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眼看去,君莫笑已经胜算在握,此消彼长之下,君莫笑下一次倾尽全力地进攻,必定能打乱齐焕的阵脚,毫无悬念地取胜。
但君莫笑却立于原地,纹丝不动,只是笑脸迎人。
齐焕看得气恼不已,认为这是他轻蔑得目中无人,一棍击地,拼尽全身气力,真劲荡出直扫,犹如亡命狂兽般扑向了君莫笑。
一道深痕也划地而现,足见这一道气劲之凌厉,也是齐焕狗急跳墙之举。
齐焕深谙此消彼长之理,刚刚自己猛攻不成已经让自己身陷劣势,只能将赌注都压在这一击内,力图能击倒君莫笑。
君莫笑望着迎面而来的锋芒气劲,不慌不忙,手指隔空往前一点,似是有无声的破裂迸出,将那威厉十足的气劲绞成气碎。
“好强大的内家真气!”台下有人惊叹起来。
陈如风寸目不离地打量着君莫笑,心中也暗觉此人之利害,不愧为赤魔圣坛的四使之一。
齐焕已经耗尽了可战之力,单膝跪下,以棍撑地,双目惶恐无比,摇头不信自己落败。但事实已摆在眼前,他连棍都执不稳,手一松棍便摔在了地上。
“我……降了。”齐焕埋面黯然,抬起击起掌声,君莫笑风度十足地朝齐焕一点头,同时又向台下抱拳,脸上总是谦谦笑容。
“胜者,君莫笑!”
双方下台后,君莫笑将目光望向了陈如风,笑容别具深意。陈如风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君莫笑有意无意地走过陈如风身旁,以极低的声音道:“陈帮主,我想我这里有一些东西你是感兴趣的。若不嫌弃,等会下一场比试,便到武馆门口相会片刻,不会耽搁陈帮主太久的。”
陈如风神思未定,愕然地抬起头来,却见君莫笑已经走过了这边,回到原位上带着深笑坐下。
第三十九章:青士武殿(中)
洛河武馆的门外并无过多闲人,原本想从门口极力望进去希望能够看到一丁点比试场面的人均怏怏散去,只有把守门口的两个壮汉分立两旁。
陈如风走到门口,见一个白衣人影早已在前方等候,暗自皱了皱眉,似乎还需思忖片刻,终还是走了过去。
听闻脚步声,君莫笑转过头来,看见陈如风到来满意地一笑,快步迎上。
“陈帮主果然还是肯应约。”
陈如风有点不屑地哼声道:“有话就快说!”
君莫笑深笑道:“是的,青士武殿可不能没了陈帮主坐镇。”这番话隐隐有讨好之意,但陈如风的脸色却无丝毫的缓和。
只见君莫笑故作神秘地从怀中掏出一锦盒来,笑着看了陈如风一眼才将盒盖掀起,里面躺着的是四颗手指环扣大小的通黑药丸,表面看来并无特别之处。
“这是……”陈如风额带疑色,没有伸手去抓取。
君莫笑压低了声音道:“此乃我们赤魔圣坛的独制丹药,‘延魔丹’,它可以有效地抑制体内的魔毒,但效用有限,不能根治。”
本来听到君莫笑所说前半句话陈如风心中陡然有些惊喜,可最后那半句却让他心生沮丧,忖道:“不能根治……这样又要来有何用?”
君莫笑看着陈如风微微生变的脸色,隐隐猜到他的心思,便道:“这延魔丹可是能在魔性发作之时抗制魔毒。换言之就是在你魔气控体,你不会受到痛苦的煎熬。”
猛然地一震,陈如风怔怔地看着君莫笑别有深意的眼神,心头思绪一片混乱。
这是一个极大的引诱。
只要有了延魔丹,能够在使用极大的魔家功力同时,不带有对身体的任何损害。所付出的,便仅是心志的暂时丧失而已。
不由自主之间,陈如风的手竟是伸向了那锦盒。但他的眼神却似还没立下定意,还带着模糊。
君莫笑笑容渐盛,将锦盒递前几分。
陈如风抓过了锦盒,耳边却传来一声叫喊:“如风!”
下意识地拿过了锦盒藏在身后,陈如风转过头去,韩陵快步走来,今日他没有戴上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君莫笑看了一眼韩陵,心定如常,多笑了一声便走回武馆之中。
“如风,他刚刚给了什么东西你?”韩陵有点色厉地问道。陈如风脸带躲闪,将那锦盒收收掩掩。
一直以来陈如风都是将韩陵视若兄长,面对他的质问更是无从掩饰,但又没法开口应答,只得哽着脸,不吭一声。
韩陵终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赤魔圣坛的人你得提防。”话罢只是拍了拍他肩头,走进武馆里。今日是陈如风特邀他以上一届青士武殿的夺魁者的身份前来观摩,想不到竟在他跟君莫笑密聊之际被他撞见。
陈如风有点气闷地站了片刻,终还是回到武馆里,毕竟要坐镇大局,收起了脸色,端出一副肃容来。
回到擂台,已经是几个战局过去了。如今在台上较量的,乃是斗日派黄钜。只见他执起一柄巨斧,往前犹如饿虎猛扑,接连劈斧而下,汹劲处处逼人,让对手额汗淋漓,连连退避,不敢直碰其锋芒。
斧头上也是黄光急盛,仿如炫日,与当初陈如风所见的天杀斧林乘均想必,这黄钜的斧功内力远远超过他。
无数斧光激起,交织成网,他的对手很快就招架不住,惨叫了一声便被那光网撼得飞出了擂台。
“哈哈哈!”黄钜得意地举斧高叫,得意忘形地扯嗓子大喊起来。陈如风不屑地一撇鼻子,闻得之前其余鲲鹏门、残影阁和碧血轩的人都取胜而回,心中甚是不快。
下一场便是由凌小玉上台,只见他耸拉着脑袋,大口大口地打着哈欠,衣衫还没穿整地跃上台,引得台下哄笑一片,陈如风则是气涨了脸,胡九未悄悄地在他耳边道:“小玉他昨晚夜里都不在房中,听说他溜出去地下赌摊那里赌钱了。”
凌小玉的对手看见他这般模样,也只得哑然失笑,关切地问候道:“你……你还可以吧?”
“三个五,大啊!”凌小玉忽然大喊道,才如梦初醒地猛然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望了望周围,一副恍然不知觉的模样,顿时又是惹起一浪浪的大小声。
陈如风此刻恨不得立马将他一掌拍死。
“啊……”凌小玉慌忙摆出两拳,作出备战之姿,只是还禁不住再次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对手是一个八尺男子,单手握枪立地,脸上尽写着无奈的两个字。
陈如风干咳了两声,说道:“开始吧。”
锣鼓声响,八尺男子改为双手持长枪,正起色来,精神抖擞,与倦意大作的凌小玉形成鲜明对比。
“得罪了!”八尺男子舞动长枪往凌小玉刺去,阵阵枪光犹如冰尖齐出,寒气逼人。凌小玉一脸浑噩,似是不知枪攻将至,无所反应。
台下的人都看得心焦,这下子可能凌小玉一下就被扫下来了。尤其是陈如风,双目瞠大,就要跺地而起将凌小玉拽下来。
哪知凌小玉竟似是在无意间一拳击出,虎哮声起,震起强厉的气劲,猛虎出笼般地冲前应向那枪光。
这一枪可是那八尺男子全力一击,力图趁凌小玉尚未集中注意之际将他一举击溃,哪知凌小玉会忽然反击。不过他也并非是泛泛之辈,立刻收敛枪光,聚成一条,集中真气,心想自己的倾尽全力的一击,你这无意而发的拳头该是敌不过我的。
果然,那拳劲被瞬间收聚集中起力量的长枪直刺而破,如同纸片一般。枪光更盛,得势不饶人地冲往凌小玉,枪未至,气劲先发,吹拂得凌小玉的头发扬起。
凌小玉忽然双眼容光焕发,变得精神饱满,嘿嘿一笑,另一拳再出,这一次发出的是龙吟之声,龙形拳劲卷身扑出,金龙缠柱般地绕着那根气势难匹的长枪,使其锋芒大挫,冲势立止,如同被大山所压,动弹不能。
八尺男子惊惶万分,呆呆地望向凌小玉。不仅是他,就连台下都是惊嗟声四起,谁也想不到凌小玉忽然变得如此龙精虎猛,只有陈如风猜得他用意所在。
“故意装作困倦未醒,引对手全力一击,然后只要能成功拆解这一击,便是胜算在握了。”陈如风盯着凌小玉,眼带欣赏,“这小子什么时候懂得用脑袋了?”
长龙气劲缠绕在长枪之上,八尺男子拼命地想要挣脱开,可刚刚全力而出,力气已经卸去大半了,哪有反手的余地。凌小玉朝他挥了挥手,灿然一笑,拳头蓦地往后一扯,龙形拳气破裂,气劲四震,长枪离手,八尺男子同时也被震飞,躺在擂台上苦闷至极,竭力想扶起身来,终究是无力,只得愤愤地望着凌小玉。
凌小玉礼恭地朝他一拱手,胜负已明了。
“打得不错。”凌小玉跳下台来,陈如风便称赞道,“懂得装疲劳战术,不错嘛。”
凌小玉先是受宠若惊地一笑,随后便争辩道:“哪有装,我真的是……很……困嘛……”说着说着,他又是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
“等下还有几场呢,先别睡啊你。”陈如风也绽放了笑容,心想这小子起码没有丢自己天风帮的面子,甚为满意。
凌小玉则是一脸委屈,却苦水难吐,只得怏怏地点了点头,干脆坐下来挨着胡九未的肩膀乘机小憩一会。
下一场便是由丁雨上阵,这下陈如风可是心中安定许多,丁雨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比凌小玉要稳健许多。果不其然,“血枪”一出,锋芒无人能挡,将对手打得个落花流水,还手不能。
丁雨下台之时对着陈如风笑了笑,陈如风也回以他笑容。坐在旁边的碧血轩庄文祥眼露不屑,敌意满盈地望着丁雨。丁雨余光所及,却装作没看到。但陈如风却不肯罢休,狠狠地瞪了庄文祥一眼,庄文祥也有所察觉,与他怒目相对,二人目光纠缠不休,终还是庄文祥先哼了一声,收起目光。
“无耻之徒。”陈如风低声骂了一句。
接下来便是泽宇、霹心晴相继上场。泽宇的山河剑法威震全场,在场之人无不叹其剑法高妙,无愧千剑门的名声,甚至有人赞他是继泽崆云后第二个小剑宗。
至于霹心晴,一手火神赤炎功使得出神入化,炽热扑面,将对手打得跪地求饶,顺利地胜出,挤入十六名之列。她跳下擂台之时顺带欢喜地看了陈如风一眼,陈如风击掌为她庆贺,笑眯眯地朝她点了点头。
晋身十六名的人已经全数决出,除了几个运气不佳的人以外,天下盟所属帮派的弟子几乎都身在列中,加上霹心晴与那个金黄面具人。
“一个时辰后,将会定出十六名内的对决名单。”陈如风在台上宣布道,随即与一众天风帮的人走到后台中,开始商定名单。
“那四个帮派的人……”陈如风嘴角轻轻扬起,“就让我们天风帮的人去解决掉他们吧。”
陈如风将丁雨和庄文祥的名字连上。
第四十章:青士武殿(下)
“下一场,丁雨,庄文祥!”
听得台上胡九未高声宣布,丁雨和庄文祥二人都是为之一怔,但庄文祥很快就一整面容,反倒是嘴角挂上一丝深邃的笑容,看了丁雨一眼,率先跃上擂台,一只手轻松地拨弄着扣在自己指上的铁戒。
反观丁雨,他一脸惶惶不解地望了重新入座的陈如风一眼,陈如风只是报以他微笑,又对他一点头,表示着对他极为有信心。
丁雨强定心神,用长枪一撑地面,飞身踏上擂台,眉毛一横,与庄文祥相视,目光毫不躲闪。
“师弟。”
“谁是你师弟?”庄文祥的笑容之中多了一丝厌恶,“你早就因为败了‘碧血会武’而被师父逐出了师门了,何以在此妄称是我的师兄呢?再者……”庄文祥又瞥了台下的陈如风一眼,“你现在已是投入到了天风帮门下,早就不是碧血轩的人了。”
丁雨目光一凝,手不自觉更握紧了长枪,“碧血轩一向是以实力说话的,今天就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吧。”
陈如风看着台上二人已经剑拔弩张的气势,心生满意。他有意安排丁雨与庄文祥对上,这样既可一偿丁雨跟碧血轩之间的纠葛,又可挫挫碧血轩的锐气。
锣鼓“锵”的一声响起,庄文祥扎好马步,带着铁戒的那只单掌擎出,笑容自信。相反丁雨则过分紧张,握着长枪的手都渗出汗珠来。
“来吧,‘师兄’。”最后那两个字庄文祥故意只是笑了作了个口型,极尽挑衅之意。丁雨心头一怒,持枪直刺而去。
二人师出同门,所使的均是“血功”。只见丁雨长枪如虹,红芒暴涨,仿佛刺破了一块熔岩一样,血气贯枪,锋尖处红光大盛,锐不可当。庄文祥掌泛红光,一掌就朝那枪头无惧无畏地拍过去,对那枪尖处视若无睹。
双方面色一阵煞白,掌枪对撼,然而庄文祥只是右脚倒退一步,另一脚还稳如泰山,而丁雨则被其反挫之力震得几步踉跄,拉开十尺之遥。
这一下交击,已经能够看出二人功力的深浅,庄文祥显然要更胜一筹。
台下陈如风看得一皱眉头,这庄文祥不愧为碧血轩年轻一辈之中最出色的弟子,内功甚是深厚,刚刚硬拼下来丁雨也沾不上一点上风。
“内力不够,招式补救。”陈如风心头默念,希望能将自己的心意传递到丁雨的心中。丁雨一击不成,此时已经心头慌乱,双手发颤,就连长枪都要握不稳了。
此消彼长之下,庄文祥傲然一笑,一蹬脚纵身扑往丁雨,乘胜追击。丁雨连忙起枪抵挡,枪影展开成网,罩在他的身前,意在对庄文祥起震慑之用。
庄文祥眼带蔑意,拳聚血气撞入那枪影之中。一时间红点爆发,血气激荡四震,仿佛白蚁蛀蚀墙壁一样将漫天的枪影碎裂消尽,只剩下丁雨手中紧持着的那柄长枪。直拳倏然一收再放,犹如奔涌江流的血气真劲一泻而出,丁雨慌忙之际将枪抵起,催动全身血气,凝成红日般的护壁。
轰!
气劲扩散,令场中之人的面庞为之一凉,又感到微微的腥味。庄文祥那一拳击在了那血气凝成的护壁之上,拳劲本也是血气所化,两血一冲突起来自然就引起剧变。丁雨的血气护壁一下被冲得涣散难聚,他本人也“哇”地一声吐出血来,面色苍白如纸。
庄文祥也不甚好受,想不到自己蓄尽血气的一拳击到丁雨的血气护壁上会产生如此大的震荡,虽然较之伤害他要比丁雨浅,但刚刚那一拳可是他扬威的一击,现在反倒是弄得自己略显狼狈了。
丁雨以枪支身,面无血色。庄文祥俯下身子片刻,喘了几口大气便恢复过来了,笑盈盈地望着丁雨。
丁雨蓦然抬首,目中精芒顿发,呀地吼叫一声就朝庄文祥再度攻过去。庄文祥不禁心中骇然,本以为刚刚丁雨伤得比他要重,绝对不敢草率先动手。想不到他竟这样出其不意地负伤猛攻而来,不禁防备不及。
陈如风看着心中叫好,丁雨就是利用对方以为自己不会抢先手这种心态,反倒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险中求胜。
但庄文祥也不是那种别人杀至脑海还是一片空白的过钝之人,挥起手掌匆匆迎上。枪头急转之间与那掌上的铁戒互相撕咬交击,火花四迸。丁雨的枪不断地钻着空隙,想趁势而入。偏偏庄文祥的掌先机占尽,每一步都挡在了丁雨的枪前,防得滴水不漏。
在这样你来我往的对碰之中,原本伤势较重的丁雨似乎有点吃不消起来,枪势缓下,由进攻变为格挡,枪尖急抵,连挑带刺,攻防一下子互逆过来了。
庄文祥心中暗喜,念想着长此下去丁雨必定力气耗尽,便想着如此慢慢将他磨干,不急着一击必杀。红色掌光如同飘舞长卷,不轻不重地与丁雨的长枪交锋起来。
看着丁雨使枪变得愈来愈吃力,台下众人皆是心想胜负已定,只差在一时而已。
只有陈如风眼露深色,盯着丁雨滞下来的枪法,忽然一笑。
台上,庄文祥也留意到了丁雨的眼神,察觉他并无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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