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鸿沟正在已自己不可琢磨的速度在向两边扩散,越来越大……
回到府中之后,她一言不发的跳下马车,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换衣裳去了,容钰却没有跟进来,只是目送她回房之后,转身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他便将隐卫召了进来,清泉最近在照顾受伤的流觞,有好些日子没有在容钰跟前当差了,这几日流觞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也能行动自如了,整天打发他让他来当差,不让他再伺候自己,清泉见她确实没事了,这才又到容钰这里来,恢复了正常的跟班,不过,容钰又将他派去大尧了,如今便只能将自己的暗卫头领召来。
“国师召见属下有什么事么?”
暗卫头领曲水武功高强,和清泉流觞不相上下,只是世人只知道容钰身边的两大高手,却不知道他还有暗卫头领,而且,曲水带领的暗卫一直都是暗中听容钰的命令行事的,并不经常现身,所以容钰召他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奇怪。
“曲水,清泉还没有回来,你帮本国师去传个信,将这封信传给素香斋的那小丫头,让她转交给她哥哥秋白,就说我约他在城外三十里处的归云亭相见。”
他说着从桌子上拿起方才挥笔写的一封信,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装入信封里,交给曲水。
“是,国师。”曲水答应了一声,接过信就要离开。
“曲水……”容钰在他离开之前又叫了一声。
“国师,还有何事?”
“送完信之后你拿着我的扳指去玉灵山下的陶然镇,那里有个兵器铺,你去那里将这扳指交给掌柜的,让他将这扳指交给一个叫秦廉的人,之后再回来,他知道该怎么做。”
容钰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扳指,递给曲水,吩咐道。
“是,国师。”曲水也没有都问,恪守属下的本分,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接过那扳指,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等他出去之后,容钰一下子放松下来,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抬手抚了抚额头,闭上眼睛,心中暗道那丫头估计今天心里别扭着,一定不想见他,他就在书房待一会儿,等她换好衣裳再去围猎场,也给她时间让她好好静一静。
坐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将手伸进怀中,摸索良久,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来,他左右翻看了一番,见那荷包的绣工还真差,不由得笑了笑,这还是他和纳兰云溪未成亲之前,强行命她给他绣的,虽然绣工很差,却是她亲手绣的,他一直小心的贴身收藏着。
他拿着荷包看了半晌,然后掂了掂,从里面拿出一根链子来。
那链子纯黑色,也不知道是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却黑的发亮,隐隐有一股寒气,链子的末端追着一块墨玉,那墨玉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触手温凉,玉质上乘,水头足,一看就是好东西,只是那墨玉的中间却镶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椭圆形,如鹅卵石一般,被封在墨玉里,好像一颗未孵化的鸽子蛋。
他拿起拿墨玉,在阳光下照了照,那墨玉突然光芒大盛,在周围结出一个强大的光圈来,只一闪而逝,容钰忙用手握住了,他一脸迷茫的看了半晌,才又将那墨玉放回荷包中,想到如今自己和纳兰云溪之间的关系,头痛的抚了抚额,脸上一瞬间有些彷徨失措。
纳兰云溪回到屋子里后,何嬷嬷和绿意翠竹几个丫头正拿着几本账本在看,这些日子流觞病了,芙蓉锦作坊便由她们几个轮流管理了,这一次给皇宫运进去的那批锦缎所得的银两今日赵公公亲自送来了。
何嬷嬷和几个丫头兴高采烈的正在清点银两,记入账本,几个人看到银子显然也是心情舒畅,翠竹和绿意小莲三个丫环将那些银子数来数去,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的,她进来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夫人,你回来了?”何嬷嬷首先看到了她,顿时献宝似的将账本推倒她面前,让她看这次所得的银两和利润。
几个丫环见她回来,忙抬起头看着她,也喜滋滋的向她报备银两数目。
“嬷嬷,这些事你和绿意几个处理就好了,总之钱一定要多多益善,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纳兰云溪看了一眼何嬷嬷和几个丫环说道。
“啊,好,绿意翠竹,你们几个先出去吧,待会儿再进来数银子。”
何嬷嬷见纳兰云溪的表情不对,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私下和自己说,忙挥手让几个丫环出去。
绿意三人点了点头出去了,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纳兰云溪和何嬷嬷,纳兰云溪的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走到软榻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夫人,你可是有什么事问老奴?”何嬷嬷见她眉头紧锁,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待她坐下后,上前一步问道。
“嬷嬷,容家是大尧叛臣这件事,你知道么?”
纳兰云溪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
“什么?大尧叛臣?夫人,这是谁说的?老奴并不知道。”
何嬷嬷脸上顿时浮起奇怪的神色,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在说谎。
“那容家以前是大尧的臣子这件事,你可知道么?”
纳兰云溪暗道何嬷嬷也是个不着调的,她在大尧跟着她母亲,怎么对大尧宫里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夫人,这个,老奴是知道的,只是,老奴并不知道当年的事,这件事说来话长。
老奴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有一日被一群江湖人士围攻时中了剧毒,后大开杀戒,后来被皇后娘娘制服,但她却没有杀了老奴,而是用内力压制住老奴的毒并救了老奴,之后老奴感恩于她的救命之恩,也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这才改邪归正跟着她。
后来,娘娘入宫和大尧皇上成了亲,老奴也跟着她进了宫,只是那时老奴在江湖上还有一件事未完成,自她入宫后便离开了她去完成老奴的那件事,等老奴回宫后没多久东陵皇帝便带兵来攻打,老奴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义,只是想保护皇后娘娘,所以在娘娘被东陵皇帝掳走之后便也随即跟随,一路来到东陵……
后来老奴想尽办法进了皇宫,继续跟在娘娘身边服侍她,所以,对于当时大尧国破后的情形也一直没有了解过,而且,那个时候娘娘的宫殿基本上都有重兵把守,老奴又不愿离开她去打探消息,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后来知道皇帝将大尧打败,收归为东陵的一个附属国,并命容靖驻守,这些朝堂中的事老奴却是不懂。”
何嬷嬷将自己当年在大尧皇宫的情形说了一遍,纳兰云溪点了点头,暗道看来她果然没有说谎,她虽然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作恶多端,却也只是一门心思没什么花花肠子,本性还是善良的,否则也不会被自己的母亲收服了。
而且她自从被母亲收服之后,想必便心里眼里只有母亲一个了,对于其他的人和事都浑然不在意,等她母亲去世后,她又遵照母亲的吩咐来追随于她,却也是严格的按照她的吩咐只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已,对于朝堂的事她确实是一窍不通。
“嬷嬷,当初国师来侯府提亲的时候,我记得嬷嬷还是很高兴的,那个时候您知道他是容靖的儿子么?知道他是大尧旧臣么?”
顿了顿纳兰云溪又问道。
“夫人,这件事,老奴是知道的,只是,老奴并不知容家是什么叛臣,只是想着你若是嫁给国师,将来就算有什么事,国师也必定会念着他是大尧旧臣帮着你,而且,他自小被送入京城,这件事老奴心中还是明白的,一定是皇帝让他和安亲王妃为质,因为这一点,老奴才觉得容国公驻守大尧可能是有什么隐情,所以也没怀疑他是叛徒。
而他毕竟是大尧旧臣,在大尧被亡之后却仍然驻守大尧,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奴愚钝,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一直没有和夫人说这件事。”
何嬷嬷数完后脸上神色也凝重起来,她显然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也没想到容靖当年居然是叛国投敌了的,此时她才心中清明过来,暗道容靖若是这样的身份,那纳兰云溪如今岂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纳兰云溪暗道何嬷嬷心思单纯,伺候自己母亲的时候,心里眼里只有母亲,而在奉命来伺候自己的时候,心里眼里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对其他是却稀里糊涂,漠不关心,这也的确符合她江湖人士的性子。
“对了,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容国公是叛徒的?”
愣了半晌,何嬷嬷突然想到这件事,又问了出来。
“是秋白告诉我的,你不是已经联系上他了么?”纳兰云溪只觉得何嬷嬷的话哪里不对,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若是说她心思单纯吧,那她又怎么会和秋家人联系?
“夫人,你已经去见过他了?”何嬷嬷不由得松了口气,暗道她可算是见到秋白了。
“是的,当年是容靖杀了秋寒秋将军,割了他的首级献给东陵皇上,率领大尧大军投降,皇帝才轻易打败了大尧,而刺杀容靖的刺客也是秋白所为。”
纳兰云溪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此刻容家和秋家已经水火不容,她若是选择容家就和秋家和整个大尧结了怨,若是选择秋家和大尧,那她势必便要离开容家,难道,她要和容钰和离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吓了一跳,和离?心间如针扎般突然一痛,她茫然四顾,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如今这件事已经陷入了死胡同,到底要怎么解决,她心里半点主意也没有了。
“什么?居然是这样?”何嬷嬷也喃喃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她又开口安慰纳兰云溪:“夫人,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你若无法抉择,那便交给国师吧,老奴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样的国仇家恨,杀父之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他能让秋寒将军活过来,否则,这件事恐怕无解,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纳兰云溪心里无线悲凉的想着,有些事并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得成,而有些事也许不是她不愿做就不用做,有时候,事情的发展会超出自己的控制和意料,让你不知不觉的就陷入剧中,等蓦然惊觉,想要回头之时,已经晚了。
“夫人,那您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何嬷嬷一时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有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还能如何打算?我如今心里也是一片迷茫,难道要我杀了容靖,为大尧为秋家报仇么?那我和国师便会成为陌路;若不杀她,我身上背负的责任和这身份又如何能安心的再待在这国师府?”
纳兰云溪长叹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默默的换了衣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去书房叫容钰一起去围猎场。
容钰正在书房闭目养神,听说她来找他,顿时心中一阵高兴,忙在书房换了衣裳,推着轮椅走了出去,却见她神情淡漠,已经走了出去,他只好随后跟上,和她一起上了马车,又一路无话的去了皇家围猎场。
他们二人到了的时候,围猎场已经围满了人,各国使臣团也都到了,容钰和纳兰云溪二人缓缓的穿过人群,坐到二人的席位上去,只见皇上众人都已经到了。
而公孙婉儿直接缠着裴逸连国师府都没回,硬是缠着他去了一趟将军府,然后又跟着他一路来了围猎场,纳兰云溪见此情形颇觉好笑,若是她知道表哥以前是个人见人躲的变态瘟神,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不过,就她这奇葩也一定不会如何,说不定还就好表哥这一口呢。
一般围猎都是在秋季的时候猎物比较多,如今却是春末夏初之际,猎物不如秋天的时候多,皇上坐在高台上,看了一眼人群,最后又看向容钰和纳兰云溪,之后便让赵公公将今日的彩头告诉众人。
“陛下口谕,各国使臣团中可各出一人进行比试,以一个时辰为限,谁猎到的猎物最多便算赢,赢了的可向皇上会有重赏,至于彩头是什么,暂时先保密,一定不会令众人失望就是了。”
赵公公又尖又细的声音拉得长长的,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众人,又退了回去。
“东陵陛下,不如把彩头说出来,这样大家才更有竞争力啊,现在这么神神秘秘的,若是到时候那彩头令人失望,那岂不是白拼命了?”
拓跋羽首先站了起来,表示对彩头保密之事的不满,他看了一眼公孙婉儿娇俏的面容,一脸喜色,暗道若是自己能赢了,皇帝能把公孙婉儿赐给他就好了。
“也罢,这彩头是双份,其中之一是我东陵的一座城池,至于是哪座城池,等你们赢得头筹再说吧,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彩头,这个就要先卖个关子,保密了。”
景宣帝见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脸色一凝,爽朗的笑了两声,然后点了点头,将彩头之一说了出来。
他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惊叹出声,暗道景宣帝这次还真是大手笔,居然拿一座城池当彩头,还真是鼓舞人心,让人想要头破血流的争抢啊,几国除东陵地大物博之外,其他三国占地面积都差不多,这也是北疆和北齐肯和东陵交好的主要原因,若是光赢了打猎就能得到一座城池的话,那可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天大喜事啊,更别说还有另一份彩头,台下之人瞬间便欢呼起来,声音不绝于耳。
接下来,几国使臣团便各出了一人,蒙古王子拓跋羽,北齐太子唐少卿,北疆太子莫子离,落日族公孙锦,公孙婉儿,都参加了,还有一些小部族也纷纷摩拳擦掌的派出了人,东陵这边皇帝也指定了几个人,有庐陵王燕翎,国师容钰,兵部员外郎裴逸,四皇子燕成,荣王世子燕回,以及今日赶回来的三皇子燕奇……
赵公公搬了一个大大的沙漏放在皇帝面前,然后一声令下,参赛的人便纷纷骑着马奔了出去,向山林里奔了过去……
余下的人则开始看宫里的舞姬们表演,吃吃喝喝,贵妇小姐们聚在一起说着八卦,等待狩猎之人回来。
容靖受伤之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他派了御医给容靖诊了病,问明遇刺情况后,皇帝便派人传了口谕命他好好养伤休息,今日他也没来,只有楚秋歌带着容馨容月母子几人来了,此时楚秋歌正望着纳兰云溪,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今天皇后也在宫里没跟着来,因为她要养胎,宫里离围猎场还有些距离,所以她便向皇帝告假,皇帝也准了,只带了睿贵妃来了围猎场,睿贵妃坐在高台上也远远地看着纳兰云溪,虽然纳兰云溪看不到她眼中的表情,但她知道,她一定在担心。
而今日狩猎结束后,皇帝一定会再次让她做出选择,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心中悄悄的做了决定。
众人在围猎场摆酒吃席看歌舞,而林子中却不时传来喝叱声,还有刀剑相交的声音,众人知道一定是狩猎之人在相互争夺猎物,想必那个场面也一定很激烈吧,渐渐的歌舞也停止了,皇帝见众人都被林子里的喝叱声和刀剑声吸引,同时酒席也慢慢的停顿下来,不由得摆了摆手让人撤了歌舞,专心等待狩猎的人出来。
沙漏一点一点的流出,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他们知道,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还剩最后几粒沙子,时辰就要到了,场中此时顿时鸦雀无声,只有人们满怀期待的目光,齐齐看着林子里。
终于,最后一滴沙漏里的沙子也流尽了,蒙古王子拓跋羽喝叱着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接着北齐太子,公孙锦、公孙婉儿,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