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城下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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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城下之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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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不妥。〃
  眼见这两人毫不客气的出来打岔,闵王心中大急,再度出言道,〃臣闻明主之吏,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将必发於卒伍。。。。。。〃他推了推韩王,示意对方接下去。
  谁知韩王却动也不动,只是目光呆滞的望著皇帝,闵王一看之下,便知不好,韩王生平最爱,便是美人,甚至为了一个姿色动人的妾室,不惜暗自投靠南齐。
  传闻中,今上的母妃曾是後宫第一美人,当年宠冠後宫,生女肖父,生儿肖母,今上美貌,自不必说,但臣子对著君王的脸,露出垂涎之色,实在太过失礼,他又不好当廷叫韩王回魂。
  这一迟疑,对面的宁不寂同时发现了异状,凌厉的目光瞪过来,却不再是轻视,而是怒意。
  
25
  早些时日,留在宫中的探子便传来消息,〃这对君臣平日里关系暧昧,不但食同桌,居同室,甚而相偕出游,形影不离。〃
  收到消息的六藩初时并不以为意,只当两人相互笼络利用,故作亲近,现下看来,似乎又不只如此。
  闵王是何等角色,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便想要证实。他打消了提醒韩王的念头,对这意淫的目光故做不见,只不著痕迹的留意著大将军的神情变化。
  高台上,皇帝自然是对众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恼怒六藩的轻慢之余,开始思考宁不寂这熟悉的怒意的由来。
  他心思灵敏,已然看出大将军尚未发作的怒火是针对韩王露骨的目光,上次发怒也是因为正说到要去和六藩和谈,再上次。。。。。。
  前後一串联,便明白了之前宁不寂莫明其妙粗暴的由来,这一明白,当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时按捺不住火气,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喝道,〃来人。。。。。。〃
  台下众臣皆被他这明显的杀气震得心头一凛。
  秀美少年露出夜罗刹的神情,比常人更为骇人,正流著口水韩王首当其冲,惊吓之余,被後头的椅腿绊了一下,连人带椅一同栽倒,发出巨大的〃砰〃得一声。
  这一跤摔得极为狼狈,韩王挣扎的想从地上爬起来,朝服却被椅面勾住,撕拉之下,留了一片老大的裂口,满朝的窃笑声中,他羞愧的拱手行礼,〃臣失仪了。〃
  皇帝其实相当感激他的〃失仪〃,若不是韩王跌倒打断他未尽的话,此时朝中恐怕早就乱成一团。
  朝臣们不明因果,只在心中为韩王默哀,此人同时得罪了陛下和镇国大将军的,只怕下场堪虑,却不知皇帝的杀气针对的并不是失态的韩王,恰恰是看似同盟的宁大将军。
  一想到几日前,对方竟是抱著这样轻贱的想法将他折腾的几日不能下床,皇帝气得几乎站都站不稳,〃朕生下来,还没被这麽欺负过。〃
  再聪明能干,他到底只有十七岁,忆及当时,不明所以的自己被这样对待,碍於约定,非但未曾反抗,甚至有对方眼中的迎合之举。。。。。。
  他心中思绪翻腾,既羞且怒,一开口,就想换人将姓宁的混蛋拉下去砍了泄恨。
  偏生形势比人强,别说此时朝中两派势同水火,即使宁不寂无兵无权,凭他的武功,照样在这禁宫来去自如。。。。。。
  轻贱他的反军首领,当廷对他露出亵渎目光的藩王,维持缄默的朝臣。。。。。。
  这高出地面七尺的王座,代表的本是高高在上的君临天下,到了他的手中,却为何是这般光景?
  皇帝心下一片冰凉,终於明了,为何当日父皇在驾崩前会拉著他的手哽咽,〃为父既不能携汝而去,你便选个日子离开皇宫吧!这个国家你守不住,留下来徒然吃苦。〃
  他不信会守不住,这片皇宫是他从小长大之地,即使陪著他长大的人都不在了,一景一物都还在,他不忍将这些留给不加珍惜的人。
  只是现在,他非常怀疑自己留下来的意义,台下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臣子。臣者,王之奴仆也。可笑的是,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在心中认他为主的?
  底下,众人神情各异,极为相似的一点是,对於皇帝突如其来的雷霆大怒,并没有人惊惶失措高呼〃陛下息怒〃。
  这些人,一半是有恃无恐,一半则是事不关己。
  皇帝索性收起所有的神情,只吩咐道,〃既然这六把烫金椅王叔们用不到,〃他扫了一眼韩王,加重语气,〃放著也只会碍事,不如毁去吧!〃
  六藩一愣,齐声道,〃陛下,此乃高祖所赐。。。。。。〃
  皇帝冷著脸:〃是高祖所赐,就不会绊倒韩王叔了?〃
  这是在追究当廷失仪了,闵王心中暗叫失策,韩王这色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得讪讪开口,〃但是宁将军。。。。。。〃
  说到一半,被皇帝打断,〃诸位王叔尚且精神奕奕,宁将军不若诸位年长,自然勿需这些。〃
  六藩沈吟不语,显然没有遵命的意思,被换来搬动椅子的内侍,见此也不敢擅动,局面一时僵持。
  直到宁不寂看不过去,出声道,〃我自用不到,陛下都下了旨,这些碍眼的东西还放在这儿干什麽?〃他对於这种特权,从来没有好感。
  他这麽一说,六藩虽然心中气愤,却不敢发作,一并行礼到,〃臣等遵旨。〃纷纷从椅子前走开。
  内侍鱼贯上前,将一把又一把的椅子陆续搬走,奉旨销毁。
  殿外传来一声又一声清晰的木头被劈开的声音,殿内却是一片沈寂。
  老臣们脸上黯然,为了皇帝轻易的销毁高祖的遗物,六藩更是心中愤怒,随之销毁的是他们的特权,最为不高兴的,却是达成了目的的皇帝陛下。
  这声遵旨,遵得是谁人的旨?御书房奏折上的谏书尚历历在目,〃长此以往,则朝中只知有宁将军而不知陛下也。〃到如今,已渐渐成为现实。
  之前强忍的气怒到快要哭泣的心情,到此刻,已转为从未有过的深切无力。
  父皇说得没错,这个国家,他守不住,或者说,从来没有守住过。。。。。。
  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中,那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什麽?
  
26
  皇帝一时间心灰意冷,下了朝便匆匆回了朝阳殿,批完内侍新送上来的奏折后,解下龙袍,随意的丢到榻上,开始换装。 
  方穿妥衣裳,正要换鞋,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这天底下,不经通报就敢擅闯内廷的,只有一个人。 
  皇帝此刻最不想见的,便是这个人。 
  顾不得穿鞋,他一闪身,绕过屏风,走入内室,按下墙上的机关,地面应声而开,露出大理石铺就的台阶。 
  少年赤着脚,无声的走下台阶,踏上最后几阶后,秘道的入口在头顶合上,墙上的烛台受了风,依次燃起。 
  当此时,宁不寂正好走到屏风之后,只见青色的身影一晃,便踪影全无。 
  他自然认得出那是谁的背影,也确认对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低下头,只见地上一双黑色的缎布鞋,正凌乱的翻着鞋底,换下来的龙袍丢得太随意,已经半滑到床下的龙靴上。 
  室内一片井然,奏章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案几上,并无打斗挣扎的迹象,可见皇帝并不是受人挟制离开,那么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明显是为了避开他。 
  宁不寂皱着眉,六藩的十几万大军就在城外,看似有谈和的迹象,实则不然,若是那六位世子有弑父而代之的野心,恐怕随时会开战,皇帝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闹脾气,实在太不懂事。 
  他沉着脸站在内室,也不去找秘道的机关,就不信底下的少年在身无分文甚至没穿鞋的情形下,会通过秘道出宫。 
  如他所料,皇帝抱着膝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一直没听到宁大将军离去的脚步声。他原本打算等对方走后,上去穿好鞋,带上银子再出宫,偏偏那个该死的男人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秋日的凉意透过大理石台阶由脚底板传入体内,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头顶立刻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还不上来,要待到什么时候?〃 
  缩了缩脚,看来不等到他,对方是不会走的了,皇帝赌着气,不肯出声,就不信他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两人僵持半响,顶上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宁不寂等得不耐烦,开始寻找秘道的入口。 
  皇帝一惊之下,索性沿着台阶一路走了下去,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少一双鞋子不过是冷一点,他自小长在宫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并不觉得银子有多大的作用,既然忘记带,到时再想办法就是。 
  宁不寂少时学武之时,曾学过不少破除机关暗道的本事,皇室的机关设置虽然极为精巧隐秘,但既然给他听到了声响,就有迹可循。 
  不多时,他就找到了触动入口的机关,烛火黯淡,秘道前方,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台阶上的地板不过薄薄一层,宁不寂伸手摸了摸,不禁后悔自己没有当机立断的拿剑去划开声响传出之处,大费周章的找到机括,平白浪费时间。 
  后悔归后悔,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施展轻功在复杂交错的秘道里四下找寻,饶是他方向感极佳,还是差点在地底迷路,待找到出口,皇帝早已远走多时。 
  秘道的出口在一片荒山野石中,枯木踩在脚下咯吱作响,想到皇帝光着脚走过这片山石嶙峋的野地,宁不寂忍不住摇头,〃真是倔强。〃 
  四下里找了一遍,并无任何踩踏的痕迹,他不禁奇怪起来,〃难道此处还有其余的暗道?〃但这片荒野山坡,又怎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入口? 
  山坡下,正是京城的集市,赶集的人群中夹杂了各方的探子,不只是六藩的,还有北魏和南齐的,宁不寂在恼怒皇帝轻率离宫的同时,内心隐隐泛起一丝忧虑。 
  这层忧虑在皇帝整整离开了三日没有回来后,渐渐转为恼怒,〃堂堂一国之君,行事这般不加思考,任意妄为,成何体统,回来了非好好教训不可。〃 
  又过了两日,派出去找寻的人依旧一无所获,宁不寂恼怒之余开始焦虑,他试着反省,〃是不是态度; ; 太过恶劣,那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为防生变,宁大将军不得不派人软禁了来朝见的六藩,对外封锁消息,称皇帝重病,不能早朝。 
  朝臣们见不到皇帝,大为不满,不少人长跪在宫门前,要求探视重病的陛下,却一律被调来守卫的赤焰军阻拦在外。 
  霎时间,镇国大将军意图篡位的谣言四下里流传开来,宁不寂顾不得这些,皇帝离宫五日,他已经整整五天五夜没睡,眼中布满了血丝,边指派亲近的军中弟兄一同找人,边在心中狠狠发誓,等找到了皇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好好揍一顿再说。 
  在这个时候,宁不寂的好友,赤焰军的副统领兼军师奉天,率军回到了京城。 
 
27
  对于现今焦头烂额的镇国大将军来说,归来的副统帅,即便称不上救命稻草,至少也是解决这团混乱的一线希望。
  他暂时放弃了漫无目的的找寻,赶去中军帐中与好友会面。
  秋季干燥,道上尘土飞扬,征战归来的数万赤焰军多数人困马乏,统帅他们的奉天却依旧是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宁不寂对着眼前白衣人一如往日的闲适微笑,连日来的忧心如焚仿佛遇见了一泓清泉,不知不觉间就镇定下来,感慨道,〃转战千里,不带半点征尘而归,难怪军师素有谪仙之称。〃
  奉天温和的笑:〃不过比常人爱洁而已,沐浴更衣方毕,自然是征尘尽去,谪仙一说,不过是军中谬传罢了。〃
  说完细细打量灰头土脸的好兄弟,打开折扇,又〃啪〃得一声合拢,惊讶道,〃京城盛传将军大权在握,不日即将登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怎生今日一见,却是如此狼狈焦急之态?〃
  他伸手在宁不寂周身拍了几下,掉下无数的草屑泥土,戏谑道,〃可是掉了什么珍贵宝物,要这样不眠不休的四处寻找?〃
  宁大将军的脸皮绝对不薄,但不知为什么,望着好友了然的目光,还是脸上一热。他不自在的抬手,将从不离身的宝剑往桌上一放,叹气道,〃皇帝离宫,下落不明,已有五日。。。。。。〃
  奉天脸色凝重起来,望着难得吞吞吐吐的好友,严肃的问道,〃起因与你有关?〃
  宁不寂不语,算是默认。
  他不说话,白衣人也没有相逼的意思,随手倒了杯茶,握在手中,也不急着喝,只是望着浅绿的茶汤凝神思索。
  两人相对沉默,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是一个喝茶,一个继续组织措辞。
  奉天面色安然,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
  他跟宁不寂相识多年,深知眼前之人生性坦荡,从来事无不可对人言。若这样的人也有难以启齿之事,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遇到了感情方面的私事,不知该如何对人解释。
  可他方才问得明明只是皇帝离宫的原因,怎会牵扯到阿寂的私事?难道这两人竟然。。。。。。
  白衣人暗自头疼,不动声色道,〃皇帝陛下不到弱冠之年,应是少不知事,是否并不容易相处?〃
  宁不寂摇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思虑半响,将这些时日两人如何结盟以及之后相处的大概说了一遍,只略去了不太方便细说的床笫之事。
  奉天听完,不赞同道,〃如你所言,陛下离宫,当是不堪忍受政事压力才是,怎生与你有关?〃
  宁不寂闭了闭眼,他一生之中,从未经历如此尴尬之场面,但事情总是要解决,不找到皇帝出走的原因,就不知道去哪里寻找,甚至找到了,也不知下次何时又会出走。
  无力的将长剑抛到一边,顾不得面子,他坦言道,〃自营帐中初次相见,我便与陛下同榻而眠至今。〃
  奉天脸色顿沉:〃这是你当日提出的交换条件?〃
  宁不寂点头,烦躁的爬了爬头发,〃他将我的玩笑话当真,我没有拒绝。。。。。。〃
  话未完,下了战场之后,从来温文尔雅的白衣人竟破天荒动手,挥来的拳头又快又猛,丝毫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第一拳将他击得一个踉跄后,无从回避的,随之而来的第二拳更不容情,直接将他一拳击倒。
  奉天的快拳在军中赫赫有名,当年初任赤焰军军师之时,一群江湖草莽压根儿不肯服从这个文弱书生的调遣,寻衅生事的多如过江之鲫。
  当时战事胶着,白衣人忙于军务,完全没有多余的耐性,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结队来的,地上就躺着成堆鼻青脸肿的伤患。
  从此往后,不论这个军师笑得多温和无害,都没人敢轻易去挑衅他,跟他唱对台戏。
  宁不寂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并非浪得虚名,奉天两招得手,心知第三拳绝对击不中,干脆狠下心变招,随手抽出被丢在一旁的长剑,一剑穿过宁不寂的右手腕,剑面擦过骨头,将须臾间就要起身的对方生生钉回地上。
  苦笑的望着居高临下的白衣人,受惯了伤的宁大将军并不以为意,只是望着手腕上的伤口赞道,〃好剑法,只要稍微偏个两寸,我这条手臂之后应当不能再使剑。〃
  奉天黑着脸:〃我自然是算好了角度,你这双手,还有许多仗要打,怎可轻易毁去?〃
  听这口气,若不是还要打仗,他这只手估计就不会长在身上了,宁大将军很无奈,〃你救过我多次,便是要我一只手,亦不为过,只要给我个理由。〃
  奉天望着相交多年的至交,战场上,他救过这个男人无数次,对方也救过他无数次,这过命的交情,若不是。。。。。。他何尝下得了手?
  他忍耐的提醒道:〃我走之前,你承诺过我什么?〃
  宁不寂想了想,终于明白白衣人的怒火从何而来,他试着解释道,〃我并没有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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