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孽子(下) by 莎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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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孽子(下) by 莎乐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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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点担心呀,当年那几个侵犯自己的男人。可是,人海茫茫,谁知道彼此都在何处。不信他们还能找到自己,还能如恶魔般再度纠缠上来。 
——然而——! 
……命运。 
真是命运。……是吗? 
“在想什么?”于彦章沉入思考,却突然被印到嘴唇上的热吻惊醒。这才看到于江一直注视着自己,黑眼睛微笑的表情。“明天带你去医院堕胎。” 
“——”我不去!——答案都在嘴边了,于彦章终究没有说出来。知道于江的任性和独裁的性格,这样和他在嘴巴上较量自己占不了上风。只是他打定了主意,自己是绝对不会去的!这样一想就心里坦然,抬起略微苍白的脸看着于江,察觉于江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简直就象带着火,他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虽然讨厌于江的专横个性,可是了解自己是在被爱着,另一个人当着宝贝心肝般地疼着爱着,谁能不高兴呢?——至于他们之间的性别、年龄、辈分、血缘的阻碍——已经经历了如此多荒谬绝伦的事实,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符合逻辑和道德,于彦章现在几乎都麻木了。 
道德、伦理——那是什么东西。那种东西能当饭吃吗? 
在自己受到生命威胁,被当成老鼠一般关押在地下室里被侵犯时,它能救自己的命,消除自己的恐惧吗? 
道德伦理,只有在公平的社会里才能得到完整执行。那个世界里一定要有一个对万事万物都一视同仁的上帝。 
而在他于彦章的世界里呢,几曾有过这样一位公平的裁决者? 
从来就没有,从小就一直品尝着被排斥、被鄙视、被蹂躏的痛苦,这些打击甚至曾经来自自己的至亲。 
无非就因为他的兼具了男女双性秘密的肉体,上帝就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那他又何必顾及上帝的规定。 
什么道德,什么伦理。——都去他妈的吧! 
——虽然他一向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几乎不骂脏话! 
——啊!可是怎么能怪他的放纵呢? 
他从那暗无天日的囚禁和流浪的日子里逃出来,重新享受到阳光和温暖,仅仅才两天! 
一直被当成动物般饲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被那恶魔般的男人强行蹂躏蹂躏再蹂躏,一次一次地怀孕,整整四年啊,他好几次都差点绝望地自杀,是求生的强烈渴望支持着他活了下来,并如同卑微的老鼠般,一次一次地窥伺着逃脱的机会。 
而那天是终于铤而走险,杀掉了囚禁他的男人和那男人的女人才逃了出来,可是这样丑陋荒唐的形象,又杀了人,他哪里敢到闹市区里去呢? 
只好躲在郊区的废弃的工地里,又饿又冷地捱了几天,几乎就要死掉。然后,那天,秋雨萧萧——虽然因祸得福被汤宏救了,又奇迹般地和于江重逢,可是想到那天在汤宏面前被那个小混混强暴,于彦章还是有想吐的冲动。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又自由了!又自由了——又照耀到温暖的阳光了,又回到现实和人群中来了,过去的事就当他是噩梦好了,肚子的孩子生下来丢掉就完了,于彦章他再也不要去想以前的事,剩余的人生他只想好好过。虽然,自己此刻的自由,是以两条人命换来的。 
不过——他毫不后悔。 
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如果不杀人,那他这一辈子大概都只有被关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被恶魔般的男人虐待和蹂躏着,被当成女人的代替品和生育孩子的机器。一想起少年时代纯洁无知的自己心都痛得发麻。 
现在警察是不是在通缉杀掉刘卫、汤森和刘妻的凶手? 
——于江已经睡着了,可是手臂却还牢牢地抱着他。躺在儿子坚实灼热的胸膛上,于彦章却死活睡不着。和于发疯一般交媾过的身体,疲软得连稍微挪动的力气也没有。 
脑子里翻腾一些凌乱的思绪。想起那天—— 
那天,当于彦章看到刘卫未带出的钥匙时,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半。 
他连多想一刻都没有,立刻支撑着困倦疲惫的身体跳起来抓起钥匙,看了门,慌张地就逃进了地道。这个地道一头通往刘卫的书房,还有一个开口通往刘家的花园里的树林里。 
就算知道逃不了多远就又会被抓回来毒打和强Jian,可是能逃一步算一步。和那个疯狂的男人在一起,自己迟早也会发疯的。 
奇怪的是,他顺利地逃到了地道出口,刘卫居然都还没有赶来。 
当时于彦章想——一定是因为那个打给刘卫手机的人不是个寻常人。——不过是谁呢?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掀开隐蔽在树后的地道口,探出头来,——难以以致内心要昏厥般的狂喜。他真的逃出来了!虽然只是逃出了地下室——可是,他毕竟逃出来了!其实浓密的树叶遮挡了阳光,树林里非常阴暗。 
于彦章慌张地拼命想要逃出花园,——那他几乎就自由了!可是刘家花园后有围墙前有住宅,住宅里又有人,他不知道该如何逃出!翻墙吧?墙外是车水马龙的人行道,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能通过人行道顺利逃走吗?何况他怀孕已久,挺着大肚子能不能爬上墙去还是个问题!天哪!逃出地下室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几乎已听到刘卫的脚步声追来——他紧张焦急得几乎昏过去,就在这时,他听到树林外的人语—— 
“走嘛!我们进去!”女人说,声音很年轻。 
“进去干什么,你不是怕鬼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答,也很年轻,可是这声音却让于彦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脏狂跳,——当时真的觉得好熟悉!可是,不相信会有如此的巧遇! 
是孟飞的声音吧!是孟飞的声音对不对! 
——如果真的是他,请他救援,那自己就可以立刻逃出生天——躲在树后看清楚那男人的样子——上帝啊!那是孟飞,那真的是孟飞!比四年前更成熟,更俊美的青年——微颦的眉宇多了一丝感伤——可是那真的是孟飞啊!他几乎就要声嘶力竭地大叫出“孟飞”,啊他还记得那个,四年前那个带着一点坏坏的笑,却又对自己深情地说“我会娶你”的那个孟飞,就是那个孟飞啊! 
这几年他可否还记得自己,可是已忘了自己?——几乎就要大叫出“孟飞”“孟飞”,突然一阵强烈的孕吐反应使他头晕目眩,不得不喘息着抓着树干,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现状——一个丑陋的,荒唐的,大着肚子的男人,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难道以这样的形象却向孟飞求救,向那个俊秀的文雅的,儿子的同学求救——怎么可以—— 
心情悲怜得几乎绝望,却看到孟飞和他的女伴携手进了树林。对了,这才意识到他身边的女人,很年轻也很美也很有教养,对着孟飞是撒娇的,孟飞对她是无奈而又溺爱的态度。越看越自卑和心痛,啊,自己怎能奢望孟飞还记得自己,也许他当年的言语全都是无心的笑谑……也许他对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过,只不过是好奇和稍微的同情,拥有奇妙双性肉体的男性省长,一直被儿子侵犯虐待的可怜父亲…… 
唉,自己到底在期望些什么呢——痛苦和绝望的感情好象钝的刀子,割着心脏和肺腑。麻木的痛着,却没有血出来。这样的肉体,这样的人生,我到底还在这个年轻俊美的男生那里想奢望些什么…… 
一恍惚就才意识到孟飞和他的女伴已渐渐走近,惊慌地想躲到更远的树丛后,本来想悄悄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可是笨重虚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不小心就踩到了枯枝上,而且白睡衣也被树枝给挂破了一条! 
……敏感的何芝听到声响蓦然抬头,没有看到于彦章却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影,她本来就又好奇又害怕这时立刻大叫起来!尖声地喊:“鬼!鬼!鬼!我看到了!我看到鬼了!”孟飞大吃一惊,想上前来看却被吓得浑身发抖的何芝揪着不让上前,等他终于安慰好何芝上去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那白睡衣的布条落在了树丛里,他和何芝都没有注意到(结果第二天被园丁发现,交给了刘卫的妻子,即孟飞的姨妈)。所以孟飞认为何芝是见鬼了,而何芝终于从恐惧里平静下来,发现树林里真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所以就听从孟飞的劝告,回去了。 
而那么当时于彦章藏在哪里呢? 
为什么孟飞和何芝竟然没有发现他呢? 
原来他不是藏起来了,而是被由地道追来的刘卫给重新捉回去了。那时他听到何芝的尖叫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简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地再往后退一步却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他吓得差点也叫出声来,回头一看,竟然看到冷酷地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刘卫——于彦章吓呆了。太过于注意孟飞和他的女伴,他连刘卫是什么时候从地道里追出来、又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后面都不知道! 
可是看到刘卫眼睛里的森森愤怒,露出白牙,简直是要杀人的样子,他又怕又惊慌又累又悲伤,虚弱的身子支持不住,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然后就被刘卫给从地道重新带回了地下室,不过这次刘卫倒没有毒打他了,只是抚摸着他的肚子脸色阴沉地说“看在你怀了我的儿子的份上,这次就不打你了”,但是却没有放过对他的凌虐和强暴。其实被重新捉回地下室后,于彦章尽管惊慌,还是一直觉得这房间里似乎有点什么跟之前不一样的气味,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为什么,就因无力承受刘卫残暴的蹂躏而再次昏过去了。 
然后醒来,面对的刘卫又变成温情绵绵的男人,柔和地吻自己,抱着自己细心地喂食物,还一边问:“好吃吗?”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有着黑暗的狂暴和冷笑般的奇怪情绪。一个劲地问自己“这肉好不好吃?”一边问一边嘿嘿嘿地笑。 
CHAPTER22 
于彦章开始也觉得那肉的味道确实有点奇怪,微酸而又带着稀罕的甜美,不象任何他所吃过的肉。 
也并没觉得什么。 
只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疲惫和缺乏食欲,所以只勉强吃了一点,剩下大半碗,看着刘卫放进了冰箱里。 
对了,不知什么时候搬来的冰箱。前一天都没有看到。 
那夜就在刘卫宽阔坚硬的臂膀里入睡。 
在他的不断的疯狂索求里身和心都麻木疲惫,最后昏昏睡去。 
什么感觉都没有。 
麻痹而又迟钝。 
象是被火焰灼烧的煤炭,啊它一定是痛的渴的恐惧的想要逃跑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你的宿命。 
直到第二天。 
醒来刘卫早已离去。 
不抱希望还是摇了摇双层的铁门,果然锁得牢牢而又牢牢。 
叹一口气,觉得饿,要找东西来吃。 
想起昨晚刘卫喂自己吃的肉,所以去拉开冰箱。 
一直都压抑和忍受的情绪,在拉开冰箱那一刹那终于崩溃。 
人头——一个苍白和狰狞的人头,蹲踞在冰箱上格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它已失掉生命。苍白的肌肤下露出紫黑的死肉。嘴角留着残余的血迹。——冰箱下面几格,是装得满满的切成块的人的胳膊、大腿、躯干。最下面是一碗没有吃完的肉。 
就是那碗昨晚刘卫温柔地喂自己吃下的、笑眯眯地问自己“好吃不好吃”的肉。 
这都没什么。是的,都没什么! 
重要的是这个人头,于彦章认识。——不但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熟悉的。熟悉的熟悉的!曾经一度熟悉得到了恐惧的地步,熟悉得知晓他的微笑他的呻吟他的怒气他的残忍。 
汤森——…… 
记忆象血花,在斧头的劈砍下一层层翻卷起来,带着痛,带着悲哀,带着苍凉。 
那时多么年少!而今我们都已老去! 
常常想,常常想!如果可以重头再来,我们彼此的人生是不是会换个模样纠缠!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从——从高中时代—— 
还记得那时彼此都还多么年少。 
自己是害羞而内向的普通学生,而汤森是聪明而英俊的学习委员,而刘卫是干练而鄙视自己的班长……对了,还有孟昭雄。那个体格粗壮而性情热情的体育部长。 
还记得为了自己和学习委员汤森争吵的同桌孟昭雄。 
还记得扭过头来,对自己吐出鄙视语言的班长刘卫。那时他坐在自己前面一排,他冷冷地说:“你这个祸水。” 
还记得偷偷塞纸条给自己的孟昭雄。他的手热热的,还浸满了汗。 
还记得忐忑地躲在书店里的自己,不安地注视着在麦当劳门口等待自己的孟昭雄。 
然后——命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乱的呢——就是那一瞬间,被汤森和刘卫撞到。那个时候汤森和刘卫都还多么年少,可是却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样子。 
他们看见自己和孟昭雄的样子,狠狠地打了自己,然后把自己拖到了他们家里,残酷地侵犯了自己。 
从那时开始,于彦章的生命里,除了自卑,开始涌现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没有天堂,却只有地狱。他的地狱里本来只有两个魔鬼。一上了大学——变成了三个。 
…………往事一层层一点点一滴滴。 
无法忘记,无法忘记。 
就象心田上种植的无数乱草,久了被埋进时间的土层,偶然的风一吹又强悍地站起。 
比起爱一个人,恨一个人的感情往往深刻得多。 
当你极端关注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恨他。 
于彦章就是怀着这样的感情,时时地想起汤森。 
那个以冷静和肆虐的面目征服过自己的三个男人之一。 
却没料到,他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阵昏眩,记得当年那个年少英俊的学习委员。汤森!汤森!尽管如此憎恨他、曾残酷索取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可是——潜意识里并不曾希望他这样死去,这样被大卸八块地死去啊! 
不管是爱的对象,还是憎恨的对象,不都要他活在世间才能能继续自己的感情吗? 
突然明白了昨天是谁打给刘卫的手机。 
不想追究是谁的错,可以想象是这两个男人起了争执,然后刘卫毫不犹豫地杀掉了汤森。他就是这么疯狂和冷酷的男人。 
汤森的头颅、躯干、四肢,彻底刺激了于彦章早已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他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恍惚中尖叫声才停止,是因为被不知何时进来的刘卫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明白了吧。我对你的爱就是如此执著。谁敢来跟我抢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切成八块。” 
那时刘卫笑着,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笑着,从容不迫地关上铁门。轻轻将面色惨白的于彦章搂进怀里。 
“宝贝,睡得好吗?今天想吃什么?” 
他好温柔地问,还在于彦章瘦削的面颊上吻了一口,用手指慈爱地抚摸他隆起的肚子。 
那时于彦章闻到刘卫身上的淡淡的烟草味、发胶味,还有高级男用香水的味道。 
那时他呆滞地注视刘卫轮廓深刻而俊美的脸,突然疑心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四年的男人,也许早已经在自己未曾察觉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变成了疯子。 
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正常过,不断拥抱自己,逼迫自己为之生育孩子的男人,这四年来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个思绪让于彦章疯狂。 
他想挣脱刘卫的手臂,再次无法抑制地尖叫!“彦章,你干什么!“刘卫用强壮的手臂紧紧扣住他,被迫看进他黑色的眼睛里,只是让于彦章更增添了疯狂和崩溃的意志! 
他竭斯底里地尖叫着,充满了恐怖的心中仿佛发疯的黑洞,狂乱的眼神看到床头边的厚实的铜花瓶,于彦章抓起来毫不犹豫地就往刘卫头上砸了下去。 
…… 
那就是故事又告一段落的结局。 
现在回忆这些往事总是心有余悸。 
在充满阳光的白昼里回忆黑夜的噩梦,再清爽的身子也会出一身冷汗。 
“——!”紧紧搂着自己的于江动弹了一下,把手臂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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