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广志身为记者,又是樱井事件的幸存者之一,却意外地在事后沉默了。他的妻子滋子发觉丈夫简直变了个人,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将自己将进暗屋中冲洗照片,杂志主编数次要求他以经历者身份为樱井事件写长篇报道,热爱工作的他竟没有回应。接着田中广志对着照片反复查看,甚至忘了睡觉。滋子有几次想看看究竟是些什么照片,却都被丈夫阻拦了。
这些照片让田中广志很兴奋。印第安战士与日本青年战斗时,他不停按下快门,虽然有雾阻挡,画面有些模糊,但他们手中奇特的武器和震憾性场面依然被记录下来。他担心贸然发布这些照片会有无数人批评他造假,仅有自己的目击是没有说服力的,他需要更多证据。他回忆着事件发生后的各方说法,官方的解释很耐人寻味。他曾亲眼见到尸体中至少有七具带着明显外伤,他们不是中毒,而是被印第安人杀掉的,但官方却对这些死者只字未提。而对于那些印第安人和那位美国人,只有事发之初一家报纸提到他们在事件中失踪,之后再没人提到他们,就像他们从未在樱井医院出现过。
这一切让田中广志感到不寻常。他怀疑政府可能知道那些印第安人的身份。还有那位酷似臭名昭著的杀手掏心人彼德·;卡特的美国人,田中广志确信他们是同一人,假如真如他所想,那么之前关于掏心人的审判就是个大骗局,因此对于照片的分布他得更加慎重。
更让田中广志感到不寻常的是照片里手握雾刀的日本青年仿佛在哪儿见过。田中广志搬来从前的旧杂志,开始寻找。翻阅到去年由他做过的日本道场系列专栏时,眼前豁然一亮,杂志中年轻的日本现代武士与照片里的青年很相似。田中广志锁定了这个人——荒木道场的继承人荒木休。
因此,他不顾妻子的质问很快去了广岛。
荒木道场始于明治维新时期,在当时浩荡的尚武运动中建立。但是尽管历史悠久,却并未出过有名的大师,只有一个名叫荒木周助的人在二战时期做过陆军大佐,后来在广岛死于原子弹。荒木休就是荒木周助的最小的孙子。
踏进荒木道场大门,田中广志只看见打扫庭院的老佣人。以什么理由拜访,他已经想好了。
老佣人仔细看着这个陌生人,他并不是常来找少爷的常客。
“你好,我叫田中广志。”田中广志递上名片,“我是记者,去年来打扰过,还记得我吗?我正在筹备道场系列的第二波,希望为日本新生武道家作个专题。请带我见见荒木休少爷好吗?”
提起采访的事,老佣人似乎有点印象,她放下扫帚,带领田中广志进入了里面。“在这儿等等。我去转告少爷。”老佣人安排田中广志进入个小房间。
田中广志立刻检查了身上的设备,领带上有微型摄像头,腰间绑着录音机和防身短刀。趁着老佣人还没有回来,他又检查了房间。
墙上挂着许多黑白老照片,有独照也有合影,所有照片里都有同一个人出现,这个人身着日本旧式军服,是位军官,他应该就是荒木休的爷爷,做过陆军大佐的荒木周助。与他合影的人来自各个国家,其中有一张大合影,两百多人同时出现于照片中,同样从他们的面部特征就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荒木周助虽然在第一排,却处于靠边位置,坐在中间地位最高的人是位穿军装的纳粹军官,然而这个人身旁却坐着位穿中山服的中国人。真是张奇怪的照片,田中广志猜不透这些人为何会聚在一起合影。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田中广志整颗心被提了起来,他即将与一位杀人不眨眼的特异功能者打交道,说不害怕是假的。门开了,依然是那位老佣人。“少爷现在有客人。”
“没关系,我可以等。”
老佣人没再理会他,关上门走了。田中广志听着老太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溜出了房间。
房内有人惨叫。荒木休咬牙忍住巨痛,让昌蒂科检查他受伤的左臂。
“没治了。肌肉组织和毛细血管已经完全爆裂。被潘克的灵化武器扎中,能保住命是非常幸运的。”昌蒂科平淡地说,伸进水盆,洗去手上的血迹。
“真的没治了吗?那么荒木君的手……”倪云杉担心地问。
“残废了。恐怕只有医神或智慧神才有办法治好。”昌蒂科瞥了眼一脸不甘的荒木休,“不相信?不信可以去找日本任何一位名医看看,但必须先想好怎样解释受伤的原因。”
荒木休什么也没说,抽出长刀,手起刀落,受伤的左臂立刻脱离身体,血从刀口处喷出,染红了残肢和榻榻米。昌蒂科与倪云杉见状立刻为他止血。“我不是不相信昌蒂科小姐的话,而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败!”带血的刀插入榻榻米,荒木休扶着刀柄,身上的伤痛令他的表情变了形。
“昌蒂科,你为什么不帮助我们?鹰战士的首领不是你最痛恨的人吗?”倪云杉质问。如果当时有昌蒂科的协助,他们很有胜算。
“我还没有疯狂到在大城市动手。虽然人类如蝼蚁般容易死掉,但如果让他们发觉我们的存在总是不妙的事。人类弱小,可他们背后有魁扎尔科亚特尔的科学技术撑腰,一旦集结起来,也不能轻视。”
“所有在场记者已经被我杀掉了,看见我们行动的人类也都死于我的毒气。假如你依然不放心,我可以再辛苦一次,杀掉附近的居民。总之没有人看见我们。”
“灭口并不是光杀人就能办到的!倪云杉,你终归是个小孩……”
“你们安静!”荒木休食指放上嘴唇,叫他们停止争吵。他飘起来,无声来到门前,猛然拉开门。门外的人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田中广志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荒木休,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听见了他们有关杀人的对话。
“有人偷听呢!怎么办?割舌,还是挖眼呢?”倪云杉笑着说。这样的话出自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之口,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第十一节 灭口
男人喉咙中发出的惨叫很难听,也更凄惨。田中广志被拽进房内,像昆虫被拖入蜘蛛的巢穴。“我只是路过!不知道这里有人,你们的话我没听见!”他跪着求饶。
“你连说谎也不会。”昌蒂科从背后托住他的下巴,只需轻轻一扭,田中广志的脖子就会断掉。
关键时刻,门外突然有人说话了。“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老佣人听见了动静,赶来询问。昌蒂科因而松了手。得到没有异常的答复,老佣人离开了。
田中广志差点便喊出了救命,可他居然没能出声。他看见了榻榻米上的血迹和一条血肉模糊的形似人类手臂的残肢,胃部翻涌,几次忍下了吐的冲动。他又看到荒木休的身体缺了只胳膊,这个人竟然将自己受伤的手臂砍掉了,这不是保有人性之人能做出的事。如果他喊出救命,不仅他自己,连门外的老太婆也会与他当场毙命。
“美国客机与樱井医院的事是你们做的?”田中广志缓上口气,心里明白自己活着回去的机率不大了,这些家伙可能不是人。“你们是人类吗?”
“我们没有必要回答人类的提问。”倪云杉回答。
田中广志心里发寒,这个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毒气是他们放的,而且他们不是人类。记者咽了咽唾沫,虽然不情愿,但脑中不断浮现出自己的死法。“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吗?怪物,还是外星人?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人类的想象力仅此而已?”倪云杉嘲讽地抬高了声调,“在人类眼中,高于自己的存在只能是怪物或外星生物?”
“倪云杉,别与他废话。他是个记者。”昌蒂科翻看着从田中广志身上搜出的证件。
“记者?人类中最好奇,同时也最不懂尊重他人和敬畏神灵的职业?这种人,让他碎尸算了!”倪云杉握住了插入榻榻米中的武士刀。
荒木休同时握住刀柄,阻止倪云杉将刀拔出。“倪云杉小姐,不要让人类的血玷污了你的手。这位记者也算勇敢之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发现了我们,但他敢一个人前往,我喜欢他的勇气。给他留具全尸吧!”说着,荒木休拔出刀扔到田中广志面前。“如果你像个英雄般自行了断,我们不会牵扯你的家人。”
田中广志不敢触碰那柄刀,这是让他自杀。三双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田中广志颤抖的手无法动弹,他想到了家中的妻子,热泪忽然灌满眼眶。但他不得不这样做,证件上留有他的工作单位和家庭地址。手颤抖着握住刀柄。
房间里突然亮起光,空气中出现了一道蓝色光门,一位女士从门中走出。“传令官!”倪云杉一惊,恭敬地端坐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凯特·;戴维森的目光落在了田中广志身上,“这个身人是谁?”
“一个不知死活,探听到秘密的记者。我们正准备处理这个人。”荒木休回答,“戴维森小姐带来了华盛顿的新指示吗?”
“米勒大人……”
“米勒大人对各位阻截鹰战士的行动很不满意。”未关上的异次元门里传出女性声音打断凯特的话,金发女郎走出了异次元空间。
“瓦莲金娜大人!”倪云杉与荒木休敬畏地向她低头,凯特也站到一旁为她让路。
“你们不仅没有阻止鹰战士去中国,而且损失了许多同伴,你们的办事能力太让大人失望了。我本来应该去印度尼西亚给人类制造点灾难,为了分担米勒大人的烦恼,因此绕道日本协助你们。快点行动起来!”瓦莲金娜的气势根本不像来协助的,她似乎成了领头人。
“这件事不用麻烦你了。”昌蒂科不以为然地说,“只要鹰战士没有出现于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我会立刻出手消灭他们。即使他们已经到达中国,我也会追去中国!瓦莲金娜,你还是省些力气制造‘自然灾害’吧!”
“昌蒂科,你太无礼了!”瓦莲金娜大喝,但昌蒂科不理会她的愤怒,打开了门。
“鹰战士现在可能在日本西部海岸,他们的光之翼想要飞越日本海有些困难,可能会在海边找船。”昌蒂科对屋里的人说,“现在就由我去消灭他们。”她说完,飞向了天空。
瓦莲金娜望着蓝天感到一股愤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出发吧!怎么能让昌蒂科抢先?”她回头下令。
房间里的人中最紧张的却是田中广志,他扒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人对他来说不知道是转机还是灾难。如果他们能遗忘这个渺小的人类是最好不过的事。
“把这只臭虫捏死再出发!”一切并不如田中广志希望的那样,瓦莲金娜瞪了扒着的人类一眼。
“等等!”凯特阻止了已经举起刀的倪云杉,“你们审问了吗?他是什么来历?”
“一个知道我们秘密的傻记者,没什么好问的!”倪云杉想摆脱凯特的阻止。
“或许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他是北方众星或羽战士派来的奸细呢?把他交给我,我来审问。”
“随便你吧!审问犯人你比较在行,记得问完后处理掉。”瓦莲金娜作了安排,倪云杉收回了刀。
凯特·;戴维森目送三名同伴腾空而起,直到他们消失于视野中。
田中广志不住后退,直退到墙根,尽管面对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可他不敢妄动,这个女人不是人类。
凯特回到房中,抓住田中广志的领口,另一支手轻轻比划,一道异次元门打开了。她提着这个哭得流鼻涕的男人走了进去。
里边是漆黑的空间,分不清上下左右,但依然有光,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和衣着。田中广志跪在女人脚下,哭声与求饶声混在了一起,他不想死。“如果我一定得死,能让我见见妻子吗?我的儿子快出世了,我想抱抱他!我还没给他起名字,我还……”
“你的临死要求可真多,记者先生。”
“求求你!”田中广志抬头向打算杀掉他的女人哀求,可他没看到女人的脸,而是看见几乎贴在眼前的证件,男人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FBI?”田中广志仔细看了看证件,这的确是FBI的身份证明,这个女人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凯特·;戴维森?难道你就是……”田中广志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运气,擦亮了眼睛,“你就是抓获掏心人彼德·;卡特的女特工?听说你在掏心人案结束后便行踪不明了。”
“掏心人案并没有结束,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因此为了安抚人心,只能在表明上宣布它结束了。我目前的任务是追查背后的真相。”凯特收回证件,这个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出示的,如果瓦莲金娜他们知道她仍与人类社会有联系,不会放过她。
田中广志整颗心放下了大半,至少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原来凯特是卧底。但困惑却越来越多。“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还有,你的能力……是超能力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是国家机密,但既然你已经被卷进事件,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记者先生,你也必须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只要别杀我,别伤害我的家人。”田中广志说话的语气恢复了正常,他站起来,不再哭诉求饶了。
“很好。首先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没有我的指示决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诉其他人。这件事现在不能让民众知道,但当时机成熟,需要人民了解时,你将以第一手资料获得者身份,把一切报道出去。”
“没问题。”田中广志点头。
“很好,记者先生。现在我就把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告诉你,这有助于你今后保护自己。”凯特拍了拍记者的肩,“当你知道这一切后,将不再是普通记者了,你将为美国政府工作。不,是为全人类工作。”
第十二节 水神
宁静的风缓缓吹过海港,渔船发着哒哒的发动机的噪音驶入港口。海鸟在港口上空盘旋,鱼从船舱里一倒出,它们便呱叫得更厉害了。
“不行,这里没有去中国的船,我们来错地方了,应该去有大港口的城市。”彼德结束与船员的对话,无可奈何地向鹰战士们张开双臂。他们也没办法,没一个人在日本路熟,连语言也不通。彼德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会说点生硬英语的日本人问了些情况,想去中国只有到大海港去,那里有到中国的货轮。
鹰战士们看着首领,等着他下决定。印第安人们对城市始终有着抗拒感,他们在丛林中成长,不习惯都市的一切,如果能不去,应尽量避免。
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点了点头。自从离开丛林,他们所到这处根本无法避免与都市发生接触,人类的文明从他们的祖先躲进森林后的短短几百年内,已经覆盖了世界。
“最近的大港口距离这里大概有五十公里。我们往南走。”彼德看着地图说。
“我们走吧!”老祭司杵着拐杖,走在了前面。
彼德卷好地图,把它放进包里,可这时,手却抖了一下,地图掉在了地上。彼德没有拾起他,四处张望着,小海港依然平静,渔夫和船员照常忙碌,只有海鸟不见了。老祭司回头看见了他的异状,沉默了一小会儿。“我们快走,走快些!”老人低声催促同伴。鹰战士从他的话中感到一股紧迫,纷纷抽出了武器。
“是谁?你感到的是谁?”老祭司追问彼德。他自己应该有答案了,似乎是想向彼德求得答案,加以验证。
“我不知道是谁。”彼德回答,“但那家伙像是地底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这个人……这个人曾经遇上过,不过更强了。”彼德无法表述他感觉到的气势,那股力量汹涌澎湃。
这时,阿特尔科瓦尔科酋长打出手势,鹰战士们不再紧密聚在一起,他们散开了。港口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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