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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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完结-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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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廷白听了啼笑皆非,忙道:“不是这样……”
  “怎么不是?!”罗熙年早在旁边不耐烦了,恼道:“人家江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出身名门望族,还能正儿八经的去提亲,怎么就不能娶你表妹了?再说了,他不娶还有六爷我呢,谁都比你强点!”
  顾明淳分明知道他是在气自己,但还是噎得说不出话。
  “快点跟我们走!”罗熙年一脚踏在椅子上,倾身向前,威胁道:“你要是死皮赖脸不动,或者又想半路逃跑,我就立马回京叫人去孔家提亲!以后带着……”他本想说以后带着孩子来看你,自己也觉得太离谱,只好改口,“反正你就等着哭吧!”
  “顾公子。”江廷白决定再多几句嘴,说道:“自从知道你出来,孔三小姐就日夜替你担心,我家嫂子去看她时,人都瘦了一圈。”
  罗熙年回头看他,露出一副你撒谎也不脸红的表情。
  “还有。”江廷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咳了咳,“方才孔三小姐还交代,千万不要先让顾家的人知道,让我们先把你送出道观,再去让顾家的人过来接,免得有什么流言传出,对你不利。”顿了顿,“孔三小姐如此体贴,难道你还忍心再让她担心吗?”
  顾明淳抬起头,沉默了许久才道:“好,我跟你们走。”
  “明儿一早就走。”
  “嗯。”玉仪点了点头,将那方文犀照水墨拿了出来,递给贺婉贞道:“别的东西不方便,这个替我交给他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淡淡的伤感。
  前世里依稀有这样的记忆,年少轻狂,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喜欢,却能为此可以奋不顾身,跌得浑身是伤。只可惜,那些美好的情感总是不会长久,如同流星划过生命的天空,如同烟花绽放出一刹那绚烂,最终转瞬即逝。
  自己之于表哥,应该算得上是初恋了吧。
  往事仍然历历在目,却只能成为记忆,成为翻过去的那一页。
  贺婉贞将盒子一起收好,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转告吗?”
  玉仪犹豫了很久,最后道:“没有。”
  既然今生都不能再见面,以后各自娶妻,各自嫁人,彼此都有自己的人生,又何必再留只言片语?不过徒留牵挂罢了。
  只盼他平安回去,顺利娶亲生子安稳度过一生。
  “文犀照水墨?!”罗熙年吃了一惊,抢过去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是我家老爷子得的那块吧?”又问顾明淳,“本来我想要的,结果你做了几首酸诗,老爷子一高兴就给你,是不是?”
  顾明淳坐在船舱窗口边出神,闷闷的,一声不吭儿。
  江廷白笑道:“这是孔三小姐给顾大公子的,你刨根究底做什么?”
  “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罗熙年在手里抛了抛,“既然又落回我的手里,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出去,嘿嘿……这块破墨就是我的了。”
  “六爷……”
  “拿去吧。”顾明淳突然开了口,又对江廷白道:“我表妹这个人,面上看起来比谁都和善,其实最是牙尖嘴利,性子又强,凡事从不肯在旁人面前示弱。”语音有些哽咽,顿了顿,“只是她……为人聪明又明事理,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江廷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这些做什么。
  “江公子。”顾明淳眼圈一红,认真道:“如果你真的……真的要娶我表妹,一定记得待她好一点,千万莫要辜负了她。”说到此处,心口猛地一痛。
  鬼使神差的,江廷白沉默片刻后,居然点头道:“好。”
  罗熙年看着面前两人,一个似乎痛不欲生,一个仿佛接下重任,委实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拂袖起身道:“真是两个疯子!”
  …………往返千里,最终却连一面都没有见到。
  顾明淳静静的望着江水,连江、罗二人几时走的都不知道,只见周遭景致正在缓缓移动,耳畔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音。
  或许只有这样任性一回,今后才不会后悔,才不会觉得当初丝毫没有努力过,才不会对陌生的妻子心存芥蒂,以至于同床异梦。
  唯有如此,才能过旁人眼里属于自己的人生。

  风波(上)

  表哥真的走了。
  玉仪总算放下了心,也松了一口气。独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再把这一段记忆封存,安静的放在一个角落,再也不去触碰它。
  “小姐……”问棋急匆匆跑进来,悄声道:“潘姨娘小产了。”
  “小产?”玉仪回神过来,心里算了算,“还不足三个月吧?”从上次端午节得知有身孕,眼下才六月初,刚过了一月就出事了。
  难道自己高估了潘姨娘的战斗力?
  问棋又道:“听说前几天太太给了一个丫头桂花,那桂花不太愿意,去了潘姨娘哪儿就不好使唤,似乎还吵过几回呢。”撇了撇嘴,“这不……就出事了。”
  不会吧,阮氏会这么的蠢?
  且不说当日潘姨娘有孕,闹得人人皆知,便是阮氏真要做什么手脚,也不必弄得如此明显,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啊。
  方嬷嬷也听说了消息,进来道:“这事儿,我瞧着里头有些古怪。”冷哼一声,“如若不然的话,那阮氏也就太蠢了。”
  孔府又要不安宁了。
  这是玉仪的第一反应,只是这场主母和姨娘的争斗中,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如果是阮氏下的手,未免有点蠢,可如果潘姨娘有什么算计,以孩子来做牺牲,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了。
  可惜这种内宅的事,往往一下子都看不清楚。
  玉仪吩咐道:“别管旁人的事,咱们只管守好自己的院子,别掺和到是非中去,免得沾了污水洗不掉。”
  方嬷嬷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交待。”却没挪窝,叹道:“大少爷应该都出了苏州了吧,但愿路上顺顺利利的,也好叫公主少担一点心。”
  玉仪微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正在说话间,突然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哭闹声,听声音的方向,似乎是从阮氏的正房传过来的。彩鹃赶忙出去打听,片刻后回来道:“是潘姨娘闹起来了,口口声声说是桂花误了她,说吃了桂花端的汤,结果没过多久就小产了。”
  说桂花,不就等同于在指责阮氏吗?
  难怪前面吵得如此厉害。
  “老爷……为我做主啊。”潘姨娘头发也散了,簪子也掉了,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伏在地上道:“婢妾真的不知道哪儿得罪了桂花,她……她害我也罢了,怎么能对肚里的孩子下手?老爷……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孔仲庭看着眼前的一团糟,心里十分烦乱。
  不由想起当初和顾氏新婚之时,那时自己刚刚中了举人,又娶了娇妻,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顾氏不仅出身十分高贵,并且貌美贤惠,从未端着公主女儿的架子对待自己,小夫妻俩如胶似漆,过了好几年蜜里调油的日子。
  自己连着两次会试不中,顾氏也没说什么,仍然挑灯伴读、红袖添香,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后来顾氏怀孕了,便将陪嫁丫头给了自己做通房,结果双喜临门,几个月后通房也有了身孕,也就是后来的周姨娘。
  那时候上头有父母遮风避雨,前面有大哥大嫂打理家业,自己是受宠的幼子,伴着娇妻美妾日子好不悠哉。谁知没过几年,顾氏病逝了,再接着大哥也亡故了,孔府顿时变得动摇不安。
  大嫂整日哀伤不已,没有精力主持中馈,便建议母亲给自己续一房,顾氏去后的第二年,阮氏进门了。
  嫡妻和继妻之间,不论容貌、性情还是出身,全都相去甚远。
  当时自己尚在亡妻之痛中,并没有看上庶女出身的阮氏,然而阮氏虽样样比不得嫡妻,但却胜在温柔贤惠,一进门就把两个陪嫁丫头开了脸。且她命里宜男,一口气居然生下三个儿子,对孔家也算得上是有功,这才慢慢认同了她。
  再后来母亲给了一个丫头,阮氏又买了一个丫头。
  不过齐人之福也是有弊端的,再加上大哥去世,孔府的繁琐事压了下来,自己的课业也都荒废了。
  直到如今,仍然只是一个举人老爷。
  孔仲庭忍不住浮想联翩,如果顾氏还在的话,自己是不是已经苦读高中?甚至在公主府的提携下,妇唱夫随的去了京城任官?而不是现在这样,窝在苏州过着眼前鸡飞狗跳的日子。
  潘姨娘从前是母亲身边的丫头,如今出了事,再者她当日有孕闹得那么大,自己少不了要受母亲一顿训斥。
  一想到这儿,孔仲庭心里就越发烦躁起来。
  潘姨娘还在呜呜咽咽的哭,一副不处置桂花誓不罢休的样子,哭得阮氏直皱眉,淡声道:“姨娘刚刚小产,也不知道保养一些,当心回头把自个儿哭坏了。”
  自己的丫头,绝对不敢在没有命令下乱来,…………说桂花在汤里做了手脚,这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信。鬼知道潘姨娘怎么瞎折腾,不小心弄掉了胎儿,反倒攀诬桂花,也就等于给自己泼了一盆污水!
  真是叔可忍嫂也不能忍,阮氏不由怒了。
  孔仲庭也看出阮氏有点激动,与平日不大相同,只是受害者是潘姨娘,不理解她怎么反倒一脸恼火?难道这事真的跟她无关?想着要去母亲那里应付,不免心烦意乱,挥手道:“行了,行了!叫人牙子把人领走就是了。”
  出了这种家丑,难不成还要闹得满城皆知?当然是速战速决的好。
  不过阮氏如何肯依?
  若是让桂花认了,岂不等于在扇自己的嘴巴?等于告诉别人,自己见不得小妾怀孕生子,所以派人下了黑手。
  容不得小妾的主母大有人在,要撵人、要让小妾不孕,手段也多得是,谁会蠢到这步田地?往后在苏州官宦女眷圈里,自己肯定会沦为一大笑柄。
  “不行。”阮氏反对道:“这事儿得好好查清楚。”
  潘姨娘立马哭道:“太太的意思……难道是我自己吃错了东西?”呜呜咽咽,朝着孔仲庭磕了几个头,“老爷,难道我疯了不成?怎么会做那种傻事……”
  阮氏忍了又忍,才把要发作的怒火压了下去。
  孔仲庭膝下并不缺儿女,一个姨娘肚里的胎儿,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对他来说没了就没了。原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道阮氏还不肯领情,耐心用尽,不由恼火道:“你要查慢慢查!老太太那儿你自己去说!”
  次日下午,孔老太太让阮氏过去说话。
  为了一个姨娘,还真要审问自己不成?阮氏在路上平息了好久,方才神色如常,谁知进门才发现,太太小姐丫头婆子围了一屋子。
  莫非有别的事?阮氏笑道:“这是做什么呢?大家都围在一处。”
  孔老太太一身青金色的团纹大袄,衬着略微富态的体型,显得甚是雍容,正笑眯眯的跟孙女儿介绍,“这是杭绸里的雨过天青,这是烟霞织锦……”见阮氏进来,方才打住话头,笑道:“因为家里连着几件喜事,特意让宝庆祥送了些料子来。”
  阮氏笑道:“老太太是要赏我们新衣服呢。”
  “瞧瞧,还能少了你当家太太的?”孔老太太打趣了一句,方道:“我想着除了预备章哥儿的喜事,再给二丫头一些做陪嫁,剩下的给她们姐妹几个裁衣裳。”又朝几个儿媳笑了笑,“放心,也有你们的。”
  大太太先道:“我就不用了,没得浪费了好料子。”
  “看大嫂说的。”阮氏笑吟吟道:“章哥儿预备喜事,你还不裁几件新衣裳?好歹也要做婆婆了,别让新媳妇进门笑话。”
  大太太淡淡道:“礼服早预备了。”
  阮氏又笑,“你是章哥儿的母亲,这种时候多裁几件也使得。”
  大太太的脸色有点难看,捻着佛珠笑道:“你呀,一准儿是自己想做心衣裳,又不好意思跟姑娘们争,偏生还把我拉进来。”
  …………什么母亲?要结婚的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
  三太太也笑道:“二嫂进门这么些年了,脸皮还是薄得很。”
  孔家兄弟三个岁数相差不远,说起来,三太太比阮氏还要先过门,年纪上也要大几岁。从心理上来说,很难真的当做嫂嫂一样尊敬。
  又因为如今阮氏主持中馈,长房、三房用钱都要从阮氏手里要,所以一旦有什么争执,大太太和三太太必定站一边,每回都是阮氏落了单。
  当着老太太的面,阮氏不好多说什么。
  玉娇却忍不住,讥讽道:“在这方面,母亲就是不如小婶婶啊。”
  三太太自持身份,不便跟一个晚辈计较,只是冷笑,“娇姐儿这么伶牙俐齿,将来嫁人了,不知道多招婆家喜欢。”
  阮氏不软不硬回道:“娇姐儿还小,不像二丫头马上就要嫁了。”
  三太太闻言,一张圆脸顿时变成了球形。
  玉仪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儿,此时更是充耳不闻。
  反正姚家的问题解决了,阮氏暂时还没顾得上惦记自己,表哥也顺利走了,自己只要做一块背景墙就好。哪怕她们吵得口水满天飞,顶多也就回去多洗把脸,脑残了才会开口,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好在孔老太太不嫌麻烦,总算在适时的时候打断了,说道:“你们姐儿几个都先回去,回头裁缝再去量尺寸。”
  玉仪无声无息跟了出去,在下台阶的时候,隐隐听到老太太问了一句,“听说潘姨娘小产了?这件事……”因不便走远,后面的渐渐低不可闻。
  阮氏面含微笑站着,一脸恭谨听着孔老太太说话,反正早就做好准备,该听的听着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是太太,她是姨娘,哪怕她生一百个儿子,也都得管你叫母亲。”孔老太太训斥了一通,好不容易才结束,末了道:“有些事,别太认真了。”
  话里话外,都隐隐含着指责阮氏的意思。
  阮氏没有去看妯娌们,想必各自的脸色都很精彩,只是应道:“儿媳明白,老太太说的很是。”
  “还有一件事。”孔老太太慢悠悠道:“今儿上午,潘姨娘过来求我给个恩典,说是情愿以后日日吃素、诵经念佛,做一个在家居士。”
  阮氏有些惊讶,这是从何说起?潘姨娘居然想就此把尘缘断了。
  孔老太太又道:“我想着,这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以后吃斋念念佛,为家里人求个平安什么的,所以就准了。”
  阮氏当然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点头道:“那我给潘姨娘腾一间清净住处。”
  “另外……”孔老太太说了大半天,有些乏了,脸带倦意道:“那个什么桂花,赶紧叫人牙子领走,别留在家里,叫下人们没得乱嚼舌根。”
  阮氏有些不愿意,“老太太……”
  “怎么?”孔老太太有些不悦,“眼看家里连着两件大喜事,你是当家主母,难道就不怕外人看笑话?”挥了挥手,“去吧!”
  “是。”阮氏把指甲嵌在了手心里,不用抬头看,也能想象得出妯娌们的得意,她生性要强,强咬着牙面含微笑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
  到了八月,孔府先是要办大少爷承章的婚事。
  大太太这次很是大方,居然给梅家下了八百两银子的聘礼,另外再出四百两银子办酒席,梅家那边则陪了一千两的嫁妆。
  倒不是梅夫人对庶女大方,只是为攀一门好亲,将来也好给儿子们多个助力。再者梅丽卿虽是庶出,却是由梅家老太太养大的,出嫁前添了二百两银子嫁妆,这才凑成了一个整数。
  以孔承章和梅丽卿的庶出身份,这场亲事也算热热闹闹了。
  吉日定在八月初七,初六这天梅家的人过来铺房。
  梅丽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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