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系列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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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系列三部曲-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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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通情感控制,我们——你和我——却只是打头阵的小卒。他们真正要对抗的是骡,他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和我们采取的态度完全一样。所以我相信,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普利吉用毫无表情的目光瞪着对方:“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等,”他的口中迅速吐出这个字,然后再补充道,“让他们来找我们。他们会迟迟不敢行动,也许是害怕上头的星舰,但也可能是顾忌骡。他们先用那个总督来唬人,可是绝对不会成功,我们仍将按兵下动。这样的话,他们派来的下一个人,一定是真正的第二基地分子,而那个人会主动要求与我们谈判。”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跟他们达成协议。”

“这个打算我可不敢苟同。”

“因为你认为这么做会出卖骡?放心,不会的。”

“不,骡知道如何对付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不论你多么精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我仍然不敢苟同。”

“因为你认为我们骗不了第二基地?”

“或许吧,不过这也不是我的理由。”

程尼斯的目光开始下移,盯着对方手中握着的核铳,然后绷着脸说:“你是说那玩意才是真正的理由?”

普利吉晃了晃手中的核铳:“没错,现在你已经被捕了。”

“为什么?”

“因为你背叛了联邦第一公民。”

程尼斯噘起嘴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叛变!正如我刚才说的,而我有责任要制止这种行为。”

“你如何能证明?你有什么证据、假设,或者你根本就是在做白日梦?难道你疯了不成?”

“我可没有发疯,可是你呢?你真以为骡会吃饱了没事干,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执行一个可笑的、充门面的任务?刚开始我也感到奇怪,可是我却不该花那么多时间纳闷。他为什么会派你来?因为你笑容可掬、穿着得体?因为你今年才二十八岁?”

“也许因为他信得过我。你不是要找合理的解释吗?”

“也许刚好因为他信不过你!如今看来这个解释也极为合理。”

“我们是在创作自相矛盾的叙述吗?还是在比赛谁的废话字眼最多?”

不过核铳却渐渐逼近,而普利吉紧紧跟在它后面。当他挺立在年轻人面前时,突然大声喝道:“站起来!”

程尼斯不慌不忙地依言照做,他感到铣口挨到了自己的皮带上,不过胃部的肌肉并没有开始抽搐。

普利吉说:“骡一心一思想找出第二基地,可是他失败了,而我也始终未能成功。我们两人都无法揭开的秘密,一定是极度隐秘的。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已经知道那个秘密地点的人,来领导另一次的探索行动。”

“而那个人就是我?”

“显然正是。当然,最初我并不知道,不过虽然我的心智运作减缓,思考的方向至少还没有错。我们多么轻易就发现了‘群星的尽头’!你从透镜的无数可能内容中,一下子就找到正确的像场,这简直就是奇迹!接下来,我们所遇到的一切,全部都是我们预期的正确方向,真可说是天衣无缝!你这个大笨蛋!难道你就如此低估我,以为我会对你接二连三不可思议的好运,完全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实在太成功了?”

“如果你不是一个叛徒的话,连一半的成功都不可能。”

“因为你对我的期望实在太低了?”

核铳又向前戳了一下。而面对着程尼斯的那张脸,只有森冷的目光显露出逐渐升高的愤怒。

“因为你被第二基地收买了。”

“收买?”程尼斯以无比轻蔑的口气问道,然后又说,“拿出证据来。”

“也可能是你的心灵受到了影响。”

“而骡竟然会不知道?真是荒谬。”

“骡当然早就知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一点。你这个笨蛋,骡当然早就知道!否则的话,你以为骡为什么要拨给你一艘星舰?如今你带领我们来到第二基地,这正是骡的计划。”

“让我抽丝剥茧为你分析一下。我能不能请问你,我究竟为什么应该做这一切?假如我是一名叛徒,我为什么要带你到第二基地来?我为什么不在银河中随便乱闯一通,到头来跟你以前一样无功而返?”

“你是为了这艘星舰,因为第二基地的人显然亟需核能武器自卫。”

“你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一艘星舰对他们根本没有用,如果他们认为能从中学得先进的科技,而明年就可以建设核能发电厂,那么这些第二基地的人,头脑也实在非常、非常简单。事实上,我应该说,你自己的头脑就是这么简单。”

“你会有机会向骡当面解释这些。”

“我们要回卡尔根去?”

“正好相反!我们将留在这里。而骡差不多在十五分钟后,就会来到此地跟我们会合。你这个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小子,以为他没有跟踪我们吗?你这个诱饵刚好反过来了——虽然也许未将我们的猎物引出来,却引导我们来到了猎物的巢穴。”

程尼斯说:“我可以坐下来,用简单明了的方式为你解释一些事吗?拜托。”

“你给我乖乖站好。”

“既然这样的话,我站着说也是一样。你认为骡一直在跟踪我们,是因为通讯线路中有一个超波中继器吗?”

核铳仿佛轻微颤动了一下,不过程尼斯却不敢肯定。他继续说:“你看起来并不惊讶,可是我也不愿意浪费时间,猜测你是否真的感到惊讶。没错,我晓得这件事情。现在,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知道一些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些我确定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的开场白实在太长了,程尼斯,我以为你捏造谎言的效率应该很高。”

“我没有必要捏造任何事情。叛徒当然存在,或者你比较喜欢称之为敌方的特务。可是,骡却是透过一个迂回的管道知晓这件事的。你可知道,他手下的某些投诚者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核铳这回的确晃动了一下,绝对错不了。

“我要强调这一点,普利吉,这就是他需要我的真正原因,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回转者。他难道没有向你强调过,说他需要一个非投诚者吗?他到底有没有告诉你这个真正的理由?”

“试试别的伎俩吧,程尼斯。如果我起了背叛骡的念头,自己一定会察觉出来的。”说完,普利吉赶紧悄悄内视自己的心灵,发现根本没有变化,感觉完全一样,显然对面这个人是在说谎。

“你是说你仍然感到对骡忠心耿耿?也许吧,因为忠心并没有被干扰。骡自己也说过,那太容易被发现了。可是你的精神感觉如何呢?是不是变得比较迟钝?从这趟旅程开始算起,你是否始终觉得很正常?或者有时会有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你想干什么?想拿铳口在我肚子上戳个洞吗?”

普利吉将核铳抽回了半寸,然后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已经被干扰、被控制了。你并没有亲眼看到骡将超波中继器安装在舰上,你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做这件事。我猜,你只不过突然发现它在那里,就跟我一样是无意中发现的。可是你马上假设那是骡安置的,而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一直以为是骡在跟踪我们。当然,你手腕上所戴的通讯器,可以用特殊波长和星舰联络,而我的通讯器却接收不到那些讯号。你以为这些我都被蒙在鼓里吗?”他说得越来越快,口气也变得极为愤慨,原本戴在脸上的冷漠面具,如今已经转成一张凶恶的脸孔。接着,他又补充道,“可是你却料错了,跟踪我们的并不是骡,根本就不是。”

“如果不是骡,那么是什么人?”

“哈,你认为是什么人呢?在我们升空的当天,我就已经发现了那个超波中继器,可是我并没有以为是骡放置的,他绝没有理由需要那么偷偷摸摸。你难道看不出那是个荒谬的推论吗?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叛徒,而他又早已知道的话,他可以轻易地令我回转,让我变得像你一样。这样一来,他就能从我心中探出第二基地的秘密位置,根本不必将我送到银河的另一端。你自己能够对骡隐藏任何秘密吗?反过来说,如果我根本不知道的话,那么我也无法带他到那里去。所以不论怎么说,他都不需要将我派出来。”

“显然,那个超波中继器一定是第二基地的特务放置的,因此不难推知跟踪我们的到底是谁。而如果你那了不起的脑袋没有被干扰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上这个当呢?你会有这种大愚若智的想法,究竟算哪门子正常?我为什么要把一艘星舰带给第二基地?他们要星舰又有什么用?”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你这个人,普利吉。除了骡以外,你是最了解联邦内情的人。骡对他们而言是个危 3ǔωω。cōm险人物,然而你却不是,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将探索的方向注入我心里。当然,假使我只是用透镜漫无目标地摸索,是万万不可能找得到达辛德的,这点我也知道。可是我更知道是第二基地躲在幕后,知道是他们在操纵这一切。所以何不将计就计呢?这其实是个尔虞我诈的心理战,他们想要逮住我们,而我们想要知道他们的大本营。谁能够坚持到底,不被对方唬住,谁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可是如果你不将核铳拿开的话,我们就输定了。你这么做显然是身不由己,是受到了他们的控制。把核铳给我,普利吉,我知道你认为不该听我的话,可是这个念头并不是你自己的,而是由第二基地注入你的心中。把核铳交给我,普利吉,让我们站在一条线上,一起面对即将来临的大敌。”

一股迷乱的情绪不断升高,令普利吉感到极为恐惧。诡辩!自己会错得这么离谱吗?为什么永远要怀疑自己?为什么不能肯定任何事情?是什么使得程尼斯的话听来那么有道理?

诡辩!

抑或是他饱经磨难的心灵,此时正在对抗另一个入侵者?

自己是否分裂成了两个人?

他模模糊糊看见程尼斯站在面前,还伸出一只手来。在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就要将核铳交出去了。

当他手臂的肌肉正要收缩,准备有所行动时,身后的门却打开了。他连忙回过头去。

在广大的银河中,或许有许多面貌相似的人,会让别人在普通的情况下认错。此外,在某些特殊场合中,也有人会将根本就不相像的人混淆不清。然而,这两种情形都绝不可能发生在骡身上。

普利吉心中所有的怒火,也无法抵挡住一股冰冷的精神洪流,陡然冲入他的体内。就体格而言,骡无法在任何情况下占得优势,如今也不例外。

他现在的穿着令他看来十分滑稽。由于身上包着很厚的衣服,使他显得比平常臃肿,可是仍旧比普通人还要瘦弱。他的脸大半被遮着,那个特大号的鹰钩鼻露在外面,被寒冷的空气冻得通红。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雪地迷失数日、刚刚才被救回来的人——再没有比这个更恰当的比喻了。

他一进门就说:“把核铳抓紧,普利吉。”

此时程尼斯耸耸肩,自己找了位子坐下。骡转身对他说:“此地的情感氛围似乎极为杂乱,而且有明显的冲突。你说除我之外,还有人跟踪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普利吉突然插嘴问道:“阁下,在我们的星舰上放置超波中继器,是不是您授意的?”

骡将冷漠的双眼转向普利吉:“当然。整个银河系中,除了行星联邦之外,还可能有别的组织拥有这种装置吗?”

“他说……”

“好,他在这里,将军,不需要你来转述他的话。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些什么,程尼斯?”

“是的,阁下,不过我显然是搞错了。我本来以为,超波中继器是某个被第二基地收买的人放置的,而我们被引到这里来,是出于某些人的阴谋,我正准备要还击呢。此外,我还有一个感觉,感到将军多少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你现在不这么想了。”

“似乎就是如此。否则的话,刚才进门的就不会是您了。”

“奸吧,那么,让我们来理清这个问题。”骡将厚实又附有电热装置的外套脱去,继续说道:“你不介意我也坐下吧?现在——我们在这里非常安全,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任何人闯进来。在这个冰封的星球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本地人想要靠近这个地方,这一点我能够向你们保证。”他用冷酷的语调,强调着自己的力量。

程尼斯却故意表现出厌恶:“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是不是有人会来奉茶,还会有舞娘出来表演呢?”

“恐怕没有。你的理论到底是什么,年轻人?你说第二基地的人正在追踪你们,用的却是只有我才拥有的装置,还有——你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很明显,阁下,为了要解释所有已知的事实,似乎只能说我的脑子被灌输了一些概念……”

“也是那些第二基地的人干的?”

“不可能有别人,我想。”

“那么你并没有想到,如果某个第二基地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因而强迫、驱策,或是诱骗你到第二基地自投罗网——我想你认为他用的是与我类似的方法,可是我要提醒你,我能够植入他人心中的只有情感,而不是概念——反正,你并没有想到,如果他能够做到这种事,他就几乎没有必要用超波中继器追踪你。”

程尼斯猛然抬起头,却被元首的大眼睛吓得一阵心悸。普利吉则在喃喃自语,从他松弛的肩膀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放松了。

“对,”程尼斯回答:“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他们不得不跟踪你,就表示他们不可能有办法左右你。而你在完全不受他们支配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找到这里。这一点你想到过没有?”

“这点我也没有想到。”

“为什么?难道说你的智商突然降低了那么多吗?”

“我现在只能以一个问题来答复您,阁下。您是不是也要加入普利吉将军的阵营,跟他一起来指控我是个叛徒?”

“如果我的答复是肯定的,你有办法为自己抗辩吗?”

“我的理由刚才都已经跟将军说过了。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叛徒,知道第二基地的下落,您就可以令我回转,直接从我心中探得那个秘密。而如果您认为有需要跟踪我,那么代表我在事先并不知情,因此也就不是一个叛徒。我就准备利用这个矛盾,来答覆您刚才提出的那个矛盾。”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呢?”

“我并不是一个叛徒。”

“这一点我必须承认,因为你的论证无懈可击。”

“那么现在我可否请问您,为什么您要暗中跟踪我们?”

“因为对于所有已知的事实,其实还存在着第三种解释。你和普利吉两个人,都分别以个人的观点解释了部分而非全部的事实。而我——如果你们愿意多花点时间听我说——我可以将一切都解释得很圆满。我尽量长话短说,所以你们听来应该不会觉得厌烦。坐下来,普利吉,把你的核铳交给我。我们不会有危 3ǔωω。cōm险的,不论是屋里屋外,都再也不会有人想攻击我们。事实上,就连第二基地也不会了。而这都是你的功劳,程尼斯。”

房间中的照明是罗珊通用的电力白炽灯,仅有的一个灯泡吊在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映出了三道人影。

骡说:“既然我感到有必要跟踪程尼斯,显然我期待能够有些收获。由于他以惊人的速度直奔第二基地,我们可以做一个合理的假设,那就是我所期待的事情果真发生了。然而,我却没有直接从他那里获得任何情报,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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