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微微喘着气,指着沈青叶,恨恨的接着说道:
“你看看你,那做的都是什么事?权谋权谋你一个女人,能谋什么?在家里当姑娘时,万事由着你性子,那是因为你父亲宠着你,万事肯让你随着性子,你以为真是你的本事?嫁了人,你想万事由着性子,由得了吗?侍候好二爷,他让你由着性子,如今他让银叶由着性子,你又能怎么样?又能如何?你的权谋呢?你的本事呢?”
梁夫人站了起来,眼神绝望的看着紧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她的沈青叶,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她,慢慢的说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看看银叶,别瞧不起人家,你不如她的地方多着呢,那个李青,能哄得林阎罗独宠专房,就凭这一条,你就比不上她”
梁夫人说完,转身大步出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青叶浑身颤抖着,猛然跳下榻,发疯一样的摔着能拿得动的一切东西。
片刻功夫,屋子里已经是狼籍一片,沈青叶喘着粗气站在屋子中间,脚步飘浮着,踉跄的退到榻前,扑倒在榻上,号陶大哭起来。
二皇子脸色阴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银姨娘小心的接了他进屋,侍候着他坐到榻上,奉了茶上来,陪着小意侧身坐在炕沿上,笑着说道:
“这节气眼看着就要转凉了,妾让人炖了汤水,给爷补一补,让揽红和拥翠侍候爷吃些好不好?”
二皇子摆了摆手,转头看着银姨娘,迟疑着问道:
“梁夫人还是天天过来?”
“是,今天巳正过来的,不过两刻钟功夫,就回去了。”
银姨娘小心翼翼的看着二皇子,温婉的答道,二皇子慢慢点了点头,垂着眼帘,不经意的问道:
“夫人今天好些了没有?”
“前天太医过来诊的脉,倒没说什么,后天是诊脉的日子,今天夫人那边倒没什么特别的信儿。”
银姨娘心思转了转,委婉的答着话,二皇子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正院看看,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
说着,抬脚出了正屋,往院外大步出去了,银姨娘怔怔的看着二皇子的背影,慢慢垂下了头,温嬷嬷笑着走过来,曲了曲膝,低声宽解道:
“姨娘也想开些,毕竟那是夫人,爷再怎么样,这皇家可是最讲规矩的地方,爷就是再宠姨娘,夫人那里也得说得过去才行,不然,岂不是成了宠妾灭妻了?爷哪能担了这样的名声去?姨娘暂且,想开些,往后这日子,长着呢,这会儿,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若是一举得男……”
银姨娘眼神亮了起来,看着温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又要嬷嬷劝解我,往后我若有什么造化,都是嬷嬷的功劳。”
温嬷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曲着膝连称着“不敢“。两人说笑着转了话题。
二皇子昂然进了正院,正屋门口侍候着的小丫头掀起帘子,二皇子进了屋,转进了东厢,沈青叶挣扎着下了榻,垂着头,曲膝行着礼。
二皇子低着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瘦骨突出,正曲膝行着福礼的沈青叶,停了片刻,笑吟吟的上前半步,伸手扶起沈青叶,沈青叶身子轻轻颤抖了下,二皇子手下用力握了握沈青叶的手臂,温和的低声说道:
“你我成亲,在这媒妁之言之前,已经是情投意合了,成了亲,一直琴瑟合鸣,哪有半分不好的地方,你看看你,何苦要跟我闹那样的闲气?”
沈青叶垂着眼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泪扑落着滴了下来,二皇子嘴角带着笑,温柔的把沈青叶圈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二皇子陪着沈青叶吃了饭,沐浴洗漱了,进了内室。
第三百四章 心与意
沈青叶微微有些畏缩的曲膝迎着二皇子,二皇子笑着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你身子不好,我到外面暖阁里去睡就行,免得吵着了你。”
沈青叶暗暗舒了口气,人也舒展了起来,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我叫两个丫头过来侍候爷。”
“嗯。”
二皇子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外间暖阁里,沈青叶叫了丫头进来吩咐了,片刻功夫,两个娇媚的丫头被带了进来,跪倒在地,给沈青叶磕了头,起身去了外面暖阁里。
小丫头侍候着沈青叶躺下,放下帐子,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沈青叶默然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上心里,如针刺般痛楚着。
只隔着一道百宝格架的暖阁里,动静越来越大,丫头娇媚婉转、拼命压抑着的痛呼声,二皇子恣意而痛快的喘息,叫喊声,仿佛混着冰凌的巨*,抽打淹没着沈青叶。
沈青叶强压着胃里的翻腾,悄悄起身,赤着脚出了门,小丫头急忙取了双鞋子过来,侍候着沈青叶穿上,又取了件长衫过来给她披上,沈青叶脸色苍白着问道:
“爷那边,可有人送了折子文书过来?”
“回夫人,送过来两大包,锦葵姐姐亲自接着,放到东厢书案上了。”
“嗯。”
沈青叶垂着眼帘,胡乱穿了衣服,径直往东厢过去了。
东厢的灯亮了一夜,卯正刚过,二皇子起来洗漱,沈青叶脸色青白的从东厢出来,侍候着二皇子穿了衣服,二皇子温和的笑着,低头看着她,伸手抚了抚沈青叶的面颊,怜惜的问道:
“你看了一夜文书折子?可都看完了?”
沈青叶垂着眼帘,点了点头,二皇子眼睛里满是笑意,伸手揽在沈青叶腰间,温和的低声说道:
“你这一阵子病着,爷也没让人拿这些事过来扰了你,如今你虽大好了,可也不能这样过份劳累着,若再病了,爷心里,可是疼得很呢。”
沈青叶身子僵硬着靠在二皇子怀里,声音有些不自在的转着话题,
“钱启明那个密折,皇上既然发到爷手里,让爷自辩,这事就无碍……”
二皇子满眼笑意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头看着沈青叶,手下微微用力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下身紧贴着沈青叶,一只抬着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重重的吻了吻,仿佛不经意的笑着说道:
“这些事,等会儿再说也不晚,先让爷怜惜怜惜你,爷心里最疼的,就是你。”
四皇子府后花园里,湖中的水阁敞开着窗户,凉风掠过满湖的荷花,带着清新的荷香许许吹着,水阁中舒适宜人,琳琅和四皇子袒着衣衫,并肩躺在水阁中的罗汉榻上,小厮丫头们远远站在水阁外的九曲桥上,垂手侍立着等着传唤。
四皇子侧着身子,痴迷的盯着琳琅均称纤瘦却力度十足的身体,看得移不开眼睛,手指温柔的轻轻划着琳琅胸前白皙的肌肤,琳琅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双手交叠着枕在头下,面无表情的仰面躺着,
四皇子挪了挪,侧着身子枕到琳琅胳膊上,脸贴着琳琅的脸,安静得的躺了半晌,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琳琅,那些东西,你要是早些给我就好了,我和三哥赶在苦河那件事的时候抛出来,老2想做掉苦河,就没那么便当了,真是可惜了若是咱们再联手老大,那一次就能打得老2翻不得身可惜了,那么好的时机……如今,不过臭了他的名声,伤不得筋骨,倒折了个钱启明。”
四皇子悠悠的叹息着,琳琅轻轻皱起了眉头,声音冷淡的说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这些事那东西,若不是却不过七姑娘的情份,不好负了亡人心愿,我也不会给你”
四皇子坐直了身子,撒娇般用力推着琳琅,
“什么情份?你和那个七姑娘,到底是多大的情份?你到现在,还掂记着那些女人?”
琳琅满脸的不耐烦,拍开了四皇子的手,
“胡闹什么?早给你?要多早给你?你也要多想想,你若是真敢把二皇子鸩杀广慈大师这样的丑事捅到外面去,皇上自然要严惩二皇子来交待天下人,可皇上也绝对饶不了你那东西,你偷偷给了三皇子也就罢了,还出这个头做什么?二皇子哪是好惹的?看看现在,折也是折了你的人不是?你想想,往后不管谁承了位,左右少不了你一个亲王的位子,你只顾好自己就是,何必多管闲事,趟这趟混水去”
四皇子眼神柔媚如丝的斜着琳琅,轻轻伏在了琳琅身上,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琳琅,你不知道,生在这皇家,就跟生在狼窝里一样,你不咬人,就得被人家咬死,你看看,我们兄弟四个,从不懂事就开始争斗,老2若承了位,我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怕连个高墙圈禁都落不得,只有三哥承了位,也许能放我这个畸零人一条生路,让我做个富贵闲人。”
四皇子悲伤的低声说道,琳琅微微抬起头,怜惜的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四皇子,伸手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低声安慰道:
“皇上春秋鼎盛,这两年精神越发的健旺,这些,还早着呢。”
四皇子妩媚的笑着点了点头,伏在琳琅身上,用手指慢慢划着琳琅的肌肤,低低的说道:
“你说得极是,还早着呢,咱们且及时行乐,琳琅……我来侍候你,好不好?”
“嗯。”
琳琅温柔的答应着,翻身压着四皇子,轻轻咬着他的嘴唇,温存的吻了下去。
平王借着修春熙院的游廊,干脆让人将春熙院和西院之间的园子也圈了进来,重新修整布置了,作为春熙院的后花园,工程由修一条游廊变成了修一个园子,直修到七月中,总算收尾完了工,郑嬷嬷带着人忙了大半个月,才将各处打扫干净收拾齐整,侍候着李青搬回了正院。
韩地的八月,太阳一落山,凉气就浓重了起来,酉时时分,平王和李青吃了饭,两人一左一右靠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水苏托着条月白素绫夹被进来,抖开来,轻手轻脚的给李青盖在了腿上,平王穿着身轻罗衣裤,转头看着已经穿了夹衣的李青,无奈的笑了起来,
“要不,你还是跟着我练些吐纳功夫,你这身子,还是太弱了些。”
李青拉了拉夹被,盖到腰间,懒懒的说道:
“我看书里说,这内力是可以抵掌相传的,要不,爷干脆传几口内力给我好了,我身子这样弱,光吐啊纳的,三年五年也纳不起一星半点什么内力来。”
平王“扑”的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折子,挪了挪,靠到李青身边,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又是从哪本闲书上看到的?爷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内力还能相传若是真象你说的那样,内力可以抵掌相传,那天下居上位者,只管派人去练了内力,然后一个个抵掌收了来,岂不是个个都天下无敌了?”
李青窒了窒,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内力真的可以传来传去的呢,掌心对着掌心就能传,还有啊,据说最高深的,是头顶对着头顶传,下面的人盘膝打坐,上面的人和他头顶着头倒立着,然后这几十年的内力一下子就传过去了”
李青比划着,平王大笑了起来,伸手抱过李青,点着她的额头,轻轻摇着头,边笑边说道:
“你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事装得也太多了些,前天问我能不能凌波渡水,今天又说抵掌就能传功,这功夫练得再好也是人身肉体,又不是神仙,能上天入地,腾云架雾的?”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脸上泛起丝绯红来,伸手拉了平王的耳朵,用力往下扯着嗔怪道:
“我也是看到书上是那么说的,不过问问你真假罢了,你就这样笑话我”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着头,忍着笑陪礼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错了,不该取笑你,青青,你还看到过哪些个这功夫的说法,干脆一起说来我听听,你说的这些,真真是有趣得很。”
李青松了手,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跟你说了,回头我问丁二去”
“是我错了,我再不笑你了就是,丁二功夫差了些,他懂什么,你说就是,我跟你解释。”
平王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李青,温言软语的哄着她,李青斜睇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那个功夫,是怎么个功夫法?”
平王窒了窒,为难的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笑着慢慢解释道:
“你说的那些个神奇处,一样也没有,所谓的功夫,不过就是身体好些,力气大些,反应快些,从小吃得苦多,比常人跑得快,跳得高,能多忍耐些,如此罢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轻轻皱了皱眉头,慢慢叹了口气,低声交待道:
“唉,原来是这样,那以后爷再带兵出征,千万不能冲到前头去,身边更不能离了人,不能以身犯险”
第三百五章 归途
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用力搂紧了李青,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吻了下,低声说道:
“你放心,就算只为了你,我也会爱惜着自己,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着……”
两人沉默了半晌,平王转了话题,
“玉檀山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看了这个月二十六的吉日,把母亲送进玉檀山过后,我带你去趟山上。”
李青怔了怔,仰头看着平王,疑惑着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微笑着低声问道:
“上次……取回来的那个黑匣子,你打开了没有?”
李青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平王温和的低头看住李青,接着说道:
“你一直到处找木莲大师的旧物,我虽不知道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不过,你既然找,自然是有要找的道理,木莲大师在雪峰山上也住过几年,如今雪峰山上有一处禁地,林家祖宗们留有遗命,能进之人可进。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李青直起了身子,
“什么叫能进之人可进?”
“那处地方,在雪峰山半山处的一个山洞里,洞壁左侧有一块雕刻得极精美的黑色巨石,我去看过好几回,石头和周围浑然一体,我猜着,既然是说能进,许是石头背后隐着入口也说不定,可我看过好多次,找不到半点机关的痕迹,想进去,总也得能进去才行,只要你能进去,自然就是可进了。”
平王苦笑着解释道,李青眨了几下眼睛,抬头看着平王,迟疑着问道:
“林家和木莲,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这事,我也猜想过,也仔仔细细查过林家宗祠里存着的族谱、文书,咱们林家在韩地兴起,做了韩地之主,也是木莲大师行走世间后没几年的事,可祖宗传下来的,和木莲大师相关的,除了林家那位姑奶奶的事,就是雪峰山上这一处了,其它的,竟是只字片言也没有。”
平王仔细的解释着,李青看着平王的眼睛,半晌才悠然的叹息着,伏在了平王怀里,心事重重的喃喃说道:
“木莲……这个木莲,到底是谁?”
平王仔细听着李青的嘟嚷,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低着头,目光深沉而担忧的看着李青,半晌,才下了决心般,微微闭了闭眼睛,揽着李青笑着说道:
“咱们一起去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月的京城,秋意一天天浓重了起来,沈府里那颗颗沉淀着无数陈年旧事的参天古树上,树叶一片片凋落着,带着隐隐的箫然和肃杀之气,渐渐铺满了深远的宅院,只有满院的菊花盛开怒放着,给秋末的沈府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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