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又是给谁看?”朱雀护法道,“行了,你也别再发牢骚了,他是青龙护法,地位在我们之上,他说什么做什么,咱们只要听着看着就好。”
“朱雀,你——”白虎护法本来就在气头上,他之所以当着他们的面骂青龙护法,就是想要引起他们的共鸣,让他心里舒坦一些。可谁知,朱雀护法不仅不附和他,还摆出一副架势来教训他,简直岂有此理!
“行了行了,这不是暗沧宫,是明邪宫,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你们俩个就不能安分一些吗?”正是那蒙着面纱穿着蓝袍的人站到了二人中间,将二人分开。
那声音细腻温柔,虽然带着薄怒,但仍旧不失清越,很明显,是个女人。
暗沧宫四大护法,只有玄武护法一人为女儿身。
见她上前劝阻,白虎护法和朱雀护法便不再多说,朱雀护法一甩衣袖,带着自己的人往里面走去,很明显,他要住在第三进的院子里。
“哼!”白虎护法冷哼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玄武护法,“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和他计较。”
“我知道,多谢。”玄武护法道,说完,她也要离开。
谁知,白虎护法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他看着她,眸中涌出别样的情绪来,“玄薇,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同意,这次回宫我就去求宫主给咱们主婚。”
“不用考虑,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合适。”玄武护法拂开了他的手,那露在面纱外面的双眸,黑白分明,澄澈明净,“我不喜欢你。”
“我不介意。”白虎护法急声道,再次伸出手去抓她的衣袖,“只要我们成婚,我保证,你终有一日会喜欢上我的。”
“不可能。”玄武护法冷声道,“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放手,否则我不介意这里是不是暗沧宫!”
“你的意思是,你要对我出手?”白虎护法一愣,紧接着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张狂,却又有着无法掩藏的悲怆,“千百年的守候,在我看来重若千斤,可在你心里,一文不值。你说,我怎能甘心?”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玄武护法道,“我就住这一进,还请你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
“不!”白虎护法怒喊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拒绝我,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有什么好,不过外天一个没本事的厨子罢了,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这话落下,玄武护*住了。片刻后,她收紧了拢在长袍袖子里的双手,以一种平淡而又从容的姿态看向白虎护法,“你都知道了?”
这下子,白虎护法反倒说不出话来了。他提起那人,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毕竟他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对那人上心。可谁知,她竟然承认了!
也就是说,她为了一个废物厨子,拒绝了他。
顿时,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白虎护法的心头,他双眼发红,“我这就去杀了他!”
“是吗?”谁知,玄武护法闻言,却是冷冷一笑,眼眸里满是讥讽,“请便,只要你能杀得了。”
“你,你看不起我?我堂堂白虎护法,魂帝高阶,还杀不了一个废物厨子?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的头给你拿来!”说着,他衣袍一甩,气势汹汹往外走去。
玄武护法只是看着,神色未变。
白虎护法的脚已经踏上了门口的台阶,突然,他顿住了。
“你居然设计我!”他回过头来,瞪向玄武护法,“如果我此时去了外天,便无法参加明日的大典,到时候宫主定然会降下罪来。好你个玄薇,以前是我小看你了!”说着,他一脚踢上了门,再度走了回来。
“我看中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失手。你等着吧,明邪宫大典一结束,我就去取了那废物的头,送给你做聘礼,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走过玄武护法身边时,他低声道。
玄武护法不怒不喜,依旧淡淡,“那,祝你成功。”
白虎护法胸中再次一滞,衣袖狠狠一挥,将通往二进的门拍得巨响。他气呼呼的走了进去,他的一众属下立刻跟上,人人低垂着头,静若寒蝉,生怕触到自家主子的眉头。
待到他们全部离开,玄武护法也让自己的属下休息去了,一时间,院子里只留她一人。
她站在院子正中,头上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所以很快,头上肩上就蒙了厚厚一层白。
她侧过头看着肩膀上的雪,恍惚间,耳边响起了一人的笑声。
“现在天气还热,等下了雪,我就把这梨子埋到雪里,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吃。”
“埋雪里?不会冻坏吗?”
“不会,要的就是那种滋味,沁凉冰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那我弄点冰来冻一冻不就好了?何必等到下雪?”
“哎,那不一样。雪裹梨雪裹梨,自然要雪裹了才可以。”
……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鼻端满是冰雪的沁凉气息,又好像隐隐掺杂着一股独特的清甜。她轻笑一声,看来此次事了,她也有必要去一趟外天了。
翌日。
天宫仍不作美,鹅毛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
可是对于众人来说,天气什么的都已无所谓,他们在乎的,是那即将开始的中宫尊者争夺大典,是那即将诞生的另一位霸主,是那注定了会掀起的风云变幻。
白玉砌成的广场上,东南西北四面皆已坐满了人。北面为尊,自然由东道主明邪宫和暗沧宫占据。东面和西面,则是坐着外天各大势力,比如现今隐隐有成为外天第一大势力的断刀阁,再比如白家和戴家。至于南面,便是一些实力高强,威名显著的独行客了。这些独行客,不愿被世俗权力所束缚,所以既不创建势力,也不加入势力,一心只用来修炼。故而虽然势单,但绝不力薄。
眼看着时辰已到,夜沧璕却是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丝毫的反应。宇文权偷偷看了他一眼,只得起身,站到了众人面前。
偌大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冷风席卷过大地时所带来的呼啸声。
君卿就坐在夜沧璕的身后。她内里着着掐腰窄袖的紧身服,外面罩一件长及脚踝的银狐大氅。绵密细腻的银狐毛堆叠在她的脖颈处,只露出一张沧海明珠般熠熠生辉的脸庞来。
黑发,雪肤,黛眉,凤眸,琼鼻,红唇。
明明只是略施薄粉的脸,却有着漫天红霞都无可比拟的艳光。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一个多余的动作,但就是吸引了四周无数人的目光。如同昙花开在夜间,虽默默无声,但那一瞬的惊艳已成永恒。
就连坐在宇文权身旁的白虎护法和朱雀护法,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唯有那青龙护法,一直半垂着头,眼神幽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君大人,那坐在邪帝身后的女子,可是他几年前带回来的那个徒弟?”朱雀护法略微靠近了宇文权几分,低声问道。
“正是。”宇文权眸光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样啊。”朱雀护法眯起了眸子,一边看着君卿,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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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今天冥河河这里地震了。下午的时候,冥河河在做培训,投影仪突然剧烈晃动,学员们一下子就慌了。一共震了三次,索性,一切安好。感恩。
073 疑是故人来
只是,还不待他再次开口,那边夜沧璕就已经望了过来,淡淡地道一声:“怎么,朱雀护法对我的徒弟有意见?”
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如天空,如大海,然而就是在这一份平静之下,朱雀护法却是看到了另外一幅场景:天翻地覆,巨浪滔天。他仿若被困其中,头顶黑云积压而来,高高的浪花掀起,每一下,都能将他淹没。
或许是太过逼真,他竟然真的感觉到头昏脑涨,胸中憋闷几欲炸开,像极了溺水之人。
“邪帝!”见状,宇文权和玄武护法同时急喝出声。
“嗯?”闻声,夜沧璕挑起了眸子,幽幽向二人看来。
宇文权顿时心中一跳,不过他还是硬撑着,开口道:“朱雀护法是从暗沧宫专程来参加中宫尊者大典的,所以——”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他要说的话夜沧璕不会不懂。
“所以,你的意思是来者皆是客,要我对客人客气些?”夜沧璕却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毫无顾忌的说道。
“我——”宇文权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终只能咬了咬牙,重重点点头,“是!”
“呵。”夜沧璕轻笑一声,那笑声仿若一根锐利的针,一下子扎在宇文权的心上,“倘若真是客人,那便该遵守客人应有的规矩,如若不然,本座就只能扫客出门了。”说完,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转过了头去,目光邪肆而又悠远的看向四周。
宇文权呼吸粗重,好在他也懂得控制,几个呼吸间,便已调整了过来。至于白虎护法,早就被吓懵了,哪里还敢多说半句?
很快,这方就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只是汹涌暗潮,早已无声无息的留在了众人心中。
青龙护法总算是收回了心神。他面具之下的眉心紧紧蹙起,明邪宫的邪帝,朱雀不过对他的弟子略感兴趣,多问了几句,就换来他这般的反应,可见这个弟子在他心中分量甚重。
一时间,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侧过了头,朝着夜沧璕身后看去。
那一眼,石破天惊,如同一道闪电凭空划过,炸裂了他的世界!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修长的手一把攥住扶手,青筋暴起,骨节发白。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了上来,他咬紧牙关,硬生生逼了下去。
不会是她,绝对不会是她。十几年前,她就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毒死的,所以,不会是她,不会!
他在心中一遍遍的呐喊着,不断地告诉着自己。
再看一眼,再确定一次,一眼,一眼就好。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眼角的余光颤巍巍再次扫向君卿。
不是。
他长舒一口气,手一松,心中涌出巨大的安慰之喜。
她虽然也是极美的,可远没有眼前女子这般的艳光逼人。如碧海之上遥遥升起的明月,在泠泠波光间,映衬了世间所有的风华。
然而,那口气还没有舒到底,却是再一次提了起来!
这样相似的轮廓和五官,是巧合还是注定?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有着世间最纯洁的黑色双眸的孩子,如今,也该是这么大了。
只是,那孩子被他亲手弄成了废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风华傲然的女子?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是,可心底那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汹涌。他狠了狠心,手一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圆润的金红色晶体来。
“啪!”什么声音这般的清脆?
青龙护法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前方。那里,是宇文权刚刚扔过来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小盒子自己打了开来,两半合成一体,见风就长。不多时,已变成一方足有白来米的比试台。
“星宿盒!”有识货的人立刻喊了出来。一时间,四周再次响起绵密的议论声。
星宿盒吗?青龙护法眼中微微有光芒聚拢,由古今第一炼器师无霜炼制,能够随意变化大小并且建立起绝对防护的盒子。无需晶石魂力支撑,只要定时吸纳星宿之力便可。
据说,这世上保存完好的星宿盒,已不足五指之数。
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那安放在他的储物戒指中一直毫无动静的晶体,亮了,那般的光芒,一下一下,几乎刺瞎了他的眼睛。
漫天的雪花化作利刃,铺天盖地的向他割来,他好痛,真的好痛。
原来这十多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只是,上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他费劲心力,甚至舍了这一身的血肉才能得到的梦,居然就要被这么一个十几年前早该死去的人弄碎了,怎么可以?
他不允许,他绝不允许!
他的梦,他要做到死的那一天。不,他死也要死在梦里!任何阻拦他的人,都是他的敌人,该杀!
他眸底涌出浓浓的血色,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君卿正在看着前方的星宿盒,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气直朝她而来。她霎时绷直了脊背,凤眸冷冷扫过四周。
没有,什么都没有,大家都在看着星宿盒,没有任何反常的行为。
是她感觉错了吗?她皱了皱眉,转过了头去。
好灵敏的直觉!青龙使者心中暗叹一声,只是,又有什么用呢?只要是他想杀的人,就从来没有能躲得过的。十多年前,兰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所以,她也不会例外。
宇文权一跃而起,站在了星宿盒化成的比试台上。这段日子以来,他憔悴了许多,但那身为上位者的气势,依旧保持完好。他剪短的说了几句话,即安抚了前来的众位宾客,又鼓荡起了明邪宫众人心头的那把战火,这才笑着走了下来。
中宫尊者争夺大典,正式开始。
中宫尊者,那样尊贵的一个位置,放眼整个明邪宫,恐怕很少有人不觊觎。然而,众人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一开始,上去接受挑战的,全都是明邪宫内赫赫有名的弟子,修为最弱的,也是魂王高阶。
君卿不动声色的看着,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真正的盛宴还在后面。
她眼神轻轻地飘了开来,落在了坐于断刀阁那方的连珏和焚天身上。
二人自然也感觉到了,齐齐向她看来。透过杂乱繁漫的雪帘,彼此相视一眼,无声胜有声。
“要喝水吗?”恰在这时,夜沧璕转过身来,如玉般圆润美好的手指握着一盏小巧的茶杯。琥珀色的茶汤,弥漫出淡淡清香。有热气蒸腾而起,迅速融于冰冷的空气中。
君卿自然只能转过头来,她接过茶杯,柳眉挑起,略带戏谑的看向夜沧璕。
啧啧,这醋吃的。
夜沧璕却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羞赧。他回应给她一个舒展的笑容,如同三月春风。
君卿努了努嘴,将茶喝完,然后把茶杯递给了夜沧璕。夜沧璕接过,放回了桌子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像是已经做过许多次。
这下子,周围众人都不淡定了,看着君卿的眼神有羡慕,有惊讶,有了然,有嫉妒,总之,异常复杂。君卿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其中有一道目光分外的锐利,她忍不住侧过头,顺着那目光看去。
原来是他。
君卿眯了眯眸子,他可是明邪宫弟子中的第一人,如今这等大好的机会,他居然一直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一丝想要参加比试的样子,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在她探寻的目光中,萧肃突然笑了,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吐出几个字来。
我不想和你为敌。
君卿凤眸一挑,眸光涌动似越过天堑的虹,她同样也回了他一句: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这话虽然狠了些,可君卿并不觉自己过分。萧肃这个人,她确实厌恶到了极点,所以没有必要装出一副虚伪的面孔去应付他。
看明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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