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姐已经闷在了屋里多日,自从被罚之后,她很少出门。这日出门去了自己铺子上,却不想在自己铺子里见到了郑城月主仆。
“表姐怎会在此?”张三姐不料郑城月会出现在自己的铺子里。
郑城月看了看她那张好看的脸,上面微微带有些疲倦,笑道:“表妹这些日子想来不好过?”
张三姐嗤笑:“大哥之事,表姐没沾上,倒是好福气。”
她今日心中有事,并不耐和郑城月打机锋。
“表妹令人买的药,不知是不是在聚缘斋买的?”郑城月看她,“也不知表妹是否还买得有其他药?”
张三姐一硒,“表姐最惯诈人。”
郑城月看她:“我只是提醒表妹,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子的姐妹。表妹不顾及自己,但还有大姐姐呢。”
张三姐微微变了神色,但也不过一瞬,“我不知道表姐在说什么。”
“若不是看在大姐的面上,我也不会提醒你。这世上明眼人很多,你为何帮胭脂,那胭脂又且会不知?如今冯家定了陆千户的女儿。表妹自重才是。”郑城月缓缓出声。
郑方使了银子才从小红那套了消息出来,小红和胭脂交好,胭脂自然也透露了几分给小红。
也不待张三姐回答,她带了春枝出了铺子。
“姑娘,我看表小姐并不是一个会感激的人。姑娘何苦提醒她?”上了自家的车,春枝才轻声道。
郑城月叹气:“若是她名节不好,大姐又如何好?”
张大姐嫁的夏家,夏令武人是不错,可是婆婆难伺候却也是事实,且还是个会往儿子屋里塞人的婆婆。若是张三姐的事传出去,夏家会如何看作为亲姐姐的张大姐。
名节对这世上女子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高傲如姜慧都害怕,最好张三姐也怕才是。
“如今冯家和陆家定了亲,还望她自己知道,别人不过摆弄她罢了。再多的小巧都比不上权势富贵的重要。”郑城月低声。
她不在意张三姐,但对张大姐却不同。
“若是表小姐想不通呢?”春枝问道。
郑城月自然也不太相信张三姐的自控能力,毕竟冯家的富贵是可见的。想了想,郑城月对春枝道:“这件事揭开之前最好张家先知道。你让方子出银子给小红,让小红找个机会将表妹的事透露给大少爷和老太太,但不要说全部,只说部分,让两人产生怀疑。老太太自然会让人查。”
首先知道这件事的人最好是张澜和张老太太。若是张三姐真的不顾及脸面,那么张老太太必然会出手管,控制住才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而张澜,张三姐上辈子最大的依靠不就是张澜?这辈子张澜若是对她不待见,不再像上辈子那般护着她,想来。。。。。。
郑城月回了家,过了几日,郑方送了消息过来,小红已经知道如何做了。
那小红虽然和胭脂交好,但是家里只有一个病弱的母亲,而小红对母亲却很孝顺。
郑方请了大夫替小红母亲看病,又给了银子,小红才答应了下来。
郑城月留意这张家的事,只是没过两日,却接到了秦茜的生辰贴。
☆、第 56 章
秦茜的生辰是在三月,郑城月打理好礼物,带了春枝去了秦家。秦茜的姐姐秦雨已经定亲,据说定的是京里的人家,来年春就要出嫁,现在天天在屋里绣嫁衣呢。
见了郑城月来了,秦雨一笑:“城月来了就好,茜丫头天天念叨你呢。”
郑城月笑:“我也想着茜姐姐。”
秦家就两个嫡出小姐,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待人处事都是极好的,今日秦茜生辰,秦芸也陪着妹妹在中庭接小姐妹。
秦茜的父亲管是京里派来管着铁矿之事,秦家在京里也是说得上名的人家,祖上还出过大将军,可见家世很好。所以要结交秦家姑娘的多的是。但秦茜做事向来不安章法,今日生辰却只请了林七和郑城月。
而看她那脸色却并不太好,见到郑城月,脸上才有了笑容:“你再不来,我可要闷死了。”
秦芸一叹:“你怎死不死的老挂在嘴上?小心母亲听到。”
秦茜正要说话,却听到林七的笑声传来:“要我说,该让伯母好好教育一番才是。”
只听到人声,不见人进来。
郑城月笑道:“你在外面又做什么怪,还不进来?”
“我只想着我这灯怎么拿进来罢了。”林七道。原来她还让人做了一盏孔明灯。
秦茜听了,一边令人将那灯好好放了起来,一边道:“这不是晚上,你提个灯来做什么?”
“三月春光正好,月色未退,我们晚上拿去点了,许上一个愿,且不正好?”林七听了,笑道,“再说,你十六了,赶紧许个好愿望,嫁个好郎君。”
因在场的就只有她几人,秦芸方才已经去了自己院子,留她三人玩耍。平时三人屋里说起话来没个顾忌,所以林七很是取笑了一番。
哪知秦茜听了,眼色一亮,道:“我一会儿让人去问问母亲,你们晚上陪我去放。”
“你听她歪说。”郑城月取笑。
哪知道一句话说完,秦茜却道:“那也比坐于待毙的好。”
说话间,脸上很是愤粉的颜色。
郑城月和林七相互看了一眼,秦茜可从未如今日这般异常。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怎么总说这话?”林七出声问道。
秦茜看了看身边的丫头嫣然。嫣然微微抿嘴,带着春枝和林七的丫头到了隔间去。
“姐姐可是有什么事不顺利?”郑城月轻声问道。
秦茜一叹,“还能是什么事。”
这年头,女子们愁的还不就是那几件事,说亲,嫁人,孩子,秦茜如今也不例外。秦芸的婚事极好,嫁去京城,京城又是秦家本家所在。
到了小女儿的婚事,秦大人夫妇自然想为小女儿找个好人家,而这人家就是姜家。
姜家如今在晋国谁不知道呢?数一数二的世家,姜老大人入阁也有六七年了,俨然是内阁之首。再说姜家那一大串的亲戚故交,个个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家,多少人想往里面去。
虽说还在相看,但秦夫人对女儿嫁到姜家是极为赞同的。嫁的还是如今西州知府姜大人的嫡出儿子姜冀,虽说母亲逝世。但姜知府的继室是他姨妈,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这不是很好嘛?姜家啊。”林七听了秦茜的话,不太明白秦茜的想法。
郑城月笑:“就是,多少人羡慕姐姐呢。”
嘴上虽笑着,郑城月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秦茜嫁的是姜冀,姜慧的异母兄长。而姜慧那性子,却是个难缠的,况且这辈子,她。。。。。。。
“你们当真以为我稀罕姜家?”秦茜却冷哼一声,“嫁个郎君,什么最重要?日子舒服最重要,如果一堆糟心事,我可不耐烦。我看他家糟心的事不少。”
秦家也是个大家族,宅门中的事,秦茜也看了很多。自到了说亲的年龄,秦夫人就有意的将备选人家的信息透露给女儿了,一来也是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二来在她看来,哪家这些事都少不了,只要自己有本事,日子照样也过得好。
偏生秦茜虽然知道,但是对这些事却很不耐烦。
自悄悄听母亲和人说起她和姜家的事后,心理就生出了反感,她原来在京城的时候,姜家也不是没听过的。在她看来,继室若真是对那姜冀很好,早就该把孩子接来西州了,哪有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偏小周氏还有儿子姜牧。将来两个儿子相争,可不就是有一堆子事!
郑城月和林七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
秦茜向来不爱那些麻烦事,偏姜家高门大户,想来定有些烦心事的,如此看来,确实对她不是一门好亲事了。
“事情定了吗?”郑城月问道。
秦茜叹气:“父亲说还是要我自己看一看人的。”
“既然如此,你不如等看了再说。再说,秦大人疼爱你,你若真的不欢喜,以他们的明理,也不会太过为难。”郑城月松了口气,想来秦大人也是有所顾虑的。
秦茜点头,心头却有了计较。
三人在屋里说了半日的话,吃茶赏花,倒也过得很快。天色微暗时,秦茜非要去放那孔明灯,求得秦夫人的同意,拖着郑城月和林七出了门。
放这孔明灯并不需要特意找地儿,三人找了空旷地,点了灯,待孔明灯上了天,三人当真各自许了愿才算完事。
“我可是把自己许的愿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得说自己的。”上了马车,三人在车厢里嘀嘀咕咕,秦茜很是不满自己的愿望都让两人听了去。
郑城月笑话她:“是你自己那么大声说出来的。我还不想听呢。”
说罢故意去掏耳朵。
秦茜气,作势要去挠她,却听一边的林七悠悠的说了两句话:“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表哥今年秋天能有个好名次。”
秦茜手指一刮:“你也不怕羞。”
林七笑:“哼,若是有人听了去,我就来找你两算账。”
郑城月哈哈大笑:“你最好现在把我耳朵堵上,我可不要听你两的话了。”
林七一笑:“你不听也得听。你看我们的都说了,你也要说说你的,要不然不公平,你说是吧?”
一边的秦茜拍手:“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偏郑城月一个字也不说,两人一看,直接上去动了手,挠她痒痒,郑城月被逗得笑起来。
一时间车厢里哪是一个乱子了得。
只是郑城月哪能敌得过她两,只得乖乖说了话:“一世平安喜乐。”
秦茜哈哈大笑:“这愿望也太大了吧?”
郑城月笑,这其实是她这辈子要活的样子。所有亲人都能安安稳稳,如果可以,最好楚家兄妹也能如此。
“我听说东边美人街上开了家首饰店,叫悦心斋,据说里面的师父做的都是云州和京里来的货,既然路过,我们去看一看?”三人乘车路过东边,林七提议道。
两人看了看街上,也有不少人,身边也跟了人,便跟着林七进了珠宝店。
那店面有两层,修整得极为雅致。
店里还有好几位妇人和姑娘,那掌柜的看了三人进来,便笑道:“三位姑娘要看什么?我们这儿有最新的首饰,这耳坠和镯子可是今年京里姑娘们最喜欢的,还有这。。。。。。”
林七喜欢翡翠镯子,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秦茜和郑城月对那镯子没太大兴趣,反是看到一堆玻璃水晶做的吊坠很是欣喜。那掌柜的见了,便令人领了三人上了二楼去挑选。
这店铺极大,不但买有珠宝首饰,就连妇人们带的春花都有出售。到了二楼,郑城月被吸引得不单挑了一套紫水晶头面,还挑了不少新鲜绢花和春花。
她挑选得极快,没有很多纠结。林七和秦茜却一时间有些下不定主意,这个极好,那个也不错。
郑城月见了不由好笑,果然生意还是要做女人的才好。
店小二捧了水进来,郑城月喝了,安心坐在窗户边等二人挑选。
此时窗外还有叫卖声,安静中又有几分热闹。
街边有妇人挑了吃食来卖,有不少小儿在身边围着,看起来很是热闹。也不知卖的是何物?郑城月想要看个究竟,却听一阵马蹄声传来。
几匹骏马从东门外急速驰来,待到那妇人摊前,其中一匹黑马突然停下,“这卖的是甚?”
声音豪爽,却是年轻人的声音。
听到他问话,最先而过的黑马却慢悠悠回转了过来,只听马上的人笑道:“刺梨糕。你在京城难不成没见过?”
两分清朗,三分懒意,还有两分挪揄,赫然是楚然的声音。
郑城月一怔,楚然竟从京城归来了。
☆、第 57 章
却说楚然周围的几位年轻人一听,都哄然大笑起来。
“我在京城可没见过这般模样。”先前那说话的年轻人一笑,“小子,你一路而来,可笑了我好几次了。”
楚然笑:“你笨呗。”
那先前说话的年轻人姓张名鹤,听了楚然的话,大怒,作势要打,却被身边一个斯文的年轻人拉住:“张兄,暂且放过他吧。到了家再打也不迟。”
“就是,这地儿这么多人,你两也施展不开呀。回去好好打给我和阿冀看。”跟在楚然后面的年轻人悠悠叹道,“这儿开大,若是伤了旁人,可不好。再说,可别污了人的眼睛。”
他嘴上的阿冀就是拉着张鹤的年轻人。
张鹤嘴上一撇,“你小子最喜欢看好戏了。还污了你的眼睛?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先前那年轻公子笑,一拍马,马儿飞驰而去,嘴上却悠悠笑道,“我说的可不是我的眼睛。”
张鹤不理,直接勒马跟了过去。
见张鹤离了去,先前拉他的年轻人姜冀对楚然道:“走吧。想来父亲和姑父等久了。”
锦衣公子,面上还染有风尘。这些日子一路从京里来,想来也是累了。
楚然笑道:“表哥请。”
一副斯文的样子,将马让了开去。
姜冀点头,直接拍马追了上去。见三人都已离去,楚然才悠悠抬起了头,一双眼,望向临街悦心斋的二层。
那窗边早也不见了那小丫头。
七八月未见,这小丫头竟是胆子大了!
将军府中楚之望夫妇与姜正炀夫妇早已等在一旁。
到了月儿挂起的时候,才听了楚家家将来报,公子回来了。
姜氏一阵激动,楚真楚然去了京城半年多,这个年关还被留在了京城,她心里念得紧。
一边的小周氏见了,笑道:“妹妹念叨了这么久,这下可真是太好了。”
嘴上虽是笑着,心中却像吃了黄连一半,苦不堪言。京里来信,裴家相中了楚真,这也就罢了,左右只要有婆婆在一日,自己的女儿也嫁不进去裴家。有裴氏在,楚真以后看来是有好日子了。在裴氏的眼里,这么多孙子孙女都是比不上楚家的两个孩子的。然而最让她心里抑郁的却也并非这一件,而是这一次,随着楚然来的还有姜冀。
她姐姐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只要想到姜冀,小周氏心里就没一日好过。就像一根刺,以前不管,如今这刺却越扎越深了。
姜氏看她一眼,笑道,“冀哥儿也来了,我好几年没见过这孩子了,也不知这孩子是高是胖了。”
裴氏在京里为姜冀说了门亲事,秦放的小女儿。秦家是将门,秦放如今在西州做事,这联姻自然对姜秦两家都是好事。而那秦小姑娘,她也是见过的,懂事大气。姜冀虽然没娘,但总归还是有裴氏看着。一门家世不错的外家,对姜冀自然有百般好处。
只是如此这般,想来小周氏更不好过了。
小周氏道:“可不是。这孩子总算有着落了。”
秦家虽然还没有最后答应下来,但既然裴氏令姜冀来西州见这秦家,想来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小周氏手中的手帕越发握得更紧。
“那秦家姑娘我也曾见过,是个好孩子。”姜氏道,还望这门亲事顺利才好。
小周氏道:“母亲为他找的,哪有不好的。”
两人闲聊间,楚然已经带了人进了来。
最大的张鹤和姜冀,都是二十岁;另一个和楚然自来交好的云暮,两人都是十八岁的年纪。见了姜氏和小周氏,四人都规规矩矩行了礼。
“这是暮兄弟,母亲。那年在京里你见过的。我师父的侄儿。”见姜氏对云暮微微有些出神,一边的楚然提醒道。
姜氏看了楚然一眼,楚然笑嘻嘻的样子,看不出真假。
“叔娘记不得我了?想来是那年分别时,我太小的缘故。”云暮笑道。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