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蒙面人影落下,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霹守阳冷冷地看着金易来,不屑地哼了一声,金易来亦以淡淡的目光回应,低声对身后的丁陈两人道:“你们赶快过去东厢,那里的防守薄弱。”
陈如风闻言才恍然大悟过来,望了一眼霹守阳,心知此人的功力绝对不是跟那些黑衣人同一层次,但他对金易来也是信心充盈,便一脚踏出,卷作绿影往东边厢疾飞而去。丁雨也一脚蹬地,几步翻上假石山,直往东厢方向飞奔。
西廊之中,便只剩下金易来和霹守阳二人对峙。
“相府第二高手,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霹守阳双掌凝光,像脱缰之马般往金易来冲去。金易来也不敢轻视,刚刚初遇之时他已感到对手的强势,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黑色如布幕一般的气劲,从金易来背后如翅膀张开延展,像两只大手一样,把金易来环抱起来。暗玄气场生成,霹守阳却丝毫无惧,两手白光一合,霎时光照强了十倍不止。金易来单脚迈前一步,双手十指送出,暗玄气劲从气场中像暗魔出动一般,一块块地涌出,狰狞地往霹守阳扑去,幽黑的气劲之中,暗暗蕴藏着夺命的玄力,只怕一旦霹守阳陷入此气劲内,必定是无翻身之局。
霹守阳自然清楚,前脚急刹,双手举高过头,蓦地一开手,一道白色气刃似惊世神兵一般当头劈下,直直往那暗玄气劲斩去,大有一往无前之势。白刃所过之处,阵阵暗玄真劲像蒸腾雾气一般消失。当白刃锋尖直指金易来之时,刃身陡然像蛟龙猛冲一般往前伸长,似暴怒的蛮牛一般向金易来的胸口直直刺去。
金易来冷哼一声,把笼罩在自己四周的暗玄气场迅速收敛,所有黑色烟气一瞬间聚成一团,似无数黑色山丘挺立胸前,白刃破进气场之中,似是层层乌云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艳阳之光,金易来的身体顿时一阵剧震,立刻狂催体内气劲,更多的乌黑像无数只护主之手一般握住那白刃,阻挠它汹涌前进的步伐。
当白刃尖处离金易来胸口不足一尺之时,停了下来,金易来已是脸色青白,冷汗满额,十指发狠地一握成拳,轰隆一声巨响,暗玄真劲凝成的强气与霹守阳的气刃一同碎去,金易来往后斜飞,“砰”地撞碎了走廊上的顶檐,悬在半空之中,连连气喘,面无血色。霹守阳也往上急升,撞破顶檐,一双精目细细地打量着金易来,显然先前他也是低估了金易来,本想一招之内把他击杀,想不到也只能对他造成轻微的内创。
就在此时,两道紫光在空中旋转而来,绸带凝劲,凶狠毒辣,袭往霹守阳背部。霹守阳却是了得,急转身体,往前虚打两拳,紫光便像撞在了厚重的墙壁之上,反弹了回来,魅灵挥动素手,紫绸如游动仙光一般,重新护在她全身上下,她娇媚欲滴的脸上,已泛起了阵阵杀意。
东厢。
“有刺客啊!有刺客啊!来人啊!”李士傲失声叫道,一边在往前逃奔。不料被一个黑衣人狠狠地推开,撞到墙壁上,他的眼睛打了一个转,干脆倒在地上,装死过去。
陈如风和丁雨两人,像展翅之鸟一般,飞临东厢上空,鸟瞰着下面的乱况。
霹心晴也在外墙上快步疾走着,所有的黑衣人均涌进个间宅院中,与西厢不同的是,他们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也不知要干些什么。
混乱之中,只见肥胖的萍姐拉着李音如的手,大声怒吼着,像石头前滚一般,把那些黑衣人撞得七倒八歪,直往大池中间的亭子奔去,一时间挡者披靡,李音如的手已是被萍姐的无情之力拉得生疼。
霹心晴立下脚步,见李音如貌若天仙,一时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同时心中也想到,此人乃是李林甫之女,若能抓住作人质,必定能威胁到李林甫。心念至此,连忙一跃而起,往在池中亭飞去。
这一切,均看在陈如风眼中。他见一蒙面人正往池心亭疾飞,再看了看一脸恐状的李音如,也猜到了那蒙面人的目的,他岂能容她碰李音如一根头发?连忙虚化身影,往蒙面人急冲而去。
霹心晴见近在眼前的李音如,心中大喜,想这女子也必定是囊中之物,伸出手来正要往她抓去,哪知一道绿影忽地现在她身前,气劲勃发,霹心晴连忙止住冲势,往后倒退一步,悬在池上,同时手掌在面前轻轻拨动,一道迎面劈来的绿气顿时被手掌击得粉碎。陈如风已是怒气冲天地挡在李音如面前,与霹心晴面对着面。
李音如看见这个熟悉的背影,心中的紧张感竟消去了一大半,同时嘴角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霹心晴迅速地瞥了李音如一眼,又回到陈如风身上,一双明眸透出愤愤的不甘,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往陈如风击去。陈如风也不示弱,劲凝右拳,一冲迎上。双拳碰撞间,两道无形气劲生生将两人反向推开,但陈如风的速度更胜一筹,在后退的一瞬间,又化作风一般的绿影,往霹心晴进攻。
“好快的速度!”霹心晴不禁在心中暗赞对手,她双脚往后疾移,同时双手交叉胸前,陈如风的快拳撞到她的双手交叉处,也没有被反震开,反而能贴身而战,陈如风自然是不亦乐乎,这下子可能把他的外家功夫实践一番了。
双方站立墙上,霹心晴面布下俏脸一笑,黑衣紧裹着的手背,竟是蓦地亮出两副铁爪,里头大概设着某种玄奥机关。陈如风心中大惊,原本以为对方没有武器在身,才敢近身而战,现在对方忽地多出两副可怖铁爪,一下子便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霹心晴大喝一声,铁爪起舞,道道爪影似裂空鹰击,或交叉,或横抓,或劈击。陈如风一时半刻,也只能凭借缥缈功的迅疾速度左闪右避,不能占据丝毫的主动。
心念急转,陈如风不断地回想孙震山所授之外家功夫,欲从中寻出破解此凌厉威势尽显的爪功之法。
他的眼睛,不断地注视着霹心晴。
破绽何在?
蓦地,陈如风蹲身,下脚一扫,霹心晴本来一直只顾双手舞爪,不料下身却被人横腿一扫,一时身体失衡,往后倒去。但毕竟她是霹家庄的人,自小习武,应变之力颇为出众,一只脚向后急踩,勉强稳住身形。但陈如风此刻已是顺势袭来,拳风啸啸,专击她防守薄弱之处,她也只能挥动铁爪,苦苦支撑,双脚也不能闲着,陈如风拳脚变幻速度迅如闪电,只要她微微一分神,便会被陈如风击中。
“啊——”霹心晴大叫不好,自己的手腕被陈如风蓦地抓住,一道巨力狠狠一拉,她整个身子往前飞出,似是双翅被折一般,往池中直扑摔过去。
噗通一声,霹心晴落汤鸡般地从池塘中站了起来,狼狈不堪,当她回过神来,才惊觉陈如风已夹带着强劲的拳气飞来,连池水都往两边溅起。
风,狂啸。气,龙卷。
拳缝,绿劲狂吐,撕裂空气。絮絮雪点,争相躲避,让那强厉无比的拳头,在天地间咆哮。而那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只能无助地,面对着陈如风出道以来最强的一击。
绿光爆开,怒风从拳中先行涌出,狂吹着霹心晴的脸庞。
那块蒙面的黑布,不知不觉间,在强风的吹击下,松开,飘荡离走。
一张苍白的脸孔,暴露在狂风碎雪之中,任由风雪拍打,皎白无瑕的脸,两只本来目光灼热的眼睛,此刻也只是涂上了一层黯然。
池水翻涌,所有莲花荷叶,均往外抛飞。池中似是被开出了一条平旷道路出来,让陈如风的强劲之拳一往无碍。
当他看到了,面前的女子,竟在落泪,在闭眼,静静接受死亡。
铁骨,也总是柔肠,一发不可收拾的拳头,喷涌的疾啸气劲,已没有回头之路。
陈如风愕然。
那个绿光萦绕的少年,把拳头往后一甩,似是想把出洞的巨龙拉回来一般,身后“轰隆”的一声,大半池水被激起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墙,又如狂兽张口,欲把池中的一男一女吞噬一般。
又一声巨响,池水轰然落下,水幕之中,两人,在彼此对望。
他,看着她的脸庞,只有此刻,才看清那张一直蒙在布下的脸庞,是如此清秀,一尘不染,原本的逞强、怨恨、骄傲,此时纷纷一扫而空,剩下最原始的淳朴。
她,看着这个少年,眼中露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不杀我?”
没有人看到,巨大水幕倾泻而下的那两个人的身影。
“我不会杀人。”
三个弹丸腾空升起,在水幕完全落回池中之前,弹丸炸开,霎时,仿佛地府幽魂逃出十八层地狱一般,整个东厢,笼罩满了灰色的迷雾。
“雾里迷……”陈如风淡淡地在口中念道,他已是第三次碰上这种暗器。
但是,这一次的雾里迷,却有一丝甜甜的香味。
当陈如风嗅了一下,一阵晕眩袭上脑袋,他连忙催逼真气,把晕眩驱赶在体外,才勉强保持住头脑的清晰。
一阵屋顶破裂的声音,一个身影如骤升的星火一般,跃上天际。
耳边,依然回荡着丁雨与那些黑衣人缠斗交战的声音,但现在已是变得极为弱小,几近无声。
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下来。
相府大厅屋檐之上,霹守阳在魅灵和金易来两人的夹击合攻之下,依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而金易来和魅灵均是满头大汗。
紫光作蛇卷,暗玄真劲从十指不断催发,成黑色利刺,往霹向阳同时攻去。
霹守阳双手白光再泛,幻起乱影,把蛇卷紫光硬硬迫退,那些黑刺也被手上那道陡然变大的白光所噬,再无踪影。
就在此时,笼罩在三人四周的气势,似是突然煮沸的水一般,骤然变强。
霹守阳也不禁心中一惊,扭过头来,身后,一人影若隐若现,负手身后。
那道强劲的气势,必定是此人所散发出来的无疑。
魅灵看到那人,脸色大变,就连金易来的眼神之中,也泛起了强烈的颤动。
霹守阳狐疑地盯着那人,只见那人一身灰色布袍,白色的长发长胡子令他显得仙风道骨,岁月在他的眉额上留下了几道不可磨灭的皱纹,此刻他双目紧闭,似思索,似入眠,衣袂随风而动,全身依旧散发着竦人的气势。
“你是谁?”霹守阳问了一句,那人蓦地睁开眼睛,周围的气势倏地变成无数针叶一般的气劲,往霹向阳接连劈削落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霹守阳也不慌张,双手白光护体,将那些针叶气劲一一抵挡。
那灰袍老人一双精目盯着他,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随即又衣袖一挥,一片叶子形状的气劲从空气中幻出,往霹向阳印下去。霹向阳终于变色,不敢松懈,双手闭合,白光旺盛至极点,似爆炎烈火一般,嘶嘶响鸣。
“喝!”霹守阳双掌蓦地打开
叶状气劲,与那强盛白光,交缠在一起,但那叶状气劲,显然是更胜一筹,将那白光死死压着,带连白光往霹向阳撞去。霹向阳“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从空中掉落,砰地背摔在大厅屋檐之上,嘴角溢血。
霹心晴重新蒙上黑布,疾步奔到霹守阳身旁,把他扶起身来,霹守阳一双厉目死死地盯着那灰袍老人,而灰袍老人却像若无其事一般,重新合上了双眼,似是又陷入自己的思索之中去了。
“快撤!我们不是他对手!”霹守阳对霹心晴道,听他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霹心晴便知大事不妙,连忙把手指弯曲,放在嘴里,一声响彻天际的哨响传便相府,每个角落中的黑衣人,连忙跃身而起,或摆脱战圈,往霹心晴和霹守阳两人聚拢过去,把两人守在圈中。
“走!”霹守阳用尽气力道,一颗颗雾里迷啪啪地落到地上,四周又陷入了一片灰雾之中。待灰雾散尽之时,那些黑衣蒙面人均不知所踪了。
金易来和魅灵,同时望向那个灰袍老人,似是在等待他发号司令。同时,东边厢也传来了李林甫的怒骂声。
第四十四章:引蛇出洞
相府大厅,人头涌涌,所有府客,此刻皆聚于此,以至于客座根本不够坐,一些府客只好站着,如陈如风和江晟天,他们便站在坐着的金易来身后,紧张地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李林甫。金易来和那灰袍老人便是坐在离主座最近的两个客座,灰袍老人闭目打坐,气定神闲,而不像其他人那样正襟危坐。
所有人,等着气沉沉的李林甫发话,每一个人,都屏着呼吸,仿佛在等待一只即将怒发冲冠的狮子苏醒过来一般。
“你们可知,是何人所为?”李林甫憋了半天,也只能压抑着熊熊灼烧的怒火挤出这样一句话,想不到个个府客或垂下头去,或微微摇头,或皱眉思索,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李林甫又是一阵怒火攻心,他烦躁地把目光移到灰袍老人身上,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那老人也似乎察觉到李林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缓缓睁开眼来,道:“丞相大人,近日可有与人结怨?”
李林甫闻言一怔,平日来他纵横朝野,常使权术,而且手段狠辣,得罪的人恐怕多如满天繁星,现在一时三刻被人来寻仇,更不知是哪个与自己有十冤九仇的人找上门来。想到此处,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魅灵言道:“来者实力如此强大,必定是大贵之家,我们可以循此线索追查,看看是哪一方有足够的实力,还有如此胆量敢打相府的主意。”
李林甫向她瞪了一眼,随即把目光收回,独自陷入思索之中。魅灵俏脸一红,又望了望坐在旁边的金易来一眼,金易来依然沉默不言,双眼泛着淡淡的神光。江晟天心中一震,想起了万一归,以及他所告诉他的那个秘密,同时愧疚地动了一动,他感到自己的双手,也沾上了鲜血。有时候,早上照镜子之时,他觉得镜中之人也越来越不像自己,那个原本的江晟天,好像在离开咸宁之后,越走越远。
做那么多事,都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罢了……
“我今天立刻入宫,向皇上禀明此事,必定彻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吃了豹子胆,敢在我丞相府捣乱!”李林甫终于将怒火释放出来,狠拍一下桌子,双目怒瞠,似是满地仇敌就在眼前一般,恨不得将他们撕裂成碎片。
陈如风顿了一顿,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林甫瞥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你们两个大可放心,我会将你们的事情一同向皇上禀明。”
听到李林甫这样说,陈如风和江晟天也心中一宽,舒了口气。
霹家庄,内庄,聚议府。
霹心晴扶着一拐一拐的霹守阳,走到扶手椅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搀到椅子上。此时她已换上一身女儿家服装,素衣罗裙,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眼中散发着英气,眉目清秀,也算是一个可人儿。
“咳咳……”霹守阳重重地咳了几声,霹心晴连忙舒一舒他的背部,让他喘过气来。一人从厅内一侧的布帘中走出,看上去此人年龄比霹守阳要略大,双鬓微微发白,但一双精目却时时刻刻在炯炯发亮,似是掩盖不住他勃勃的野心。
霹心晴看到此人,微微颔首行礼道:“二叔……”
原来,这人便是霹家庄二当家,霹玄靖,自从大当家,亦即是霹心晴的父亲霹行经去世以后,他便主持着霹家庄内的大小事务,包括庄中各人的事项安排,与暗器的交易。他的处事手法更与大当家霹行经大相径庭,他做事雷厉风行,赏罚严格,且独断专横,因此霹家庄上下都对他心存畏惧。
霹玄靖看了受伤的霹守阳一眼,也没问候半声,只是冷冷道:“想不到我们的三当家也会被人所伤,看来相府真的毫不逊色于江湖上的大帮巨派。”
霹心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冷嘲热讽,略为不满地道:“本来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可惜突然杀出个……”
霹守阳举起一只手,止住了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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