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吗?爹?”风俊扬不相信地问道。
“这孩子,全万户城的人当晚都在看演出,你可以挨家挨户的去问,是不是我接到了这顶帽子。”风问柏责怪道,“你怎么变得疑神疑鬼了?”说着,他和淑芳交换了一个眼色,淑芳站起来走到风俊扬的身边,拉过他坐下,轻声说:“吃饭,有什么事情,等吃了饭再说,莫要扫了两位远客的雅兴。”
“好……”风俊扬回答着,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桂花酒的味道清淡而悠远,但是他完全没有兴致去品味。
太奇怪了,明明是叶玄机的帽子,为什么父母都遮遮掩掩?
“来来,岩安,我们干一杯,这桂花酒味道非常淡然,好像是君子之交,为你和我们一家的萍水相逢,来,干一杯。明珠,你也品尝一下,这可是比百年陈酿更珍贵的酒啊!”风问柏高高地举起酒杯,与岩安和明珠碰了碰。
岩安浅尝一口,不像风俊扬那样一口饮尽,他慢慢的品尝着,那清冽的味道一直从嘴里传到胃里,感觉好像置身于桂花园里,浑身清爽,他赞道:“果然是好酒!好酒啊!风俊扬,你觉得呢?”
“好酒。”风俊扬索然无味的说,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个帽子的事情,吃任何东西在嘴里如同嚼蜡。
“孩子,你哪儿不舒服吗?”淑芳担忧的问,“要不早点回房休息?”
“没有,娘,大家快吃。我没事了,哎哟,我这是在干什么?客人来了我还不在状态。岩安,明珠,随意啊!”风俊扬笑了笑,暂时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而退,他夹起一筷子菜放进母亲的碗里,说,“娘,来吃菜,等明天我亲自为你下厨。”
“有娘就没爹了?”风问柏吃醋道,“我伤心了。”
“天啦,老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风俊扬惊呼道,起身倒了一杯酒给风问柏,然后举杯说,“老爹,让我们珍惜现在幸福的日子,真的,我现在觉得好幸福,看到你们二老和美的样子,我恨不得……恨不得……”
“别说了!千言万语尽在这杯酒里。你是爹的好儿子,虽然这么多年没看你往家里拿一分钱回来,每次回来都像讨债的一样把我的账房榨干,但是,我理解你的豪情壮志,俊扬,相信你会干一番大事的。加油吧儿子,我们就指望你了。”风问柏语重心长的说。
“问柏,你就会说钱钱钱,儿子不用你的钱,还有别人来用?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分彼此啊。”淑芳嗔怒道,“明珠,你说是不是?”
“嗯,是啊……呵呵……”明珠不知道把这个话题抛给谁了。这风夫人,不会也误会了吧?
“娘,我昨晚做了一个梦。”风俊扬突然说,“我梦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说……说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要我滚出风家,他说他是风家的祖辈,不要我这个外人继承家业。这可怎么办啊?”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紧紧盯着父母的神色,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样。
风问柏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是忍俊不禁,他强忍着,吞下那口饭,还是被呛得咳嗽,喝了一口水,风问柏直愣愣的看着风俊扬问道:“你这小脑瓜整天在想什么?”
“对啊,俊扬,你一愣一愣的在想些什么?你不是我们的儿子,那你是谁?”淑芳也笑了起来,“娘保证,你是我们的儿子,生你的那天我还仔细看了你的模样,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来。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当时的接生婆,就是右后街的何婆婆。那一天只接生了你一个小孩,就被你爹爹欢天喜地的留下来,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何婆婆三天,何婆婆临走时,都还乐得合不拢嘴,擦着嘴说,大侄子,啥时候又生娃啊?”
一句话将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风俊扬,你脑子搭错线了?”岩安递来一个眼色,他知道风俊扬想问什么,他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都顾不上这里还有两个外人了。
“随便说说而已,你看你们紧张的样子。我说梦境啊,你们不是说梦境与现实是反的吗?”风俊扬故作轻松的说。看父母的表情,他们完全是出于本能,毫不掩饰,而且母亲还说有何婆婆作证,难道是叶玄机他们搞错了?自己压根儿就和金梅山庄没有关系?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金梅山庄的际遇让人感叹不已,但是牵连到家仇之恨,他相信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解决。
做风问柏的儿子多好,有父有母,有家有业……
一顿饭吃得是各有其味,最认真吃饭的莫过于明珠了,单纯的明珠竟然没有看懂这些人的心事,埋着头吃得津津有味。而风俊扬则是旁敲侧击,风问柏与淑芳不停的查漏补缺,而岩安,倒成了一个和事佬,处处打圆场。
“好啦,大家都吃饱了?俊扬,你带客人到西厢房,那里已经整理干净了。”风问柏笑了笑说,“岩安,明珠,我也不留你们交谈了,尽管我有很多感兴趣的事情要问你们。明日吧,你们旅途劳顿,早点安歇。”
“有劳伯父费心了。您们也早点歇息。”岩安和明珠有礼貌的同风问柏告别,和风俊扬进了侧门,到西厢房。
“风俊扬,你何必在饭桌上同你的父母说这些事?”岩安说,“我感觉你有些冷血有些过分了。你父母眼里都是你,你却偏偏不合时宜的说些伤害他们的话,真是大煞风景。”
“我是有些冲动。我不是迫切想知道吗?”风俊扬自责道,“现在我也后悔……”
久不说话的明珠发话了:“我说风俊扬,其实你不必那么在乎你的身世,你现在多幸福?你若继续追查下去,是或者不是,都会对你们一家造成伤害的。行了吧,当你看到我和岩安都无家可归的时候,你还不明白自己有多幸运吗?”
风俊扬无语。三人走到西厢房外面的院落中,夜色将整个酒巷笼罩,到处都是黑灯瞎火,三人的说话声显得非常响亮,这空寂的夜,让风俊扬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岩安,你住左侧那一间,明珠,你住右侧。”风俊扬安排道,见明珠皱着眉头看着空空落落的院子,他笑着说,“当然,我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我住中间给你们壮胆,好吧。”
明珠莞尔一笑。
“你们先进去,灯亮着呢。睡不着的话里面有书,可以看看。”风俊扬说。“我去父母那里道个晚安。”
“马上就变得懂事有礼貌了。”岩安嘲笑着,“你可不能再让他们生气了,不然认了我和明珠坐干儿子干女儿,那这里的家业就真的没你的份儿了。”
他离开西厢房,沿着曲曲折折的凉亭到了一个岔道口。他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一边是母亲的居室,一边是父亲的。他们已经分居多年。
第二百零三章 连环失踪案
最终,他选择到母亲的房间,他害怕又会在父亲那里撞见那些香艳尴尬的场面,他不想听那些小妖精此起彼伏的叫声。
走出两步,他被地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绊住,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抓住了路旁的树枝,他踢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一脚,感觉软绵绵的,也没有多去理会。
母亲的房里亮着灯,他走到门口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母亲在里面说:“进来,扬扬。”
他推门而进,奇怪,风问柏居然也在这里!
“爹……”他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里?”接着他就发现自己问错了,爹娘住一个房间有什么不妥的?
“奇怪吗?”风问柏难为情的说,“俊扬,我深知我对不起你母亲,我希望余生,我们两人能平安幸福的度过,我这个老浪子,回头了。”
“孩子面前,别说了。”淑芳阻止道,“俊扬,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们。”
“对,娘,我想问你们,万户城为什么会有异样?”风俊扬开门见山的说,“娘刚才没有回答我。”
“我是怕引起你两个朋友的惊慌。毕竟人家初来乍到,吓着人家小姑娘多不好,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你还是第一次带女伴回来。”淑芳善解人意的说。
“别误会,娘。算了,以后我再告诉你。你说说,万户城为什么关门闭锁?”风俊扬急不可待的问。
“我来告诉你吧。”风问柏接过话头,沉重的说,“事情要从一个礼拜前说起……”
七天前,万户城的黄昏。酷热的夏日热气驱赶着万户城的人到了河边乘凉,人们拿着蒲扇,吃着西瓜,坐在河边的榕树下,柳树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说着话,聊着天,祥和而又悠闲。
暮色将合之前,万户城来了一个戏班,也就是马戏团。
这个马戏团声势浩大,足足有七辆马车!光道具就有四辆!其余三辆车都是装着演员,他们到了万户城的广场上,匆匆忙忙地开始搭建台子,准备演出。
万户城的广场可容万人,但是看马戏,得位置靠前啊!说不定还能与演员互动!得到消息的人们都拿着凳子,提着马扎,争先恐后地到广场去占位置,人们已经是好久没有看戏了,上一次看戏的时间,是风问柏开春酿酒开坛的时候,风问柏请了一个戏班,唱了两天,万户城像过年一样热闹。
不到半个小时,广场上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占了位置,外围的人使劲也挤不进去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广场上灯光闪烁,音乐雷动。有一个神秘的戴着猫面具的女人上台同大家打招呼,说要为大家变一个魔术,要将万户城的酒王变到台上去。
人群一片笑声和嘘声,有好事者,几个人紧紧抓住台下也来观看表演的酒王风问柏,就等看戏团的笑话,酒王都被我们揪住了,你还大变活人 ?'…87book'看你第一个开场的表演怎么收场?
女人毫不在意人们的嘲笑,她双手在空中翻转着,她的手里出现一块血红的丝绸,丝绸如水般涌动,越来越宽,越来越长,越过人们的头顶,瞬间将整个广场铺满!看热闹的人们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人群开始惊慌,这是什么魔术?怎么让人闻到了血腥和恐怖的味道?
但是只是片刻,那血红的丝绸就褪去了。几个按住风问柏的人大笑不止,风问柏还在他们的手里!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就发现,台上也有一个风问柏!
他们手里的风问柏,竟然像真青烟似的飘走了!几个人有些惊恐,其中一个的手上还牢牢抓着从风问柏手上滑落的玉扳指。
但是紧跟着就是掌声雷动,这是魔术,不是吗?若不惊悚不刺激,那还叫魔术?
台上的风问柏鼓掌的时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上台的?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
开场震撼人心了,接下来的表演就畅通无阻,完全被人们接受了。那一夜的万户城,喧嚣繁华,歌舞升平,好像是一个盛世里的都市,极尽奢华和狂欢。
第二日,人们还在津津乐道昨夜的表演的同时,有人发现自己家里的年轻人不见了。到处寻找,四处相问,这样的家庭越来越多,不到半天,人们惊恐的发现,不见的年轻人,都是男性,加起来刚好一百人!
他们去了哪儿?昨夜的马戏表演之后就不见了人,难道是被马戏团的人拐走了?但是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汉,不会轻易被伤害带走的。
人们对马戏团的怀疑,让那一百个家庭纷纷找到还没有离开的马戏团,马戏团的团长是一个白净谦和的男人,他不卑不亢的拿出政府颁发的表演许可令,并带着前来寻人的家长到马戏团临时的住处搜索,还建议他们报警立案。人们搜索后,失望了,里面除了道具,就是上了粉底准备下一场表演正在休息的演员,个个脸色煞白,看起来恐怖极了,人们不想多看那些还没有画上油彩的脸,匆匆告别,然后到警局立案。
尽管弄丢了一百人,但是马戏团的表演却没有因此结束。第二天夜里,表演继续着,比头一天晚上的更热闹,更刺激,还玩起了脱衣服的游戏,在场的人不知不觉被脱光了身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人们既紧张又期待,生怕自己被脱光,又想看到别人被脱光的窘态。
那一夜,风问柏也在场,并且如前一夜一样,坐在最前排,好像马戏团的人特别的在意他照顾他,总是时不时地与他互动着。
狂欢过后,人们又一次发现,不见了一百个人。
这一次是女性,也是年轻女性,并且是没有结过婚的。在当时,没有结过婚的女性基本上都是处子之身。
这一下人们慌乱了。
两个夜晚,万户城不见了两百男女!警局的人感到事态严重,立即上报并组织了专案组。出于调查的目的,警局扣下了马戏团,不准表演,不准走出住所半步,还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警员,抱着枪日夜相守。
第三夜,马戏团没有表演,诚惶诚恐的人们也早早安睡,不敢出门。
但是第四天早上,又不见了一百个人!
这一次是童男!十二岁以下的童男!
万户城恐慌了!人们像感觉到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惶恐,失了亲人的家庭开始疯狂地寻找,侥幸没有人员丢失的家庭开始卷着细软,趁着天黑之前逃离万户城。
有人说,是马戏团的人在作怪,他们“变”走了那些人,给这些人吃了哑药,不能说话。到一个特别的地方训练,然后出来替他们卖力。这些被变走的人下场凄惨,有的被剁了手脚,割了鼻子,装上动物的肢体,被装进一个笼子里,当做怪物来被人们参观……
还有的说,这些人被流窜在百花城的冤死鬼,找去当了替死鬼了。
更有甚者,说这三百人,都被河里的水鬼带走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在下游找到了尸体,三百具尸体一个不少,堆成了一座山……害得受害人家庭火急火燎地跑去收尸,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尽管万户城做足了防卫和调查,第四日,万户城丢失一百个童女,一个不少,一百个。
“这些人都是怎么丢失的?在自己家里不见的?”风俊扬满腹疑问,他打断了风问柏的叙述。
“哪儿都能丢失,就算是把孩子抱在怀里,但是转瞬间就不见了。唉……所以,我才让你离开这里,你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万户城都丢了六百人了。这是第七夜。”淑芳叹着气说,“西厢房我们已经找道士做了法,就算是妖魔鬼怪也进不去,所以安排你的朋友住下,你也住那边去。”
“那你们呢?”风俊扬担忧的说。
“老骨头了。没人要的,丢了六百人,就没有丢一个老人。”风问柏沉痛的说,“万户城完了。丢了年轻的一代,就是丢了未来和希望啊。”
第二百零四章 没脸的人
风俊扬听完父母的叙述,陷入了长长的深思里。他们的诉说看似密不透风,有时间有细节,但是仔细想想,却是经不起推敲的。
首先,父亲风问柏是最讨厌热闹人多的场所,喧嚣嘈杂的地方呆久了,他就会犯偏头痛,所以,他是不会去马戏团看表演的,更别说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第二,父亲有些自恃清高,看不起演戏唱戏的人,叫他们为“戏子”,在他的观点里,还是有些封建思想的残余,尽管他思想总体看来比较开放。每年酿酒的开坛仪式,他请了戏剧团来表演,那都是被货商们逼不得已,但是他却在开场以后就回家休息,等到开宴的时候才出来。
第三……
“俊扬,没事你就去睡吧。”风问柏打断了风俊扬的思绪,他关切的说,“有什么话明天再问。”
风俊扬干脆坐下来:“我还有话说。”
“你还想问什么?”风问柏无奈的笑笑,“该不是想和爹娘挤在一个床睡吧?”
“你们要是困了就睡下,我坐着,我有事情要问你们。”风俊扬一本正经的说,“爹,现在没有别人,你老实告诉我,叶玄机真的没有来过?”
“这孩子怎么又说这话了?我还想问你,每次回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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