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做梦了,梦到那个夜晚,她跟刘洋在一间手术室里,刘洋拿着刀去杀她,说一定要跟她一起死。
滕美到了医院,戴着帽子,戴着眼镜,俨然一个有洁癖的贵妇,又或者说是一个需要遮掩的奇怪女人。
温柔已经满头大汗,她竟然无法醒来,看着那把刀子就要插到自己的胸口。
她突然想,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孩子们怎么办?滕云怎么办?
她死命的挣扎,额上的汗越来越大粒。
滕美从电梯里出来之后便直奔温柔的病房,手里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并不是很大,但是她的手一直放在里面。
滕云刚开完会出来,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看是他姑父微微拧眉却还是接了起来:你姑姑不见了,你赶紧给温柔打电话?
“什么?”
滕云吓坏,却是挂断之后立即给温柔打电话。
温柔还在睡梦中,手机昨晚被滕云关了静音她根本听不到。
滕云立即给大夫打电话,滕美站在温柔的病房前看着里面在睡着的温柔竟然冷笑了一声。
“看来老天都在帮我,洋洋你别怕,妈妈这就傻了这个贱人去给你报仇,让她去陪你。”滕美说着,咬牙切齿的。
一只手轻轻地捏着门把手打开,然后轻轻地走了进去把门关好,不,是锁好。
温柔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脑门子的汗,然后一睁开眼就看到门口朝着自己走来的蒙着面的女人。
“你是谁?”
温柔甚至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但是那个人一步步的靠近,从身型跟走路的样子,温柔的心跳砰砰砰的越发的用力,然后立即想到了滕美。
“贱人,去给我女儿陪葬吧!”
滕美说着从包里拿出了锋利的匕首。
刀光闪过温柔的眼睫,温柔的心一颤: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当然是想了结了你这个贱人,从你到滕家的那天开始我们家便不再和睦,贱人,你早该死了。”
滕美说着跑上前去。
温柔大惊失色却是一个翻身从床上滚到了地下:啊!
“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温柔大喊,捂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她想肯定又裂开了。
“我也会死?我现在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两样?我女儿死的那一刻我早就跟着死了。”滕美大吼,然后继续追温柔。
温柔扶着床头站了起来就往窗口跑去,滕美却是一直追着。
“你说你一个伤员跑的快还是我这个手脚利落的跑的快?”
“你会毁了你自己,也会毁了你丈夫的名誉,姑姑,我求你冷静一点。”
温柔继续跑,膝盖撞在旁边的茶几一角,疼的她弯着腰要去抚,却是看着滕美举着刀子朝着她扑过来。
“丈夫?那个丈夫早就是名存实亡,都怪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家庭,我也要你不得好死。”滕美继续骂着。
门在被人用力的撞着,温柔往门口瞅了一眼,滕美却是扑了过去。
温柔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抬手抓住滕美的手。
滕美压在温柔身上,偌大的沙发里突然显得那么拥挤,那么无用武之处。
“你受死吧?谁也救不了你的。”
温柔的肩膀上又开始染红,也把滕美的眼睛给染红了。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温柔大吼着,使上全身的力气,然而肩膀的疼痛却是越发的严重。
“快点!”因为担心滕美会找人来报复,所以在楼上有两个大夫直接当起了守护者。
只是他们却无能。
“闪开!”
允健一边往那个门口走去一边从自己的裤子后面掏出了手枪。
两个医生都吓坏却是立即闪开。
允健两手举着枪,只一下,门就开了。
下一声,他已经进了病房,只是一霎那,突然滕美失去了力气滚在了地上。
温柔疼痛难忍的举着她手里的刀子扶着伤口好不容易坐起来,头发早已经凌乱不堪,伤口也在冒血。
滕美疼的咬着牙:啊……
允健大步上前,然后又瞄准:该死。
“不,不要!”
温柔转头,用力的摇头,身体失去重心,她跪在了滕美前面,滕美震惊。
震惊的不是温柔替她当枪口,而是那个枪口就要了她的命。
那颗子弹直接从她的肩膀穿了过去,那另一颗呢?
滕美吓坏,温柔却是跪在那里用力的摇头:允健,不要。
“她要杀你!”允健大喊。
“她是滕云的姑姑,不要!”温柔苦声道。
“你让开,这样歹毒的女人留不得。”允健说。
“不,你要杀了她,我跟滕云就完了。”温柔难过的说。
刘洋的离开已经让滕教授深受打击,要是滕美再出事,她怎么还有脸在滕家呆下去?
“温柔……”
“贱人,你去死!”
滕美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烟灰缸就举过头顶要朝着温柔砸过去,温柔一回头,又是一枪。
那一枪是对着滕美的手腕处。
白色的烟灰缸滚在地毯上,没碎,不久就不动了。
滕美却疼的已经快要晕过去。
温柔震惊不已。
“滕太太你没事吧?”大夫上前立即把温柔扶了起来。
温柔摇头,看着允健那不死心的眼神却是不敢移开视线。
允健回头看她,然后又要开枪,温柔震惊的看着他:允健!
滕美也震惊的看着他,只是他却没有再犹豫。
那一枪,却是正中滕美的胸口。
滕美本来跪在地上的姿势一下子往后倒去。
温柔的脸色煞白,再喊不要却已经没用。
滕云一路狂奔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滕美倒在地上,胸口血流不止。
“姑妈?”他大步跑去,滕美已经不再有声音,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温柔也只是那么震惊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这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你滕云要是要怪,也只怪我一个人便是,跟温柔没有任何关系。”
温柔抬头看他,却是难过到要疯掉,不自禁的就大吼出那一声:你就不能不带枪出门吗?
“我不杀她,她总有一天就会杀你。”
“够了,先救人。”滕云大吼了一声,然后吧滕美从地上抱了起来。
温柔执意要在急救室门口跟滕云一起守着,滕云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温柔知道,这一次,他们之间……
刚刚滕云抱着滕美从她身边经过,都没有看她一眼。
温柔低眸看着护士在给她包扎伤口也没动,不是不疼,只是这疼能熬得过去。
温柔有点担心,怕滕美出事。
她也没想到这个下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滕美突然闯进她的房间,然后允健拿着枪闯了进去。
她不能怪允健,因为如果不是允健,她早已经死了。
但是她不能不承担责任,如果滕美死了,那么她跟滕云,就真的不能了。
滕云嘴上可以不说,但是他心里是把滕美当第二个妈的。
母子之间,再大的仇恨,却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的。
“疼就喊一声。”护士小声说。
温柔却说不出话,这几天他们俩才刚刚好了一点。
她一点也不心疼滕美死活,她只在意眼前这个男人。
她怕她守不住了,这份感情。
曾经她可以无所谓,曾经她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可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他分开,可是……
当滕家人赶过来,滕美已经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没醒。
“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大夫说。
滕云抬头,却没说话,只是屏住呼吸。
温柔也震惊的望着大夫,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的结果。
滕教授却干脆扶着自己的额头,转瞬就要晕过去。
“老滕!”袁教授抚着他喊道。
允湘听说哥哥杀了滕美更是差点要疯掉。
“你个疯子,你为什么总带着枪出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害了温柔,也害了你自己啊。”
滕美嫁的毕竟是大人物,人家要是想跟他算账,他恐怕真的要好生想办法对付才行。
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那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女人杀了温柔?”
“温柔怎么会死?滕云不会让她死。”允湘继续大吼。
“但是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温柔已经死了。”
允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听着哥哥恨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嗡嗡的响的厉害。
“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出现?”
允湘实在想不通他们这是什么孽缘。
滕美要是真的死了,允湘又怎么会不明白,从此她跟温柔还能做姐妹,但是滕家跟允家却是真的成了死敌。
恐怕允健想要在城里生存都难了,而她父亲的事业也会一路下滑,到最后……
允湘突然想到温家破产,温柔的父亲跳楼自杀。
“因为我不能让温柔死。”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允湘看着自己哥哥那执迷不悟的样子都无语了,只剩下哭。
温柔看滕云看着滕美的眼神,想要上前去安慰,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她那么懦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滕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然后转头看温柔。
温柔的心一动,往前走了一步,滕云却是又回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滕太太你还是先回病房吧。”护士看不下去的说。
温柔刚刚也大伤元气,而且加上心情,根本也不怎么好。
温柔几乎听不到护士的声音,可是病房里已经没人顾的上她,她只得自己转身回了病房。
很久很久,都没人再理她。
病房里一直很安静。
温良跟温怡来的时候得知情况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他是什么意思?日子不过了?”温良不高兴的说。
“对啊,他把姐姐一个人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温怡也不高兴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感觉自己的肚子好涨。
“你们俩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温柔低声道。
“姐!”温怡担心的叫她。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她抬头,看着弟弟妹妹都拧着眉,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
温怡跟温良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她说的,是医院里的护士传给他们的。
温柔其实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可以,她多想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是她没想到梦里的情况竟然那么快就在梦外被验证。
“要不要我去找他谈谈?”温良还是问了一声,压低着声音。
温柔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她真的会有那样的时候,一下子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不止一次的。
过了七八天,温柔出院了,但是滕美还是没醒过来。
大夫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滕美就会停止心跳,也可能会一直这么躺下去,成一个活死人。
滕云像个孩子那样整天陪在她身边,公司也很少去,家更是很少回。
滕教授也是一直守在医院里,他跟滕云商议着把滕美接回家去。
“你姑姑这个样子或许一辈子都起不来了,我是她大哥,她唯一的家人了,我不管她谁管她?”
滕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怕温柔不同意?你要是怕温柔不同意,我跟你妈就从你那儿搬回老房子去,这样就行了吧?”滕教授没有多大的脾气,他只是想做成一件事。
病房里太过安静,是死气沉沉。
滕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滕美的丈夫都不怎么踏足这个病房,只有他们爷俩,再就是袁教授了。
“不是我不同意,而是在医院里姑姑会得到更好的照顾。”滕云总算开了口,声音很沉闷,却是很稳重。
“那怎么办?如果你姑姑一直不醒过来呢?就让她躺在医院里一辈子?反正我跟温柔也没办法见面了,儿子,你别怪你爸爸不懂道理,洋洋我可是当亲闺女,这个又是我亲妹妹,我不是恨她,也不是怨她,我只是不能在跟一个跟我两个亲人的死有关系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心里过不去,你知道吗?”
滕云没说话,但是隔天他们确实是都搬走了。
温柔站在门口看着滕教授上了车,袁教授走在后头拉着温柔的手: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爸爸好点就来帮你带孩子。
“没关系,您先好好照顾爸爸。”温柔低声道,这种时候,谁也不再笑了。
袁教授点点头,然后也跟着走了,她只是想不通,温柔为什么会跟那样一个男人关系那么好,那样的人,太可怕。
后来房子里只剩下她跟孩子们还有阿姨。
但是并没有沉寂,因为孩子们不懂,他们依然天真的活着。
阿姨想要安慰她,但是她只笑笑也不说话。
坐在沙发里轻轻地抚着旁边在玩的孩子的头发,孩子的头发很柔软,滑顺,摸着很舒服。
她情不自禁的多摸了几下,偌大的房子里,仿佛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原本满满当当的,欢声笑语什么的全都没了。
甚至,连站在客厅某个角落互相对视着的两个人……
她能理解滕教授为什么搬走,她甚至也能理解滕云不回来。
但是,她的心里却依旧那么难过。
她回到房间里,想起前阵子他们刚和好的时候,那时候他缠着她恨不得跟她黏在一起。
可是现在……
原来,这样就可以分开。
说不容易很不容易,说容易又很容易。
为什么,想要平静的生活那么难?
难道他们的婚姻真的只能到这里?
难道他们并不适合?
还是这根本就是他们的命数?
温柔想不通,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是她主动,但是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了。
“妈咪!”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
“嗯?”她的嗓子有点沙哑,低头看着叫她的儿子,然后看着儿子给她手上放着的杏仁,只是宽慰的笑了一声。
“妈咪吃!”滕贝拿着她的手让她把杏仁放在嘴里。
杏仁是原味的,并不苦。
但是最近无论吃什么,都是苦的。
“谢谢滕贝。”她柔声道。
“妈咪。”滕贝抬起手揉着妈妈的脸蛋,似是有些心疼妈妈这么憔悴了。
看着儿子那么懂事,温柔竟然忍不住要哭出来,只是一想到现在就自己在孩子身边,竟然连哭的勇气都没了。
她要是哭了,孩子们更该担心了。
于是她强忍着难过笑了笑。
“少奶奶,今天中午吃什么?”
阿姨出来问。
“给孩子们准备一些他们爱吃的吧,我跟他们一样就好。”
反正也吃不下。
“您最近瘦了好多,我给您做点汤喝喝吧。”阿姨说。
温柔就一下子想起自己怀孕的时候,滕教授每天都要给她熬汤喝,而现在……
她不是想要滕教授回来照顾她,她只是难过,那个长辈那么爱她,她却让他那么失望。
袁教授给儿子打电话:“我们都搬出来了,现在只有你老婆跟孩子在家,你回去看看。”
“嗯!”他挂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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