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春节,贝儿不回去,那件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路上车子突然停下,他转头看着她说:不急着回家的话下去走走吧?
孟琳眸光一滞,随后却跟他一同走在不算很拥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穿着米白色的风衣,一头长发鲜少的散在肩上,看上去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静静地走在她身边,两个人有时候肩膀会摩擦,却也没人说话。
像是有种微妙的关系,虽然谁也不会说出口,却也没有人因此就保持距离。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我爸妈还问起你。”
“哦?问什么?”
“就是问……他们以为我们在交往,以为我们吵架了呢。”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地停下了步子。
孟琳一直低着头,突然身边少了人,她募地回头,就看到他站在几步之遥像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那眼神,太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到她看不清。
爸爸说男人难免高深,只要真诚就行。
然而她在温良眼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真诚吗?
他明明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却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真实感。
“怎么不走了?”她开口问他一声。
好听的音乐一直没有停止过。
她的脸那样的干净,她的眼眸那样的清澈。
隔着音乐,隔着风,两个人只剩下互相对视。
他缓缓地走上前去,没说话,继续跟她往前走。
突然没人再说话,不知道是任性,还是自私。
之后两个人走到一处买小玩意的地方,孟琳拉了下包包带子才走过去,脸上总算有了些开心的表情。
“这个怎么卖?”她拿着一个装着雪人的玻璃球,倒过来晃了晃,然后抬眼对着他笑:好看吧?
其实她一直很喜欢这种东西,但是从来没买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路过明明想买,但是路过了便也就算了。
“还不错。”
他说,只是看着那玻璃球里缓缓动着的白色颗粒。
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些想要安静下来的神态,他看着她:喜欢?
“以前总想买,但是又觉得不重要,可能因为今晚有些冷,拿在手里觉得特别的好。”她说着拿着那个玻璃球对着高出的银色灯光。
“给。”
她刚说完一转头就看到他已经付了钱,那一刻,一颗心竟然忍不住激动了一小把。
“谢谢。”她说。
“算是答谢你在我住院期间一直照顾我。”他说。
孟琳笑了笑,却笑的不是很自然,终是垂下眸,遮住眼里所有的思绪。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他们回到车子里,他载着她回家。
她抱着那个玻璃球专注的看着。
车子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她觉得呼吸会打扰了这份平静。
他认真的开着车子,像是感受不到她的心情。
孟琳望着外面。
想着自己跟他认识也没有多久。
见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但是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知道他不会给自己一个未来,为什么还这么喜欢跟他在一起?
孟琳突然笑了一声,只是眼睫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
温良看了一眼前面的后视镜,看到她垂着眸像是难过的样子,性感的薄唇动了动,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说什么呢?
车子很快到了小区门口,他开进去,孟琳抬眼望着窗外,心里不自禁的感慨:这么快到家了……
那么低沉的叹息,到了楼下他停好车子,她下车,然后他也跟着下来。
听到那边的关门声,她转头望去: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他说,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头,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她突然转了身又朝着他走去。
从小到大,也算是个很自由很快乐的孩子,但是这阵子,她像是陷入了一场自己不能自主的漩涡里,她觉得,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过。
“温良,我想跟你说,如果你不打算交新的女朋友,那么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二十四岁,已经不再是那么单纯。
可是偏偏一颗心就是那么清澈透底,容不得一点点的难过。
她没有什么强大的气场,她很柔和,只是一个还没经历这个社会的残风洗礼却很懂事的温柔女孩。
她说完后抬眼朝着他咧嘴笑了笑。
他就站在她眼前,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故作坚强。
“我回去了,再见。”
她说,他没有拦住她的意思,她便转头走了。
不是不失望,她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表示吗?
然而他确实就是那样做了。
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不冷不热的看着她回家。
孟琳没能回到家,已经在楼道里泣不成声。
就是觉得好委屈,他到底想要怎样?
一边对她表示好感一边又跟她不把话说清楚。
他是忘不了贝儿吗?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去吃饭?何必还要去她家里?何必还要给她买这个玻璃球?
她望着手里的小玩意,哭着哭着就差点笑出来。
她颓废的蹲在墙角,弱小的像只小鸟。
上楼的时候她把玻璃球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她不敢要,她不敢日后天天看着他买的东西思念着跟他在一起那短暂的点点滴滴。
他太自私,自私到她什么都不敢要了。
温情被送到小区楼下,那个男孩子从车里出来,像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无措,抬眼看了看楼上:温良应该还没回来。
温情便也抬头扫了一眼: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先回去了。
她冷淡的声音,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对今天的她来说,没什么困难的。
“温情。”却突然被叫住。
那两个字,她的名字,曾经被他戏耍了好多好多次。
然而今天他再叫出来,除了回忆,竟然也没有别的了。
“你现在还在滕总那里上班?”他问了一声。
温情背对着他,眼眸里带着冷漠,她没回答,只是大步往楼道里走去。
时至今日,早已经没什么好说。
她没有拒绝被他送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当时一些同学都再看着。
若不然,她再也不会上他的车。
他亏欠她的,她不要他还,她也不需要他道歉,他只要不再打扰她。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她不会要一个背叛过自己的男人再回到自己身边。
她还不至于那么没有骨气。
在这片老城区,没有什么热闹的气氛,他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夜空,冷的仿佛明天一早就会下一场大雪。
她那么喜欢,不知道会不会如了她的愿。
只是他刚要上车的时候温良的车子开回来。
温良一下车看到他便不高兴了:怎么是你?
“好久不见啊,温律师。”他打招呼,带着点调侃。
“最好永远不见。”温良冷冷的一声,然后转身就走,却是又回头,冷冽的目光望着站在那里慵懒的男孩:谭文,你若是还有半分爱她,就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然后便消失在楼道里。
谭文上了车,夜空里的冷薄始终让穿的淡薄的他觉得穿透了骨头,上车后迅速离去。
温情刚打开门,然后就听到脚步声,一回头看到是温良回来: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怕你没带钥匙。”他淡淡的说了一声,看她一眼。
温情看他不高兴,一下子想到什么,然后却傻笑了一声,打开门,姐弟俩一同进了家门。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再对他有别的心思。”温情看温良不高兴的要回房间便说到。
他这才停住步子,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你打电话说临时有事,不是为了给我跟孟琳创造机会,而是真的有事。”
“只是恰巧遇到他跟几个同学在聚会,然后就被叫了进去,原本我去洗手间也确实就是为了给你跟孟琳创造机会。”温情解释。
这话温良是信的,可是心里又不舒服。
他不愿意再见到那个男人,那个伤了他姐姐的男人。
“你手里拿了什么?”温情看着他手里有个不大不小的东西,像是个女孩子喜欢的玩意。
“这个吗?她说喜欢,却又扔进了垃圾桶。”他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喃喃自语。
明明拿在手里的时候那么喜欢,是装的吗?
然而心里却立即有了答案。
温情挑了挑眉,她其实是觉得幼稚了,但是也难免有些女孩喜欢这些东西也是真的。
至于他那句话,在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伤害之后的温情感觉,他应该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说喜欢,却又扔进了垃圾桶。
“孟琳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应该不是第一个觉得她很温婉很像是个能在婚后做贤妻良母的女人的吧?”
温良抬头看温情。
婚后?
他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
然而这时候温情这样一提,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种不像是自己的感受。
自从跟贝儿分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再恋爱这件事,像是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一直在他的心脏中间。
所有的呼吸,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冲动,似乎都被那块大石头给阻断了。
“小良子,我知道你一向是个被动的人,但是孟琳好像也是个很被动的人,你因为被动没有问清楚贝儿到底为什么跟那个男孩在一起而失去了那段感情,你还想再因为被动而失去另一个吗?”
温情在他回房的时候突然又说。
他站在门口片刻,然后却没再回头。
进屋,关门,然后把东西放在桌前,垂眸,看着桌上的玻璃球,那里的白色颗粒还在漂移,他跟贝儿的结局是因为他的被动?
不得不承认的是,不能全都怪在贝儿头上。
女孩子难免同情心泛滥,而他没有在合适的时候引导,而是自负的转头离开她。
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都是自己错了吗?
其实不过是老天弄人。
谁又能预料到后来的后来会成这样?
他决定跟贝儿结婚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一生一世。
但是爱情这回事,从来都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他曾经旁观着三个姐姐的爱情坎坷,以为自己一定不会像是她们那样的痛苦。
可是……
终究还是抵不过。
不自禁的笑了一声,洗澡后便躺在床上,一盒烟的功夫,已经到了下半夜。
第二天晚上温柔跟温情还有温怡一起逛街,三个女人一台戏,三姐妹都各怀心思,最没心没肺的却变成了温怡。
老二怎么也没想到在感情方面,自己竟然成为最幸运的那一个。
一直她都是对感情最懵懂的那个,但是最后,竟然也成为最安稳的那个。
付晓寒一直对她很好,好到她有的时候会忘我。
公婆带她也不错,毕竟她姐夫是大名鼎鼎的滕总。
温情昨天见了谭文,虽然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至于温柔,她像是个最得意的,又像是个最失落的。
但是她已经平静。
经历太多,很多东西都已经看清楚。
因为知道结局,所以也没什么好委屈。
只是午夜梦回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噩梦的袭击。
她想带着孩子离开一阵子,去乡村,去国外,去哪里都好。
或许几年后再回来,又能从从容容。
而今,她怕的要死。
总担心自己的孩子被害。
紧张的好像古代后宫里的明争暗斗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有个电影里有一句台词:皇子们生下来,有一大半都是要死的。
那么冷酷,又那么现实。
滕美不是第一个要置她孩子于死地的人,可是,她却是因着这一次差点失去小儿子而很难打起精神。
信任,是分分钟就会破灭的东西。
她希望滕美能不计前嫌,但是心里却又总是紧张。
她如何不紧张?
夜风微凉,却是在早晨该来的小雪到了晚上。
平安夜一过去,街上立即冷清了下来。
三个女人都穿着浅色的大衣,突然站在某家店面前不再动。
一起望着半空中,徐徐飘下的雪花。
……下雪了……
仿佛已经好多年,雪已经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然而,雪花又来了。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让看了的人,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
“小良子昨晚回去后心情不太好。”温情说,纯净的眸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几片雪花。
“他是该不开心,总是不清不楚的。”温怡忍不住说,然后看向地面,雪花到了地上立即就没了。
温柔看了温怡一眼,却没说话,她明白温情的意思,也懂温情关心弟弟。
就属着温情跟温良处的时间最长,论起来他们俩却是要好的多。
“他还是放不下贝儿吗?都这么久了。”温情忍不住疑惑。
“你会不明白?爱上一个人很容易,放下一个人,难如登天。”那话,出自温怡之口。
温情愣住,温柔却笑了,三姐妹又继续往前走,再好的风景都成了摆设,不及她们一起走路的时候心内的满足。
“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懂的这么多。”
温柔说了一声,温怡便吐了吐舌头,温情说:我也以为二姐已经被二姐夫滋润的早就忘了那些小说里的互相折磨。
“我昨天刚看的一部作品,就是这么说的。”温怡说。
她有时候还想跟付晓寒吵架,付晓寒却说她肯定是小说看多了,然后就去哄她。
“他跟贝儿大学时候就开始恋爱,离开校园没多久就决定了终身,要放下自然是不易。”温柔说。
“而且如果他这么容易放下,那么,他的下一段感情也不见得就稳固,这只能说明咱们弟弟算是个比较长情的男孩子。”
“那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温情问。
“这天下就没有十全十美,该是他的,早晚就是他的。”温柔又说。
然后温情跟温怡都垂了垂眸。
脚底三个人穿的是一样的鞋子,温柔自然大方,刚刚三个人一起到店里去新买的皮鞋,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好姐妹。
“小良子说:她说喜欢,却转身就扔到垃圾桶里去了。一个玻璃球,里面有个雪人,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路边见的那种。”温情极力的解释。
温柔跟温情都认同,三个人站在一颗高大的圣诞树前,圣诞树竟然还没撤走,望着雪花从那些绿色里经过,温柔也明白,孟琳大概是被伤了心。
温良是对孟琳动了情还是没动现在已经很容易分析。
然而这段感情怎样开始怎样结束,又有什么能说得清楚?
如果有个好结果自然好,家里有个女人踏踏实实的守着他们温家,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温良会不会抓住?
温良跟江律师吃饭,没想到江律师把金玉也拉了去,金玉看到他就不给好脸色。
“既然你约了温律师干嘛还约我?”金玉说。
温良便知道她肯定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她呢?”温良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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