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听到了明珠同她的对话,他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个痛苦的女人停下来,让他好好检查。
胖女人果然停止了喊叫,却还是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脸部的肌肉抽动着,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你怎么做?”女人怀疑起来。
“我用针灸,将他扎死在里面……”风俊扬取出银针在女人面前晃动着,“这样,他不会活着出来,而且,你也不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哦……你来吧。”女人看着眼前的银针,相信了风俊扬的话,“我以前……腰疼,像断了一样……也是针灸治好的……”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出来……”
风俊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的肚子上突然有鼓起一个大包,像里面的一根棍子,突然戳过来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风俊扬觉得女人的肚皮就要破了。
女人又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你这个小东西,如此折磨人,看我怎么收拾你……”风俊扬生气的说着。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更加激怒了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如闪电一般,胖女人的肚子上相继鼓起了十几个大包!
“让我死吧!让我死了算了!”女人哀求着,喊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而那肚子里的小东西,居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女人终于在一声大喊后,晕死了过去。
“你是不是听得见我说话?”风俊扬突然明白,他在说要弄死这个腹中胎儿或者骂他的时候,这个小东西便会发怒,折磨着母体。
“你若听得见我说话,你便不要折腾了。”风俊扬轻声道,“你好好的呆着,我就让你出来。不然……”
风俊扬说到此,停了停,仔细的看着女人的肚皮,奇怪,里面的小东西果然停止了动作,好像在仔细的倾听。
“你听好了,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你出去。但是,你必须好好的呆着,不要再折磨你的妈妈了。你乖乖的呆着,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许闹,不许在里面瞎折腾,不然……”他本想说吓唬的话,却又怕刺激了这个“怪物”,改说道,“不然,你妈妈会痛死的,到时候,就没有人照顾你了。听明白了吗?”
女人的肚皮轻轻的动了动,稍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风俊扬虽然放心,但是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被胖女人称为“妖怪”、“怪物”的东西,还没有出生,居然能隔着肚皮听话了。
女人还没有醒来,但是少了她的大喊大叫,风俊扬却能冷静下来思考了。
莫非她真的怀了一个怪物?
刚才同女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她并不是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她虽然疼痛不已,但是思路清晰,语言通畅。
一个精神正常的女人,纵使孩子的来路不明或者不耻于言说,但是天生的母性,会让一个母亲对腹中的胎儿存着温柔的情感,而且,看这个女人的岁数和身体的状态,是一个经产妇,已经养育过孩子。
但是她对这个非但没有感情,还要弄死他,不让他出世。
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是一个怪物?
他不禁为自己作为医者而想到这么荒诞的结论而讥笑自己。
但是这几个月来,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他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他这个从前的唯物主义者,几乎都成了唯心主义者了。
“他死了吧……”女人悠悠的话打断了风俊扬的思绪。
他转头一看,胖女人醒来了,苍白的脸上一双无神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嘘……”风俊扬轻声道,“药力快到了……一切都在你睡着的时候进行了,你放心……一会儿你也不会感觉到疼痛……只是你不要做出很大的动作……”
“真的吗?”女人略有些欢喜,好像一件大事完成了一样。
“真的。”风俊扬躲避着女人的眼神,说道,“大姐,你今年多少岁了?”
女人抓起旁边的毯子想要盖住赤裸的身子,这在作为医者的风俊扬眼里虽然算不了什么,女人却满含羞涩,这时明珠适时的进来了,仔细为女人盖好了毯子,女人才坦然一笑。
他们发现消停下来的女人,有一种娴静的美,跟无数农村女人一样,虽然沧桑,但是却有着静静的岁月之美。
“我今年三十六了……”女人虚弱的说,“我是万户城南区的人,想回娘家,找一个有名的术士……”
“找术士做什么?驱鬼还是做法事?”明珠道,“你身怀有孕,不知道是不能拜神求佛的,更别说找术士了……”
女人苦笑道:“我若不找术士,怕是这条命就要完了……想不到这畜生,竟然在半道上要出来,恐怕他已经知道我的目的……”
“你找术士,就是要结束他?”风俊扬小心翼翼的问着,密切的注视着女人的表情,他怕这句话被那小东西听见,激怒了他。
女人却没有喊叫,风俊扬心里一惊,他刚才说,不管外面说什么,都不许小东西闹腾,看来他是听进去了。
“是的,我要弄死他!”女人无奈的说,“你们以为我……我狠毒吗?其实,我是万不得已啊……我死了男人……”
“大姐,不管孩子的来历如何,好歹他是一条命……”明珠道。
“命?他不是命。是孽障……”女人摇头,眼里带着泪道,“若是别的男人的孩子,我一定会将他生下来,我第一个孩子身体不好,我何尝不想再要一个……”
“那是为何?”
“因为,他不是人,是一股阴气……”女人想了许久,终于说了。
“啊?阴气?”风俊扬还从来没有听过怀胎怀阴气的。
“对,鬼气。”女人说,“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怕……怕我被折磨死了,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反而放他出来害人……女娃,你们是好人,若我被折磨死,你们一定不要让他出来……”
“他是鬼气?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风俊扬不相信女人的话,“我刚才把脉,他的生命力非常旺盛,强盛过你,大姐,鬼是没有生命的,那怎么会有脉搏呢?你是想多了……”
“不,小兄弟,你听我说完。”女人想要支起身子,努力了几番,终于放弃了。
“你说,我们听着。”风俊扬看了看时间,离刚才列车员说的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他想听女人讲完她的遭遇,一来,可以解惑,二来,可以分散女人的注意力。
“我住在南区,那里是一片大森林,我的男人……原是伐木的工人,身强力壮,我们养着一对老人,一个儿子……生活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却非常的满足,幸福……”女人陷入了回忆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想,祸从天降,男人在一个大雨天,去森林里想要搬运回木头,走到山顶的时候,被雷劈死了……抬回来的时候,已经被烧成了一截焦炭……”
“男人去了,我养老带小,日子过的更加窘迫。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女人叹道,“这话真的不假啊……我受着很多不怀好意的人的骚扰,恐吓……还有别人的猜疑,非议……好在,我的公公婆婆理解我,还帮我驱散前来挑事的人……但是,却有一个人始终嬉皮笑脸的跟着我,像阴魂不散一样,我到哪儿,他就到哪儿,好像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他叫郎四,是村里的无赖,人见人恨,却偏偏长的一副好模样,如果不看品行,他就是一个俊俏的后生。不知道他骗了多少女人……我是过来人,眼光雪亮,自然不会被他得手……但是这个郎四却死缠烂打,三年来,对我丝毫不放松,在我一次骂他不务正业的时候,他突然改变,改了恶习,居然好好过日子了……”
“那还不好?”明珠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姐,他能为你改变,说明他对你是认真的。”
女人苦笑道:“可不是吗?他改变的那一年,我的两个老人也看在眼里,叫我可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第二百九十九章 怪胎的由来
“可是,当我下定决心,要好好的考验他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老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所有的期望,都落了空……”女人的眼神空空落落,好像跌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风俊扬明珠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女人的讲述,让她们听的入了迷,更加想探究事情的真相。
“郎四死了……”女人凄凄的说。
“怎么死的?”
“郎四的死,至今都是一个谜团。”女人的脸上有了惊恐的表情,好像还没有从郎四的死这件事里抽身出来,她说道,“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好像是……是三个月前的晚上,郎四改邪归正后,在我们村里,开了一个磨面的小作坊,每天忙忙碌碌,那天晚上,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十五的晚上,郎四给我们家送面粉……放下面粉后,我公公说,留下来吃饭吧。郎四一听,喜了……这是公公第一次留他吃饭,第一次正眼和他说话。其实公公带着客气的成分,但是看见郎四为我们家忙里忙外,觉得过意不去,不留下来吃饭,显得没有礼数……”
“那天晚上,郎四高兴,陪着公公喝了些酒,但是,从头至尾,两人都没有说一句关于我和郎四的话……月入中天的时候,郎四起身告辞,公公也不做留,但是还是送到门口,临走时,突然对郎四说,你找个人来说吧……”
“就是找个媒人来说亲是吧?”风俊扬知道自己家乡的习俗,即使是两情相悦的男女,男方也要依照礼数找个媒人到女方家里提亲,中规中矩,完成所有礼数。
“是的。公公知道,这个家不能没有男人,打算入赘郎四……”女人凄楚的笑着,脸上厚厚的脂肪遮挡不住浓郁的忧伤,“郎四非常惊讶但是高兴得差点给我公公跪下道谢……临走时,郎四说,明天就去找媒人来提亲。公公笑道,你不要急,三年你都等了,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结果呢?郎四第二天就死了吗?”风俊扬看女人的样子,知道这亲一定没有提成。
“第二天,到郎四的小作坊磨面的人,发现郎四的门是紧锁着。邻居说,郎四到了我家,一直就没有回去。那些要磨面的人大笑着,说要到我家去讨郎四的喜酒喝。到了我家,才知道郎四半夜已经离开了……一些人就打趣着说,恐怕是喝多了酒,犯了戒,又到处去寻花问柳了,依郎四的脾性,这不是不可能的。我一阵心寒,心想郎四今日是不能来提亲了。以前讨厌他,但是渐渐……对他有了感觉之后,他却要食言不来提亲……”
“结果,郎四真的没有来提亲,小作坊也好久都不开。人们都以为郎四又到处寻欢作乐去了,没有放在心上。过了三天,一个在山上长年累月伐木的工人,慌慌张张的回村子,吓得一脸土色,告诉村里的人,郎四被野兽咬死在山上了。”
“我公公急忙跟上那年轻人,我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人流到山上。那座山是我男人伐木的山,离村子很远,要走半天的功夫。见到了郎四的尸体,大家都吃了一惊……”
“他死的很惨吧?”明珠开始可怜这个女人,两个男人都死在一座山上,都死得惨烈无比。
“不,郎四好似是睡着了一样。”女人迷茫的说,“我见了第一眼,都觉得郎四没有死,是醉酒了,睡着了。他躺在一堆软草上,身上的衣服一点都没有破损,面部也没有一点伤。”
“那别人说是被野兽咬死的?”
“我也觉得奇怪,身上没有伤痕,没有血迹。但是那个下山报信的人,却给我们看郎四的脖子,郎四的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血洞……”女人惊恐的说,“那个血洞,都已经凝固了……”
“血洞?”风俊扬一个激灵,月圆之夜,血洞……
“对的。他是被什么猛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口致命的……但是,他是怎么会到森林里去的,都说好了,第二日就提亲,而且,还有那么多磨面的人约了他,他改头换面做人,自然不会失信于人……”女人也满腹疑惑,“他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都是那么干净,虽然有一些面粉沾染在上面,但是,却不像是长途跋涉的样子……”
“如果是猛兽,即使是一招致命,扑倒的时候至少会在身上留下印记吧?”风俊扬说,“大姐,你们所有的人都认为郎四是死于猛兽?”
“是的,那片大森林里,猛兽横行……大家都可怜郎四,将他带回了村子,因为郎四没有家人,大家就一起帮忙,当天就安葬了郎四……没有任何仪式,因为是夏天,尸体放久了会腐烂发臭,所以没有等到郎四的远房亲戚到来,就将他草草下葬了……”
“你们发现郎四的时候他的尸体有变化吗?”风俊扬想知道这个细节。
“没有,如同熟睡,只是面色苍白。”胖女人说,“但是,也没有人仔细检查他的身体。郎四一死,我就更加受人冷眼了。都说我克夫,自己的男人都死了,看上我的也就死了……还有人说是我死了的那个男人,在阴间都不想看到我成家,弄死了郎四。”
“郎四死后,逐渐被村里淡忘,但是,接着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村里开始零零星星的丢东西,丢的都是鸡鸭猫狗之类的东西……人们开始抱怨,死了郎四,又来了一个无赖,郎四都改邪归正了,但是死了,人们还是记着他的劣迹……但是后来,人们纷纷在郎四的坟前和四周,发现了死去的鸡鸭猫狗,有人说,是郎四的鬼魂在作怪,更有人说,是活着的那个无赖在栽赃嫁祸给已死的郎四……”
风俊扬听到此,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如他想象一样,郎四死的蹊跷,如今又出现这些怪异的事情……
“村里继续丢失活物,而郎四的坟前总是能找到那些丢失的东西。人们在恐怖的同时,人人自危,都说郎四死后变成了吸血的‘罗刹’,先吸动物的血,然后就是生前熟悉的人,再然后,他养成了气候,就到外面去害人……村里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我家公公也非常害怕,郎四生前与我们一家熟悉,我们家正好也丢了几只鸡,公公说,郎四能找到我们家的路了……于是,公公就去请了百花城的一个术士,那个术士到了村口,就开始布阵,寻了邻村的几只黑狗来放血,那阵势,人们顿时都明白了,郎四真的尸变了……”
“做足了法事,术士就带着胆大的年轻人去掘坟,烧红的铁犁随时准备着,为的是等一打开坟墓,被做法镇住的郎四动弹不得,术士就将铁犁对他锁喉,那样,郎四断了头,郎四就算真的死了。”
明珠听得一惊一乍的问道:“那结果呢?打开坟墓是不是看见了满身长毛的郎四?”
“等打开了坟墓,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坟墓里,分明……”
“啊……”明珠尖叫道,“是不是一个红毛鬼?”
女人苦笑道:“是就好了。那坟墓里的棺材被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别说郎四了,就连郎四的衣物都没有。人们都傻眼了。那是大白天,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几个掘坟的青壮年是亲自埋葬的郎四,但是郎四却不在墓里……术士有些慌张的说,郎四大白天能出墓了,现在一定非常厉害,让他回去请他的师父来……并交给大家一些对付郎四的方法,说完,不做停留就走了。”
“结果请到了他的师父没有?”
“别说请他的师父了。这个术士的尸体,第二天被发现挂在村口的大路上,像是上吊而死,非常惨烈,此事传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别的术士高人到我们村来做法事……”
“那郎四究竟去哪儿了?”明珠忍不住问道。
“村里惶惶不可终日,很多人都想背井离乡,到远处去投靠亲戚,但是农村人,怎么能说走就走?房子带不走,土地带不走,一走岂不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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