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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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蜃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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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结果呢?结果啊,苦苦追逐的那个“美眉”,她活蹦乱跳得仿佛一头小鹿,这么样追来、追去,又那么样追去、追来,居然就从上海,一直追到海角天涯的三亚,天哪!如此遭遇,谁听见都会感动得掉眼泪吧?可是她,她居然,自顾追逐一个十分有“钱途”的商人,“飞”啦。

甩我?仅仅为了一个商人?为了“哗啦啦”响的金钱?她可算不得鲤鱼跳龙门。哼。只是呢,活该我要掉眼泪,长夜漫漫,思念无尽头。唉哟,想想她,多么、多么好的一个漂亮妞儿。可惜她呀,苦苦追逐,追逐利益,她信仰利益,或者她是身不由己。当今世界,真正是商人的天下。士不如商,象牙塔中的天之骄子,无奈沦落天涯。多年寒窗苦读的学友,同校朝夕相伴的恋人,到临了,在她眼睛里头,居然一文不值?值不过一个商人。好呀,算她狠。

“郁闷,郁闷哪。”吉祥禁不住长吁短叹,乌溜溜的大眼睛,居然饱含一丝玩世不恭的神情。

光标看看他,觉得吉祥的样子,真是有些滑稽。眼下,他又在盘算什么?他又在想念谁?他又能够怎么办呢?这些问题还用问吗?明明白白,他在想念他的她,而他正在偷偷摸摸看他吉祥的笑话。鹿回头雕塑高高在上,雪白的惊叹号树立在他们心头,两个年轻人在金色阳光下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我说,这位同学啊,跟咱们同时毕业的‘小鬼头子’们,一个个的可都有着落啦。不提别人,就连那个哈尔滨的胖子‘大白熊’,也在首都混得相当不错。听说,他一个远房亲戚是老板,人家有后台哩。眼下,就剩下咱俩,太差劲啦。现如今,想要办个事儿,没个‘关系’活该困难重重。社会风气如此么,见怪不怪。吉祥啊,我只是同你商量,想提一个合理化建议。要不,还是让我老爸,给咱俩‘通通路子’吧?横竖不能再瞎胡闹了。要不然,我跟你回上海,咱们勇闯‘上海滩’也行啊,吉祥?”他迟疑地望望吉祥,尽量和蔼可亲,尝试同他讲道理,终于说出深藏许久的心里话。这些话,他可是憋闷了好几个月,这才痛快说了的。他太知道,吉祥同学的处世原则啦。

望着垂头丧气的吉祥,他不禁寻思,想要闯天下,咱们俩还是等以后长大了再说吧。刚刚毕业,马上失业。普天之下,哪儿不是僧多粥少的局面?靠自己四处打工,这么样“飘”,都快成“盲流”啦。想自立?想法很好。可是单枪匹马的瞎闯,实在是“立”不住嘛。职场,犹如战场,身家性命,生死攸关,人人争先恐后,个个奋勇拼杀。谁会给你机会,让你自立?谁不会在一眼看透你的年轻幼稚以后,立马禽兽一般猛扑上来,连啃带咬,活生生吃了你哪,吉祥?

再说,吉祥这个“狗东西”,信仰的是爱情。他是来三亚闯天下的?他是来三亚创业的?才怪。这个“土木工程”系毕业出来的人,果然“又土又木”。至于我,多么机灵。大丈夫志在四方,学业要紧,事业为重。恋爱?呵,发抖,发抖,再发抖。爱情可是高风险运动,咱可承担不起“这个东东”。校园里凡是遇见略具姿色的“美眉”,赶紧抱头鼠窜,免得惹火上身。再或者,迅速闪到一边,嫁祸吉祥。吉祥这个“帅家伙”,天生笨蛋。论模样,他好像电影海报,比方说“高眉深目”啦,比方说“美目温柔”啦,再比方说“俊逸秀丽”什么的,啊呸。不论把他“贴”到哪儿,都是好生惹眼,就仿佛本小爷的“爱情防火墙”。管用,可是真的。

若论未来形势,兜里没个人民币可不行。俗话说:“爱人民,更爱人民币。”不论怎样,得赶紧有份固定的职业,最是要紧。轮得着咱们俩“笨小孩子”,挑肥拣瘦吗?吉祥这个“情呆子”,他倒是明不明白?光标眨巴黑亮的眼睛,只等他回话,他的目光透出稚气和期待。

吉祥冷眼瞧着他,暗自思量。瞧啊,他那玻璃镜片后面,忽闪的眼睛,细长而又明亮,好似电脑屏幕上活泼跳动的光标。在学校,他的绰号“光标”,就是这么来的吧,好像还是小爷我给他起的。咱可多有文化,嘿嘿。反正,他总是建议人家这么样,或者建议人家那么样,引领大家伙儿纷纷以他为中心,团团打转。久而久之,他的真实姓名,反倒被人淡忘。想到这儿,他紧盯他的眼睛,诚心诚意地问道:“对了,光标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狗屎。”光标可没给他好脸色,张开嘴巴就骂人。

“嗯。”吉祥倒满不在乎,轻轻哼了一声。他又想,这一回,不晓得光标同学出的“鬼主意”,究竟能得个什么下场。好,坏,还是不好也不坏?唉,反正都已经混到如此地步,那就听天由命吧。

光标见他自顾发呆,久久也不应答,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嘛。他索性拉长声音瞎嚷嚷,催促他快些拿主意。他对他说:“吉祥、吉祥、吉祥呀?”这颗“光标”真是恼人。吉祥不堪忍受,迅速在心里拿稳主张。“算了吧。”他像是随口说说的,紧接着又是叹气。他故意迈开大步向前走,突然回头,猛一挥手,他冲着他高声喊道:“走。”

“去哪儿?”光标同学傻乎乎,茫茫然望着他,频频眨巴亮晶晶的眼睛。

“还能去哪儿?找你‘老爸’呀。”吉祥回答得很干脆,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

“哇啊,”光标反倒被他吓一跳,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他一头雾水地呆望吉祥。他心里,不大明白。平时,自己处处帮着吉祥,顺着吉祥,让着吉祥,忍着吉祥,哄着吉祥,捧着吉祥,那是佩服他“傻”,居然敢爱人。吉祥?天生一个“爱情动物”嘛,就不同他多讲那些生存法则的大道理了。只怨,他自己心太软,不忍哪。咦?今儿怎么这么③üww。сōm快,“海派小呆子”他就自己想明白啦。简直奇迹。

不对吧,再想想,光标?死活不肯回上海,要么,他吉祥还想在三亚城,打一场爱情持久战。备战备荒,设局猎捕,守株待兔,苦苦追逐不回头?可是人家姑娘,早就“飞走啦”。呵呵,吉祥啊吉祥,老赖在这儿,您到底想干嘛吗?!

思前想后,豁然开朗,光标的一张脸,好似花朵绽放明媚微笑,他笑得意味深长。小心翼翼,尽量显得温和体贴,他假惺惺地问了他一句,说:“吉祥同学,您?”光标一心一意,想要弄明白吉祥同学真实的动机。

吉祥低着头,反复思索。他琢磨,光标嘴巴里突然蹦出的这个“您”字,深层次的含意。分明不同寻常呀。光标啊光标,还想跟我耍心眼儿。真够阴险的。你就学坏吧,噢?

于是他干脆以攻为守,反客为主,殷勤地迎上前去,轻拍光标同学的肩膀。如火殷红的霞光下,吉祥派头十足,他倒像是一位首长哩。他表情严肃,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同学,要相信未来。”

第三章 海市蜃楼

 南中国海,风起云涌,万顷波涛起伏荡漾。月亮几经挣扎,从层层叠叠的云海深处,慢吞吞地爬出来,立时把它那些白得雪亮的光华,一股脑儿倾泻在大海,巧妙铺盖温柔的地网天罗,大海是它的狩猎场。黑沉沉的海浪,犹如蠢蠢欲动的禽兽,沐浴皎洁月光,渐渐蜕变成形,猛然惊醒。它们疯狂吼叫,涛声轰鸣,凶相毕露,争先恐后地张牙舞爪,白花花的浪花前赴后继,粉身碎骨。海的歌唱乘风而起,一如狂啸。月华宛若洁白丝绸,刹那间被撕成无数碎片,星星点点飘浮在海面,白色的“尸骨”随波逐流,扭曲,晃动,重新布局,伺机偷袭,在漆黑夜幕下荧荧闪亮,频频诱惑猎物自投大海上的死亡陷阱。

小渔船迎风扬帆,孤零零航行在归途。渔船银灰色的甲板,污血横流,奇形怪状的海产品堆放一如小山,月光照耀下,白晃晃银光闪闪。这些来自海洋深处的猎物,陷落渔网仍然垂死挣扎,它们拼命翻滚和蹦跳,妄图死地求生。海虾的触须,颤巍巍抖动,惊慌失措,竭力搜寻周围动静,它们在罗网中扭动跳跃,在失去生命以前,展开血淋淋的抗争。海蟹的大螯,迎向月光高高举起,一张一合炫耀它的力量,威风凛凛。肥胖的海鱼,张开血红的嘴巴,白森森的尖牙闪现寒光,大口、大口拼命喘息,它们欲呼无声。

“来我这个,万宝路。”

“哦?够劲儿,阿康。好哥们啊。”

两个年青船工,懒洋洋靠在船沿边上。彼此的脑袋凑近了,他们用手挡住海风,拿出白色塑料的打火机,“啪嗒啪嗒”点香烟。微弱的火苗,仿佛金色小鹿,金灿灿闪亮,在海风中活泼蹦跳。“打不着,怎么打不着呀?”沙哑的男低音,轻声嘀咕。团圆的月亮,声色不动,偷偷摸摸溜进厚厚的云层,闪闪身子,它悄然隐藏不见。

海天随之漆黑一团。打火机上,一朵猩红的火苗未曾开放,挣扎着晃荡几下,又熄灭了。“啊呀,打火机?”黑暗里忽然响起惊叫声,周围响应这一声惊叫的涛声,一如呜咽哀鸣。

冷冰冰的月亮从白白胖胖的云朵后面,鬼头鬼脑探出半边脸,它活像一个幸灾乐祸的坏家伙,正从高处往下看,暗自偷笑。它呀,兴致勃勃窥视,冷眼旁观那个月光下站立发呆的船工。

船工当场张口结舌,左思右想,他疑虑顿生。咦?奇怪。阿康这个“臭小子”,怎么一转眼就不见啦?

小渔船的甲板,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哥们阿康,确实不见踪影。就在月亮忽而隐藏又忽而重现的时候,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船工嘴巴里,叼着尚未点燃的香烟。他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打火机,竭力回忆刚才黑暗中的那一幕情景。停顿了好一会儿,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如梦方醒。他伸头探脑,神色慌张地四下张望。不好,肯定出事啦。他惊慌失措,狠狠地吐掉香烟,扯开嗓门尖声喊叫:“啊呀,阿康不见了!阿康不见了!救命,救命啊,船老大?”

动静不妙,船老大匆忙停船,一声“什么事?”人已经冲出驾驶舱。他怒气冲冲,紧盯闯祸的木讷船工,凝神打量,厉声吼道:“什么叫做‘阿康不见了’?快说,他人呢?”

“阿康,他?阿康他,不是我,是阿康。刚才,月亮看不见了,火、火、火?”老实巴交的船工,在船老大的怒目逼视下,整个儿晕眩,他完全不知所措。明明话到嘴边,一切似乎无从说起,他表现得语无伦次,不得不把到嘴的话重新吞咽下去。好一阵哼哼叽叽,他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炫﹕书﹕网气得船老大怒目而视,急火攻心,可也无可奈何,“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见此情景,船工更加忐忑不安。他双拳紧握,暗自咬紧牙关,索性一声不响,他已然变成可怜的傻瓜。

舱门口,几名船工前后紧跟,慌里慌张地探出大半个身子。他们伸长脖子,瞪眼瞧着船老大,又看看那个呆傻得天真的年轻船工。他们忍不住七嘴八舌,粗声粗气地吼叫:“怎么啦,怎么啦,这儿到底怎么啦?我‘大舅子’人呢?该死的‘软蛋’,你倒是说话呀,什么事?嗨,你哑巴啦?”

“啊——”漆黑大海上,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恐怖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惊得众人头皮阵阵发麻。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手脚冰凉,有人哆嗦支吾道:“水,水,水,大海啊?”海水里起伏挣扎的正是阿康,那个失踪的船工。月光下,只见他高举双手,频频浮出海面。“哇啊,”一声凄惨的嚎啕飞速飘散,他重新被海水淹没,很快又浮起来,再度沉没,然后又挣脱出来,仿佛有什么鬼怪东西,正在把他死命往水下拖。一息尚存,他拼命反抗,尖声呼救,竭尽全力求生。

“他是怎么掉到海里去的?”船老大厉声喝问。

问,也是白问,那名船工横竖是不会说话了。他迎着海风,徒劳地挥舞打火机,冲着船老大翻白眼,转而死死盯住大海上一起一伏的落水者。

眼看阿康兄弟受苦,有人心疼地咬牙咒骂:“该死的酒鬼。阿康这小子,准是又喝‘高’了。今儿夜里,干脆把他淹死在老酒里算了。阿康,阿康啊?唉,可怜的小混蛋。”事到如今,船老大看明白了。他一个箭步冲进驾驶舱,重新发动机器。船尾当头,船头作尾,小渔船急匆匆倒退,慢慢腾腾靠向大海上拼死挣扎的船工兄弟阿康。

船上的弟兄们积极行动,一阵手忙脚乱,准备营救落水者。污迹斑斑的大捆缆绳,被大家伙儿拖出来,扔到甲板上。缆绳,在一双双粗糙的大手中传递,迅速打理。他们把缆绳的一头,系成一个大大的圈套。身材魁梧的中年船工忽地卷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狰狞的“青龙”刺青图案。他把身子稍稍后仰,用力甩开白色的“圈套”,抛向落水者。

一次,二次,三次,众人眼巴巴看着那个精心编织的“圈套”,一次又一次落空,希望宛若浪花在月光下破碎。情景越来越令人揪心,苦苦期盼的船工弟兄,一个个猴急,汗水淋漓一如雨下。他们挥手跺脚,声嘶力竭地瞎嚷嚷:“加把劲儿。来啦,来啦,阿康兄弟加油哪。”

眼睁睁看着船工兄弟受活罪,船老大忍无可忍,扑上去恶狠狠推开“青龙”。他亲自上阵,竭尽全力。几经周折,救命的“圈套”终于套住阿康高举的双手。“有啦。”众人惊喜地高声欢呼。

“弟兄们,赶快往回拉呀,救人哪!”船老大声如洪钟,他焦急地招呼船工赶快救人。众人齐心协力,使劲往回拉绳子,绳子绷得紧紧的。船上,海里,笔挺的绳索在月光映照下寒光雪亮,绳子两端好似势均力敌,彼此之间相持不下。“啊呀,阿康好沉哪。”有人小声嘀咕。话音刚落,绳子突然一松劲儿,阿康就被顺利拉回来。

“阿康?阿康啊?”船工们纷纷探身,紧紧搂抱落水者,很快就将他拖上小渔船。众人团团围住他,有些不知所措。“好了、好了,得救啦。菩萨保佑。”有人暗自庆幸,小声叹息。

“没事了。”有人粗声粗气地嚷嚷,意在安慰众人。阿康的双手,仍旧死死抓住那个救命的“圈套”,人却一言不发,他根本纹丝不动。

天光昏暗,人影朦胧。“觉得怎么样,阿康?你倒是说话呀,好兄弟?”船老大扶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摇晃他,关切地连声询问。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获救者,人恐怕早已经冻僵,并且惊吓过度,身子骨儿僵硬挺立在海风中,他一动也不动,任凭水珠子顺着宽大的橄榄绿外套,滴滴答答往下淌。有人拿来雪白的毛巾毯子,匆忙替他披上,严严实实包裹他。

古道热肠的船老大,眼中含泪,星星点点的泪花儿,反射了月光晶莹闪亮。他温和地呼唤他,说:“好些了吗?阿康,说话?”

阿康始终沉默,面无表情。

怎么,他一句话也不说?大家伙儿静悄悄围拢过来,关心这位沉默的获救朋友。有人存心和他逗乐子,试图诱导他开口说话。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阿康随之抬起头来。众人看见,阿康双眼圆睁,死死盯住船老大,他的眼中含有一丝怪诞的笑意。月光照耀下,一张恐怖的死人脸,湿淋淋的,白得雪亮。

阵阵海风,呜咽,嘶叫,冷酷而又恶意的风声,活像是要无情撕碎人心。船老大万分惊诧,他束手呆立,张口结舌。“啊?”终于有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受到惊吓的船工们,立即四散躲避。与此同时,阿康“扑通”一声倒在甲板上。面向甲板,背朝天,整个人静悄悄地趴在那儿,他仍然一动也不动。

海风骤然狂舞,发出阴森森的冷笑,忽地掀起白色的毛巾毯子,几条漏网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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