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说？”连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追问道。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吧，凌家家主凌寒就是那个带头屠戮我们兰家的人。兰家被灭门前的半个月，我父亲竟然和他一起出现在了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君卿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一切？”连珏试探性的文道，他本来是想说“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可又想到对方是君卿的父亲，所以他就换了一个不那么难听的说法。
“不止。”君卿眼神凝重，“我刚问你知不知道有分身术这种魂技，那是因为兰家被灭门之前，我父亲一直呆在家里，陪在我的身边，哪里都没有去过。可是金联却说在这里看到了他。试问，他是怎么做到同时出现在两个相隔如此之远的地方的呢？”
“这——”连珏沉默了，几秒后，他开口道：“会不会是金联认错了？”
“应该不会，我不是还特意问了他吗？你看他的反应，摆明了就是绝对的肯定。而且，他又不知道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必要说谎。”君卿道。
“如此说来，事情可就太复杂了。”连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伸出手抓住君卿的手，低沉道：“我问你，如果，只是如果，你父亲真的和兰家灭门一事有关呢？你要怎么做？”
“我——”君卿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狠不下心来说？”连珏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君卿，因为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直纠结痛苦，倒不如一早就下定决心，所以现在，哪怕他明知道这样逼问会让君卿很痛苦，他也要做。
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神色严肃，“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说了我不知道！”君卿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打开了连珏的双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是你要记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件事情，不管你选择站在哪一方，都是说得通的。所以，你不用想太多，凭心而定就是。我就在隔壁，你有事情就叫我。”连珏说着，大步走了出去，替她关好了门。
他一离开，君卿整个人顿时瘫坐在了地面上。她只觉得自己全部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
其实，连珏说的很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虽然有些问题还没有弄清楚，可大体上已经清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选择。
一边是外公、舅舅还有那些活着的亦或是死去的兰家人，一边是给了她生命的父亲沈羽轩。
没有所谓的大义灭亲一说，因为两边都是她的亲人。有的，就是最纯粹的选择。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
“母亲，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君卿细细的摩挲着手上的九幽灵戒，喃喃自语道。
兰硕一直将沈羽轩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兰家被灭门的时候，沈羽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可即便是这样，兰硕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甚至于到了现在，他还一直惦念着沈羽轩的安危。
所以君卿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让兰硕知道这一切其实是和沈羽轩有关，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种背叛和心痛，几乎都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瞒着他，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还有那么多惨死的亲人。她没有办法忽略他们那一双双永远都无法闭合的双眼。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君卿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坚定。她捏紧了双手，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隔壁的房间吗？”打开房门，君卿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连珏。
“我是在隔壁的房间，这才刚出来，恰好你也出来了。”连珏开口道，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她的脸，看到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一颗心也就落了下来。
“是吗？那可真是巧啊。”君卿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家伙，还真是，真当她不知道他一直守在外面吗？
“是啊，是很巧，不对，应该说是心有灵犀。”连珏也笑了。
“我想去外面走走，你去吗？”君卿问道。
“去，我当然去。”连珏说着，快速替君卿合拢了房门，“我们走吧。”
二人出了客栈，沿着街道慢慢地向前走去。
身边不时有人消失，对此，君卿早已熟悉。想一想，在这样一个残酷的地方，她竟然可以如此悠闲地漫步，果然印证了那句，实力就是一切。
一条街一直走到头，拐角处有家茶楼，此时有阵阵哄笑声从里面传来。
君卿停住了脚步，有些好奇的往里面看了看。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正好喝杯茶？”连珏建议道。
“也好。”君卿点了点头，二人便走了进去。
在小二的带引下，二人上了楼，坐在了角落里的位置上。没办法，人太多，好位置早就被挑光了。
随意的点了壶茶和一些点心后，君卿就将视线移到了下方的看台上。
原来是店老板为了招揽顾客，特意请了一个戏班子过来在那里表演。
此时演的一出戏叫做《真假玲珑》，说的是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嫁给了有钱人，妹妹嫁给了穷人。妹妹因此对姐姐嫉妒不已，趁着有次外出将姐姐杀了，然后自己顶替了姐姐。因为妹妹对姐姐很是熟悉，所以模仿姐姐十分成功，谁都没有识破。到最后，还是姐姐的冤魂前来托梦，一切才真相大白。
看着妹妹终于落得了应有的下场，在座众人都不由得拍着手，叫起好来。
君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虽然是很俗套的剧情，可是因为戏子太过出色，倒也十分的好看。
只是渐渐地，君卿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转过头去，看向连珏。
而连珏，也正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她。
“你想到什么了？”君卿开口问道。
“你和你想到的一样。”连珏说道。
“哦？”君卿挑了挑眉，“那我们就写下来，看看是不是一样。”说着，她伸出手指沾了点茶水。
连珏欣然同意，也沾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二人就已写完。
李代桃僵。
二人眼前都是这四个字。
“呵。”君卿不由得笑了起来，那笑里带着几分难言的自嘲和悲伤。
她一直在纠结为何沈羽轩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甚至还想到了分身术上面去，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麻烦。
世上虽然没有分身术，可却有不少的能人异士，有些人就是能够完美的模仿他人。至于长相，有易容术和幻术的存在，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至此，事情的真相足以大白，同时，君卿心里最后的一点奢望也破灭了。
金联看到的沈羽轩，是真正的沈羽轩，而在兰家那个，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为了不让兰家众人起疑而特意安排的替身。
父亲啊父亲，兰家众人将你视作亲人，可是你，却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试问你于心何忍？
君卿在心头暗问道。
对，或许对于他来说，兰家众人不是亲人，可是她呢？她是他亲生的女儿啊，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连她都——
－－－－－－题外话－－－－－－
嗷嗷，沈羽轩是个很纠结的娃，哎。
024 得知下落
“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回去？”连珏很是担忧的看着君卿，开口道。
“不用，我没事。”君卿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本来就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为难愧疚了。”
“你别这样。”连珏心中很是不忍，“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你说出来，要不然会憋坏自己的。”
在他看来，遇到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受不了，就算坚强如君卿，也是如此。
“我说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君卿再一次肯定道，“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看戏吧，他们演的很不错呢。”说着，她将视线移到了看台上，再也不发一言。
连珏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她这幅样子，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每个人缓解痛苦的方式都不一样，既然她想这样，那他陪着她就是了。
看台上的表演越来越精彩，四周叫好声一片，君卿也会时不时的点点头，一副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只是到底看进去了多少，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茶楼出来，时辰已经不早了。连珏看了看君卿，发现她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便带着她往城南走去。
城南算是平民区，里面有个很大的坊市。连珏曾经带着君卿来过几次，发现她对这里的小吃很感兴趣，所以这次，他就直接选择了这里。
“想吃什么？”站在街头，连珏开口问道。
“嗯，闻着好香啊，好像什么都想吃。”君卿笑道。
“这样啊，那还不简单？咱们从街头吃到街尾好了。”连珏一脸宠溺的帮她顺了顺头发，笑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君卿目光盈盈，容颜绝美，声音清越，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着那些颇为大胆的眼神，连珏眸子一沉，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
“你还真是——”君卿笑着冲他翻了个白眼，“我饿了，咱们快去吃东西吧。”
“好。”连珏点头，然后带着她走向了第一家小吃摊。
虽然一开始二人都信誓旦旦的表示能够从街头吃到街尾，可是刚刚吃过第六家小吃摊，二人就已经撑到不行了。
“你还要继续吗？”连珏朝着君卿问道。
“不了，实在是吃不下了。”君卿揉了揉肚子，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不想去别的地方了？”连珏道。
“嗯。”君卿点头。
“那走吧。”说着，他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谁知，二人刚刚走出平民区，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三道陌生气息冲他们而来，而且那气息都称得上强大。
二人相视一眼，脚下一动，一前一后背靠背站好。
下一秒，三道身影就落到了二人的眼前。
是三个身材窈窕曼妙的女子，均穿着粉色的裙装，下摆绣着精致逼真的芙蓉花。
“见过断刀阁主。”站在最中间的女子朝着连珏开口道，态度倒是恭敬。至于君卿，则是直接被她无视了。
连珏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就要开口。
谁知，君卿却是将手伸了过来，捏了捏他的手。
她们的身份，她早已识破，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和这些完全没有干系的人计较。
连珏明白君卿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当下，他挑了挑眉，眼神斜睥，用更加恶劣的态度开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断刀阁主不要误会，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站在最中间的女子赶紧说道。
“好消息？”连珏有些讥讽的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好消息需要芙蓉阁三大堂主亲自来传达。”
“断刀阁主说笑了。”站在中间最中间的女子倒也是个厉害角色，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满，一直保持着那种完美至极的笑容。
“呵，好了，说吧，是什么消息？”连珏不想再和她们墨迹，很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站在最中间的女子看了君卿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好意思断刀阁主，这消息我们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是吗？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让那消息烂在肚子里好了，我也懒得听。”连珏说着，将君卿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他二人就大步离开。
“断刀阁主请留步！”站在最中间的女子见状高喊出声，与此同时，她们三人再一次围了过来。
“让开！”连珏怒斥道，“怎么，你们是想和我动手吗？”
“断刀阁主，我们万万没有这样的意思。”另一个高个的女子开口道，“我们真的是有消息要告诉你。”说着，她更是看向君卿，“这位姑娘，还请你给个方便。”
“姑娘？”闻言，君卿笑了，如同幽莲绽放，美的动人心魄，“给个方便倒是不难，但是我不想给，怎么办？”
“你——”高个女子显然没有想到君卿会这么说，顿时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君卿道，说实话，虽然今天一天她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的心里早就压了很多的东西。而这三个女人，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硬生生往枪口上撞吗？
“你不要以为有断刀阁主替你撑腰，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要知道，在这天外天，你其实什么都不是！”高个女子道，她显然没有站在最中间的女子那么好“忍性”。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异常的清晰。
周围顿时安静到了极点，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连珏，就连高个女子也是捂住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却见连珏漫不经心的捏了捏自己的手，道：“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虽然他神色很是漠然，可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肃杀之气，却是叫人变色。
高个女子身子一震，再也不敢说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沉默了。
站在最中间的女子眼珠动了动，终是开了口：“断刀阁主，我们要告诉你的消息其实很简单，就是有关昔日兰家姑爷沈羽轩的，不知道你要听吗？”
“有关沈羽轩的？”闻言，连珏眼神一变，他脚下一动，整个人瞬间就出现在那女子的身后。他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幽幽冷光的匕首，匕首毫不客气的横在她的脖颈处，“你们芙蓉阁竟然敢调查我？”
“没有，断刀阁主你误会了。”女子赶紧辩解道，“只是阁主应该很清楚，我们芙蓉阁是做什么生意的。你们断刀阁近日来动静那么大，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们？”连珏眯起了眸子，神情异常危险，“这是宿芙蓉的意思吗？”
“不，阁主根本就不知道。”女子摇头否认。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说的话？”连珏手一翻转，将那匕首收了回去，“说吧，到底是什么消息。不要再耍花样，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是，我知道了。”女子点头，别看她一直还算镇静，其实她的里衣早就被汗水沾湿。她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道：“我们查出了沈羽轩的下落。”
“快说！”连珏急声逼问道。
“他，他和凌家家主凌寒一起去了暗沧宫。”女子道。
“果然是这样。”君卿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麻木了，“那之后呢？沈羽轩又去了哪里？”
听到君卿问话，女子显然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不过在接受到连珏警告的目光后，女子还是开了口：“之后他的行踪就查不到了，想来应该是一直呆在暗沧宫里。”
“你是说他在暗沧宫里呆了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再出来过？”君卿道。
“应该是，要不然我们芙蓉阁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不过说起来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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