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菜式,这下再添加几样进去便成。
冷盘上过,很快热盘也陆续上桌,不说一向热闹的相怡和茂林,便连向来乖巧端庄的婉兰、沈雅音、仇青青也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张木和吴陵虽不是头一回来望湘楼,但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许多菜式,罐焖鱼唇和百花鸭舌不说,张木在现代也是见过的,但是见到了串炸鲜贝,倒不由的愣了一下,这东西,她在台州的郑家也没见过,还以为这里没有这些呢!
“花姐姐,你今天得费了许多银子吧,我可真开了回眼界了!”
花氏抿唇笑道:“大伙喜欢就好,不值当什么!”她要那些金子银子能做什么?守着它们暖床不成?
里头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道菜好吃,外头,却听到了敲门声:“艾掌柜,县令大人来了,快开门!”
吴陵心头一凛,放下了筷子,盯着门!
艾掌柜一听到这声音,脑子便一炸,这活祖宗不是在家床上躺着吗,什么时候能下地了?还找到他这儿来了!
连忙去前头开了门!
“哎,周大人,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真是招呼不周,今个酒楼满坐了,不如我让厨上给您做几样可口的菜送到府上去?”
掌柜的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这周扒皮这回是被抬着来的!
周县令摆摆手,说:“我就想吃一口店里的饭食,哪那么多事,你给我整治一桌席面上楼便行!”
说着便让衙役抬他进去!他这些日子总觉得厨上的菜品寡淡,没什么胃口,一直惦记着来望湘楼再吃一回鲜贝、鹿筋,可郎中又嘱咐要饮食清淡,这两天好不容易松口说能吃点稍微有油水的了,他这不就立即来了望湘楼!
颜师爷见一向猴精的掌柜竟面露难色,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倒是一眼看到了微微有些怒色的吴陵,连忙对着他摇头示意!
县太爷最近脾气暴躁,可不能触了他眉头!
五桌人猛然间见了这许多男客进来,想回避已然来不及,花漪习惯性地挡在了主子前面,可是,花氏一向打扮高调,这一回,那头上晃着的宝石,一下子便闪了周县令的眼。
艾掌柜反应过来时,便见周扒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主子看,心里一激灵,这下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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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书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只觉得最近家里风水可能有些不好,起初是他的金库台州吴家,竟然因什么子告父被抄家了!真是荒缪!可是圣人的旨意,他也不能过多置喙!
可是,一个小小的血缘不清的庶女,为何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他的掌控!
他是想将吴芷沅献上去的,可是这个小娼优竟然和应考的士子勾搭上不说,还弄得人尽皆知,作为天下士子表率的礼部尚书,他只得成人之美,圆了这桩“佳人才子的”的好事,他心里戾气还没有散尽,这个小娼优竟然还夺了他为茉儿看上的夫婿!
“老爷,云阳侯府世子愿意娶芷沅,可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和云阳侯府连姻吗?怎地还这般愁眉不展呢!”
吴夫人试了茶水的温度后,递给吴老爷!
夫妻二十多年,吴尚书不记得自己懊悔了多少年,当年耽溺在妻子的美色中,而不惜娶了这么一个空壳美人回来!
接过那双柔荑递过来的茶,吴尚书眼睛不敢微抬一下,这许多年了,自家夫人竟然还是齿如瓠犀,领如蝤蛴,那洁如玉的手指,仿佛和自己第一回牵起的时候一般柔软,吴尚书心里微微苦笑了一下,就是为了这一张美人面,自己才陷入如今这般艰难的境地啊!
吴夫人一双美眸里转过些许不满,“老爷,你怎么都不看妾身一眼呢?”
“夫人,为夫还有些许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夜里凉,夫人早些歇息!”
吴尚书匆匆说完,便拔脚往书房去。
屋里的吴夫人尚且有些转不过来弯,问身边的侍女,“阿兰,你说老爷今天是怎么了?”
“夫人,可能是云阳侯府的世子提亲来的有些突然,老爷一时没理清头绪吧!”被称作阿兰的侍女,低着脖颈,柔柔地回道。
这时,外头守门的丫头进来禀道:“夫人,小姐过来了!”
话音未落,吴茉儿带着丫鬟便打起了帘子,进来了,见屋便问:“娘,我刚才像是看到爹爹出去了,脚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啊?”
吴夫人一见着嫡亲的小女儿,心里便化开了,几个孩子她最疼这个小女儿,嘴甜又贴心,对着吴茉儿招手道:“茉儿,过来!”
待揽了吴茉儿在怀里,才笑道:“你爹能有什么事,怕是舍不得将云阳侯府那一桩好姻缘给吴芷沅呢,我猜他心里可能还指着你嫁进去呢!”
吴茉儿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低头道:“娘,我……”
吴夫人看着女儿急的泛红的脸颊,忙哄道:“茉儿别怕,你不愿意,娘就不会让你爹将你嫁过去的,任他侯府金山银山,我家茉儿都不稀罕,娘一定给你找一个可心的夫君!”
“娘,我,”吴茉儿看着三十好几,却依旧纯真的像小姑娘的娘亲,心里忽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娘,我就过来看看你,夜也有些深了,你早点安歇吧,我先回去了!”
“哎,碧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吴夫人放开女儿,对着碧翠吩咐道。
“是,夫人!”
珠帘微动,吴茉儿出了娘亲的院子,心里还有些不得劲,能和娘说,她愿意嫁了不成?世子看上了吴芷沅,即使她现在愿意了,怕是爹娘也不好办了吧!
她是看不上云阳侯府世子继室的位置,可是并不代表,她就允许一个投靠府里的娼优劫了她的糊,吴芷沅要是真的嫁给了侯府世子,以后便是皇亲国戚,漫说她一个尚书家的女儿,便是她娘亲,以后见了吴芷沅也是要行礼的!
吴茉儿微微握紧了拳头,在闺阁里,她是各家小姐艳羡的人物,她已然习惯了被万人仰视的眼光,又怎会允许,一个小小的庶女爬在她的头上呢!
四月十五,放榜这一日,阿竹起的比平日里还要早些,等他们到的时候,榜前以前挤满了很多人,李二看着阿竹的小身板,劝道:“阿竹小兄弟,你要不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前头看了回你一样的!”
阿竹摇头笑道:“李二哥,你不懂了吧,这许多人,你这大块头怕是还不如我这小身板灵活呢!”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这几年,就等着今天呢!他想亲自找到自己的名字!
“哎,行,听你的!我在前头开路!”
李二也有几分明白读书人的心思,这等时刻,合该他自己去看的!
李二毕竟有点武力值,悄悄使了点巧劲,硬在前头挤出了一条道,带阿竹挤到了前头,阿竹一行行地扫过去,“丁竹”跃入眼中的时候,阿竹像是听到了美人被挠痒事欢快的“喵噶!”一样,拉着李二哥的手,直往那一行指!
李二顺着看过去,又拉着阿竹的手低了两行,“阿竹兄弟,你看,叶公子也中了,比你低了十几名呢!”
李二话一出口,便觉得左边有冷飕飕的阴风,本能地侧身一看,不由尴尬地闭了嘴,心里嘀咕道:真是好巧不巧,难得说一句痛快话,竟然还碰到了叶家小郎君!
此时阿竹也看见了旁边的叶同,见着对方面色阴霾,心下了然,虽然差了十几名而已,可是一个是二榜,一个是三榜,如若殿试没有转机,叶同怕就是三榜同进士了,自古有将同进士比作如夫人的,怕是叶同正恼恨于心吧!
☆、第90章 佳人许嫁
周县令觉得眼睛从来没有这般明亮过,这般绝妙婀娜的小娘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仙子!
“敢问这位小娘子,可是通台县人士?”
花漪看着被衙役抬着的周扒皮垂涎地看着主子,直觉得胃里在翻滚一般,空气里都充盈着糜烂的气息一样!
“姨姨!”相怡从周县令迸射着花火的眼里,像是看到了毒蛇吐着信子一般,胆颤地移到张木的身旁,嗓子细如蚊虫一般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张木!
张木牵起相怡的小手,看女孩子们都被这安静的诡异的氛围吓到了,连忙对着女学生们比了个坐下的手语!
有机灵的姑娘连忙拉着同伴坐下,安安静静地坐在椅上,目不斜视,再次扮起了木头人。
“哎,大人,这位娘子是丁家女学馆的夫子,今日和女学生们在此处聚乐,此处人多不免扰了大人的清静,还劳烦几位小哥将大人移至二楼雅间!”
艾掌柜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艾多虑了,本县令一直听闻丁家女学馆志在培养一批比肩京城吴家小姐的学馆,此等志向,仍是我县昌明繁华的前兆,今日即偶遇此处,该当考察一下女学馆的境况才是!本县令与诸位夫子同坐便好!哈哈!合该如此才是!”
周县令看着花氏,目不斜视地说出了这般厚颜无耻的话语!
花漪气恼的浑身都在颤抖!这等恶心的小人,什么狗屁官,竟敢肖想主子!她一定要挖出狗官的眼睛!
“花漪,你挡住了我的视线!”
一道清泠泠的声音划破了酒楼里诡异的沉默!
花漪皱着眉头,不甘地看了眼主子,见主子投来的目光,带了些许警示,花漪只得挪了步子,陪在右边!
“哎哟,大人今日雅兴真好,竟愿陪同小人几个说笑!”丁二爷已然窥见了周县令对花氏的觊觎,上前一步,赔着礼笑道。
周县令看着上前的人,不耐地皱了眉,右手一挥,“走,将本县令抬到夫子们那一桌去!”
艾掌柜弯着腰上前,讨好地笑说:“大人稍等,稍等,我这便让伙计加张椅子,大人身子不便,要垫些软垫,方才坐的舒适些!”
周县令一拍抬着的椅子,对着艾掌柜和颜悦色地说:“老艾向来周到,难怪本县令就喜欢上你家酒楼!让小伙计快点递来!”
“哎,好,好!”
“今日小妇人一见大人,便觉得心生欢喜,小妇人姓花,家住西大街女学馆后头,大人若喜爱小妇人的颜色,可差遣媒人上门提亲!”
在张木、吴陵和满屋子女学生、女夫子和衙役、伙计们被雷劈得里嫩外焦的时候,花氏施施然地出了酒楼!
花漪瞪了一眼周扒皮,急忙跟上!
周县令沉浸在美人匆匆而过的香风里,心里瞬间被喜悦包围!想他周圆虽以风流倜傥自诩,却仍是第一回遇到此等惊天地、泣鬼神的美人直言许嫁!
“回府!回府!赶紧差官媒去提亲!本县令要以平妻之礼聘花氏美人入门!”
又是一阵脚步匆匆,徒留下已经没有思绪的众人在酒楼里!
“姨姨,花夫子要嫁给县令大人了吗?”
相怡抬着小脑袋,傻愣愣地问道!见姨姨不理她,猛地哭道:“花夫子那般美,县令那样难看!呜呜~~~~(>_<)~~~~”
张木一惊,忙捂住了相怡的口!
李娘子、刘婶子和苏娘子、王嬷嬷都面面相觑!花氏是怎么了?
急匆匆地跟着主子回府的花漪,一进府便不顾尊卑地扯住了主子的衣裳,“主子,你万不可这般自暴自弃啊!那等卑劣的伪君子、蛀虫,哪配和夫人你相提并论啊!”花漪觉得好像也就这几百步路,她的口上已经急的生了疮一般疼痛!
“花漪,莫再多说,男婚女嫁,自古便是天经地义之事!”花氏对忠婢的逾矩并不以为意,他竟然能另娶,她为什么不能另嫁?
“夫人,你万不可一时意气用事啊!这事要是传到世子耳里,你二人存了误会,可如何是好!”
即使主子许嫁了,花漪依然不信主子真嫁的,她只怕到时动静闹得大了些,那边世子爷会愤怒!主子和世子爷已经磨了好几年了,再这样耽误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花氏不愿多说,轻轻拽了下袖子,对着花漪摆手道:“下去布置,院里的防卫要做好了!”
“哎,主子,奴婢这就去!”花漪像得了灵丹一般,立即有了气力,她就知道主子只是置气罢了。
花氏看着花漪转瞬便不见了身影,心里的苦涩前所未有地翻涌上来,他听到她要嫁了,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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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于三日后举行,阿竹此时的心态比会试还要平和一点,他的名次估摸在二甲左右,只要殿试不发挥失常,一个进士及第该是没有问题的。
李二见阿竹这两日里依旧和往常一样和他四处晃荡,不由好心提醒了一句:“阿竹小兄弟,你咋不温书啊,只有两天的时间了!等考完,咱再来逛也一样的不是!”
“李二哥,你莫急!我白天一向不咋看书,我晚上温书!我们今个去吴尚书门上瞧瞧咋样?”
阿竹颇有兴致地指着东边说!
李二看着阿竹一副玩性正浓的样子,深深体会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见阿竹已经往前走了,只得无奈地跟上!京城真不是好地方,以往在县城里,他见阿竹也是颇为用功的小郎君,虽比闲暇时依旧独坐在屋内闭门读书的叶家公子来,要差上许多!
可每回夫子们校验功课,阿竹的总是又快又好!连院长都说:“子澹素来用心!”
前头的阿竹,并不知道李二此刻煎熬的内心世界,“吴府”两字跃入眼帘的时候,阿竹便停下了脚步,朱漆的大门,武威的狮子,两个身量壮硕的看门人,明明是安静的街巷,沉默的看门人。
阿竹却微微勾起了嘴角,觉出了嘲讽的意味!正是这个京城的礼部尚书府,百年的名门世家,内里却那般污秽不堪!
一个名声有污的姑娘依旧当正经的大家闺秀带出门交际,一个有了婚约的姑娘,可以再次被许嫁!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从里头抬出了一顶官轿,看门的仆人弯腰行礼,齐声地道了句:“老爷慢走!”
“李二哥,我们三日后再来!”
李二还没看清吴府的狮子嘴里含着几颗珠子,便被阿竹一下子拉走了。脚下差点没稳住,心里却乐了,他就知道阿竹小兄弟一向用功的很,敢情今天是想来拜访吴尚书的啊!
与阿竹的从容平和不一样的是,叶同此时的心里像燃烧着一团火苗,他是府试第一,远远压阿竹一头的,不曾想乡试出了差错,阿竹竟然得了会员,而他,竟是三十四名,原本以为和负责科举相关事宜的礼部尚书家的姑娘订下亲事,自己一个进士及第更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
谁曾想,吴家嫡小姐带出去应酬的吴芷沅,竟曾流连于勾栏酒肆!
他清清白白的一个进京应试的学子,凭什么受到这般的侮辱!
退亲!他一定要退亲!
可是,当云阳侯府的管家,留下一万两的银票在他书房里的时候,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千两一张的银票,整整十张,整整齐齐地码在他平日里研磨写字的书桌上!
这间两进小院落,是他用了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五千两购置的,和吴府隔着两条大街,他原想着卖吴家一个好,让吴芷沅出嫁后离娘家近一些,自也暗含着,让吴尚书到时周旋一下让他留在京都的意图!
可是一个勾栏的女子,十张千两的银票,叶同从未有过的恨过银子!
“少爷,老爷那边派人来问话,让你今个晌午过去用饭!”门外的小厮,轻轻地叩了下书房的门,传达了叶老爷的意思。
“不去!”
伴随着叶问不耐的怒吼声,一只茶盏砸在了门上,“嘭”地一声闷响后,化为碎片。
当日郎中说要给祖父冲喜,家里适龄的儿郎只有他未娶!可他是注定要做京官的人,怎可娶这乡野妇人!他说服了娘亲!
爹爹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