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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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烫手-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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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笠沉声:“难道颜杯小姐竟然敢做不敢说么?”

    颜杯被这么一激,柳眉一立,然很快又轻轻柔和下来,她心里冷笑:那个蠢女人,她不是想男人么?本小姐便慷慨送了她几个。让她好生享受了一番。

    但是实际她并不会蠢到就此和盘托出:“我只是和她表明我的心迹,希望她好自为之,崔小姐自然是不肯,然后我们起了点女孩子之间的冲突,所以被抓伤了,喏。”

    她扬起手背,给众人看,已经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吃醋女儿模样。

    “你撒谎!”崔夫人忍无可忍,目龇欲裂。

    “如果这位老夫人不相信,大可问问我这几个属下,他们在长生天面前,是不会撒谎的。”颜杯转头看向几个跪在地上的死士:“你们说,我可对崔小姐做了什么?我方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她说的没有不妥,实际对崔景新作恶的也不可能是她亲自动手。

    

    几个死士摇头。

    

    颜杯便笑了一笑,带着几分终于占得先机的挑衅看着慕容昕:“如果三皇子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便是——倘若没有,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

    

    慕容昕道:“颜杯小姐是何时见到崔小姐,何时离开,见面聊了什么,是单独见面,还是带着随护一起?”

    

    “我们丑时见面,说了多久也记不得了,大约是寅时我便回去了,那之后崔小姐去了哪里,是借酒浇愁还是散心解郁,我便也管不着。至于见面聊了什么?当然是聊了三皇子您——夜深人静,野物众多,我便是带着几个护卫,也不无不可吧?”

    

    “丑时见面,寅时回去。至多一个时辰?”慕容昕看着颜杯,她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带上来。”慕容昕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看着她。

    

    紧接着,两个侍卫便将一个颤巍巍已经吓得半死的妇人拖了进来,她便是负责阿布勒一行衣食的仆妇。

    

    妇人在慕容昕的喝问下,早已吓破了胆子,知道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因为颜杯小姐每日清晨都要牛乳沐浴,所以每日寅时老奴便要准备,准备妥当,便去颜杯小姐的帐下请话,但是前日,帐下的阿果说,颜杯小姐匮乏,今日推迟休浴,当时帐中漆黑,老奴隐隐听见颜杯小姐问:回来了吗?老奴以为是叫自己,正要上前,却被阿果一瞪,退下回役帐的时候,老奴隐隐看见几个人从树林回来。”

    

    慕容昕哼了一声:“隐隐?”

    

    那妇人一哆嗦,立刻磕头:“老奴看见颜杯小姐身旁的三位大人从树林回来。”

    

    “所以,你知道崔小姐出事之后便假病躲进了人多眼杂的歇离帐去?”

    

    “一派胡言。”颜杯面色一变,狠狠瞪向那个妇人,难怪这两日熬治的牛乳和往常不同。

    

    “老身如有半分虚言,任由处置。”妇人左右是说出来,眼下只能一心盼着能将这个案子坐实,以求条生路。

    

    慕容昕得了老妇的指认,便看那几个死士:“寅时准备,至少也要一炷香时间,那便是在寅时和卯时之间。我记得方才颜杯小姐说,你们谈了话最多是到寅时便结束。这个时候,从崔小姐所在的树林出来——尔等还不从实招来!”

    

    他说到最后,几乎疾言厉色,那几个死士却仿佛已经聋了一般,不说一句话。

    

    “颜杯,你又作何解释?”他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过去。

    

    “阿布勒,朕要听实话。”皇帝开口了。

    

    颜杯脸上细细的虚汗冒出来,她一只手死死拽住衣袖,猛然道:“崔小姐国色天香,妆容浓重,纵使我对她无心,难保我走了之后有人起了色心。此事,陛下,颜杯绝对不知情。况且,只是凭着一个妇人的三言两语,怎可为信?颜杯虽是异国弱质女流,却也不是任人摆弄的玩偶,颜杯不服。”

    

    阿布勒面色凝重,颇有几分感触的模样,看了眼颜杯:“舍妹虽然任性,却也不是恣意妄为之士。平日御下颇严,难保不会有人因此记恨在心。倘若真是这几个侍卫不轨,崔小姐贞烈,那必定会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为尽快查清此事,本使建议验身。”

    

    他此话倒也在理,但是慕容昕看了眼那几个侍卫,五大三粗,彪悍强健,且身着铠甲,一个弱女子想要在他们手里挣扎,谈何容易。此话看似让步,却是为他们洗脱嫌疑。”

    

    他踟躇中,宁卿出列:“小人有一建议,当可一试。”

    

    她说的是阿呆,那只呆头呆脑的大雕。阿呆天生擅长追踪,对气味敏感,尤其是在宁卿碧云书院之后,它偶然偷奶时交了条叫狗的“朋友”之后,愈发显出呆傻中的天赋异禀。

    

    慕容昕对上宁卿的眼睛,顿时明了对方的意思,他神色顿时一松,对诸人解释:“本王在北境时曾偶然得了一只金雕,此雕乃是青隼和金雕相配而生,尤为擅长寻物,远胜鬣爨鹰犬。”他轻轻一顿,“当年,阿恒为了追击北狄,深入大都,本王便是依靠此雕找得去路,顺利伏击而回。”他言中三分真,三分修饰,其他人听不出真假,阿布勒却是微微色变,陈贵妃愈发恼怒,一双凤眼在宁卿身上挖来挖去,跟种菜似的。

    

    颜杯闻言,脊背僵直,她是知道大都城内那一场奇异残酷的故事的,也曾听说过金雕的罕见和难能可贵,当下便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很小,只有阿布勒听见,他想要阻止,却听皇帝说话了。

    

    “既有此物,何不早早用上?”皇帝催促,一下午这般争吵,他早已疲惫。

    

    宁卿便回道:“此雕尚在长安,小人立刻派人送信将雕放出,今日敢去,明日便可到达。”

    

    雕竟不在。颜杯后悔不迭。但是已经晚了。

    

    慕容昕便说:“儿臣会派霜风亲自前去,以保万一。来人,将这几人暂时收押看管。”

    

    然而地上的人却没动,等几个帐前侍卫动手时,那几个死士全都直接倒在了地上,面色惨败,气绝身亡。

    

    颜杯面色一变,忽而“恍然大悟”一般,咬牙骂道:“定是这几人心虚,背着主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是以自戮谢罪。”

    没有直接的证人,没有有力的证据,颜杯只需要咬紧牙关,此事便和她生生无关,她便只是背着“爱慕”不小心发生了小争吵的“无辜”之人。

    

    崔夫人忽的挣开两旁搀扶的婢女,一头撞过去,将颜杯直接撞了个四仰八叉,她扑到在颜杯身上,铺头盖脸便是一顿狂打,一边打一边哭号:“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分明就是你杀了她!你嫉妒!你杀人还要辱尸!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颜杯初时一愣,挨了两巴掌顿时恼怒起来,她一用蛮力,将崔夫人推开,然而两人却已经狼狈不堪,很快身旁的婢女将两人彻底分开。

    

    颜杯面色酡红,气血上涌:“我到是想杀了她!”

    

    她凄凄凉凉的哭起来:“陛下,刚刚那个老婆子作证也说过,她寅时后来的时候,我可是在帐中,这事情,问问我身边的婢女便知。我如何去羞辱崔小姐……呜呜”

    

    皇帝抬手,示意她闭嘴:“此事,朕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颜杯还要说话,被阿布勒瞪了一眼,立刻抽抽噎噎的回到人群中。

    

    皇帝便看了慕容昕一眼,他回禀道:“崔小姐在死前曾经奔逃过,且她死的地方和颜杯虽然约见的是一个方向,却不是同样的地点,眼下这五人已经畏罪自尽,但是儿臣曾经仔细检查过他们的刀口,北狄的马刀和大烮的雁翎刀不同,他们的刀口狭长,刀背宽厚,由此造成的伤口粗深,皮肉外翻,但崔小姐的伤口却是狭长内刃,她是被短刃划伤的,划伤她的人是在很近的距离,一刀刀,慢慢的化,他可能会考虑方向,却不能模仿力道。凶手显然是想模仿一个女人,但是他的力度却很温和——倘若一个女人因为嫉恨做了这些事,那她对崔小姐必然会是恨之入骨,而不会带着‘温柔’的情绪。”

    

    这是慕容昕最后的结论:“如阿恒所说,崔小姐曾经被扼颈,这应该是最初被羞辱的时候留下,之后崔小姐在昏迷中醒过来,心灰意冷,羞辱交加,她挣脱了树藤的束缚后,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想快速的回去,但是这这个过程中,她遇见了凶手,凶手曾经和她有短暂的追逐,然后被凶手追上,并扼死在树林里。这也是为什么崔小姐的身上有树藤的勒痕,而又有被扼杀的痕迹。凶手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扼住她的脖子,她在恐惧中窒息而死。在崔小姐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人发现了她,然后这个人毁了她的容貌,撕毁了她本来便残缺的衣裳,将她放置在树林中——直到被狩猎的侍卫发现。”

    

    他讲的很慢,但是很清晰,众人感同身受一般。

    

    太子一直跪在地上,此刻冷笑:“三弟知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三弟一直在旁观望——哦,本宫倒是忘了,那日早上你在外面给你的情人打兔子吃,难道打着打着就看到了?”

    

    慕容昕这一眼毫无掩饰的鄙视:“这便是太子殿下三日来的结论?这三日来,除了审讯我身旁的一众仆役,除了源源不断的搜罗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不知道太子殿下还做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皇帝,目光坦诚深沉:“父皇。儿臣的结论来自于崔小姐身上的遗留的信息和所得证言的结论,眼下,此数人已然畏罪,坐实儿臣推论。至于是何人居心叵测,非要将此事往儿臣身上堆揽,父皇圣明,还请圣裁。”

    

    事情及此,便显露出不同的用心和暗影。

    

    太子大怒:“老三,你是莫要血口喷人!”

    

    慕容昕懒得理会他,冷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看了一眼宁卿,她点点头,他便继续道:“崔小姐颈部的扼痕靠上,这说明凶手的身高比她高出很多,她直接被提起来扼死。最开始我便说过,这是临时起意的杀人,那么凶手在最开始便没有做任何准备,他便也不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一个濒临崩溃的少女身旁。最好的形式,便是大大方方的出现。为什么凶手会出现,而且最初出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听见崔小姐的尖叫——那时候已经接近卯时,寅时之后,已经有了早起的侍卫开始巡逻。在那样的树林,那样诡异的情形,而崔小姐几乎崩溃的情况下,出现了谁,她不会尖叫?要么凶手是崔小姐熟悉的人,要么是她认为切不会伤害她的人,什么人不会伤害她——普通的侍卫显然不会有这样安定人心的作用,这个人必然是身份尊贵,且崔小姐相识之人。”

    

    皇帝皱眉:“何人?”

    

    太子气急:“难道你想说是本宫不成?”

    

    慕容昕摇摇头:“儿臣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却也不难。那人在扼杀崔小姐的时候,双手都沾满了崔小姐身上的香粉味道——只要阿呆到来,用它细细一寻,那便无所遁形。”

    

    皇帝便轻轻点了点头:“如此,便等到明日便是。今日开始,所有人禁止沐浴。”一众小姐夫人面有难色。

    

    太子顿时扬眉,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还有一点,凶手既然已经杀了崔小姐,又是何人毁了她的容貌?”皇帝不解。

    

    慕容昕轻轻叹口气,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也许这人不是毁她容貌,恰恰相反……”他目光微动,看向四侧各怀心事的人群。

    

    既要用雕缉凶,那今日也便如此了。

    

    皇帝已经疲累,便准备散去,一面下令要云麾将军亲自随霜风前去取雕。

    

    他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太子崔笠等人先行起立。

    

    太子谢恩起立,崔笠却坚持跪着,皇帝皱眉:“崔爱卿还有何事?”

    

    “陛下,‘颜杯小姐’相约舍妹,之间缘由因果微臣却有诸多不明,现下这几奴隶自杀谢罪,但是舍妹名节已毁,难道对于始作俑者,不应该追究责任么?”崔笠声声沉稳。

    

    崔母含泪看他,崔父蹙眉不语。

    

    皇帝看着他,那一双沉默而坚韧的目光中是决不妥协的坚持:“哦?那当崔爱卿所言,却欲如何?”

    

    崔笠侧面看了颜杯一眼,忽然阴恻恻笑了,颜杯顿时全身一冷:“崔家出自清河,簪缨世家,侯爵加身,截至微臣,虽未沿袭侯爵,微臣不才,一派赤诚报效军中,他日寄望军功,也或踏上陛下凌云阁下,然臣至今茕茕孑立,还望陛下赐婚。愿大烮和北狄共结秦晋之好。”

    

    皇帝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像老虎在捋着胡须:“阿布勒,朕看他们郎才女貌,到时——极为相配,你意下如何?”

    颜杯心口大颤,转身拉住阿布勒的袖子:“阿哥!!”

    

    阿布勒轻轻而坚持的拉下她的手,缓缓道:“本使并无异议。”

 第43章 大白下

        颜杯一瞬间静默了须臾,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她曾想着,只要自己死不开口,只要自己坚持到底,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得了几声斥责,那又如何?但是她没想到崔笠竟然会压上自己的亲事,然后皇帝欣然允诺,而她唯一依仗的哥哥,竟然也是乐见其成!

    “不!”她刚刚喊了一句,阿布勒便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崔笠跪拜再谢,站起来后,转头看向那已经拉开的帐篷,颜杯漆黑的眸子微微一颤,瞳孔猛地一缩,然后门帘落了下来,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皇帝到了吃丹药的时候,他由高公公扶着自去了,陈贵妃欲言又止看了慕容昕一眼也急急忙忙跟去了。

    今日的丹药是从长安新送来的,清冽的香味杂着一丝丝炉火味道,皇帝捻起一颗,在手上把玩片刻,又送到鼻尖细细嗅了一会,陈贵妃眼看他已经服下,这才故作轻松的说:“陛下可不要听那些捕风捉影之话,永旭是臣妾的孩子,他喜欢什么臣妾只是知道,绝对不可能——”她说到这,还是有点心虚,不由自主拔高了音调,“喜欢…咳,男人。”

    皇帝吃了一颗丹药,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他靠在软罗绣垫上,没有睁眼,只是抬了一边眼皮:“既是你孩儿,你这个母妃,竟然也不相信么?”

    陈贵妃被说中心事,面色一滞,然后深深浅浅堆上温柔的笑意:“臣妾自然相信。”

    皇帝扬起一根手指,虚虚点了几下,嘴边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既然相信,难道爱妃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陈贵妃愣了愣。

    “那个侍卫,是个女子。”

    “啊?”陈贵妃低呼一声,连忙掩饰的咳了一声,面色大为和缓,复而轻轻一笑,软糯轻柔,“陛下竟然也,看出来了。臣妾,方才真是担心陛下多心。”

    “今日之事,永旭真是受了委屈。”她轻声说,试探着看皇帝反应,“好好的,竟然被人这兜头泼了脏水……”

    皇帝已经沉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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