就在家里拜菩萨,巴望着那娃子一辈子打光棍,免得祸害谁家姑娘,跟他守活寡”
“你不把我这张老脸丢匀实了,是绝不会住嘴的是不是。”黄三郎一脑门子黑线。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低声斥责道:“这些个事,容后再说成不成”
“敢做不敢让说”黄三婆一看黄三郎发火,顿时就不敢说话了,翻着白眼小声嘀咕。
黄三婆这人醋性大,但为人处事倒没得说,转过脸把我们都认了一遍。听说我是老狐狸的朋友,黄三婆就很亲热,说老狐狸那人虽然好沾便宜,却不近女色,是最值得交的朋友。请,谢谢
汇合了黄三婆,我们继续前进。银霜子对大蛮山周围的地势非常熟,在离山头还有二十里的地方,把人马分开藏好。几个人凑在一起。分析了一下形势。大蛮山上聚集着山头原本的人手,还有小白龙的一部分手下,单凭人数,三猫子带来的人数量上稍逊一筹,但只要安排得当。完全可以斗一斗。最重要的是几个头面人物,那才是致胜的关键。黄三婆比容心和无生的本事略低一点,要单打独斗,黄三郎稳胜容心和无生两人其中之一。
“茅天师平时闭关,外面的事他不理会,就抓住这个机会,黄三哥压住容心,我跟黄嫂子合力对付无生。”我和他们合计道:“等到黄三哥收拾了容心。再过来帮我们,把无生放倒,最后一起对战茅天师。”
这个安排比较合理,众人都觉得可行。当天夜里,黄三郎带着我,悄悄摸到大蛮山脚下。大蛮山附近没有河,平时吃用的水,都靠山脚下两眼井。
“给他们的水里加点料。”黄三郎偷偷摸摸的掏出一包药粉,他本来就是用毒的高手,一包药撒在井里,山上的人只要吃井里的水,就会中招。
我们俩把两眼井都下了药,又悄悄退走,在井附近隐藏下来。转眼到了天亮,山上的人就陆陆续续的下山取水,我和黄三郎都暗暗窃喜。井里的药不致命,但只要吃了,人就会昏聩,手脚无力,大半山刺失去战斗力,会省却我们很多麻烦。
我们一直都在静静的等待,从早上到半晌,山上果然就乱了,不少人大呼小叫,随后就没了声响。
“上山”
我们马上回去通知了银霜子,隐藏在附近的人马全部汇聚到山下,一作气的冲上大蛮山。
果不其然,山上的人吃了井水,可能都中招了,平时守山路的山刺一个都不见,那么多人畅通无阻的冲上大蛮山。
山上静悄悄的,东倒西歪躺的到处是人,我们精神顿时一振,对方中招,就再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人群汇作一股洪流,朝山头涌动着。
嘭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闷的火铳声,在前面炸响。这声火铳如同一个信号,一瞬间,那些原本歪歪斜斜躺倒在地的山刺全都挺身而立,山头的四周不知不觉中探出了无数枪口。我们本来是攻山的,可是这一刻,一下子变成了瓮中之鳖,被围在了正中。
“银大当家的,就知道你不会死心。”
沉闷的火铳之后,山头那边的院子里,蜂拥出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就是小白龙。他很得意,一边走,一边阴阴笑道:“幸亏容心长老早上喝了一盏茶,尝出水味不对,否则,咱们还真要中了你的诡计了。”
一听这个话,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小白龙他们明显察觉出水中有药,又故意隐忍不发,直接把我们引上山,才突然发难。我们这么多人被围在正中,一旦交战,周围那么多枪口,不知道得伤亡多少人。
“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脱”小白龙收敛脸上的阴笑,猛然一挥手:“放铳收口”
嘭
又是一声沉闷的火铳声,顿时,山路上隐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大蛮山其余两个小山头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