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之势正好牵制着太子,不过这些话最终都被刘贤否决了,因为皇上到死也没有给刘卓半点好处,在位时刘卓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死后,树倒猢狲散,连一兵半职也未得,好在终南山上善大人支援,才逃过一劫,最后乱军四起,又凭着名声收获了一大群起义败军,刘卓英勇睿智,倒也打出了一支名号,成了与刘贤抗衡的一支军队。
吕妍想起这些,心里有些不安,这南阳公主一向不理朝政,向来中立,今日这番话又是何意呢?
“骄奴,你怎么不说话了?”南阳公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难道南阳公主与那世人口中所说的不同,莫非她真的是没有一点心计?极为单纯?
吕妍回了一个笑容,转移话题:“公主殿下可是常来清玄楼吃饭?听说这处的菜品可是外间不曾有的,娇奴可是从未曾吃过。”
说起这个,刘嫤便说起了这清玄楼里的各道出名的菜品。小二上菜之时,刘嫤忽然话锋一转,道:“娇奴,你有可曾看我出的那本妙淡?”
吕妍一怔,心里又忍不住想笑,说起这本妙淡,的确是与众不同,也难怪极为守旧的刘贤会□□,不过李林江会批判这本书就有些奇怪了,不知是他真的要批判这本书还是批判南阳这个人,风风火火的性子遇上清冷孤寂的李林江,怕是对人不对事吧。
“娇奴看过,南朝女子若能如公主书上所说,咱们倒是吐气扬眉了,今上胸心怀远,政策宽松,对咱们女性之地位也甚是容忍,才有了今日之局面,如今有了公主的这本妙淡,倒成了南朝女子心中的楷模了,不过怕有不少世家子弟不予认同吧,历来女子为卑,又有几人敢与男子比肩。”
“骄奴说话,甚得我心,那些子世家子弟不认同便不认同吧,男子女子都是父母生养,有何不同,若说差处,在体力上女子不如男子,可女子能生孩子,男人能行吗?所以中和一下,男女都是重要的,凭什么女子要为卑呢?”
吕妍忙掩嘴,嘘了一声,“公主,这隔墙有耳,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贬论一番。”
“本公主才不怕呢,即使谏官参我一本,父皇也定不会说我的,这世间本来就是这样。”刘嫤说完,又眉头一皱,“说起来,这京城里的贵女没一个人敢同我走得近的,今日遇上娇奴,倒是真知已,只有你才深懂我心,今天这清玄楼倒是来对了。”
“说起来,前两日,我又被那李林江给批了一通,说我那本妙谈写得荒谬,自古男尊女卑,哪有女子能与大丈夫相媲美的,史上虽有不少帼国不让须眉之女子,但那些女子根本就不可爱,成日与粗糙汉子混在一起,一般人谁敢娶她。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想不到李林江一向温文尔雅的一人,也会发这么一大脾气,怕真是被南阳公主给惹恼了。
“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不,他就是嫌我成日一身男装打扮,故意贬我来着。”
“改日我同你会一会他,或许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刘嫤来了兴致,“改日便不必了,后日如何?我知他后日不会随四哥去校练场,因为后日是他祖母生辰,我也受邀在列,你便同我一去见一见他呗。”
吕妍有些为难,如今寄居梁王府,虽为梁王未婚妻,可毕竟未过门。吕家众人又还未曾返回京城,她要以什么名号去呢?况且她还得为吕家选处宅子,不可能一大家子的都寄居梁王府吧。
“娇奴这几日还得出去打探一下宅子,毕竟我吕家马上就会来到京城。两年前的宅子早就卖了出去,如今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怕是不能前往了。”
“这个你放心,你吕家的宅子就包在本公主身上了,明日我派人四处找一找,寻了好地儿,我便把地契送上,如何?”
吕妍还想再拒绝,刘嫤又道:“你莫是敷衍于我,不愿与我同往?想起那日被李林江批的一无是处就恼恨,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
吕妍无奈,只好答应。
与南阳公主吃完饭,吕妍寻了借口告辞。
出了清玄楼,酒足饭饱,正好逛街。吕妍带着妙玉妙真两人徒步行走。
刘卓倒是慷慨,知道她出宫第一件事便是买买买,妙玉带了不少银两,转眼之间买了一车之多,还得雇个马车才能拉回梁王府,吕妍三人有些傻眼,吕妍喜欢买,妙玉妙真似乎这几月也憋坏了,不但没有制止,还一起左看右看,弄到最后,主仆三人买了一大堆不太需要的摆设手饰,话说那宫里未拿出来的几个箱子,那是在青山城买的,想想吕妍就觉得心疼,又不可能回宫里去取吧,所以今日也算弥补吧。
吕妍雇了马车,便派了一个护卫先押送回府,主仆三人一身轻松的在大街上继续接着逛,吃了喝了,转眼又到了未时,该回府了吧,三人意犹未尽,吕妍想着待孟氏回了京城,一定要带着她好好逛逛。这京城里就是与梁州城不同,以前呆在京城,年纪尚小不觉得,而今有银子在手,更是腰板子都挺直了。
要想户部侍郎一年的俸禄能有多少,一大家子的开支一算,就没剩下多少了,再说行官不行商,除了家族里的几个庄子是祖辈留下的,便是几位妾室带来的嫁妆,说起来,几位妾室当中就数孟氏最富有,庄子几个店铺又几个,到了梁州城两年差不多都转卖了出去,吕家现今也真是一穷二白了。
还好这一世吕妍先得了阿奴,每月都有银两送至吕家府上,吕妍说这是哥哥在离城赚的,隐瞒了过去,吕家一众的开销才有如此宽松。
主仆三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坐在车上,吕妍瘫在软絮上,靠着车壁,微闭着眼睛,就见妙玉妙真挺直了脊背跪坐在车门口。
“你们也不必这般规矩了,没有他人在的情况下,你们就学我吧,怎么坐着自在就怎么来,又没人知晓。”
“那可不行。”妙玉忙拒绝,颇有一大堆道理准备发言,吕妍截话:“这是我的命令,你们要听我的。”
俩人只好放松下来,跟着吕妍一样,靠在车壁上,双腿曲起坐着,的确舒服了不少。
玄阳城本就繁华,往来车辆甚多,借个道让个车是时有的事情。
吕妍因为圣旨未出,出门的时候便交待护卫在马车上没有挂上梁王府的标识,车身也是普普通通,在路上让道的机会就更多了。
待了一段,马车加快了速度,可能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吕妍正这么想着,马车猛的一停,车内三人往前一扑,吕妍还好摔在棉絮上并没有什么,妙玉妙真便撞在了车壁上,疼的直流眼泪。
吕妍正要斥责,车外就响起了争吵声,原来是两车夫在外吵了起来。对方马车内的贵人显然也有些恼怒,掀帘出来了。
“天子脚下,谁敢如此放肆,撞了我宇文家的马车,却还要狡辩。”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吕妍两辈子都记在心里。
吕妍挑帘出来,看向前面的女子,只见吕薇头上珠翠光华,一身石榴红高腰罗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轻纱,宽大的袖摆,显得雍容华贵,唯小肚突起,即便是宽大的罗裙也未能遮隐。
“原来是你。”吕薇蹙眉,“这几月你在京城可是出了大名。”
吕妍未接话,两车夫见两人是认识的,忙止住了争吵,静观其变。
“我不知你今日是何心计?撞了宇文家的马车可是大罪,况且我如今又怀着宇文家的子嗣,我若是计较,就算父亲来了也不敢怎么样。如非你现在向我下跪认错,我或许会原谅你。”
吕薇怕是还不知今日皇上赐的婚旨,不过也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晓朝中之事。待吕薇知道她即将要嫁入梁王府中,又是何感想?
吕妍未动,一旁的妙玉从马车上出来,语气凌厉的斥责:“大胆,敢对王妃不敬,你们都不想活了么?”
吕薇一怔,一来京城她就把皇室成员给摸清了,她说她是王妃,嫁给谁啊,再说父亲刚刚返京任职,根基又不稳,不靠着她宇文家,她吕妍就能当上王妃?真是痴人说梦。吕薇冷笑一声,整了整袖口,道:“如此,我还真想同妹妹计较一番。把她给抓起来,朗朗乾坤之下,撞了人还敢口出狂言,今日即便不是撞了我宇文家的马车,便是一名普通百姓,我也会出来打抱不平。”
吕妍的车夫忙申辩:“我们行的规矩,明明是你们从拐角出来冲撞在先,怎能这样讲话。”
如今同她申辨哪还有意义,吕妍本就是出来逛个街而以,没有带多少护卫,三两下就被吕薇的大队人马给制服了,吕妍双手被扣了起来,吕薇睥睨她,命令:“跪下。”
扣住吕妍的两名丫环用力一按,吕妍双腿猛的被人按压在了大石板上,吕妍痛得眉头一紧,接着又松开,抬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吕薇。
吕薇抬起下巴,俯视着地上的人,一手抚着小肚,一手扶在丫环手上,然后走近两步,说道:“娇奴,你是傻还是蠢,来了玄阳城,你也不知收敛一点,姐姐我今日代父恁罚你,免得改日做出什么错事,连累了吕家,今日权当给你长长记性。”吕薇话音一落,吩咐道:“掌嘴。”
☆、夫君霸气
一位粗壮婆子上前,满脸横肉,出手壮实,一巴掌往吕妍甩来,吕妍猛的侧过头去,躲过一劫,婆子见吕妍躲避,怒不可遏,不待吕妍注意,又是一巴掌甩来,这一巴掌吕妍接了个实实在在。
吕妍只觉得眼冒金星,眼眶滚烫,脸颊上火辣辣的一片。
梁王府中护卫以及车夫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吕妍受刑,个个双眸发红,恨不能拼死一博,可惜敌众我寡。只有妙玉妙真在那儿哭泣个不停,吕妍众人被宇文家的护卫包围着,外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事情,听到她俩的哭声也没有一人敢出手相救,往来的百姓甚至匆匆逃离现场,免得殃及鱼池。
正在这时,空中飞入一抹身影,落地之时,吕妍前后几人突然飞出圈外,吕妍双手得到了自由,却全身无力,双手垂在地上,身子却被人腾空抱起,吕妍睁开眼睛,就见刘卓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心疼的看着她。
“刘卓,怎么是你?”吕妍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刘卓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刘海,看到那左边半张肿胀的脸,心里一股怒气,在这京城之地,居然还有人敢欺负到他梁王府上了,胆子倒是真大。
刘卓猛的抬头看向宇文家的马车,一双凌厉的眸子,徒的一冷,对面的人惊滞的倒退了几步。
吕薇认出了刘卓,还真的是四皇子梁王亲临,她不敢相信的看向窝在他怀中的吕妍,她有些想不通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她是如何与这梁王勾搭上的?想她吕薇千辛万苦来到京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宇文家站稳脚跟,好不容易得到宇文家众人认可,终于为宇文业怀上了子嗣,才抬为贵妾的资本,没想到她吕妍就这样轻易的成了王妃,她真是不甘心。
“原来是宇文家的车驾,即便是宇文大人出行也未见得有你这般张扬,倒是你这位妇人,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居然还盛气凌人,凌强欺弱,当众打人,真不把我南朝的律法放在眼里。”刘卓冷冷的瞥了一眼吕薇,收回目光,命令道:“陈质,把宇文一众押入京兆府,由京兆尹发落。” 听到刘卓这么一说,吕薇心里一惊,怀着六七月的身孕也不顾了,猛的跪了下去,忙求饶:“是小妇人有眼无珠,还望梁王殿下开恩。”
刘卓看都未曾看一眼,转过身去,抱着吕妍准备离去。吕妍看着陈质带着梁王府中兵卫瞬间把宇文众人包围在内,宇文家听闻是梁王来了,早已六神无主,此时陈质几人手到摛来,转瞬局势来了一个大反转,吕妍忙唤住刘卓:“等等,她毕竟是我姐姐,如今又怀有身孕,她若有个好歹,徒增我父伤心,我也不忍心。”
刘卓听后,回过身来。吕妍看着脚下跪着的人,轻轻拍了拍刘卓的臂膀,“先放我下来,我已无碍。”
刘卓只好把她放下,吕妍双腿着地,忍不住头晕晃了晃,刘卓责备:“站都站不稳了,还要逞强。”
吕妍脸一红,扶着他的手臂站稳,然后蹲下身来,扶起吕薇,语重心长的道:“姐姐,如今吕家来了京城,小妹嫁入梁王府,娘家人的强大才是你在宇文家最好的保障,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先前你一个人在京城,其中有多艰辛你不记得了吗?有了我们,宇文家就不敢对你怎样,若是可能,提为贵妾或是平妻都有希望,你又何必计较以往之事,你明明如此的聪慧,怎么在这些事上却想不开,想你今日在这大街之上欺你妹妹,若是传了出去,你还有何颜面在贵圈中立足,今日你宇文家若真被梁王送去府衙,即便你怀着宇文家的子嗣,宇文家长辈也未见得还会容纳于你,能为宇文家开枝散叶的大有人才,又岂会少你一个。”
吕薇第一次听到吕妍这么深切的肺腑之言,顿觉无地自容,羞红的一张脸上满是愧疚,“妹妹,是姐姐愚笨,吕家能回京城,也是妹妹之功劳,姐姐心中愧疚,对不起你,先前整整,还望妹妹原谅。”
吕妍拉着吕薇的手,道:“姐妹同心,方能振我吕家,望姐姐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不可有今日之鲁莽。”
“姐姐谨记于心。”
刘卓听了吕妍的话没有再计较宇文家众家卫的过失,扶着吕妍上了马车,随后他也坐了上去,没有骑马。
车内吕妍撑着下巴,靠在车壁上,回忆起刚才那一幕,想不到吕薇已怀有身孕,看来她在宇文家的地位已有提高,以她之心计弄不好已成了贵妾,而且她又与鬼婆有瓜葛,上次中毒的秘方除了鬼婆是没有人练制得出来的,鬼婆此人清淡,武功不但高强,练毒之术也是出神入化,这些年呆在京城韦家,并没有这个机会收徒,难道两年前鬼婆经过梁州城时,没有像上一世收了阿奴,却收了吕薇为徒不成?
若是这样,吕薇被关的两年间已在秘密学习,如此算来,当初吕媛中了哑毒也是出自她之手了?算算日子,不正是她解禁出来的时候么?想不到这一世改变了阿奴的命运,却连累到了吕媛身上,若不是那时自己没有喝那一杯糖水,便是自己身上了,这么想来,还真是后怕,吕薇城府之深可见一斑,倒是要防着她才行,现今又有宇文家撑腰,不能防碍了刘卓才好。
刘卓见她肿着半张脸,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他有些心疼,伸臂环住吕妍,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语气歉意的说:“今日匆匆离府,倒是忘了交待管家,应予你多备些护卫,以保周全,这玄阳城里凌强欺弱的人太多,出门在外,马车上一定要挂上我梁王府的牌子,也少去不少麻烦,待过些时日我有了时间,我便带你去京山寺上香,再出外走走,也免得你呆在府中无聊。”
吕妍侧过头来看他,只见他眉间戾气隐现,剑眉上扬,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得专注。
“你真不怪我刚才所做之举?”吕妍启唇问。
刘卓神色微冷,“若不是你的姐姐,我定不会饶了她。”
“其实我也是为了梁王您才这样隐忍的。”
“嗯?”刘卓疑惑的看着她。
“宇文拓身为当朝宰相,吕薇如今怀了宇文家的子嗣,我是吕薇的妹妹,又即将成为梁王王妃,在朝廷之上,梁王不就多了一个帮手么,就算宰相大人不愿,名义上也会给他们带来困扰,再说就着我姐妹的这点关系,梁王与宰相大人便可走动了,届时梁王若要收为已用也少费不少口舌。”
“我堂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