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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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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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震破,大地开裂!

仿佛万马奔腾,将一切阻隔之物淹没于尘埃之中,阿卡斯的每一个脚步,都是这么地惊天动地,且速度上,丝毫不逊色于刚刚的陈如风。

双拳若锤,随着手臂舞动起来,空气仿佛也要为之击碎,那些血肉之躯更不在话下。

在陈如风反应过来之时,他已身作闪电,身形拔地腾起,然而只是在离地八尺左右,阿卡斯已经来到了他原来所处之地。

一声痛哼声,陈如风原本欲穿往更高的地方的身影立刻顿了一顿,往后倒摔在地面上,他痛捂着自己的脚踝,显然是那里刚刚中了阿卡斯的拳头。

阿卡斯立于原地,拳头一收一放,一股庞大的气劲立刻像巨石滚动一样破出,滚滚滔天巨浪一般往陈如风翻腾而去。陈如风连忙双拳连番击出,绿色旋风状的气劲也像一只只幽灵般往那骇浪漂击而去。

然而那样不自量力的反击,在阿卡斯那远胜多筹的气劲下,根本没有可乘之机,一下子吞噬掉,继续往陈如风翻滚过去。

陈如风瘫坐在地上,可怜脚踝受挫,能动弹的地方只剩下双手一脚,硬生生地接下了这股气劲,身体悬空抛起,在空中倒翻数圈,凌于高空,即将摔在地上。

一掌往下击,气劲吐出,陈如风欲以此反弹身体,在半空重新稳住再落地,可惜事与愿违,只是紧紧地缓了一下下落的速度,还是以身向地,扑在了地面上。

此时,他已全身疼痛不止,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阿卡斯的脚步,像阎罗的呼唤声一样,慢慢靠近。

趴在地面动弹不能的陈如风,转过头来,望着阿卡斯脸上狰狞的笑脸,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恳求,只是充满了不屈的战意,他双手撑地,力图再次起来,终是无功而返,以重新摔到地上告终。

阿卡斯冷冷地看着,嘲笑满目,就像是看着自己脚下一只垂死挣扎的虫蚁,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意。

他举起了两只手肘,如同两只锋利的獠牙一样,充满着嗜血的寒芒。

陈如风的眼中,除了两只手肘,还有满空星点,那样地灿烂,那样地夺目。

两只手肘重重落下。

观看着的人有的大声叫好,有的则将脸别过一处去,不忍再看。

尹平刚沮丧地垂下头去,连声哀叹。

手肘蕴含无情巨力,狠狠地压到了陈如风的背上,就连陈如风胸前贴着的地面,仿若都要裂开一条缝。

陈如风发不出的痛哼声,就由大地来替他发出。

一滩血在地面上流淌着,血珠一点点从陈如风的嘴角滴落。

线弦蓦地断裂开,李音如一惊,纤手止住。

阵阵急促的扣门声传来,萍姐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前去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看着断了的琴弦,也清楚了刚刚为什么妙如天籁的琴音会戛然而止。

见江晟天一脸急迫之色,李音如柔声问道:“江大侠,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是丞相大人从宫中带回来的。”江晟天略一支吾,沉着面色道,带着微微的悲痛。

李音如疑问地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江晟天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着说下去。

“说吧,是关于……如风的?”李音如问道,江晟天点头的一刻,她的心为之一紧,像是有一根细针,扎了她一下。

是不祥。

“丞相大人说,使节队伍在前往天竺途中遭遇劫杀,所有人……无一幸免。”在最后将“无一幸免”四个字道出后,他自己的脸色也转为煞白,眼睛闭上,不忍让悲伤之色流露出来。

无一幸免。

这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劈落到李音如的头上,当头重击,李音如已来不及思考,一阵天旋地转,纤手在其余还未断的琴弦上掠过,发出几个断肠音一般的声响,然后垂下,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萍姐慌忙将李音如接住,不让她的身体摔在地面上。

江晟天睁开了眼睛,如珠般的瞳孔之中也泛起了哀痛的泪花,身后却传来了粗暴的声音。

“喂!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江晟天缓缓转过身去,李士傲高抬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他感到心中燃起了怒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士傲似乎也没有料到江晟天竟敢这样无礼,被那带着泪光而又满是愤怒的眼睛一刮,吓得呆在那里。

当他回过神来之时,江晟天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灵影台中,在敲响了无数次门依然没有人回应后,江晟天终选择了放弃。尽管他知道金易来还在屋内,只不过是任凭他在外头说什么,即使是说陈如风出事了,那道紧闭的门仍旧没有打开。

江晟天望着凄戚的天空,没有了漫天的飞雪。

冬已逝,春渐来,但,覆盖在各人心中的严寒,却迟迟没有褪去。

第三十七章:殿前谈判

在宣示完唐玄宗李隆基的手谕后,两个皇城的卫兵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对这卷手谕有所怀疑,但以他们之能却无法识别出真伪。

一个卫兵让韩陵在此先行等候,另一个卫兵匆匆进入皇城禀报去了。

那个卫兵死死地盯着韩陵,毕竟面前这个人是闻名全城的通缉犯,自然是怕他逃掉。倒是韩陵一面轻松,双眼浏览着周围的风光。

皇城一道高约三丈、宽达一丈的大门横阔眼前,气势磅礴,上面有一格一格的花纹,别致悦目,衬托出皇城的高贵。

韩陵静心等待,丝毫不在意卫兵如钉子般嵌入自己身体的目光。

大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但也足够一个人进出,那个禀报的卫兵向自己的同僚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韩陵可以进来了,韩陵恭敬地一颔首以表谢意,跟着那个卫兵踏进了皇城。

皇城不愧为曲女城最富丽堂皇的建筑,金雕玉柱的宫殿宏伟立地,四面古老的垛墙在岁月的打磨下透发着古拙的气息,离宫殿尚有一大片空旷之地,前面横架一飞桥,桥下流水潺潺,在过了桥后,还要连续上差不多有百级的台阶,才能到达宫殿。

在卫兵的引领下,宛如两只渺小的蚂蚁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爬行着,韩陵终于踏进了天竺皇城的宫殿之中,与大唐那些典雅的朱红檐壁相比,天竺的宫殿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一踏进第一个宫殿,周围的墙壁上均是一幅幅佛像画,其色彩古朴,每一幅画都是栩栩如生,形态各异,或千手如孔雀开屏一般,或手结佛印,端坐莲花座上,然而,最令韩陵感到吃惊的是,愈往前走,所见到的画像,已经不是画着那些体态庄严的佛了。

有四脚十手的怪物,用可怖的容貌,怒瞠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另一边则是一个头顶塔冠的千手裸僧,眉目间充满了无惧,直面着与他相对的那只怪物。

这个宫殿的厅堂十分大,韩陵走在这里,不知不觉有些被头上空无一切的广阔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无形之中似乎充斥满了许多有形的物体。

错觉罢了。韩陵这样心想。

与摩罗寺相类似,厅堂两侧开满了一个个拱形的门,但同一侧的门所通往的地方均是一样的,透过那些门可以看到天空中闪烁着白光的星芒。

一直往前走,走出了这个过渡的宫殿,来到了一个偌大的花园中,四边长廊将一个花圃围在其中,花的品种看上去也各异,然而这个花园现在已沉睡在静谧的黑夜之中,只有柱上的灯火还在寂寞地燃着。

绕着长廊,终于到底了彼端,踏上半圆的梯阶,前面可以看到两把最为明亮的火光噼啪地飞舞着火花,就像是两只牛角燃烧了起来一般。

然而,一踏进这个宫殿,宁静的气氛立刻被打破,变成了肃杀的沉默。

宫殿内,又分为三层台阶相叠,每一层台阶都是一个广阔的平台,平时在议政之时,这里便按官位的高低,自上而下站立,而在第三层的台阶上,独尊至上的王座就放在那里。

那个引领韩陵进来的卫兵匆匆告退。

韩陵虽然一下子坠入了像绷紧了弦即将断裂一般的气氛之中,心里却没有半点慌张,在火光的映衬下,依然谈笑若旧,大方得体。

他微微扫视一下,宫殿内共五人,其中王座上坐着的人和侍奉在王座旁的人,而王座那层台阶下的平台上又左右各站一人,最后还有一人站在跟韩陵同一个台阶上。

“别来无恙吧,韩兄?”一把充满着威严、而在此刻像是在问候一个故人的声音从王座上发出,韩陵抬目而视,颌首作礼。

“见过国王陛下!”

帕拉特从沉沉的黑影之中露出脸来,此时的他已不同往日,身穿锦衣帝袍,头顶辉煌皇冠,眼中少了几分睥睨,多了几分一国之君的决断与智睿。

一声嘀咕从帕拉特身旁的那个侍奉者口中传出,帕拉特伸出手来,止住了他,而目光并无离开韩陵半寸。

那是一种测度的目光,韩陵毫不避让地迎上。

“听说这次韩兄是以大唐特使的身份重返曲女城,不知道此事当真?”帕拉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地充满了怀疑,韩陵嘴角一扬,从怀中掏出那卷手谕,往上一抛,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往帕拉特飞去,帕拉特的手蓦地伸出,将那卷手谕握住,摊开,细看。

而那些浸在黑暗中的人影,纷纷对韩陵这种无礼的行为感到愤慨,但帕拉特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他们也不敢多言。

手谕再度抛起,韩陵伸手接住,笑道:“这下子国王陛下能听小人说话,而不用操动干戈了吧?”

天竺国法,外国特使有免罪权,因此韩陵的特使身份一经确认,就算他先前犯的是弥天大罪,此刻也不能追究。

“说吧。”冷冷的声音道。

韩陵先是默然一会,眼中精光大作,望向王座那个目似深海的帝君,道:“首先,我朝唐皇玄宗想弄清楚敝国到底因何要将藏有邪异恶气的魔家至宝黑元石当作贡品赠予我朝。”

殿中落入一片无尽的死寂之中,只有阵阵起伏的呼吸声,和一道道惊诧的目光。

尽管韩陵的姿态还是保持着礼节上的优雅,但言语辞锋锐利,其质问的语气令在场的官员都感到此人可是吃下了豹子胆。

韩陵目光若剑,像架在了帕拉特的脖颈上,等待着他的回复。

“黑元石……是我们所说的般若圣石,在我们天竺可是被奉为圣品,而先前里面的邪力魔气已被佛家真法所封,只余下了吉祥如意的象征,赠予汝皇乃是希望他寿与天齐,国泰民安,至于为何封印会在押送过程中被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帕拉特缓声道,语调平平,丝毫不避开韩陵的锋辞。

韩陵笑意不减,续道:“第二,我们大唐使节队伍在护送贡品过程中遇害,几近全军覆没,不知道国王陛下可曾听闻此事?”

此言一出,殿中诸人立刻爆出阵阵惊骇声,然而帕拉特的双眼却隐在了黑暗中,让韩陵捕捉不到他眼内的神光。

“不曾。”帕拉特答道,韩陵冷袖一挥,踏高了一个台阶,面向王座,脸上全是冷峻的笑意。

“希望国王陛下能够给予我们大唐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样一队人马不明不白地葬身于异国,且是在贵国境内发生……”

黑暗之中,一双手止住了他的发言。

帕拉特用天竺话喊了一声,和韩陵同一层台阶上的一个人胆怯怯地走了出来,跪倒在他面前,帕拉特嘱话了几句,那个人连忙点头,退回了原位。

“三个月。恳请敝国能予我们三个月时间,缉拿凶徒归案。”帕拉特语气严峻地道,依然没有人能洞察得到黑暗中的那张脸。

韩陵知道刚才他已吩咐下相关的官员竭尽一切人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便也不再就这件案子说下去。

“最后。摩罗寺天怜大师之死。”韩陵道,所有人的目光统一地落到他身上,似乎谁也没料到他会说这一件事,照理来说对于这些不好的牵连自己之事应该是避而不谈才是的。

“天怜大师,是自然坐化的,而不是我和陈如风所害。”韩陵一个一个字掷地有声地说道,“希望国王陛下,尽快查清楚,还我和我朋友一个清白,我的朋友现在在牢狱之中正含辱受苦。我相信,陛下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只是凭天颂的一面之词,指证我们二人是凶手吧?”

尽管看不到黑影下的双目,但韩陵依然感到有一道深邃的光芒和自己的目光相触,尽管只是单向。

良久的沉默,所有在殿中的人都不敢轻易作声。只有王座旁边的那个人不安地动了一动,岂知这一动,却戳破了宫殿内黑压压的沉默。

“我答应你,彻查此事。”帕尔特的声音从黑暗的王座中传出,“你就先在宫中暂住下来吧,特使大人。”

韩陵却并没有要离开之意。

“可还有其余事情?”

“若果证实我们乃是无罪之身,那么,典狱官捕手克鲁,是否应官复原职?”韩陵笑着问道,这个问题令在场之人都为之一惊。

“当然。”肯定的声音从王座中传出,韩陵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去,不理会身后浓重的黑暗,踏下一个一个台阶,离去。

然而,背部却陡然闪过一丝杀气,蕴含着强烈的邪恶诡异。

他顿了一下脚步,并没有转过身去看。

继续前行,终离开了大殿。

“如风!如风!”一个急切的声音从石场入口处传来,两个人影披着夜色,迈着匆忙的脚步赶来。

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触目惊心的场景。

陈如风趴在地上,脸侧向一边,一滩血在他的嘴巴前流着,石头围成的擂台,只有一个森森的巨大黑影,和一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身影。

普姬娜捂嘴失声,泪如雨下,挨在同样是惊讶得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的塔可拉的肩膀上。

阿卡斯冷冷地望着地上那个趴着的躯体,他已再无能起来之理。

这场武斗会的胜者,不言而喻。

第三十八章:裂风之拳

我真的死了吗?

身体很轻、很轻,像是一切的重量都被剥夺了,变作一根鸿毛,随风飘荡,不知道何处是落点。

没有任何的痛楚,目之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里是幽冥地府?陈如风在心中疑问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就漂浮在一片白海之中。

好困啊……好想睡……

一种极度眩晕的感觉袭上脑袋,陈如风想倒头便睡,或许这一栽倒,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吧。

白芒芒如海雾般的氤氲中,悄然裂开了一条缝。

可以看到,月牙高挂,众星齐拱,就像是在白芒之中蓦然开出的一个漆黑的渊洞。

那条缝渐渐扩大,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而镜子却不是倒映的,而是像一只眼睛,观着人世间上的一切。

月牙闪星下,可以看到一个趴着的人。

那个人,是那么地熟悉,他一动不动的,就像没有了生命一样。

然而,有一个庞大的黑影,冷冷地盯着那个人,脸上是肆意的笑容,那是一种方法凌驾于一切之上,再无任何人能够撼动他的傲笑。

我死了,原来我真的死了。

陈如风哀伤地垂下头来,不再看镜中景。

没了,就让他没了罢。

滴水击石的声音,不断在耳畔萦绕,令陈如风的眼皮不断地低垂下去。

镜中景生了变化,两个人的脸孔出现在镜中。普姬娜流着痛泪,倚在塔可拉的肩膀上,失声地哭泣着,塔可拉又悲又愤地看着阿卡斯,却又无可奈何,以他之能也无法替陈如风报仇。

更何况,这一场武斗会是签了生死状的。

陈如风看着镜中景呆了一呆,竟然还有人为他哭泣?

他只是一个宁州的小混混啊,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世间一颗小小的尘埃,他本想就这样,躺下去算了。

孑然一身,不带着半点东西来,不带着半点东西去。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

太多太多的事,他还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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