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要帮江承郗,所以去求她父亲。而林父视女儿若命,自然百依百顺澉。
如此看来,徐暮川的处境到底是有多艰难?这都是因为搞砸那个订婚宴所引来的连锁反应。
因为与贺氏的项目被卡,所以跟恒信之间的合作更不能再出事,这大概就是他说今天必须得过去一趟的原因了。
可是,她却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空读那么多年的书,遇上生意场上的事,一窍不通。
还有江承郗。
林琪说她对江承郗绝情,可她觉得,既然没有可能再在一起,就不应该给对方模棱两可的感觉,这对于另外那方的人来说,更为残忍。
不管是对江承郗,还是对李易哲,或者是乔治,她都是持着这样的态度,没有可能,就果断拒绝。
只是对江承郗,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到底,他是陪着她长大的人,她对他,始终存在着一分亲人般的感情。
那天他来找她,只说要去出差,还说顺便去趟美国接父亲回来。她没有多想,出差之于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飞到全国各地,也不是一件稀罕的事。
她想在这边,等着他和父亲归来。
可是,怎么可能又联系不上了呢?江承郗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隔离开外界?纪唯宁敲着自己的头,回想着那天他在医院门外等她的那个早上。
他整个人,疲累,整张脸,淤青苍白。
她记得她当时还叮嘱他要注意身体来着。脸色那么难看,莫非是生病来着?想到这里,她从兜里拿出手机,找着江承郗的号码,想给他拨过去。
电话拨了好几次,确实如林琪所说,联系不上。于是,转拨到父亲的疗养院,想问问看他有没有到过那边。
可是,手机才刚拿出,却是忽然想到时差的问题,她现在打电话过去,那边正是三更半夜,父亲还在睡觉,肯定不妥。
最后,她是给乔治打的电话。乔治年轻,哪怕是在睡眠中被电话惊扰也没有什么,而他和江承郗之间要好,如果江承郗去了美国,那他们不可能不联系。
出乎纪唯宁的意料,乔治的声音很清晰,没有睡梦中的惺忪感,显然,他如此的状态,肯定还是在医院工作中。
只不过,这样的时间还在工作,是有什么要紧的手术吗?
纪唯宁生怕扰了乔治,但心里又确实是有些担心江承郗,于是她直接开口,向他追问,江承郗的行踪。
乔治似乎是有些惊奇,直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主动找江承郗。
“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纪唯宁蹙眉,她怕耽误乔治的时间,结果那人却反而是不慌不急的。
“……等等,我五分钟之后再打给你。”乔治默了一会儿,这样回了句。
纪唯宁仍然无法彻底搞懂他的意思,他说五分钟过后再打过来,这意思是,他知道江承郗在哪里吗?
——
美国,凌晨三四点。
乔治挂了纪唯宁的电话,而后看着刚好从检查室里出来的江承郗,大步迎了上前。
“江,报告单都出来了吗?给我看看。”乔治伸手,脸上的表情比江承郗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似是生怕他会出些什么事情。
江承郗不语,只”
是甩了甩手上的一叠单据,塞到乔治手里,而后,径自往前行走,背脊不若平常直挺,但也总算还好,不知道的人,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的毛病。
乔治没有心思去管江承郗的反应,他只顾着低头,查看报告单上的各种数据,老半天,才呼了一声:“GOD,真是万幸!”
看着那些通通都好像是在擦边球的数据,乔治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瞧着前面渐行渐远的男人,他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手机还在他的手上,忽地想起刚刚纪唯宁的电话,他几个大步,跨前追上了江承郗,与他并肩行着。
“江,刚刚宁有打电话过来问你行踪,你要不要回个电话给她?”
乔治怕惊着他,特意说的轻声和缓,然而,旁边的男人却还是猛地一怔。俊美无俦的脸上,那天打架留下来的淤青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表情似是欢喜,又似是诧异。
转变几回后,最终又归于平静,而后是肃着一张脸,看乔治:“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说过会儿给她回电话。”
乔治直摆手,这件事情,没有江承郗的允许,他是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纪唯宁。
“如果你不方便回的话,那我给她回个电话,就说你不在我这儿。”乔治又说。
回答他的,是江承郗摊开的掌心,以及虽然有些疲累却还是低沉的话音:“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
他如此一说,乔治自然乖乖将手机奉上,同时还不忘叮嘱:“前面就到我办公室了,回办公室再打吧,你不要老站着。”
“我自己怎样我很清楚,你用不着那么紧张。”
“江,其实你若真的非她不可的话,把这件事告诉她,不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乔治忽然说道。
其实,乔治的心里也是矛盾的。江承郗和纪唯宁都是他的朋友,他非常希望他们两个都可以幸福。
可是,事情变成这样,这两个人非但没有结成夫妻,现在又加上有个那么优秀的Alston在其中,似乎是真的比较乱……
他完全能够理解纪唯宁最后选择了Alston。他们两个同为医生,有很多思想上的共同认识,有些时候往往可以不用言语沟通,便能理解对方的心思。
Alston优秀到让整个医学界的年轻一辈都仰望,纪唯宁也不例外,虽然她在那时候,并未见过Alston,但听是听过很多的。
偏偏是那么巧合的,Alston还救过纪中棠一命。虽然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因为这个原因,但多少,这件事情是有着推动因素的。
乔治的话,让江承郗拨号的动作忽地顿住,他侧头,眯着狭长的眸子警告:“你最好永远都别让她知道这回事。”
“我要她,可争可抢甚至可以费劲心思打败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逼她回到我身边。但我就是不允许,自己要以一个弱者的身份,去博取她的同情。”
“我不说,难道你就能保证纪中棠也不会说吗?”
“只要你不说,就没人会说!我和她的婚礼没成,也算是落了纪中棠的一桩心事。他从来就不希望,我和阿宁走到一起,最后会妥协,也是因为阿宁始终都坚持。所以,他又怎么可能让他的女儿,因为这件事再度回到我身边?”
☆、172 徐家主屋传来的一声惊喊
乔治说要五分钟后再把电话打过来,所以纪唯宁就一直坐在诊室,等着他的电话。只是,等过了好几个五分钟,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直未有响动。
纪唯宁忍不住,正想要再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却是先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先出声:“乔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蓉”
他说五分钟过后再打来,结果却是过了这么久才回过来,纪唯宁只以为他是在忙,说话的声音有些抱歉。
“……是我。”
手机那端的声音沉性厚感,哪怕只是这么短短的两个字,纪唯宁也能分辨出那说话之人是谁。
“听说你刚刚找我?”他在那端又是说话。
“哦,对。那个……你的秘书,是她找你,说两天都联系你不上。刚刚我们在医院碰巧遇上了,她问了我。”
纪唯宁如实回答,说话已经没有障碍,但话音还是有些难听馒。
江承郗默了一阵,不知是因为纪唯宁说的这些话,还是因为她嗓音里还能听见的那股子轻微沙哑,提醒了他,之前对她做出的疯狂行为。
听她说话的语速,她脖子上的伤大概是恢复的差不多;江承郗也没有再问。掐她的这件事情,每在她面前提起一次,就难堪一次。
他之前没有发觉,原来自己骨子里竟然有着这样的魔性。听到她跟徐暮川那样,他气的恨的整个人都癫狂,以致如此失控,差点掐死她。
可是,看着她那样浑身发软的瞬间倒地,他竟然是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从未有过的慌乱,从未有过的害怕。
“哥?”
她的一声轻唤,总算拉回了他走神的思绪。这个已经很久没被她喊过的称呼,最近又开始时不时的从她口中说出来。
他知道,她这是在彻底跟他理清关系,想要把他推回到哥哥的这个位置。可是,这样的感情,又岂是她想推回就推回的?
这一辈子,如果他没办法再拥有她,那他也不要再成为她的哥哥。他不可能以着哥哥的身份,去祝福她和徐暮川,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无比的挫败,无比的可笑。
“嗯,怎么了?”
“你身体还好吗?那天我看你脸色有些差,而且我现在听你声音好像挺累的。”作为一个医生,纪唯宁在这方面的察觉还是比较细微的。
江承郗垂在身侧的大手微微攥着,而后无所谓的沉声道:“赶了两趟航班当然累,我很好。明天去疗养院看你父亲,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安排一下,就带他一起回国吧。”
“好吧,你自己也注意休息。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抽空给你秘书回个电话吧,我看她挺着急的。”
纪唯宁原本是想向他提醒一声,林琪的心思。只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便是多事。
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她再如何,也是一个外人,若是硬搅在其中瞎凑合,难免惹人烦。而且,江承郗那么精明的人,林琪在他身边这么几年,他不应该一点都感觉不到。
他装作不知情,只能说,那是因为他不想回应。
“知道了,没其他事的话,先挂了。”
“哎……哥!”
江承郗有些烦乱,不想再谈,可纪唯宁却是忽然的提着声音,喊住了他挂断电话的动作。
“怎么?”
纪唯宁有很多事情想问他,关于北山的那块地皮,关于世腾跟贺氏的那个合作,关于他和徐暮川的恩恩怨怨。
可是,这样的话题,好像在电话上说不太清楚,想了想,只得又转了口:“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去接你们。”
“到时看吧,还没定日期,回来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好吧,挂了。”
她挂的干脆利落,而另一端的江承郗,则是看着手中已然暗下屏幕的机子,忍不住自嘲的扯唇一笑。
还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主动给他打电话。结果,却不过是因为他的秘书找上她的缘故,所以,如果不是林琪说联系不上他,那她是不是就永远想不起他来?
哪怕他在走之前说过,会来接她的父亲回国,她也只会在面对面的时候说上一句,麻烦了,辛苦了,谢谢之类的客气话。
可是,即便她如今对他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那些积在心底,因为她而起的闷气,好像永远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发泄出来。
——
挂了江承郗的电话,纪唯宁依旧坐在诊室的椅子上,发呆。
她在考虑,要不要去一趟徐家。今天早上走之前,徐暮川特意交待,让她过去看一下何湘芸的病。
说实话,就她目前这样的状态,有点不太适合面对徐家人。可是,徐暮川现在已是千头万绪,如果因为家里的事情,再让他费心,好像又是不应该。
早上,他在门口玄关处,说的最后那几句话,频频在她脑中闪过。
他”
说,他对自己的感情,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他始终都如此坚定。而她,只不过是因为一件还未完全了解清楚的事,就产生了对他抵触的心理。
纪唯宁当然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能会觉得,她对他的感情,其实也不过如此。可是,谁又能理解她的这种纠结矛盾以及内心的惶恐?
他说,严格说起来,父亲也是受害者。
而她在徐家二楼,隔着虚掩的房门,也听到何湘芸说,把纪中棠定义为是闹成徐家四分五裂的源头,有些不太公平。
这么说的意思是,其实父亲所做的事,也没有那么坏是不是?跟叶父做的那些,会不会有本质的区别?
纪唯宁心里不由的产生一些希冀。
头愈发的疼,纪唯宁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越想,越是糟心。
后来,她回了科室,换下了白大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底还是打了车往着城北徐家的方向过去。
抛开一切恩怨是非,单就对徐暮川这么一个人,纪唯宁也没办法做到置他的交待于不顾。经过这么一次事件之后,何湘芸明显的想要改变,想要跟徐暮川修缮关系。
不然,昨晚上在徐家,她也不会留她下来吃晚饭。最后发生那样的事情,晚饭没吃成,是大家都没有预想到的。
出租车在徐家门前停下的时候,纪唯宁隔着偌大的前庭,看见好多个工人朝着门外的一辆大货车上,一件件的往上搬着东西。
许是因为阵势有些大,出租车司机也注意到了,在纪唯宁付车资的空挡,禁不住感叹:“有钱人家就是奢侈,这么好的家具,说不要就不要。”
纪唯宁微地扯唇,对出租车司机的话没有去应和,她推开车门,往前走着。而后,看见那些工人将整套整套的卧室家私搬进大货车后,紧接着,又从里面挪着一件件康复器材出来。
也是到现在才看明白,原来被搬出来的东西,都是之前叶婧用过的。徐家这会儿的举动,大概是彻底清除叶婧住过之后,遗留下来的所有痕迹。
如此的态度,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叶婧之于徐家,会是一个永久的过去式。
叶婧在这座房子里也住了好几个月,而她本人也过的精致,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从来不在形象上邋遢了自己。所以,她的私人物品必然是很多的。
这些大件的东西,叶婧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徐家可以帮着处理。但是,属于她的那些私人物品,却是要叶婧亲自处理才妥当的。
所以,哪怕是徐家再如何不待见叶婧,她还是要回来这里一趟,处理她的东西。纪唯宁不知道,叶婧会不会刚好就在里面,她往前行走的脚步下意识的微顿。
可也只是一会儿,她又打消了心底的顾虑。
即便叶婧真的在里面,她收拾她的东西,她做她的事情,只要她不惹她,她可以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
纪唯宁如此想着,便重新踏了步,正想要迈着主屋门前的几层缓步阶梯而上,忽来一道小孩的身影从屋里面冲出来,力度之大,几乎撞了纪唯宁几个趔趄。
她定了定脚步,用手撑着墙壁,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而后看向那个小孩,有些错愕的发现,竟是叶婧的儿子,叶子然。
他整个人有些躁动,在撞到纪唯宁的原地跳个不停,小小的脸蛋上,又如那天在宴会厅所见到的那般,布满焦虑。
纪唯宁刚想要俯身,试图接近这个孩子,里面便忽然传来佣人的一声惊喊。
☆、173 何湘芸倒在血泊中
佣人的喊声太过惊慌,加上叶子然撞头撞脑的无措样,让纪唯宁警觉,是不是主屋里面出了什么事。
当下,也顾不得叶子然的情绪,就想着要奔进去查看一下。但又怕自己进去之后,这个小孩又会像之前那样四处乱走,情急之下,她只得一把抱起叶子然,跟着他一同进了屋。
叶子然情绪很不好,被纪唯宁抱在怀里,也是大喊大叫,双手死命的推拒着纪唯宁,又抠又挠。
从门口走到主屋里面,还有七八米的距离,这一段路,叶子然都是紧揪着纪唯宁不放手。这个小孩没办法控制力道,每一次下手,既是极为狠劲,又是毫无章法,让纪唯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