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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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荣妻-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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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黄昏时,狼妪再一次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埙。

    “狼妪,到底出了什么事?”朱月暖把楚宜桐交托给朱福等人,跟着狼妪离开小木屋,一脸凝重的问。

    “小丫头,老驱可以无法再见叙拾小子最后一面了。”狼妪有些伤感的叹息着,“他的恩情,老妪无以回报,只好送他一件礼物,也是希望他能看着老妪这悲惨身世的份上,代我照看我这些狼子狼孙们。”

    “狼妪,为什么好好的说这些?”朱月暖惊愕的看着她。

    “我低估了那些人的实力,那日击毁马与马车,本以为可以掩人耳目,谁知道,那些人竟然嗅出了猫腻。”狼妪叹气,“小丫头,所幸你头一个遇上的是老妪。”

    “那些人是谁?”朱月暖追问。

    “你莫要问那些人是谁,以你的聪颖,难道还猜不到谁要对你的夫君下手吗?”狼妪看着她,直言道,“小丫头,男人不可靠,如今他是微时,有朝一日,他青云得志,他便会忘却你对他的全心全意,你呀,千万要留个心眼,要不然,以后吃亏后悔的人就是你。”

    “他不是那样的人。”朱月暖笑了笑。

    “你又怎知他不是?”狼妪嗤之以鼻,“人都说,白眼狼是养不熟的,他们还真真的太委屈狼儿们了,在老妪看来,狼才是最最忠心的,你待它全心全意,它便还你百分千分,真正的白眼,应当是人才对。”

    朱月暖浅笑,没有反驳。

    “非是老驱危言耸听,小丫头你如今还小,又是少年新婚,自然无法体会老妪所言。”狼妪叹了口气,“老妪也知,你们是不会愿意听老妪这些劝诫的,但,老妪还是要说,小丫头,记得多留个心眼,留个心眼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多谢狼妪。”朱月暖福了福。

    “瞧你这样子就知道,没把老妪的这番话听进去。罢了罢了,老妪也不讨人厌。”狼妪有些不高兴的摇头,把手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她,“这是老妪以前用来使唤狼儿们的埙,你帮老妪代交给叙拾小子,他以前肖想了无数次,都被我拒了,如今倒是可以给他了。”

    “为何?”朱月暖惊讶的看着狼妪,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哪来这么多的废话。”狼妪冷哼了一声。把埙扔到朱月暖的怀里。又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书藉,瞧着倒像是自己装订成册的,“老妪这辈子,有七成的光阴是与这些狼儿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下来。倒是多了许多感悟。叙拾对这方面有兴趣,便给他吧,你要是愿意学。你便学学,不过,召来了狼却无法控制,可与老妪无关。”

    朱月暖忽的眨了眨睛,接过那书册瞧了起来,果然,上面写的都是有关怎么用埙使唤狼群的办法,声音的变化,语调的长短,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是一种不一样的指令。

    “这是……”朱月暖惊错的看着狼妪。

    “明日卯时,老妪遣狼儿们送你们出去。”狼妪拄着树杖,佝着身再一次走了,“学好了,便烧了它。”

    “学……”朱月暖看着狼妪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拿起了手中埙凑到唇边。

    鼓吹之下,低低的呜声骤然响起。

    突然,背后袭来一道劲风,朱月暖下意识的闪开,让到一边,才发现竟是两头狼,正睁着绿莹莹的狼眼瞪着她。

    “嗬嗬~~小丫头,可别怪老妪没提醒过你,没吃透,还是莫要再试了。”狼妪那有些诡异的笑声远远的传来,接着“嗷~”的一声,两头狼顿时转身跑了。

    朱月暖拿着东西回到屋里。

    朱福等人都在,正和楚宜桐说话,几个护院站在门口,紧张的防备着。

    “都去歇着吧,明日卯时便要走了。”朱月暖笑着招呼。

    “嫂夫人,那狼妪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南新山憋了几天的疑惑,终于吐口。

    “她也是个可怜人。”朱月暖闻言,轻轻一叹,给他们说起了她以前听说的有关狼妪的事情,“她本是大家嫡女,因受后院纷争所祸,她甫出生就被弃在山林,是狼妈妈养大了她,可到五岁那年,她的家人又找回了她,将她接回家,她过了几年常人的安稳日子,倒是像个大家小姐般,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她还通琴棋书画?”南新山顿时惊住了。

    “她也不是天生便这样的。”朱月暖摇了摇头,叹息着,“十六岁,继母作主,嫁入小户人家,初初两年,倒也安乐,相继生下一双儿女,可谁知,夫家却因受牵连,败了家,她也是一心一意为家计解操心,为了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她主动回到山林,靠着她和狼群之间的联系,打猎为生,倒是让夫家过上了好日子,谁知道,她在林中日夜奔走,那边却在家娶了妾室。”

    “虽说三妻四妾是常事,可这人也不能这样做啊,总得知会发妻,征得发妻同意吧。”南新山不太满意的嘀咕着。

    朱月暖瞧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那一家人也当真狠心,只因家中富裕,娶的妾室出身已高于她,便起了宠妾灭妻的心思,于一日全家圆团时,利用她的能力,诱捕了那些帮了她的狼,还将她和她生的一双儿女绑起封在了地窖之中……”

    “嘶~~”众人抽气。

    楚宜桐安静的听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安慰。

    “呼~~记得初遇她时,她说起那一段往事,我足足吐了几日,禁了一年的肉,只因……”朱月暖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稚儿不堪饥饿,日夜啼哭,甚至陷入昏迷,她日夜狂喊日夜希望有人来救她,却是日夜绝望,几日便坏了嗓子,无奈之下,她只好每日割下自己的血肉去喂……可终究没能救回一双儿女,她自己也是一身的伤,奄奄一息。”

    “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屋屋一片寂静,许久,莫江春忍不住问。

    “直到有一天,一少年经过,闻到了恶臭味……以及微弱的哭声……”朱月暖说到这儿,再一次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说道,“不说了,都去歇了吧,明儿要早起。”(未完待续……)R1292



158破驿站

    “小丫头,带上这两只小狼崽走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长长的栈道口,狼妪递给朱月暖一个大竹篮子,竹篮子盖着黑布,掀起一角,里面安卧着两只呼呼大睡的小狼崽,看起来才比巴掌大上些许,一只纯黑色,一只纯灰色,再没有一丝丝的杂色。

    “狼妪,您是接到了什么信吗?”朱月暖接过篮子,紧皱着眉看着狼妪以及围在她身边呜呜的狼群们,追问道。

    “这片山中,住的可不只老妪我一个,小丫头,老妪还欠着叙拾小子一条命,你又是那小子护在心尖上的人,今日,老妪便把这条命还于你吧。”狼妪说罢,冲朱月暖一挥手,狼群在她面前排成一排,堵住了朱月暖的去路,“狼母护崽,小丫头可莫要轻举枉动啊。”

    说完,转身,佝偻着背走上栈道。

    “狼妪!”朱月暖往前跨了一步,面前的狼群纷纷“呜呜”的叫了起来,甚至有些已呈攻击的状态,她只好又停下。

    身后,楚宜桐等人颇有所触的看着狼妪的背影。

    “嗷~~”狼妪到了对面,一声嗷叫,狼群齐齐的转身,冲往对面。

    朱月暖捧着竹篮子僵在原地,目光微红的注视着那边的状况。

    狼群跃上那头的山壁,狼妪突然猛的挥手,用手中的树杖砸断了栈道的绳索。

    “狼妪!!”朱月暖终于迈出一步,高声喊道。

    “嗷呜~~”回应她的,却只是高昂的狼嚎声,狼妪头也没回,没入山林中。

    花了一天的工夫,一行人才走出龙梁山,这一天里,龙柱山中狼嚎声不断。

    楚宜桐的伤还重着,虽然坐在竹椅上,但,椅子下山上岭的抬动,总会有震动,到了龙梁山外第一个小镇时,他的脸色已经刹白。

    “大小姐,寻驿站还是投客栈?”朱福留了一份谨慎。

    “若是宿在驿站,怕是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大人安危有忧啊。”钱谷师爷钱万升担心的摇头,说着自己的看法。

    “我们这么多人出现在小镇上,就算是投个客栈,也无法做到掩人耳目,倒不如去驿站,至少还有官兵保护。”刑民师爷关早和的意见却是不一样,“而且,大人的还有伤,关某认为,住驿站优于住客栈。”

    “去驿站吧。”楚宜桐的脸色苍白靠在椅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扶着把手,却依然温和的说道,瞧了瞧身边没有作声的朱月暖,浅笑,“我是圣上亲命的砦门县令,若是途中传出消息说我遇害,只怕我们从此都要无家可归了。”

    “怎么会无家可归?做不了这官,咱们回揽桂镇去呗。”南新山不以为然的插了一句。

    “砦门县令赴任途中,卒于山中猛兽,一干人等无一生还。”朱月暖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此消息一出,龙樾国上下便再无我等立足之地,出现,便有欺君之嫌,不出现,也难逃被人灭口的威胁。”

    “那些人……真敢这样无法无天……”莫江春叹着气,和南新山一样,一路过来,都显得有些狼狈。

    “新山,江春,待过了今日,你俩便随福伯一起回揽桂镇去吧。”楚宜桐冲两人抱了抱拳,有些愧疚的说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无端连累了几位,实在是……”

    “禹知,你这是什么话?”南新山一听,立即跳了起来,看着楚宜桐嚷嚷道,“我们既然决定跟你出来,就没想过半路要回去,你这样说,是没把我和江春当兄弟!”

    “禹知,莫要想多了,砦门县如何,我们来之前便知道,所以,我们是不会走的。”莫江春态度稍缓些,看了看朱月暖,笑道,“禹知,嫂夫人不惜乔装扮成车夫相随,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等人的心意吗?”

    “就是,禹知,你才华远在我和江春之上,可有些事,你却比我们显得迂腐了,你不想连累我们,可你为何不想想,你独行岂不是更让人担心?”南新山又道。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楚宜桐不由轻笑,目光投向朱月暖。

    朱月暖伸手握住他的手,微抿了抿唇,只说道:“他们不可能得逞的,我们去驿站。”

    众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楚宜桐也便不再提让他们离开的话,点头让朱月暖作主,住进了小镇上的小驿站。

    谁知,这名是驿站,却连破庙都不如,驿站里只有两名驿卒,身上的驿卒服打了无数补丁。

    “这是驿站?怎么看着像破庙?”南新山惊讶的看着。

    “小地方,平日也没个官落脚,就这样也算不错了。”回答他问题的是驿卒之一。

    “不知这位大人是哪座庙里的?”另一名驿卒凑到了楚宜桐面前,笑嘻嘻的问。

    “高祈府砦门县县令。”楚宜桐实话实说,拿出那任职文书给他们过目,“不知此处的驿官何在?”

    “这儿就我们两个,没有驿官。”面前那人拿着楚宜桐的任职文书左看右看,甚至是倒着瞅了半天,才犹豫着把文书还给了楚宜桐,态度也明显的淡了许多,“楼上房间年久失修,只有楼下几间还算干净,还请大人将就。”

    “另外,驿站里很久没有来过人了,所以,这一应用的、吃的都大人们自己张罗,当然,我们帮忙张罗也是可以,就是……”另一名驿卒说着,抬起来手小小的搓了搓,意思很明显了。

    “有劳费心,帮我们买些米粮来。”朱福上前,给两人都塞了一锭银子。

    “好说好说。”两人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个接一个的说着,“就来就来。”

    说着,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福伯,吃的用的,都要当心,尽量莫让他们沾手。”朱月暖瞧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吩咐了一声。

    朱福立即点头,带着人进去收拾。

    这驿站的破旧还真像破庙,除了大堂还有些像样,其他房间一开门立即灰尘扑面,几个护院刚刚进去就退了出来,连连咳嗽着挥手驱赶面前的尘土。

    楚宜桐也忍不住被呛得咳了两声,一咳之下,震动了胸膛,脸色又白了一分。

    “又疼了?”朱月暖留意着他的举动,转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抚上他受伤的地方,“我瞧瞧,可有移位?”

    南新山等人见状,相视而笑,识趣的避开。

    大堂里只剩下朱月暖和楚宜桐。

    朱月暖半蹲在他面前,细细的摸着他的肋骨处,眉头始终紧皱着。

    楚宜桐带着些许安抚的笑,低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朱月暖,目光柔柔,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摸索。

    “还好。”半晌,朱月暖松了一口气,正要抽手回来,却被他一把按在胸口上,她不由惊讶的抬头。

    “我才知,何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楚宜桐按着她的手,浅笑凝望,“如今,越发证实了这一点了。”

    “禹知也会胡思乱想吗?”朱月暖不由失笑,挺身凑了上去,打量着他的眉眼,浅语,“莫笑书生无用处,文人自有刀如笔。”

    “话虽如此,可砦门县……”直到此刻,楚宜桐才显出些许的担忧来。

    “你已经知道砦门县的凶险了?所以,你才摆那副冷淡模样给我看,就是想着我会心高气傲、会因此受不住你的冷脸不管你的事是吗?”朱月暖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砦门县的情况,你觉得我会不去查砦门县所在吗?我与你的不同,是我从小跟着小舅,这边城如何,我也是去过的,见过战场上的凶险,那砦门县的地势如何,我心里比你更清楚百倍,我又怎能不来?”

    “是我想偏了。”楚宜桐歉意的看着她,承认自己不对。

    “知道就好。”朱月暖故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敛眸微叹,“我还曾想过,或许我们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勉强你,从邀你赴擂开始,都是……”

    “暖暖。”楚宜桐忽的伸出一指按住她的红唇,身子微微前倾,不悦的盯着她,微沉了声音纠正道,“我从来不曾勉强过,我若勉强,便不会有那副画,我若勉强,便不会有茶肆共饮,我若勉强,便不会时至今**我还不是真夫妻。”

    “所以呢?”朱月暖眼中一亮,欣喜流露,紧盯着他追问,随即,又有些疑惑,“既然你不是不勉强,那时为何那样踌躇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家世。”楚宜桐浅笑,有些无奈,“你的外祖是当代大儒之一,小舅清淼先生又是名动四方,大舅亦是桃李天下,还有徐先生,且不提徐知府如何,光是外祖父的学生之广,杨家的根系之深,多少男儿为之深往?我是怕……”

    “怕人说你也是为我家那些乱七入糟的亲戚关系才娶我?”朱月暖挑眉。

    “不。”楚宜桐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是怕你也会那般误会我。”

    “说你呆,还真是……”朱月暖无语的嗔了他一眼,“若循他们的说法,你若不是因为我家突然冒出来的将军舅公,你也不会遭这样的无妄之灾了。”R1152



159那个问题

    朱月暖半蹲挺身,手还按在楚宜桐的胸口被他紧紧的按住。

    楚宜桐微微倾身,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柔情满怀。

    可偏偏看在别人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门外,两个驿卒去而复返,手里提着那么一小袋的米粮一小把的青菜,躲在一边张口结舌的看着大堂里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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