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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这个寂静的梁王府前是显得如此的突兀,妙玉来不及擦干眼泪,便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匆匆而至,一马当先,马上挺拔的身影,英姿飒爽,不正是梁王殿下吗。
妙玉不顾自己的身份,拔腿就往前跑。
此时梁王从马上下来,刚把宝马交给小厮,一个骄小的身影就猛的撞了过来,他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提,妙玉就落入他的手中,脚已腾空,她惊滞的看着眼前人。
刘卓放下妙玉,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儿?”
妙玉赶紧跪下,按着吕妍的说词,简洁的陈述了一遍,刘卓眉头一皱,翻身上马,二话不说便要打马向皇宫跑去,一旁的幕僚忙出声阻止,刘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殿下怕是忘了皇上几日前的口谕,‘皇上不召,梁王不得随意入宫’。”
刘卓听后,脸色微变,握住缰绳的刚劲手指猛的握拢,接着放开,在马上哈哈笑了两声,调转马头,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马似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唯有刘卓的声音在空中飘来:“即使是闯皇宫,也要把她救出来。”
朝云宫,安于带着宫女进来,就见郑氏侧躺在黄花梨软榻上闭目养神。她走上前,郑氏睁开眼睛,安于让开一步,从宫女手中端起一碗桃花羹来到郑氏身边,劝道:“娘娘这是奴婢们从宫外京山寺的桃花林里采的首枝与露水做成了羹汤,味道极鲜美,最能养神,你还是吃一点吧。”
郑氏揉了揉额角,挥退身后伺候的宫女,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桃花羹却没有半点味口。
安于只好放下。
就在这时,一位宫女匆匆进来,来到安于身边,倾身侧耳低语了几声,安于脸色一变,看着郑氏疑惑的眼神说道:“娘娘,梁王殿下得知吕姑娘的事情,强行进了宫,此时正往朝云宫而来。”
“胡闹!”郑氏的手猛的拍在案几上,“皇上本就对他不满,几日前又被太子捉住了把柄,皇上下了口谕,梁王不得随意入宫,连我这个母妃都不得相见,今日怎的这么糊涂。”
郑氏起身,吩咐安于:“立即派人阻止他,在皇上尚未知晓前,绑也要把他绑出宫去。”
“已经来不及了。”安于话音刚落,殿前进来一人。
挺拔的身姿,一袭青袍,没有华丽的装饰,却不失威严,他抿着唇,脸上风尘仆仆,看样子也是来不及换上衣服便匆匆赶来的。郑氏看着这个倔气的儿子,只觉得胸口一紧,头痛了起来。
刘卓上前恭敬的跪下,“孩儿拜见母妃。”
郑氏隐下情绪,上前扶起刘卓,语气柔和的责备道:“皇儿可知今日犯了何罪?违抗圣旨可是死罪,你可知道?”
刘卓听后,抬头看向郑氏,只见她一脸的担忧,却不忍责备,即便他如此冲动,犯下死罪,却也没有怒极责罚。他心有歉疚,想起当初郑氏派人从终南山接他回来时说的话,还有他曾经答应郑氏的誓言,他说好要保护母妃的,可是如今却做出这般事来,几日前的事还未曾平息,今日又闹出这番动静,他要置母妃于何地?
“母妃,不知吕姑娘在哪儿?孩儿有急事寻她。”
郑氏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知几时,儿子与她已不是一条心了。她在原地走了两步,向安于使了个眼色,对刘卓说道:“当然在母亲的宫里,这位吕姑娘虽然年纪尚小,却甚得母亲喜爱,你若要见她,母亲即刻要安于唤她来便是。”郑氏说完,看向安于吩咐了两声,安于忙应声出去了。
刘卓放下心来。郑氏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既然你已入宫,多说无益,如今你父皇怕也知晓,你且在这儿呆着,若是你父皇怪罪下来,母亲也好为你应付一二。”
刘卓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便随郑氏坐下。
宫女送上点心,郑氏身侧的宫女似不小心的说出口:“娘娘,您尚未用午膳,就听奴婢们一声劝,还是吃一点吧,这几日身子不利落,染了风寒,夜里又是咳嗽,身体柔弱,哪能这番搓磨?”
刘卓听后,看向郑氏,脸上担忧的问道:“母妃可是身子不舒服?”
“无碍,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这点小毛病算得了什么。”郑氏咳了两声,饮了口茶。
正好刘卓也尚未用午膳,郑氏听后,便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母子俩一起用膳,餐间气氛融洽,母慈子孝,羡煞旁人。
刘卓心事沉沉的吃完,却一直未见安于出现,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他看向郑氏,就见她细嚼慢咽,尚未落筷,他只好耐心的等待着。
许久,一顿饭吃完,还未见安于带着吕妍进来,他开始心生疑惑,看着饮着花茶的郑氏,动了动唇,又压住。又等了一阵,刘卓再也按捺不住,看着郑氏问道:“母妃,不知安姑姑怎么还未曾回来,可是寻不着吕姑娘?”
郑氏“哦”了一声,似乎才想起这事儿,忙向一边的宫女吩咐几声,宫女出了殿去寻了。
“再等等,皇儿,吕姑娘在宫中吃得好住得好,或许这会儿去了哪儿玩去了,安于一时半会没找着也属正常,这朝云宫这么大,寻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刘卓这么一听,心更加紧张起来,他起身说道:“如此,孩儿去寻寻,或许能遇上。”说完,便要转身,郑氏脸色一变,又猛的咳嗽起来,咳得甚是凶猛,刘卓忙回身,扶住郑氏,担忧的问:“母妃可还好?”
郑氏缓过气来,“无碍,老毛病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容易着风寒。”
“还不快去叫太医。”刘卓冷肃着一张脸向宫女命令道。郑氏忙制止,“太医看过了,吃了几幅药都未见功效,倒是比以前好了些,就是不见好彻底。”
“若不然让吕姑娘为您把把脉,她懂得医理,定能冶好母妃的病。”
郑氏不咳了,眼睛看着刘卓,然后说道:“她只懂毒,未及能成医。”
刘卓脸上微微一变,他想起祈山之行,她的确只懂毒。
快到晚膳时分,按理刘卓必须要出宫了,可安于去寻吕妍,却半天未寻回,连带先前去寻找的宫女也未曾返回,这回刘卓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向郑氏告罪,硬要亲自去寻寻不可,看这样子,郑氏无法,又要唤宫女去寻,这次刘卓也要跟着去,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安于忽然进来了,身后两位宫女扶着吕妍,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吕妍脸色苍白,似生了一声大病,全身上下无力极了,眼皮都是合着的,若不是鼻孔还有出气声,脚下还能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真以为她已不醒人世。
☆、我要嫁你为妃
刘卓上前,不动声色的打量两眼,见她身上并无伤痕,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外,没有别的异处。
郑氏吩咐宫女送上软榻,把吕妍靠坐在上面,吕妍睁开眼睛,就看到刘卓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像在做梦似的,吕妍有些不相信,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脸一红,站直了身子,回了座位。
安于解释道:“吕姑娘不知怎么的,今日染了伤寒,我去时才发现她正发着高烧,忙遣人去叫了太医,喝了一记汤药,才好了一些。”
郑氏听后,语气有些委屈的说道:“皇儿还不相信母亲,若不是这会儿见着了,皇儿怕是误会更深了。如今皇儿大了,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心心念着的也没有母亲半点位置。”
刘卓听后,忙起身跪下请罪,想起刚才的猜疑,愧疚不以。
郑氏见他这样,宽心了不少,亲自上前扶起他,“皇儿还记得母亲便好。”
“皇上驾到!”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殿前传来话,几人忙上前迎接。
刘哲进得殿前,看向刘卓的方向,脸色一肃,他果然在此,几日前才下的旨意,几天不到,就硬闯了宫门,打伤了羽林卫,若不是黎若海发现的及时,怕是又是一起宫廷闹剧,流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刘哲扶起郑氏,拉着她一起坐在上座,先是看到软榻上的吕妍,他眉头一紧,问道:“吕姑娘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可有叫太医?”
安于一行人脸色俱是一变,郑氏柔声道:“吕姑娘昨夜染了风寒,今日请了太医诊了脉,并无大碍,只需静养数日便会病好如初。”
刘哲点了点头,昨夜如此单薄的身子,又在湖边吹了冷风,倒是他疏忽了。他收回目光看向刘卓,神色不悦的说道:“皇儿今日为何要硬闯宫门?可是要违逆朕?今日在殿前与羽林卫大打出手,目中无人,可有半点皇家风范?”
刘卓跪下,没有开口为自己陈辩,低头未语,这边郑氏却有些心忧,忙在一旁解释道:“自上次皇上下旨,臣妾整日忧心沉沉,近日又染了风寒,思儿若渴,积郁于心,病也未见好转,安于见我这般,便把这信息悄悄告诉了皇儿,皇儿知道后,便硬闯了宫门,只想见臣妾一面。”郑氏说完,便起身告罪。
刘哲原本恼怒的面容,见郑氏柔弱无依,脸色舒展,忙扶起她,看着这张容颜,想起了昨夜,又想起郑氏刚进宫时的模样,想起当年年少的时光,转眼之间,都有二十来年了,然而眼前之人却与当年无异,岁月似乎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却老了。他伸手抚上郑氏的面容,郑氏柳眉凤眼,眼中点点星光。
“如今身子骨可有好些?”刘哲关切的问。
郑氏含泪垂头,点了点头,便借势依在他怀中,“皇上这几日不来,臣妾心中惶恐。”
“朕今夜就在朝云宫就寝。”刘哲拉着郑氏坐下,这几日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眉眼也开了,看着座下刘哲说道:“皇儿先起身吧,你若是只为看看你母妃,禀明原委便可,朕也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今日这样的事情,皇儿以后可不能再犯,看在你母妃的份上,朕就免了你的宫禁,皇儿以后行事可不能再鲁莽,皇家威严不可失。”
“儿臣谨尊父命,铭记于心,断不会再犯今日之错。”刘卓说完,却没有起身,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吕妍的方向,又看向郑氏,正好郑氏也正看过来,他正要出言让吕妍出宫,郑氏便说道:“皇儿若无其他事情,母妃与你父皇还有话要说,你且退下。”
刘卓还是未起,安于忙上前拉起他,几位宫女围着把他推了出去。
吕妍被人扶了出来,她今日关了幽禁,若是安于再晚来一步,她已窒息而死,看来郑氏是对她下了杀心的,好在刘卓硬闯了宫门救了她一命。
吕妍被人扶着穿过游廊,刚要入侧殿小道,刘卓便站在拐角处,一袭青袍,上面还能看到揉皱了的痕迹,此时他挺拔的身姿站在那儿,剑眉下一双深遂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来到近前,刘卓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宫女们放下吕妍退下,却并没有走多远。
吕妍站稳,刘卓上前一步刚要扶她,她便侧开身子。
刘卓皱了皱眉,关切的问:“你的身子可还好?太医怎么说?”
吕妍苦笑了一声,看着刘卓,“感谢你还能记挂着我,今日若不是梁王殿下,我吕妍今日怕是已无回天之力。”
刘卓皱了皱眉,“母妃已同我讲了,你伤寒未好,母妃定当照顾你,你入宫本就是为我母妃解毒,她喜欢你还来不及,这宫中闲杂人多,你千万别多想。”
吕妍摇了摇头,撇开话题,问道:“今日朝中可有什么消息?”
刘卓面上一喜,“倒是忘记把这事儿告诉你了,今日父皇湊准了你父亲返回京城,任职户部尚书一职,满朝文武都未曾想到,正好近几日朝中举荐之人甚多,各有各之考量,唯独未曾想到你父亲。”
吕妍心喜,今日所受苦楚,似乎也值得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刘卓面前,感激的说道:“前几月我在宫中也略有耳闻,你为我父亲的事情尽心尽力,为了我父亲能返回京城出了不力,我真的很感激。”
刘卓伸手拂开她额前头发,就见一双明澈的眸子正看着他,他面上一红,低声道:“你本就是我府中之人,还分你我不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若遇上什么,我心中也会不安。”
吕妍没有避开,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她轻启朱唇,语气坚定的说:“我要做你的王妃,我不要做你的妾。”
刘卓一震,按理他应该生气的,可是心里为何却是欢喜的,他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语气故做清冷,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若不能嫁予你为妃,我宁愿不嫁,我若不能与你比肩而立,我宁愿离开。我喜欢你,刘卓,你以后的人生就由我来陪伴。”吕妍说完,期盼的看着他,她的眼里没有卑微,有的只是坚定。
刘卓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尚未及笄的小姑子,想起当初那封信,要他同意韦氏的婚事。他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却还是依着她,违背了自己的行事作风,然而今日,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这些话来,与其说是征求他的意见,不如说是告诉他这个事实,亦如当日。
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措手莫及,他应该生气,他应该拒绝,他完全可以转身便走,不予理会,但是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她所说的每个字都在内心回荡,他的心是活跃的,是欢喜的,他甚至想,娶她为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当初一时提意许她为妾,顾及了两人的身份,如今吕煦要回京了,她的母亲也成了正妻,她也成了吕家嫡女,一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只要说服母妃,这事便成了,何况她也曾救了母妃一命,母妃必会答应。
只是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太突然……
“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所以我一直努力的想让我父亲返回京,扶起我的娘家,为的就是能与你比肩而立,不受世人舆论。”
“你若是这么想,你应该早跟我讲,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原本以为你只是利用我而以,然我许你为妾,却甘之如饴。刘卓在心中默默补充,却没有说出口,两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怕是从那时起就动了心吧,从小在深山中长大,出世以来被京城权贵弄得烦不胜烦,去往梁州散心,却遇上了她——这位清纯明亮却又颇有智慧的女子,在众女子当中,她与众不同,明明年幼却故做深沉。
“我现在说了也不迟。”吕妍含笑,“再过两月我便要及笄,正好那时吕家一众已返回京城,我及笄那日,你可会来?”
“会,两年前我便承诺,待你及笄,我便返回梁州城来看你,此话我还记着,如今你就在京城,我怎会失约。”
“好,我记着了。”吕妍舒展眉头,“只是皇贵妃娘娘希望我及笄之时再出宫,我多想现在就能出宫,在我尚未及笄之前还能感受一下做姑子的快乐,能在京城里四处游玩,怕是这样也是极奢求的了。”说完,吕妍垂下头去。
“我明日便同母妃说说,如今父皇已准许我进宫向母妃请安,待我明日请安之时,便带你出宫。”刘卓就这样的看着她,虽然今日整整让他心中不踏实,可她就站在面前,是如此的真实。
送走刘卓,吕妍收起笑容,她又利用了刘卓一次,如今吕家已返回京城,只待将来嫁给刘卓,报了前世之仇,她便收心,全心全意陪着他,弥补她所欠下的。
刘卓深夜才回府中,刚进了书房,陈质在外间传话:“鲁先生求见。”
鲁萧是梁王府的门客,两年前刘卓从梁州返回京城时投奔于他,为他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麻烦。
鲁萧进来,刘卓起身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