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却不这么认为,从他刚好够时间赶到救她来说,发信号之人一定是她一出事便发出了信号,否则耽误片刻他便不不可能那么快赶过来,这人一定是她身边的人。
“保护我?”
纳兰云溪怔了怔随即失笑:“国师,你想多了,若我身边有人保护我,我以前在侯府过的为何是那般的日子?我那弟弟云飞又如何会惨死?”
“这件事还得查一查,你身边或许真的有人在保护你也说不定,不过,流觞就要回来了,她回来后,便让她来帮你。”
容钰见纳兰云溪一副自嘲的神色,暗道难道真的不是有人暗中在保护她?
“对了,国师,上次在白云寺的时候,不是清泉救了我么?那柳儿也是你用她代替的我?”
纳兰云溪见容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心中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上次在白云寺的时候,清泉救了她也并未见他再回去,第二天她到柴房的时候,便见柳儿被杀死,她一直认为,这件事都是容钰做的。
“没有,我不屑做那种事,我只是救了你,其他人我不屑碰。”
容钰皱了下眉头,有些嫌恶的说道。
“这么说,是有人在你救了我之后,又将柳儿抓去柴房替换了我?”
纳兰云溪一怔说道。
“也许吧,若是这样,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你身边,的确还有其他人保护你。”
容钰听了她的话不容置疑的说道。
“保护我?不大可能,我身边就一个何嬷嬷和三个丫环,自从小青死了后我也没再要人,这几个都是一致在我身边的,若那人是她们中间的人,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而且,我只是侯府一个小庶女,有什么好保护的?若真的有人保护,我以前不可能过得那么惨。”
纳兰云溪连连摇头,将这话说给容钰听,不过,她心里也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一个一个的过了一遍,觉得还是不可能。
“也许,你该好好注意一下你身边的人了,她一定就在她们中间,而且,保护你的这人应该会武功,而且不低,他平日里隐藏的很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否则,清泉一定能察觉得到。”
容钰见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由得摇了摇头,也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待将流觞派到她身边来之后,让流觞暗中好好查查。
“恩,我以后也留心着点,就凭你今儿说的是有人给你发了信号,你才赶来,我就一定要弄清楚那个人是谁,否则我自己也不得安生。”
纳兰云溪心中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直觉的相信容钰的判断,若真是这样,那她以后势必要多留心些,她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想不起来,只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已经叫人合了庚帖,看了日子,你对成亲之事还有什么意见么?”
容钰语气突然一转,看着她问道。
“呃…这件事国师决定就好了,我没意见。”
纳兰云溪被他这么突兀的一问,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本来她对他就没什么心思,当时答应亲事也是情势所逼,她还能有什么意见,自然他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便全权做主好了,只是,你说的这么干脆,可是心里还想着谁?”
容钰的语气突然又酸了起来,显然是对于纳兰云溪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谁都没想,国师多虑了,我可没工夫想那么多。”
纳兰云溪一怔,听出了容钰话中的酸意,暗道他这醋可来得真是莫名其妙,她说过她想着谁了么?
“你过来。”容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打量了她一眼,缓缓说道。
“干嘛?”纳兰云溪心下纳闷,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今日赶来的及时,又雷厉风行的惩治了长公主,让她心中有些许柔软,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走近些……”
容钰端坐在轮椅上不动。
纳兰云溪又往前走了走,突然就见他身子向前一顷,朝她俯身过来。
“你做什么?”纳兰云溪以为容钰要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顿时大囧,心里又是抗拒又是气恼的喝道。
她和他现在才算是订了亲而已,让他来她的闺房已经是出格之举了,他怎么还能乘人之危?
“我看看你的膝盖,是不是破皮了?”
纳兰云溪正准备伸手推他的时候,容钰低沉清冽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他的手就伸了出来抚上了她的膝盖,轻轻的按揉着,感觉到手中有些黏腻,他眉头一皱,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将她的裤腿慢慢的卷了起来。
“国师,这样于理不合。”纳兰云溪察觉到他的意图知道自己会错了意,顿时有些讪讪的,原来他是关心自己的膝盖,她被长公主的人拖着跪了那么久,膝盖的确已经破皮了,不过,见他卷起自己的裤管,又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别动,我给你上点药。”
容钰语声轻柔却不容拒绝,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纳兰云溪的裤腿被轻轻的卷起来,一段纤细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修长而有弹性,看一眼就让人蠢蠢欲动,纳兰云溪不好拒绝,只好扁了扁嘴,无奈的转过头去,任由他将裤腿翻到膝盖处,盯着那被擦破的伤口看了半晌。
容钰看着她膝盖上被蹭破的皮,眼神不由跳了跳,眼底一丝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叹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膏药来,小心的涂在她的伤口上。
“这点小伤口不算什么,我自己能处理,你别忘了,我懂医术。”
纳兰云溪大囧,见他眼神清明,并无一丝亵渎的神色,不由得暗道他这也太操心过度了,这么点小伤口她自己处理一下便好了,哪用得着他给她上药。
“我这瓶膏药是上好的雪花玉露膏,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女孩子的肌肤若是有了瑕疵,便不美了。”
容钰不理她,边说边麻利的涂抹完膏药,又给她的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也抹上了药,才将被他揉乱的衣裳整理好,抬起身来。
纳兰云溪心中顿时有些柔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自胸腔升起,这种被宠爱呵护的感觉是她从来未体验过的,从小到大,即使是在那一世她也只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亲人的温暖。
这一世她虽然占据了本尊的身体,但承袭了她的记忆后遭遇更是苦不堪言,不得不说,容钰这一贴心的举动让她觉得有些窝心,终于有一个人也会如此温柔的对待她了,倘若嫁给他后,他也能一直这样,那她觉得她也有信心和他长久的过下去了。
“对了,你的腿…是怎么回事?”纳兰云溪想到他坐着轮椅,不能像常人般正常行走,终究是个缺憾,不知道自己的医术能不能治得了他的腿,便试探着开口问道。
“终于想到关心一下我了?”容钰将药瓶重新放入自己的怀中,才抬眼看着她淡淡的问道。
“咳咳,不是,其实我一直觉得好奇,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纳兰云溪垂头抓着自己的衣襟揉着,此时看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学生,正在听老师的教诲。
“我的腿,是中了毒。”
容钰见了她此时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这比她平日里冷清自持的样子好多了,这才像是女孩子的模样,明明才是那么小的个小少女,却老装成几十岁的老城样子,会让人有一种沧桑的错觉。
“啊?中了什么毒?可还有治?”
纳兰云溪下意识的便职业病犯了,手一伸,想要摸他的腿,给他检查检查,刚触到的时候又反射性的收了回来,她摇了摇头,这样显得她好像很不知礼,还是算了吧。
“恩,有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钰看着她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沉吟片刻才缓缓答道。
“呃,还不是时候?”纳兰云溪奇怪的反问道,治病还分时候么?他的意思是他如果想治早就治好了?现在不治是因为他就愿意坐着轮椅?
他话中的意思听来就是这样,但仔细想想却有股难言的酸涩,他的腿中了毒却不能及时治好,还要到能治好的时候才治,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纳兰云溪今日第一次觉得她对容钰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除了知道他是当朝位高权重的国师之外,再就是他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姐姐安亲王妃容雪,其余的,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你不必担心,反正我这毒是从小就中了的,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还缺样东西,等找到那东西,就能解了我腿上的毒了。”
容钰见她神色间有些落寞,以为她是担心他,不由得眼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为察觉的亮色,破天荒的开口向她解释了一番。
“哦……”我并没有担心啊,我只是好奇而已。
纳兰云溪见容钰会错了意,想到他方才的话心底蓦的软了软,便也没再吭声,默认了他的话。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何嬷嬷便端着一副茶具走了进来,小声的禀报了一声,将茶具放在桌子上,便又出去了。
“国师,为了谢谢你今日救了我,我特意给你烹一壶茶聊表谢意,还请国师不要拒绝,我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偶尔学得了这烹茶的技艺,还望你不嫌弃。”
纳兰云溪走到那套茶具面前,边说边坐了下去,拿起热水倒入壶中又迅速倒了出来,开始洗茶,紧接着又麻利的按照工序开始烹茶。
“你还会烹茶?这我倒没想到,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国师听她说的一番话很是客气,方才还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亲近了许多,这一下子又忽然拉开了,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但又想到她和他终究是一切从头开始,以前并没有什么交集,便也释然了,也学着她的样子客气的说道。
“多谢国师赏脸。”
纳兰云溪今日已经得到了很多信息,关于她身边潜藏着保护她的人这个消息,关于容钰的腿是因为中毒才不能行走,这已经够让她消化一段时间了,所以也不再问关于他的事,一心一意的烹茶。
她以前为了磨练自己的耐性闲暇时间就学了茶道,为了修生养性,锻炼意志和镇定力,因为在手术或者尸检的过程中,尝尝会有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发生,这就需要考验大夫或者法医的意志和镇定力,而茶道是最适合锻炼意志和真定力的,所以,她那时候学得很用心。
不过学成之后她都是自烹自饮,从来没给别人烹过茶,对国师这还是第一次。
她镇定的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时间慢慢的过去,容钰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和熟练的动作,心中某个地方不禁跳了一下,他忙伸手按住了胸口,便见纳兰云溪抬起头啦,手中端着煮好的茶汤。
“国师,请慢用。”纳兰云溪将斟满茶汤的一杯茶递到他身前,容钰伸手轻轻的接住,放在鼻端闭着眼睛轻嗅一口,顿时觉得通体舒畅,余香缭绕。
“好茶。”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端着那茶汤慢慢的品了起来。
纳兰云溪嘴角含笑也不说话,品茗的时候要静下心来,慢慢的品味,再放松心身,可以出去一身的疲惫,这正是她给他烹煮茶汤的最终目的,也算是报答了他今日的救命之恩。
待容钰一口一口的将她烹好的一壶茶一滴都不剩,纳兰云溪顿时瞪大了眼睛。
呃,这人,有必要将这么一壶茶全部喝光么?
“既然是你特意给我烹煮的茶,我自然要全部喝光,若是浪费了那多可惜。”容钰看出了她脸上的神色,喝光手上茶杯中的最后一滴茶,从容的说道。
然后他撇过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股得意的神色。
“哦,那国师喝完茶就请回吧,在耽搁下去,恐遭人闲话。”
纳兰云溪见他喝完了茶还好整以暇的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小眉头一蹙,下了逐客令。
容钰这一天过得真是喜忧参半,被这丫头折磨得又悲又喜,他心里寻思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而且他今日将长公主的手掌砍断了,这件事他势必会闹到皇上面前,他还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将这件事压下来。
“然这样,那我便先走了。”
容钰素来受万人瞻仰,什么时候受到过和在纳兰云溪这里这样的待遇?一会儿亲近一会儿疏离,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又冷静,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又淡漠,这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所以,在听到她下逐客令之后,心中还是有些郁闷,又坐了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表示自己要走。
“恩,国师慢走不送。”纳兰云溪站起身来准备亲自将他送出去。
容钰磨磨唧唧了一会儿,还是推着轮椅缓缓的出了她的屋子,然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等安亲王府满月酒的时候,我要看到你给我绣的荷包。”
“这我可不敢保证,我怕没时间绣出来。”纳兰云溪一囧,脸上一烧,顿时在他身后叫到。
“那就专门挤出时间来绣,那天若是看不到,你自己掂量后果去。”
容钰说完这句话便快速的走了,不让她再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纳兰云溪一直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过身来瞪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回到屋子,将那块芙蓉锦翻出来,当即便坐在榻上开始绣了起来。
长公主上门寻衅侯府三小姐,国师雷霆震怒,发怒砍了长公主的一只手,这个消息瞬间铺天盖地的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国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立即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也因为这一闹,纳兰云溪再一次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一时间国师和侯府三小姐纳兰云溪的事迹被人们编成各种版本传来传去,纳兰云溪的风头再次盖过了纳兰云若,之前因退婚被人嘲笑讽刺的名声也悄然的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当今位高权重的国师对侯府三小姐专注而深情,为了她敢和长公主杠上,连皇上的面子都没给留。
其实,在容钰的眼睛里,长公主算什么,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砍了她一只手臂还是手下留情了。
长公主当日连丞相府都没回,直接就拖着鲜血淋漓的断手冲进了皇宫,去向皇上告状。
皇上正皱着眉头在御书房批折子,看见她鲜血淋漓的断掌,也是一片错愕,忙放下笔起身走了下来,关心的问道:“阿雨,这是怎么了?”
“皇兄,你一定要替我做主……”长公主也是个有心计的,她的疮口方才本来已经包扎好了,可是她入了宫到了御书房外,便将包扎的布巾又扯掉了,故意让血又流出来,就是为了引起皇帝的同情,打亲情牌。
“怎么了?是谁将你弄成了这样?”
皇帝心中震惊,也有些难过,在他的印象里,燕雨一直是嚣张跋扈的,但她从来没吃过亏,因为她的背后有他给撑腰,因为当年为了拉拢沈丞相他才将她嫁给他,一直觉得心中愧疚,所以他继位后才对她无比的宠爱,这就更加助长了她的威风,京中大臣们也都知道他将这个妹妹宠得无法无天,所以谁都不敢招惹她。
可是如今,居然有人打破了这个惯例,还割了她的一只手掌?他不仅心下愤怒,是谁敢这么大胆,明知道有他撑腰还敢这么做,分明是将他也不放在眼里,这可是欺君之罪。
“皇兄,是国师将我的手掌砍掉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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