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的小米粥摆放在她的面前,下一瞬,哪怕现在是在废旧的仓库,估计她也不会有任何迟疑直接扑过去。
顾琛易摘下围裙,笑而不语的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适时的将纸巾递过去,“不用急。”
林瑜晚抬头瞄了他一眼,“这里是什么地方?”
“临时换的住处,以前的那间公寓不能住了。”顾琛易随着她一同坐在地毯上,指尖滑过她嘴角溢出的粥液,“这里离公司也近一点。”
林瑜晚舔了舔唇,“你做的?”
“味道如何?”
“还行,勉强可以吃进去。”林瑜晚悻悻的捧着碗,就怕他因为这句话抢回去似的。
顾琛易单手托腮,继续兴趣盎然的注视着她不顾形象大口吞咽的模样。
“为什么他们都爱绑架我?明明你更值钱,我觉得直接绑你比较好,我可没你聪明。”林瑜晚哼道。
顾琛易莞尔,“既然都知道我聪明,他们能像绑你一样那么轻松的靠近我吗?”
“……”
“更何况,绑了我谁给他们付赎金?就你的那点小金库?”
林瑜晚敛眉,“我的私库也是有几十万的。”
“我就值那点钱?”
“你哪里值那么多钱,再加上顾家这样的家世,哪里需要我付钱。”
顾琛易摸着她的小脑袋,“果然是小财迷。”
清晨阳光和煦的落在窗台前,两人和衣躺在阳台上,微风徐徐,好不惬意。
一旁小桌上手机闹腾了一遍又一遍,而两人依旧视若无睹般你侬我侬。
顾家老爷子怒不可遏的放下电话,道:“亏得我还在担心,他们两个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顾瑾易不着痕迹的抚了抚额,回复着:“应该是太累了,在休息。”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从昨晚上的到现在,都快20个小时了,还在休息?”
顾瑾易噤声,这男人和女人分开久了,至于会做什么,要他这个单身男士思考,真的心好累。
“他们换了住所?”老爷子问道。
顾瑾易点头,“是,在离苏胜不过两条街的地方,较于前一处,这地方比较普通,安保系统也没有先前的完善,不过这样大隐隐于市,我想三弟是有考虑的。”
“只要谨慎出行,一般人是想不到他们会住在普通区。”老爷子坐回椅子上,目光悠悠的落在自家大儿子身上。
顾瑾易蓦然抬头,直视老爷子那炙热的视线,“父亲还有事?”
“虽然我知道你近些年只想着部队的事,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考虑自己的私事了,毕竟再过两年可就四十了,你真打算以后让你二弟三弟给你送终?”
顾瑾易轻咳一声,“父亲自小教育我天下未平,何以成家——”
“老子那是喝醉了胡说八道,难不成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统一地球,千秋万载?”
顾瑾易面上的冷淡微微崩裂,回复道:“我只是觉得国防不稳,我都必须身先士卒为国效命,至于结婚生子,有二弟和三弟在,我就不插上一脚了。”
“既然这样,我也给你安排一个女军人吧。”
“……”顾瑾易心中蔓延起一股不祥预感,急忙道:“父亲,不需要。”
“这事你也不用担心了,那个姑娘我也看过几次了,小时候就爱跟在参谋身后转悠,现在长大了,跟你一样立誓何时统一天下何时婚嫁,既然你们都有同一个目的,放在一起也是挺不错的,至少可以一起统一天下。”
顾瑾易怎么觉得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不怀好意的阴谋?
参谋的女儿?哪个参谋?
正午时分,暑气燥热,一辆黑色宾利停靠在一家露天餐厅前,随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
裴亦不明白今天的徐江琦为何会选在离市区几十公里的郊外,周围人烟稀少,几乎除了服务人员不见任何顾客。
徐江琦牵着她的手,大步走进。
服务员领着二人走向正中的位置,虽说天气有些炎热,可是这间露天餐厅被自然的树藤遮拦着阳光,周围有微风从树缝中拂面而来,带来阵阵青草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凉爽。
“按照我定下的套餐,上菜吧。”徐江琦对着服务员道。
裴亦眉头微蹙,他一回来就领着自己来到这里,远离市区的喧闹,甚至有意的包下全场隔离多余外人的打扰。
她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徐江琦只是看着她,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渐渐的浮现一抹微笑,那样的从容自然。
裴亦心底越发不安,为什么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很特别的事要交代?
徐江琦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掌纹,“我们在一起也三年了。”
“嗯。”裴亦有意的避开他的双眸。
“裴亦,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谨小慎微的待在我身边,连一颦一语都得慎重考虑过后才会展现在我面前,那时的你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心疼,如今,似乎是熟悉了,你在我面前从容了不少,淡定了不少,只是依旧带着心防一步一步的靠近,却又不得不每走一步就停下观看一段时间。”
裴亦有些慌乱,越发不安的低下头。
徐江琦不以为意她的怯场,继续道:“看着那样的你,我很想找个办法让你放下戒备,可是就算知道你在我面前不知所措,我也不敢太过急性,我怕伸手犯错,放手错过,就这么与你周旋了三年。”
“大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看上我?我其实很平凡吧?我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聪明,甚至我是最普通的,进入徐氏的时候,就像是梦,我以为我会平庸的过一辈子。”
徐江琦站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眉间荡漾开的忐忑,温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只知道,如果有一人能使我感觉到一种甜蜜的惆怅,一种依恋的哀伤,我这里就会被填上满满的知足,每一晚想着想着,就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像个傻子一样,笑的很傻很天真。”
裴亦仓皇的站起身,两两视线平行,“大少,您——”
“裴亦,我三十二年前就像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收纳我的家,那个家里,我希望有你的存在。”他半跪着,手里捧着不是很耀眼却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过后得到的钻戒,他扬着头,看着她,目光中只剩下期许。
裴亦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沉甸甸的放在身侧,她拿不起来,真的拿不起来。
徐江琦知晓她会迟疑,继续道:“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看日出,赏日落,让我在每一天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你的最放松的睡颜,可不可以让我在每一晚入睡前,抱着的是你温暖的身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善言辞的男人,也有可能不是一个最称职的丈夫,但我会尽力演好我的角色,让你一世无忧,一生安乐。”
“嫁给我!”
裴亦终于找到了知觉,踉跄的退后两步,满目惊恐的盯着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戒指。
气氛静谧,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沉寂,似乎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两道相望无言的身影。
他的手依旧这样举着戒指,而她就这么无措的站着。
“大少,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裴亦低下头,不敢直视他满怀期待的双眼。
徐江琦没有收回戒指,而是不容迟疑的拉起她的手。
蓦然,指尖一阵冰凉,裴亦瞠目的看着被他强行套进自己指尖的戒指,想要收回手,而他却不给她半分机会,依然强行的抓住她的手。十指相缠。
不知是不是太过陌生,戒指隔着指间,竟泛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我给了你时间考虑,你没有离开,便是承认。”徐江琦收敛微笑,面容较之方才,竟多了半分威慑。
裴亦心慌意乱的坐在椅子上,想要抽手而出,而他依旧霸道的拽住她的指骨,她声音低沉,道:“大少,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徐江琦抬起她的下颔,言语认真,“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我和您终归不是一个平行线上的人,我们就是两条相交的线,最初会越走越近,直到某一条汇聚成一点,可是随后呢?渐行渐远,我不想您以后后悔。”
“我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让你后悔,除非你心里藏着的是别人。”
“……”裴亦哑然,几乎是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彻底沉默。
徐江琦没有趁势追问,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她略显惊慌的双眸,自嘲的苦笑着。
裴亦心口一抽一抽难以掩饰的惊慌失措,在避无可避之时,只觉得脑袋一热,瞬间失去意识的倒在他的怀中。
徐江琦面上淡定刹那间溃散,手足无措的将她抱进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裴亦,裴亦。”
没有回复,他大惊失色般将她抱回车内。
医院内,家属座椅上,男人一根烟一根烟连续不断的吸食着,就像是自己吸入肺部的不是尼古丁,而是那能支撑他活下去的氧气。
顾琛易本是带着自己小家伙来医院检查一下,却没有料到会在急诊室前遇见熟人。
徐江琦看到两人的时候,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
顾琛易揶揄道:“这是动静太大了,弄出事了?”
徐江琦熄灭烟蒂,站起身,满眼疲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罢了。”顾琛易道。
“……”徐江琦也不再过问,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林瑜晚过后,问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顾琛易瞥了一眼玻璃窗内静趟的身影,“你去看看裴亦。”
林瑜晚不置可否,推门走进,只是关门时再看了一眼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徐大少。
裴亦依然昏迷不醒,只是她指间那颗钻戒太过惹眼,以至于林瑜晚刚进来便毫不避讳的看进了眼眶中。
病房外,徐江琦走过长廊,径直走向后院。
顾琛易单手斜放在口袋里,嘴角微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她会在医院里?”
徐江琦揉了揉眉心,“我向她求婚了。”
顾琛易忍俊不禁,笑道:“看不出来木头一样的徐大少也懂那些平庸的恋爱方式了。”
“我很认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她没答应?所以你打她了?”
徐江琦冷冷的斜睨他一眼,“她没有表态,我强行把戒指给了她。”
“噗。”顾琛易难以忍笑,抱歉道:“看来是被你吓晕的。”
“我也以为是我把她吓晕了。”徐江琦无奈的仰头望向天空。
顾琛易警觉,道:“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徐江琦低下头,“她怀孕了。”
“……”空旷的院子里,一股冷风席卷而过。
“情况不是很好,她最近一段时间饮酒过度,孩子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了。”
顾琛易惊怵,“你是说孩子死了?”
“不知道,医生告诉我,尽早引产,就算救活了,生出来也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甚至一出世就不会有心跳。”
“……”顾琛易扶额,轻叹,“孩子是你——”
徐江琦打断他,“我很想留住他的,可是我留不住。”
“你该怎么跟她说?”
“我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
顾琛易蹙眉,“如果以后她知道了呢?你该怎么解释?”
“不需要解释。”徐江琦紧了紧拳头,“我们的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顾琛易望着他的决然,“那你什么时候给她——”他不忍说出最后两个字,只得惋惜的摇摇头。
徐江琦闭上双眼,“就是现在吧,趁着她昏迷着。”
病房内,林瑜晚坐在床边,无聊的望望挂水,又无聊聊的翻翻病例,只是医生的字她怎么瞅都像是一模一样。
“瑜晚?”裴亦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有些迷惘的环视一圈四周,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林瑜晚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醒了?”
裴亦捂住昏沉沉的头坐起身,“我这是怎么了?”
“你跟徐大少是小别胜新婚,所以太激动就晕过去了?或者是因为人家送了你一颗鸽子蛋,一喜又激动的晕过去了?”林瑜晚打趣道。
裴亦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什么地方,诧异的低头看着指间的戒指,想要摘下,却又不敢摘下。
“你不会答应徐大少了?”林瑜晚问道。
裴亦放下手,苍白的脸颊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我答应了,会这么为难的躺在这里吗?”
“既然没答应,你戴着这个做什么?”
“他给我的,我不敢不收。”裴亦咬紧下唇,“我想要不是这个。”
林瑜晚握住她的手,“看你这么为难,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那么委屈自己?”
“瑜晚,我们都不是你,我们没有底气这么做,我做不到你的那份了然,我有太多的牵挂。”
林瑜晚挠了挠头,“那你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要不私奔吧。”林瑜晚道。
裴亦愣了愣,失口一笑,“你觉得这现实吗?”
“似乎有些不现实。”
裴亦靠在枕头上,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林瑜晚一怵,笑笑:“没事,路过。”
“……”裴亦见她欲言又止,也就作罢。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种药,可以让一个健康的人变成我母亲那样吗?”林瑜晚踌躇着吐出这一句话。
裴亦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林瑜晚揪扯着医院,吞吞吐吐说着:“我母亲是死于心衰,可是我最近才知道她是被陈泞给害死的,他们用了一种药,让她从健康的心脏变得一天比一天衰弱,最后不堪重负再也跳不起来了,你说这世上有那种药吗?”
裴亦瞠目,“怎么可能?这种社会下,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药?”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怎么了?”
“他们也给我用了。”林瑜晚咬了咬下唇,“我挺害怕的。”
裴亦从床上坐起,愕然道:“你说你被他们——”
“我本想偷偷来医院检查一下,可是我一个人却那么害怕,我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会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药物,没有人会丧心病狂这么折磨一个人,伯母的病是自己病的,积虑成疾,不可能会是药物控制的,你也不会——”
林瑜晚急忙掩住她的嘴,惊慌失措的回头看着突然推门走进的两人,稳了稳心绪,“谈完了?”
顾琛易点头,“裴亦醒了,那我们也先走了,你们两好好聊聊。”
徐江琦默然的走上前,坐在床边,眉梢眼波间没有出现过多的情绪。
裴亦噤声,躺回床上,有意的避开他的视线。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林瑜晚站起身,随着顾琛易一同走出病房。
病房外,顾琛易突然驻足。
林瑜晚心不在焉,直接撞在他的后背上。
男人的后背就像是一堵墙,硬生生的撞上去,自己痛了,而他却岿然不动。
顾琛易回过头,自上而下的瞪着她。
林瑜晚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往后挪了挪,“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琛易沉默的靠近她,而她却一步一步往后躲。
“你这一天对我不冷不热,就是因为那件事?”顾琛易问道。
林瑜晚不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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