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尽管笑里还带着泪。
“好了,终于笑了。”风俊扬松了一口气,“我最不擅长逗女孩笑,今天算功德一件了。凤舞,我知道你担心的不光是你的家人,你上山去找人吧。现在群龙无首,有些弟兄免不了像你一样激愤的,你劝劝他们,冷静行事……”
“那你呢?”
“我,我要做的事可比你的大多了。”他慢慢地说,“我要找师父,找青灵子道长……凤舞,这一阵子你一个人要小心,身上最好带着防身武器。”
“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俊扬哥?”凤舞睁大眼睛问,“我可以叫你大哥吗?”
“可以可以!求之不得啊。我刚才还想说呢。我家里就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我父亲的那几个小狐狸……都无所出……”风俊扬高兴地说,“白捡了一个妹妹。”
接着问道:“刚才你说,青灵子说你身上有阴气?正好,青灵子临走时送了我一个东西,说可以驱赶阴气的……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他从衣兜里摸出那个小东西,原来是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递给凤舞,不料凤舞苦笑道:“俊扬哥,我都被药丸弄怕了。你留着吧。”
他只好将药丸又放回去。起身说:“凤舞,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俊扬哥!”凤舞怯生生地叫着:“你怎么身上就没有带一些随身之物?你出门在外方便吗?”
风俊扬拍拍手笑着说:“这不是在青河镇事出突然就没了……只是带了我的银针。没事,你看,这不是一身轻吗?”
“难道你就穿这一身衣服四处走?”凤舞吃吃地笑着,“你这样不让别人当成怪物。我这里有一些钱,你拿着备用。你总要吃喝住宿换衣服啊。”
“我这几天不是两天在吃牢饭一天在奔波还有一天……”想起在紫衣那里的半天,不说了。自己确实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吃一餐饭,好在吃了那个老太婆的上路饭之后,浑身精神,他暗笑道,看能管多久?
“大哥,你拿着。”凤舞递过来厚厚的一叠银票,“给你。”
“我说妹子,你这是……”风俊扬大惊,“你哪里这么多钱?”
“你拿着,都当我是你妹子了,客气什么。”凤舞看他不接,改口说,“借给你,行吗?你记得还我就是了。”
“好吧。”风俊扬接过来放进衣兜里,手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他拿出来,交给凤舞,“这个人皮面具你戴着,这镇上谁不认识你?你戴上,这面具做的真好,戴在脸上没人分得出来是假的。”
凤舞笑嘻嘻地接过,风俊扬看着她,不骂人不冷脸的凤舞的确很好看,像一朵毫不做作的野玫瑰,带着刺,带着香……他躬身做了一个揖,拖长声音唱到:“看那月色朦胧,看那芦花飘飘,听那河水潺潺……对面的女子,你可知你犯了一个什么错误?”
“我犯了什么错误?”凤舞怔了怔,打了一个转儿,婉转地唱着应和着。
“你犯了什么错误?你错在容颜倾城,你错在美若天仙……你让我这风流浪子,停下了匆匆的脚步……”风俊扬一本正经地唱着。
“哥!”凤舞忍不住了,笑着追打风俊扬,“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至少比板着脸苦着脸好看!”风俊扬认真的说,“凤舞,你多保重!我办完事,就来找你。跟我去万户城;或者你救出你家人,就来万户城酒巷找我,我不在你就等着我。让我爹娘认你做干女儿,凤舞,千佛镇,你以后无论如何是呆不下去了。”
“哥……”凤舞一双泪眼看着他,无语凝噎。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转身离开,再不回头看一眼,很快消失在浓密的芦苇丛中。
相逢何必恨迟,欢愉仅是片刻,而离别,谁说的清呢?也许明天就可重聚,也许,永远不能再见。
那又何必,让离别变成这么痛彻心扉呢?人与人之间,如果也像这流水,流过了,不留痕迹;一起走过了,分开不问去向……得知坦然,失之泰然,多好。
可惜,人终究都是感性的动物。
就像此刻,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伤感,还是被月色朦胧了眼睛……
第四十章 看看我是谁
“哥……”凤舞看着风俊扬消失在夜色里,说不出的惆怅和无助,心灵刚刚有了依靠,瞬间又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天大地大,突然找不到下一个目标在哪里。爹爹哥哥和刘山龙都生死未知,马奔离自己而去,刚认的哥哥也走了,她长叹一声,难道是自己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轮回的报应到了吗?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芦苇荡里,向着和风俊扬相反的方向。
“你错在容颜倾城,你错在美若天仙……你让我这风流浪子,停下了匆匆的脚步……”风俊扬悠扬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凤舞又一次的泪流满面,她感觉好累,双腿无力,好想跌坐下来,好好的大哭一场。
“凤舞!”身后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俊扬哥!”她雀跃地回头,他回来了!
朦朦胧胧的月色里,他一身黑衣,干净利落,蒙着面,像一个黑夜里的精灵。
“哥,你这么快就换了行头啦?”她浅浅的笑着,泪落了一脸,像是隔了千万年的重逢,“你回来了。这身衣服……”
“你看看我是谁?”他的声音却突然变了!伸手一把揭下蒙面!
“是你!你不是已经……”凤舞大惊失色!话没说完,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说风俊扬别了凤舞,一路也是低迷惆怅。青河镇、百花谷、万户城,哪一处才是自己最需要先去的地方?
青河镇,关乎着自己的清白,不去,恐怕这辈子都洗脱不了罪名。去了,多半也是自投罗网。他感觉隐约有一个无形的天罗地网,罩着他,任他走南闯北,都逃不出这个网。
是谁这么颇费心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中,除了一手针法出众,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长处。
自己出身清白,父母虽然有些家业,也是靠酿酒劳动所得,是正当收入,平日里也没有得罪过人。家里也没有什么藏宝图啊绝世珍宝之类乱七八糟惹人眼红的东西,就算是青灵子口中的观音石,也只不过是一个颜色暗沉的玉石罢了。
当然更没有情敌来放暗箭,陷自己于死地。说来也让人笑话,自己长这么大,连一场正正经经的恋爱都不曾有过,何来情敌?
……
事情好像都是从青河镇开始的,现在没找到师父,没有证人,还是先不要去了。
当然,找到师父给自己作证。那也得先找到青灵子去救他。自己要去百花谷找青灵子,现在,对于百花谷自己是一无所知。除了唯一的途径问星菊,但是自己一想到紫衣就头疼。
万户城,关乎着观音石的口诀,虽然紫衣说过,口诀与佛语有关,但是万一错了呢?
青河镇——百花谷——万户城,这三个地方,处处都有关联,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算了,自己还是去问问星菊吧。也好去看看小狐狸风铃儿伤愈了没有。这样想着,他掉转头,逆流而上,朝北而行。
走到刚才与凤舞分别的地方,他加快了步子,生怕稍一停留,便触动了离愁和忧伤……
“凤舞,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他默默地想着。
渐渐地,芦苇越来越少,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终于没有了。四下一看,他觉得这个地方非常熟悉,再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星菊送自己回千佛镇下船的码头吗?
幸好自己有个习惯,每走一处都记下一路的标志性东西,这个码头,有一个大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着众多佛像,亦为“千佛镇”的象征。
从这里起航,一路向北,走到紫竹林,可以找到星菊了。
关键是现在没有船!他一心急,恨不得自己有特异功能,飞行自如,或者像孙悟空一样,想要什么,叫一声“变”,就会有什么。
小狐狸风铃儿一定会这些法术。她都可以化成人形了,这些不过是小意思罢了。一想到小狐狸,千鹤的形象就蹦了出来,她英姿飒爽,烈焰红唇……只是此刻,她已经在天堂。
风俊扬,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触景生情?关键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如果真如青灵子所说梅揽月已经变为吸血鬼,人间将要面临一场浩劫!你还在这里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他苦笑着摇头,站起身,将目光投向茫茫的河流,希望能有一只船,载自己到紫竹林。
运气来了真是想什么有什么!那远远的上游缓缓而下的黑点,是什么?他惊喜得快要跳起来!
乌篷船!
风俊扬,心想事成,你开始转运了!
“喂!是星菊吗?”他用双手做了一个喇叭轻喊,生怕惊动了巡逻的人,一想又不对,难道只有星菊才有乌篷船?
那个黑点慢慢往下飘移,像一个浮萍,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行,他觉得好生奇怪,如果是乌篷船,不会这样随波逐流。这个黑点根本就不受控制一般,完成跟随着水流浮沉。
近了!慢慢近了!他不禁有些失望,哪里是什么乌篷船,黑乎乎的倒像是一截木柴。那一截“木柴”踟蹰的在码头上方两米处,卡在石缝里不动了。水流受了阻,变得湍急起来,他隐约看见有两个手臂般粗细的东西被水冲得挥来挥去,好像是,一个人的双手!
他不禁为自己的猜测害怕起来,月亮躲进云层,空旷的码头上什么也没有。就是由于这种空旷,让他觉得身无所依,觉得没有安全感,对面的大山回响着水流的声音,“那个人”卡在那里,胡乱的摆动着双臂,像是在向他求救。
万一是个人呢?他在吴家坟场的毛病又犯了!好奇害死猫。他挽起裤腿,试探着一步步走向那黑乎乎的东西,他用一只手扶着石头,一只手去摸卡在石头缝里的到底是什么。
他手伸进去的地方,感觉是一处浓密的毛发!凭直觉,那是人的头发。没错,真的是一个人!
是人就不怕了。这一带渔业发达,很多家庭都是以渔为生,可能是有渔夫晚上出渔,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他心里一阵凄然,想起青河镇上师父救治的那个渔夫,不为生活所迫,谁深更半夜的起来干活不睡觉,还冒着生命危险。
他试图将那人卡在石头缝里的脑袋取出来,奈何两个石头都算大石头,而且上游水急,冲击力越来越大,此处又有漩涡,头越卡越紧,怎么也取不出来了。
那就试试用力扯出来。他艰难地往上走了几步,拉住那人的脚,暗地里将劲道全部运到手上。一二三!竟然把那人扯出来了!
“妈呀!”他大叫一声,怎么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把那人的身子扯出来,脑袋还卡在石头缝里。他看见手上这一截没有头的人,惊慌地一撒手,那无头人没入河水中,几个沉浮,不见了踪影。
难道自己吃了老婆婆的上路饭力大无穷了?放屁!今天明明感到精疲力尽,非常困顿,刚才沿着河道走路都觉得两腿发软。
那能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个人根本就是一具腐朽的尸体,或者是他的脖子处受了重伤,已经是皮连着肉,稍稍用力拉扯就会断。
难道吸血鬼又开始行动了?那么自己帮助青灵子就义不容辞了!一定要去紫竹林,问道百花谷的地址。
这时,上游传来一阵阵“嘎吱嘎吱”的船桨声,这一次没错,船来了!
“船家!过来!我要过河!”他尽量压低声音,又要让船上的人听见。一颗激动的心快要跳出心口来!
乌篷船上的人似乎听见了,将船慢慢靠岸。
他几步跳上去,乌篷船受到突然的重力,左右摇晃了几下。
“太高兴了!终于有船了!”他兴奋地说,“载我去紫竹林吧。”
船头的艄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动不动像个稻草人,也不说话。
“船家,带我去紫竹林!”看样子船家是个老人,是不是他聋了?他凑近船家的耳朵,大声说。
“风俊扬!”船家突然大声叫道,那声音把风俊扬吓了一跳!原来他不是聋子!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风俊扬?此刻自己还是一身怪模怪样的女装!
“你……”他不知是敌是友,尽管那声音的语调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他退了两步,戒备着。
“俊扬啊!我找的你好苦!”斗笠下的人声音颤抖沙哑,像是在哭,那声音像是铁器互相摩擦的噪声,让风俊扬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谁啊?”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那个人一步步走过来,逼得船舷上的他无路可退。
那人步步紧逼走到风俊扬的面前,一下子揭下斗笠,露出一张风俊扬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他大惊失色,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掉入河中:“是你?”
第四十一章 痛彻心扉
船家凑近来,风俊扬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因为那张脸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张脸苍白无须,俊朗开阔;目光淡定深邃,气定神闲的样子,脸上一百年不变的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任何事情都与己无关。
那不是自己苦心寻找为他担惊受怕的师父叶玄机吗?
“师父!”他欢叫着,伸出手想要抱住他,“你回来了?”
“回来了……”叶玄机的喉咙里,挤出一串“咕咚咕咚”的声音。他好像也十分激动,向风俊扬靠拢,同时,风俊扬看见他的脸,惨白的像一张纸,倒是两只眼睛特别有神,还闪着红色的光!
不对,他的声音怎么变了?以前,他的声音温和慈祥,干净利落,有磁性,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有继续交谈与倾听的冲动,现在,他的声音好像是气流阻塞在喉咙里,像魔鬼在哭,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声音,肤色,眼睛,他一下子想到关于吸血鬼的众多传说,难道,青灵子说的话应验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吸血鬼?
刚才被自己拉断头的尸体,也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同叶玄机的乌篷船,是同一个方向。那个人,是不是被叶玄机咬断了脖子?
天啦!自己该怎么办?
“你……你……”他已经退到船舱尽头,“你……不要……过来!”
“孩子,师父找你找的好苦!我是师父啊!我是叶玄机啊!”他鬼哭狼嚎般的走了过来。
风俊扬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听!你若是叶玄机,你的声音怎么……”
“都是被梅揽月那个恶鬼害的!”叶玄机恨恨地说,“他要吸你的血,我阻拦她……放你出去,结果她就来吸我的血……”
他已经被梅揽月吸血了?
传说中,吸血鬼吸尽了一个活人的血,如果想让这名被吸者也加入自己的“行列”,会立即给被吸者反喂自己的血,这名被吸者就变成了一个新生的“吸血族”,这个过程在西方世界里被成为“初拥”。
接受了“初拥”后的吸血鬼,他们仍然像正常人一样,有记忆,有思维,有活动和社交能力。只是,他们体内的血液以扩散的方式流动,由于微血管已不再饱含血液,因此血族的皮肤特别苍白,他们惧怕白天和太阳光,传说太阳光会使他们灰飞烟灭。
而吸血鬼不用进食,但是到了夜幕降临,他们对鲜血便有着不可控制的渴望,这种渴望比人类的饥饿感觉要难受几千倍,如果不及时吸食新鲜的血液,他们就会感觉到喉咙里撕扯般的疼痛,这种疼痛感会让他们迫不及待地去寻找人,吸食鲜血。
有一些吸血鬼,不忍心吸食人血,便会吮吸黎明前的露珠,或者动物身上的血液,并不将动物致死。这种吸血鬼,被同类所不齿,是吸血鬼中的“素食主义者”。
这个人戴着斗篷,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船工打扮,难道,他就是为了遮挡阳光?
他的嗓子低沉嘶哑,如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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