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心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冷嘲热讽,略为不满地道:“本来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可惜突然杀出个……”
霹守阳举起一只手,止住了霹心晴的话语,霹心晴只好鼓气瞪着霹玄靖,霹玄靖却没看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霹守阳道:“我倒是很感兴趣,有什么人能够伤得三弟至这种程度。”
“哼。”霹守阳勉力站起来,推开了一旁一脸担忧之色的霹心晴,双手搭在两扶手上,深吸一口气,双目闪过一丝怒意,不知是针对那灰袍老人还是霹玄靖。
“那人的武功,若我无估计错的话,便是当年显赫一时,名震天下的‘万叶玄功’!”霹守阳一口气道,霹玄靖听罢原本冷淡且略带讥笑的脸色顿时转为不可掩饰的惊骇。
“这么说……那人是……白叶堂的人 ?'…99down'但是白叶堂不是已经……”霹玄靖难以置信地道,尽管面色还是竭力保持着平淡,可双手竟失控地发起抖来,可见他心中之震骇。
霹守阳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道:“就是三十五年前,威震江湖的‘白叶堂’!但是他的身份,我却不得而知,毕竟白叶堂那时是被视为乱党般处置的,基本上已被斩草除根,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杀出一个白叶堂的人来,而且是在丞相府中……”
霹玄靖皱眉思索片刻,但似乎想起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对他们道:“你们此次把庄中的精英悉数带出,损失不少,而且可能招来祸患,惹罪上身,你们可有解决之法?”
霹守阳又是重重地咳了几声,盯着满腹心计的霹玄靖,知道他在两年前大当家去世之后,便一直对霹家庄大当家之位觊觎已久,而最大的障碍就是他和霹心晴两人,因此他处处都针对着他们两人,而且此次冒险闯杀相府的行动,此前也是遭到他强烈的反对。如今失败而回,他自然是心中暗喜,只不过是不形于色而已。更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狠挫他们在霹家庄中的地位声望。
“我们已尽量避免使用庄中所产的暗器,并无暴露身份,损失的人马也都是赤胆忠心之人,绝对不会把我们供出,你大可放心。”霹守阳冷冷道,霹玄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往厅侧那布帘走去。
“若是到时那些人找上门来,可别怪我这个二哥无情。”霹玄靖的背影消失在布帘之后,霹心晴毫不掩饰地投向厌恶的表情。
“罢了……罢了……”待霹玄靖离开聚议府后,霹守阳摇头说道,接着又是几声重重的咳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
陈如风和江晟天,正闷在屋内,心中却是焦躁不安,也不知今天李林甫上朝如何跟皇上说话,更担忧是李林甫会因今天相府遇侵之事而把他们的冤案遗忘一空,又或者皇上根本不相信他们是清白的,而立刻遣人把他们捉捕归案……
总之各种不幸的画面,都在他们的脑中呈现,偏偏他们不往好处想。
“我受不了了!”江晟天霍地站起来,推开门往外就跑,对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大呼喊一声,以疏泄心中的郁闷烦躁。
陈如风望着他的风雪之中仰天大喊的背影,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们两人的心境完全不同,他要比自己将能否洗冤看得看重,毕竟,他还有缥缈功可以倚仗,内心中还有一丝微微的安全感,到时一旦洗冤失败,他也有继续四处亡命的本钱。而他,也只能永远成为一个负累。
一路亡命而来,江晟天也已经厌倦这一种生活,遮遮掩掩,有事也只能靠陈如风或者以其他人挡着,自己一无是处。
江晟天受了一番风雪洗礼后,往西廊走去。陈如风一下子以为他只是想在府内散散心,也没有跟上去。
但是,江晟天却是绕过假石山,往相府大门走去。
他真的忍受不了了,只有长安城内的其它事物,才能令他烦躁的心安静下来,而且他一直对于上一次陈如风独自溜出府外的事耿耿于怀,因此也没有告诉陈如风。
若陈如风知道他是想出府,他肯定会万般方法阻止,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李林甫回来之前,乖乖呆在府中,以免节外生枝。
守在门口的人也没有拦住江晟天,一般来说他们也不会阻挠府客出外的,因此江晟天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相府。
良久,呆在流心苑中的陈如风见江晟天久久未回,心生不安,便跑出西廊寻觅一番,甚至到灵影台那里询问了金易来与魅灵,两人也只是摇头说没有见过江晟天。
“那小子该不会是自个儿跑了出去吧?”陈如风在心中惊恐地想着,同时抱着最后的希望到相府各处,甚至是东边厢也搜寻了一番,却依然没有发现江晟天的身影。
到最后,陈如风的身影落到西厢的假石山之巅上,览尽相府之景,甚至可以看到远处朦胧之中的长安风雪街景。
无奈之下,陈如风望着那处雪蒙中的长安,也只能心中暗暗道:“但愿他不会出事吧。”
京城大街,果真是非同繁华!江晟天这样想到,被目不暇接的街边小贩、各式商铺死死地吸引住了眼球。
大街小巷,在强风大雪过后,纷纷如雨后春笋一般,重新出现在长安东西二市里。
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以及各种喷香可口,诱人无比。江晟天看得目不转睛,一时间竟是忘形了。
拥挤的人群,接踵摩肩,江晟天的头不断在左右两边摇摆,似乎不欲让目光有空暇的时间。
他的背后,有几个冰冷的目光,在盯着他的脊背,从未离开过。
一声冷笑在他身后响起。
江晟天似乎察觉到些什么,蓦地回头,却只有川流不息的人流,顶着风雪行进。
大概是自己多疑了。
愈往前走,人流却是愈小,对长安人生地不熟,江晟天自然不知道此处是何地,胡乱走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转眼间,他来到了一块空旷的雪地上,也只有几个孩童,在那里玩着雪,嘻哈笑声,传入他耳际,他的心神一震,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会儿,也只能哀叹一声,继续前进。
森森冷气,扑面而来,江晟天打了一个哆嗦,尽管冬阳直照,也带来不了足够的暖意。他望了望周围,一切都是如此陌生,身后的路更好像跟他来的时候不同,心中大惊,自己算是在京城之中迷失路了。
、】茫然之间,他走到一个身裹厚衣的健壮男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台,我想问一下相府……”
【www。99down。net:看书吧、】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江晟天的目光落到了那男子的脸上,眼中骤露惊恐,脚步不自觉后倒退数步。
【书、】那男子干笑几声,迈起铿锵的脚步朝江晟天走进。
【TXT小说:99down、】江晟天“哇”了一声,转过身,连忙撒腿就跑。不料,周围的雪地中几个身影似埋伏已久的饿兽,猛扑而上。
一阵更猛烈的风,吹进流心苑,陈如风望着苍穹,心中蓦地似是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一阵疼痛蔓延上身。
他捂住胸口,不安开始流遍全身。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田一山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也没有禀告一声,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封信函,塞到陈如风手上。
“鬼……鬼府遣人送来的……我……我跟他们说没有这个人……可是……”田一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又不在府中……”
陈如风略看了一下信封,收信人正是自己,连忙拆开,掏出信纸,一看,脸色顿时剧变,双眼瞠大,一双拳头狠狠地把信件握成一团。田一山也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可怕反应吓了一跳。
“鬼府在哪里?”陈如风冷冷地问道,一圈红芒在他眼中闪烁而过。
第四十五章:鬼府了断(上)
朱雀大街,宽阔道路,似是要任人在此驰骋无碍。
刺骨风雪,无情地击打在陈如风冷峻的脸庞上,他却似毫无感觉一般,每一个脚步,都是沉甸甸的,田一山怯怯地跟在他身旁,时不时指出路之所在,陈如风的眼神中满是浓浓的冷意。
周围的街景人群,似乎都与自己无关。自己走着的,是一条隔绝着世间的道路。他的心,一股怒火渐渐在点燃,焚烧着他的血,他的肉,他的身。
脚步越重,似是迈向深渊阎罗。
“到了。”田一山指着他们面前的一间普通民宅道,陈如风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这间民宅大门敞开,隐约可以看到,这家民宅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后花园,看来这家民宅也只是充当着掩饰门户的作用。
“那么……我就不进去了……”田一山征询地看着陈如风,陈如风没有答话,径直往那家民宅走了进去。
田一山望着陈如风的背影顿了一顿,随即便转过身去,消失在风雪之中。
陈如风的心中竟没有丝毫惊惧,反而是一阵冲动,一阵复仇的冲动。
脚步轻缓,陈如风踏进民宅之中,面前开着一道门,里面可以看到,这家房宅只是里头一个花园的一个入口而已。
穿过门户,两旁是紧闭房门的房间,左右各二,看起来跟普通的民房没有什么区别。而处在正前方的那楼屋,则是拔地五丈高,分两层,檐牙高啄,楼上的雕纹细腻精致,却不同于平时所见的龙凤雕,而是雕刻着几个鬼神凶像,獠牙可怖,几双硕大的厉鬼眼睛盯着来者,令人心中发寒。
陈如风的目光落到了处于二层与一层之间的那个牌匾,“鬼府”两个幽幽大字写在牌匾之上,散发着阴森之气。
“这里,便是鬼府的主楼了吧。”陈如风心想,抬起脚步,昂首往那紧闭的门迈去。
那道紧闭的门,背后,是怎样的一种阵势,在迎接着他?
一切,终须要来个了断!
陈如风在门前,停下脚步来,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吱呀!
一团耀眼无比的光芒,从门口照进堂内,为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带来了难得的光明。
陈如风的身影,就出现在这片光明之中,是这样的无畏,这样的凛然!
展现在陈如风面前,是一个阴暗的公堂,基本上跟陈如风印象中的衙门公堂毫无差别,不同之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案台背后那个,是一个巨大的鬼怪头雕,两根如蛇尾一般的触须更添其恐怖。
而在公堂两旁的墙壁之上,嵌着无数个跟案台后一模一样的鬼怪头雕,但大小却只是它的一半,依然面目狰狞,竦人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全部落到陈如风身上,盯着陈如风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
身后的门砰地关上,整个公堂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也只有纸窗透入微弱的白光,还有案台两侧挂着的幽深火把能给予这里一丁点光亮。
陈如风扫视一下,公堂之内有五人,其中两人刚刚把身后的门关上,孟千啸坐在案台之后,手握惊堂木,立在他身旁还有一人,陈如风认出正是在湖泽旁跟金易来交过手的二鬼霍渡虚。还有一个人,站在陈如风身旁,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隐隐透着一丝仇恨得报的快意。陈如风望了他一眼,那人不是当日在明禅寺被他重挫的独孤行还能是何人 ?'…99down'
孟千啸一脸得胜冷笑,直到陈如风停下脚步来,昂然站在他眼下,才道:“你终于来了。”
出奇的是,此刻陈如风心中连最后的一丝恐惧都消失殆尽,大概是被那股熊熊的怒火所焚毁吞噬掉,陈如风眼中透出跟外头那风雪一般的深寒,直视着孟千啸,道:“我来了。这不是你们一直渴望已久的结果?”
黑暗之中,独孤行一声冷笑。
孟千啸脸露嘲笑的表情,道:“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我们也已经玩够了,对吧?不过,我倒是想不到,你的能耐居然这般大,现在还敢用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话。”
“人呢?”陈如风淡淡道,他感到那股久抑的烈火开始突破着自己体内的限制,沉睡已久的游魂在体内慢慢复苏。
孟千啸打了一下响指,从案台一旁的门口走出了三个身影,昏暗之中微微看到,是两个人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被架着的人,正是江晟天。
鬼府七刀,皆聚于此,顿时堂中便成了困兽之局,即使陈如风有插翅之力,恐怕也难以逃脱。
江晟天被四鬼邓获和六鬼段天辅挟着,一脸鼻青脸肿,衣服撕裂,脸上更有血痕交错,皮肉开绽,惨不忍睹。陈如风一看江晟天已是奄奄一息,一双眼睛神色呆滞,明显是经过一番皮肉之苦后再无人形。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陈如风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平静,视线竟剧烈震荡起来,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意识清醒。
“他的嘴巴太紧,我们只好这样做了。”孟千啸笑着道,没有看出他的脸上有丝毫的歉意。
陈如风双拳紧握,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今天,我们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一旁的霍渡虚冷冷道,他的目光扫过江晟天,心中暗暗嘲笑。
啪!
孟千啸猛拍一下惊堂木,对着堂下的陈如风喝道:“犯人跪下!”
陈如风傲然昂头,如鼎立天地的擎天之柱,一双眼睛毫不怯弱地与孟千啸咄咄逼人的威严目光对视着。蓦地,一阵气劲扫过他的腿部,陈如风双脚一软,一对膝头贴在地上,他狠狠地往身旁一瞪,独孤行正得意洋洋地朝他笑着,刚刚那道气劲显然是他的杰作。
孟千啸满意地看着被迫跪下的陈如风一眼,看着案台上的那张纸,宣道:“犯人陈如风、江晟天,于宁州大胆拦劫天竺贡品……”
“我没有!”陈如风抬头暴喝道,他想站起来,却隐隐有一道气劲用力地压着自己的脚,令双腿不能动弹。
孟千啸却充耳不闻,继续道:“下面传召人证,文子成、林乘均、步履冰上堂!”
陈如风一听,却是怔住了。
那幽黑的门中,走出三人,脸上均是带着讥笑,为首者正是文子成,身旁两人便是林乘均、步履冰。
陈如风终于意识到了,从他看见他们三人进了长安,就预示着些什么。
一切,都是有计谋的。
只要江晟天一步出相府,这个计划,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早知如此,当初陈如风便死命都要随着江晟天,不让他踏出相府半步,这样他就不会成为网中之鱼,落入鬼府的手中了。
现在,却只有可恨而已!他们只有忍得住李林甫上朝回府,事情便有莫大的转机。可惜,事已至此,所有的努力也只能功亏一篑。
陈如风怒视着这三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们。但现在在鬼府的公堂之上,那些罪名,必定在自己身上无疑。
“就是他们两个了!”文子成指着陈如风呼喝道,脸上还带着一丝虚假的讶然,林乘均和步履冰死命地点头,林乘均笑容满面道:“鬼首大人,就是他们了,我那天听得他们计划先用雾里迷制造混乱,然后再乘机把贡品劫走,殊不知负责运送贡品的竟然是名震天下的鬼府,他们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文子成干咳一声,林乘均便不再说下去,但依然是笑意旺盛。
孟千啸又是狠拍一声惊堂木,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陈如风的面庞开始抽搐起来,眼神渐变得疯狂,一圈红光微微泛起,他嘶哑着声音道:“他们说谎……”
“始作俑者,是你们!”陈如风暴怒地指着文子成三人,文子成他们诈出一脸惊色,道:“哎呀,怎么这样说我们啊,没有证据,你可别随便血口喷人啊!”
陈如风的手指,也开始颤抖起来。
惊堂木狠扣桌子,孟千啸厉道:“如今,证据确凿,你们二人……”
“你们说谎……你们说谎……”陈如风眼中的红光更盛,一时间似是有两颗红色的宝石在他的双瞳中绽放光彩。
周围所有人,都在欢喜,都在肆意地大笑,甚至连那些鬼怪头雕也不例外。文子成一脸“你能奈我如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