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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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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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风连忙带着一串长影,飞速掠过身子往赵奉玳追去。

回到地面上,只见官兵正和地面上的振声帮剑手厮杀着,关行义的噬日伏虎刀不停地扫出道道青绿刀芒,便有几名剑手抵挡不住惨叫倒地,在不远处还有赵奉璋率着几名官兵压阵,确保无任何漏网之鱼。

明显守在城门的振声帮的人已为关行义所解决。

赵奉玳一到地面,稍稍四周张望了一下,脚一蹬地,凌空腾起。石洞中一道绿色人影射出,夹带着一阵急速的气劲从底下往赵奉玳疾击而去。赵奉玳稍有察觉,把身往前急移,双脚立在前方的一根树枝上。

陈如风往上冲击落空,连忙停下身体,同样立在另一根高于赵奉玳的树枝上,同时运气全身,要不然那幼细的树枝肯定支撑不了他的重量。

“你逃不掉的了。”陈如风居高临下地对着赵奉玳说道,但他所站立的树枝还在上下摇晃,不如赵奉玳如同站立在平地之上那般,可见两人的功力仍有相当的差距。

赵奉玳冷笑一声,“你以为就凭你能奈得了我何?”

陈如风毕竟是少年心性,受不了嘲笑,暴喝一声,化作一道绿影,双拳合并,气劲凝聚,往赵奉玳飞撞过去。赵奉玳脚尖一点,离开树枝,却没有丝毫要避开陈如风这充满怒气的一击的意思。

相反,他猛地抬起双掌,往前一推,陈如风的双拳如同撞在石头上一般,痛得钻心剜肉,赵奉玳乘势化掌为掌刀,平削过去。陈如风心知这一掌刀的威力堪比真正的利刃,连忙把上半身往后弯曲,只感到锋利的气劲从鼻尖上擦过,险恶至极点。

却不料,赵奉玳的另一只手早已经积聚好真气,划过半空欲往陈如风按去,实在是避无可避,纵使陈如风身法高妙,也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避过两次攻击。

赵奉玳的身后响起杀声,关行义握着噬日伏虎刀往上一提,刀光凌厉若弧月,若赵奉玳选择继续攻击陈如风,自己恐怕不死也重伤。权衡轻重下,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要紧,赵奉玳收掌横移身体,往地面落去。

第三十一章:忠义难全

赵奉玳双脚着地,凌空飞起,身体直往赵奉璋所处的位置掠去,双掌不断推送,所有拦路的官兵纷纷胸口被掌气击中倒地。那些团在赵奉璋身旁的卫兵严阵以待,锵锵地拔出兵器,却被猛虎一样扑过来的掌气炸开,一个个痛苦地瘫在地上不醒人事。

他落在赵奉璋身旁,探出虎手把赵奉璋抓了过来。

“你们要是谁敢过来,我立刻取他性命!”赵奉玳一只手箍在赵奉璋的颈部,恶狠狠地对着刚刚正欲往他攻过来的陈如风和关行义喊道,两人收住脚步,不敢再靠近。剩余的振声帮剑手急忙趁机把他们两人围住,却怯于关行义手上那柄虎虎生威的噬日伏虎刀,没有进一步的进攻。

这时,石洞中几道气箭簌簌射出,那些振声帮剑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惨哼一声倒下。金易来的身影缓缓地从石洞中走出,赵奉玳看到这个最大的威胁来临,放在赵奉璋脖子上的手更为紧。随着金易来气势的逼近。他抓着赵奉璋再往后退几步。

“你的长老护法们,已经在笼子里睡觉了。”金易来淡淡地说,“束手就擒是你最好的选择,放弃无谓的挣扎。”

就连陈如风能感觉到金易来身上勃发的杀气,尽管他的目标是赵奉玳。

金易来的脚步逐渐迫近,赵奉玳的双眼已经几近癫狂和恐惧,赵奉璋在他的强力紧箍下已经脸色发白,痛苦地扭曲着。

“你再过来,我真的杀了他!”赵奉玳狂吼道,他在金易来强大的气势下已经心性尽失,此刻便只有他哥哥这一筹码。

金易来并没有停下脚步来。

赵奉玳的脚步开始发颤,而金易来的步伐不快不慢,似乎有隐含着的节奏。

随着金易来渐渐靠近的脚步,赵奉玳心底的防线也开始沦陷此刻他的脸容像极了一只癫狂的野兽,同时也打定主意,在金易来接下来即将前进的一步,用自己的哥哥来陪葬。

蓦地,金易来的脚步停了下来。

赵奉玳顿了一顿,电光火石间,一道绿影从侧边闪出,迅如疾风,出没于他身后。

闷哼一声,赵奉玳本来狰狞的脸,渐渐舒缓下来,变成了难以言状的惊恐。

陈如风的拳头,贴在他的背上,强大的速度和冲击力再加上他的精神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而疏于防范,令他毫无疑问地吃下这拳。

扣在赵奉璋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血水从赵奉玳的鼻孔和耳孔、嘴巴流出,陈如风只感到自己的拳头完全承受了赵奉玳的重量,只要他一收回拳头,赵奉玳便会立刻倒地。

本来刀光剑影,杀声震天的郊野,此刻却出奇的宁静。特别是振声帮的余党。

赵奉玳,气息渐弱,眼瞳放大。

陈如风的嘴唇不停地上下抖动着,冷气从他的口中重重地呼出。

他不能相信自己,他杀人了。

尽管那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的的确确是杀人了。一个活生生的性命被他无情的拳头取去了。而去还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赵奉璋看着亲弟软下来的身体,闭上眼睛,双手抓住他的腰部,陈如风像触到针刺一般,迅速地把拳头拿开,往后倒退几步,瘫坐在地上,像是一下子被天雷所击中。

金易来则冷眼地看着这一切,就像面前只是淡淡的流水,没有任何情感的流动。关行义干脆把脸别过去,不忍再看。

泪水从赵奉璋的眼角滑下,他把弟弟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自己跪倒在地,伸出手来,在弟弟的眼上滑过,让他瞑目。每一个动作都是十分的轻,似乎生怕惊醒什么人。

风啸声,急促,凌厉,不息。

雄霸咸宁的振声帮,在一天之内土崩瓦解,振声帮的贩卖孩童恶行被公诸于世,所有有关的人均已被缉捕归案。这件事已经成为街头巷尾的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特别是谈到振声帮帮主赵奉玳的时候,总免不了谈论一番赵奉璋的大义灭亲之举,有人称赞他执法无私,也有人埋怨他不顾骨肉亲情,冷血绝情。

赵府内,没有任何做丧事的迹象。

“进来吧。”赵奉璋单手掩着脸,声音微弱。他已经不眠不吃两天了。

关行义推门进来书房,看着赵奉璋这般模样,也只能哀叹一声,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书案跟前,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些孩子,都已经安置好了吧?”赵奉璋疲惫地说道,关行义微微吃了一惊,答道:“已经安置好了,正等待他们的父母前来认领,各地衙门也已经贴出告示了。”

赵奉璋依旧遮着脸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关行义略为支吾道,“如风他自从经过那一件事后,就好像一直恢复不过来一样。我想,除了是因为第一次杀了人的缘故外,还有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对你的愧疚。”

一片短暂的静默,关行义尴尬地把目光移离赵奉璋,望着隔着几个书架那扇微微打开的窗户,灰尘在狭窄的阳光下欢快地起舞着。

“我去见他。”赵奉璋放下手,露出了那张仿佛苍老了十年的脸,关行义被他这出人意表的反应吓了一跳。

残旧的房门被轻轻敲响,前后微微摆动着,看上去只要一丝风也能把它吹开。

赵府上下,相对于简陋的大厅和其余房间来说,客房算得上是豪华了。虽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但胜在整洁,床单桌椅都是崭新的。

陈如风抱膝蜷缩在床上,似乎没有听到不止的敲门声,眼神一直出神地盯着前方,仿若有一幅颇值得鉴赏的名画悬挂在他眼前。

赵奉璋干脆直接推开门,再慢慢把门掩上,却没有向陈如风走去。

万千心语,该从何道起?

“我不怪你。他是罪有应得。从某一方面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在他挟持我的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他永远不会回头了。但那种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我始终无法抑制。”赵奉璋一口气说了出来,但陈如风依然毫无动静,犹如睁大眼睡着了一样。

“至于杀人……你要知道在战场上,两军对垒,你不狠下心挥起屠刀,恐怕首先要横尸疆场的那个人,便是你。两个人的战场上也是一样,就这件事来说,若果你不狠下心来,现在不在人世的肯定不止我弟弟一个人,我也会成为他的陪葬品。所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赵奉璋又接连说了这样一席话,但陈如风始终无动于衷。

陈如风想起了在猛虎寨与横雷寨的山坡之战中,所经历的杀戮。虽然那时他也并未亲手杀过人,但在他手下重伤的人也不计其数。的确,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够狠心,才能存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踏进了江湖,想生存,就要遵守江湖的法则。尽管他讨厌杀伐。他甚至想,在解决了贡品风波这一事后,他会不会选择离开江湖,去找些小生意做做,赚几个安乐钱,了此一生。而不是去实现那个自己建帮立业的宏大理想。

当陈如风茫然地转过头来时,站在房中的那个人早已离开。

生死有命,他强迫自己往好的一面想,想想自己把众多骨肉分离的孩童解救出来,才勉强释怀些许。

赵府中的下人均在为金易来一行人打点着一切,那辆相府的马车停在门口,何士乐因振声帮一事也锒铛入狱,马车自然物归原主。

正当陈如风和江晟天在房间里收拾着的时候,金易来如同鬼魂一般走了进来,脚步声比得上鸿毛落地。

“想吓死人吗?!”江晟天不满道。

“你们还记得此行的任务吗?”金易来淡淡道,陈如风和江晟天这才拍了一拍脑袋,连忙拿出那封毫无任何字迹的信封。

“还有一件事,丞相来见你们之前,赵奉璋曾经上书状告他。”

闻言后,陈如风和江晟天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接着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到信封上。

“只有你们潜入太守府中,把这封信藏在一个不易让人发现的地方,回来之时再把那地方告诉我即可。”

两人耳边响起了李林甫的交待,立刻想起了此事有所不妥。

信封并没有封口,两人对视一眼后,都像下了决心似地点了点头。陈如风打开信封,取出信件,当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脸色更是急转为煞白。

他抬起头来,望着金易来,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这封信,写的均是诬陷赵奉璋的内容,若把它放在赵奉璋宅中,一旦被人搜出,赵奉璋必定身败名裂,甚至人头落地。明显李林甫是想一报前仇,才要陈如风和江晟天把此信藏于赵府之中。

金易来转过身去,似是回避陈如风询问的目光。

“赵太守肯相信我们,不把我们捉起来交给鬼府,已经是天大的仁义了。而且他待民如子,公私分明,是难得的好官。我们怎能这样对他呢?”陈如风摇了摇头道,手里紧紧地拽着那封信。

“我知道,我们这样对太守,就是不义。但我们如果不完成丞相交待的任务,就是不义,而且我们也无法沉冤得雪了。”江晟天纳闷地说道。

陈如风微微一顿,一边是沉冤得雪,能过回一些重见天日的日子;一边是陷人于不义,终生受良心谴责……

“忠义难道真的难全?”陈如风仰头叹息道,江晟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良久,陈如风才道:“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为了洗雪沉冤,而牺牲了赵太守。这封信就撕了它吧。”说毕陈如风正要把信撕掉,江晟天一把夺过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陈如风坚决地点了点头。

“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我们永世也不能翻身了。”江晟天厉声警告道。

“纵使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够害人。”陈如风灼灼的目光和江晟天对视着,江晟天看着他天崩地裂都不会动摇的眼神,知道再争论下去都是没有用。

陈如风岂是那种能强扭的瓜?

“好吧。”江晟天妥协道,把信递给了陈如风,陈如风接过后,不假思索地把那封信撕成条条碎丝,再捏成一团,握在拳心中。

门咚咚地响起,赵家下人的声音传来:“诸位,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金易来没有理会两人,打开了房门,直接无视那个下人的存在,往大门走去。

陈如风望着江晟天略有点失望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说不定丞相大人会网开一面,兑现对我们的诺言呢。”

江晟天勉强点了点头,看着陈如风走出房间,随着下人离开了视线。

他走到了房门前,把门轻轻掩上,转过身来,背靠着房门,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封同样是毫无字迹的信封,死死地盯着它,双眼射出了凝重之色,似是手上拿着的是杀人的利刃般。

第三十二章:前进长安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长安吗?”陈如风隔着车厢的窗问道,关行义摇头道:“我帮你们去宁州一趟,找找你们那宗案件的线索,看看能否帮你们翻案。”

“迟点我也会上书皇上,请求他彻查此事。”赵奉璋也亲自来给他们送行,眉间透着坚决。

陈如风听得心里一阵感动,同时也庆幸自己已经撕毁了李林甫的那封信,否则如此以怨报德,恐遭天谴。

“有你们的帮助,就算没有了李林甫,我也对我们能沉冤得雪充满了信心。”陈如风由衷道。

江晟天往大门走去,思绪却飘回了数十天前。

“为什么你要单独见我?”江晟天狐疑地打量着李林甫老谋深算的背影问道,李林甫诈笑了一声,道:“桌面上有一封信,你把它收好,到时若果到了赵奉璋的府邸里,便把它藏在赵府的某一个隐蔽处,到时再把所藏之处告诉我。”

江晟天瞥了一眼圆桌上的那封雪白信封,走过去把它拿起来,审视一下,道:“你不是已经给了封一模一样的信件我们了吗?怎么还要给多一封我们?”

李林甫转过身来,眼神中射出道道精光,吓得江晟天以为是他自己失言,脸露惊色。

“这只是以防万一。我希望你同样有你自己的选择权。”李林甫淡淡地说,江晟天呆呆地看着他,却不能理解他那一番话的意思。

“喂!”关行义用力地拍了拍江晟天的肩膀,才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到了大门口,差一点他就撞在了相府的马车上。关行义毕竟是习武之人,那种力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刚回复知觉来的江晟天才渐渐感觉到肩上的一阵阵酸痛。

陈如风看他神不守舍的模样,以为他是不舍,对他说道:“不用这样嘛,我们又不是以后回不来。赶快上来啊!”

“真的有以后吗?”江晟天在心中黯然重复道,他忽然有一种想转身入屋的冲动,想取出刚刚藏好的信件。

一阵悔意涌上心头。

在驾位上的金易来微微扭过头来,和江晟天对视的一瞬,江晟天的目光立刻如同崩溃的河堤,变得散乱起来,不知所措。

不知不觉,江晟天呆若木鸡地被关行义推了上车。

“我代表咸宁的百姓感谢你们。”赵奉璋抱起拳头,衷心道,“就此告辞了,希望他日我们还能相见!”

“我相信,我们相见之日,必定我们已是清白之身!”陈如风终于向赵奉璋绽起笑容,似乎一扫先前的阴霾。

江晟天则依然心事重重地坐在他旁边,一语不发。

马车已经开始跑动,在咸宁大街上,所有人都为这辆装饰尊贵的马车让出一条道路来,关行义和赵奉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后方。

“别这样,我们用不着用这么自私的方法。”陈如风知道江晟天还对那封信的事情耿耿于怀,江晟天望了他一眼,本来冲到喉咙上的话忽而又被强压了下去,只是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没事。”

城门的守卫也没有难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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