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赏赐吧。”
众人目瞪口呆,魏后眼下的那个女人真不简单啊,不会懂什么巫蛊之术吧,玉扳指?见玉扳指如见皇后,那意味着,她可以拿着这枚玉扳指,代行一国之后的权力。
苏晚晚面色发青,只觉得一口气压在胸口透不过来,胸口不住地剧烈起伏。而坐在她身侧的苏夫人眉心舒展,如释重负了一般。
颜倾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慌忙跪下来对着魏后重重磕了个头,内心欢欢喜喜却表面平静地接了过来。
见状,先前说话的宠妃立刻逢迎道:“皇后娘娘如此厚爱郡主,真让人羡慕啊!”说罢瞥了苏晚晚一眼,见她面露不豫神色,又连带着夸道:“郡主和苏小姐技艺超群,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能娶到郡主和苏小姐这样色艺双绝的美人,公子洲和郡王真是有福气啊!”话一说完,却被苏晚晚不屑地瞪了一眼,还被回呛了一句:“淑妃娘娘真不愧是东宫皇太孙妃的娘家人,与皇太孙妃一样会说话,真可惜,皇太孙妃今日抱恙未能出席。否则,在皇后娘娘赏了郡主之后,众人准要听见皇太孙妃和淑妃娘娘两人妙语连珠了。”
淑妃莞尔一笑,不愠不怒,语气平淡:“苏小姐过奖了,咱这笨拙的嘴皮子哪里比得过皇太孙妃?更不如苏小姐的利嘴,苏小姐不但生了一副巧舌,还喜欢吃醋,以后啊,可有得长沙郡王消受的了呵呵呵……”心中则在愤愤:贱蹄子!见你不高兴,不过顺带夸你两句,你还不识抬举?
尽管对话没有明着来,两人的眼神却已经交战过无数回合了,众人心里头也都明白,这两人注定是对头。
这年纪轻轻的淑妃是东宫皇太孙妃的小姨,一心向着东宫,而这苏家小姐是未来的长沙郡王妃,皇太孙刘愠与长沙郡王刘恪在争夺储君之位,这两人注定是处在对立面了,之前,这淑妃一上来就故意针对苏家小姐,说她吃醋,害她出丑,苏家小姐心里就衔了恨意,听见淑妃夸了郡主,争强好胜的心又被激发,于是就坐不住蹦出来讲话了。
这是众人以为的原因,其实,苏晚晚呛淑妃不仅因为嫉妒她,也不仅是对淑妃之前害她出丑耿耿于怀,还因为她讨厌这种喜欢八面玲珑、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小时候,“她”在,那些人都围着“她”转,自己是多余的,身份低微的下人都敢蔑视自己;后来,“她”没了,那些人脸色一转,都跑了过来,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拿热脸往自己身上贴,苏晚晚打内心看不起这种人,对这种嘴脸更是深恶痛绝。瞧见皇后喜欢她,淑妃就言笑晏晏地逢迎她,虽然也连带夸了自己,可还是让苏晚晚觉得恶心不已。
魏后相继打量了风波暗涌的两人,抿了抿唇角,也懒得去当和事佬。
过了不久,宴饮结束,众人一齐跪别魏后,三三两两地退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兴趣十足地相互议论着今日的见闻,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
那时,江洲正在附近晃悠,听见里头又起了不小的动静,便去了外边等她。女人们前前后后地出来,瞧见了人影都会仔细打量他一眼,然后在心底里感慨一下,年轻的小姐们见了他脸一红,一步一凝眸,再顾又低首,不出五步心痒难耐又抬眸,走远了还是依依不舍地顾盼,最后看得满心惆怅和遗憾,想想今日那出尽风头的扶安郡主,只有羡慕嫉妒恨了。
江洲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很想遁入地下,等她的心却不转,只能厚着脸皮硬下头皮继续等,可等了好久依然不见她的身影,渐渐地已经听不见宫门里有脚步声了,估计与会的人差不多都出来了。难道她被魏后留了下去?江洲正犹豫着要不要差人进去问问,熟悉的脚步声就传来了,一抬眸,果然瞧见了她的身影,欣喜地过去牵她的手,刚把人揽在怀里,又看见苏晚晚黑着一张脸从她身后走过来了。苏晚晚走的很慢,路过俩人身边时,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又依依不舍地渐行渐远。
江洲只当是没看见,专注地凝视着怀里的佳人,她微仰着脸笑意盈盈,骄傲地抬起拇指给他看。
江洲惊讶地问:“皇后娘娘赏给你的?”
她猛然点头,笑靥如花。
夫妻俩人刚刚进行了这么一简短的交流,宫门里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郡主请留步!”
夫妻二人定睛一看,是魏后宫里的掌事女官。苏晚晚刚走不远,听见了女官的喊声,也慢下了脚步来。
女官上前,对颜倾道:“郡主,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娘娘何事?” 江洲问。
女官摇头:“或许是有赏赐给郡主。”
江洲觉得奇怪,不是已经赏赐过了吗?
女官又催道:“郡主快随臣一起去吧。”
江洲去看她,发现她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背后,转首去看,瞅见了踯躅不前的苏晚晚。苏晚晚的确是在故意拖延,她一走,她就有了单独和他讲话的机会了,因此,对于魏后再次召见她一事,苏晚晚不但没有嫉妒,反而有些庆幸。
江洲故意问她:“你在看什么?还不快随女官同去?”
她收回目光,快速贴在他耳边命令道:“可别忘了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不许跟她往来!”
“是!”他顺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笑道:“快去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恩爱的一幕让年龄已到尚不能嫁人的大龄黄花女官面红耳赤。
她最后看了一眼苏晚晚,转身随女官一起去见魏后。
女官带她入殿后自觉退去,殿里没有随侍的下人,只有正在讲话的魏后和苏夫人两人,见她到来,苏夫人忙站起身。她意外地瞥了苏夫人一眼,以为苏夫人是要退去的,却没想到苏夫人就这么站着,盯着她看,不知道为什么,跟苏晚晚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苏夫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这叫她十分不解。
看见魏后对自己招手,她忙去了魏后跟前,魏后叫她坐下,指着苏夫人跟她介绍:“这位是苏夫人。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她的女儿就是方才和你切磋箜篌的苏晚晚。”
她谨慎地对苏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她是苏晚晚的娘,有意无意地去瞥苏夫人,发现她总在盯着自己看,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看得她坐立不安,难道是怪自己抢了她的女婿?可那眼神丝毫没有嗔怪,似乎还挂着几分和蔼。
魏后心中不住叹息,面上却若无其事,开口道:“是这样的,苏夫人,想收你为义女。”
“什么?”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忙改口,却还是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哦,我,我……这,太突然了……”
苏夫人这才开了口,追问:“郡主不愿意?”
“不……不是。”总得给她个理由吧,如果收为义女,她岂不也是要和苏晚晚成为姐妹?期期艾艾道:“荣幸之至,我只是觉得,觉得很意外……夫人为何想……”
相决绝
“江郎……”她一走,苏晚晚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他身后。
对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望了很久,他转过身来:“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苏晚晚听后欣喜不已,激动地去拉他的衣袖:“你原谅我了是不是?那天我不是故意的。”说着攥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触去。
他用力地抽了回去。苏晚晚愣了一下,锲而不舍地去捉,他却把手别去了身后。苏晚晚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想也不想奋力往他身上扑去,江洲慌张地四下望了望,去拉扯她,却又被她缠上来的双手死死地环住腰身。
“松手!”
她猛烈地摇头,泪水决堤:“求你,别这样子对我,我心里只有你,我不会喜欢刘恪,我一点儿也不想当什么郡王妃……”
“松手!”
她还是摇头。
“苏毓珉……”
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苏晚晚手里的力道渐渐松了,恍惚地抬起头来,他薄唇微动,无情道:“苏毓珉……你死了这条心吧!”
脑浆似烈火上煮沸的水,剧烈地沸腾翻滚,涌出釜口,水火交融发出嗤嗤的响声,她语气激烈,头摇得更厉害了:“不!我改名字了,现在不叫苏毓珉!”
他扯了扯嘴角,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扯了开来。“是,你的确不叫苏毓珉,你姓颜呢,人不该忘本。”
苏晚晚面色僵硬,双脚如被灌铅:“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知道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明白,你不是苏晚晚就行了。”他漠然道。
这世上知道她真正身世的人没有几个,她没想到他也是知道的。知道了也好,她不再没有理智地扑上去,忽然镇定了下来,骄傲道:“没错,我就是颖国公颜劲松的孙女,骠骑将军颜禹的女儿,我的出身还是可以和你相匹,她那种贱籍连为你提鞋都不配!她哪里比的过我?你和刘恪却叫她迷得团团转!”
她顿了顿,又嘲讽地笑道:“我想,我之所以会输给她,就是因为不如她懂得以色事男人!”笑声渐高,魔鬼一样诡异,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她是不是床上功夫了得?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情不自禁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啪——
她讷住,捂住脸,望着他扬起的手掌和怒火欲燃的眼睛,面容扭曲地讥笑:“我说准了,哈哈哈……”
强压下满腔怒火,他知道多说无益,冷冷道:“随你如何说,我就是喜欢她,死也不会改变。还有,就算没有她,我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你胡说!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苏毓珉崩溃地哭道。
他不想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不说其他的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死心吧,好好当你的郡王妃!”说罢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你站住!”她哭泣着,模糊的视线继续苦苦追逐他的影子。
他行了两步又顿了下来,他果然是听她的了,心中的希望又升了起来,于是鼓起勇气再次去靠近那个让她思慕了多年的背影。夕阳将他的轮廓一笔一笔地勾勒出来,英俊挺拔,牵动人心,可那背影始终是背影,背她而立不曾转身,说出的话语让人寒心:“以色去事刘恪吧!看看刘恪会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心中那个俊朗的影子轰然倒塌,她双目通红,恨恨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掐进肉里的指甲齐齐连根断掉。
——
苏夫人魏滢张了张口,不知该从何说起。
“本宫来说吧。”魏后忙抢在前头,替魏滢解释道:“苏夫人呢,跟你娘长乐公主从小玩到大,关系情同姐妹,才有了后来指腹为婚的约定,却不料陛下亲自赐婚,把晚晚指给你兄长了,苏夫人见了你打心底里喜欢,长乐的孩子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因此呢,苏夫人就想把你收作义女,这样一来,也跟两家履行了约定一般,算弥补了遗憾了。”
原来是为弥补江洲和苏晚晚不能成亲的遗憾啊。她心里还是虚虚的,苏夫人是苏晚晚她娘,不会是想把自己收作义女以后替她女儿出恶气吧,越想越觉得可疑,心头不断泛起类似的嘀咕来。
苏夫人忙拉住她的手和蔼笑道:“那日,在沉樱水榭,我见郡主第一眼就觉得亲切,看见郡主,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我便生了这主意,就是不知道郡主意下如何啊?”
一双手被苏夫人摸得起栗,她嘻嘻笑道:“呵呵呵,其实我见夫人第一眼也觉得无比亲切呢呵呵呵……”心中鄙视自己,现在说起谎来真是无比自然啊。一边笑着一边去打量苏夫人,苏夫人的模样生得很好,比公主婆婆的模样还生得好,年轻时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看起来却比公主婆婆憔悴了许多。
“是嘛!”苏夫人高兴坏了,跟中了魔咒一样不住地喃喃重复:“我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她呆若木鸡,斜了斜眼睛,恰瞥见魏后悄悄拭了一把眼角,颜倾慌忙移目,总觉得这其中似乎大有文章,苏夫人好像受过什么刺激一样。
——
魏后小心翼翼地询问皇帝:“不知陛下今日给了公子洲什么重任啊?”
皇帝答:“他现在一心耽溺于闺房之乐,哪能成事?朕先给了个闲职,等过些日子再说吧!过些日子等他厌倦了再说。再者,让他们夫妻分离,这一别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晋阳侯府岂不是绝了后?等他夫人有孕之后再说吧!万一……晋阳侯好歹有孙子,不会太怨恨朕。”
魏后早已猜到是这种结果,点点头,再次去探他的口风:“既然陛下知道凶险,为何要找自己的亲外孙,不选别人?”
皇帝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自然要选取最有能耐的人,年轻一辈中,朕相信他是最能胜任的了,若负了众望,那便是他的无能了。”
——
行馆里的灯烛燃了小半个时辰,帐内一直响着絮絮人语:“皇后娘娘和苏夫人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是为了弥补你和苏晚晚不能成亲的遗憾呗,还是想跟你们江家结成亲家。”
“什么叫你们江家。你不是我江家的人?”
她岔道:“这个苏夫人比你娘还奇怪。有些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女人上了年纪都这个样子啊?”
“既然认了苏夫人为义母,那就得叫娘了,别叫苏夫人了。”
“我就在你跟前这样讲。”
“嗯……”
话音一落,眼前一黑,她尖叫出声,和他一起被完完全全地罩在了被子底下,腰间一痒,咯咯咯咯笑出声来。
熏香萦绕在晃动的纱帐周围,隐隐约约地可见里头的鸳鸯被像莲蓬一样高高地突了起来,东边陷下去,西边又被顶了起来,此消彼涨,嬉嬉闹闹,伴着绕梁的笑声。
剥剥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一室旖旎。嬉闹声停止,男人满头大汗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下的女人也探出了脑袋好奇地往外张望。霜雪似的皓腕,莲房似的胸脯,随着男人的起身也显露了出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呀?”美人横卧,以手支颐,锦被之下,春光半掩。
江洲俯下身子,含住那嫣红欲滴的唇瓣轻吮:“我去看看。”说罢,拉过锦被掩住无限春光,匆匆披衣向外走去。
门开了,夜风呼啸着卷进屋内,苏夫人搓着手立在门口,身后的风氅在呼啸的夜风里猎猎作响。
江洲有些意外,忙把人请进屋。
进了屋,苏夫人左顾右盼,不见她的影子,又见他一身宽松,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猜想夫妻两人可能已经歇下了,便道:“扶安已经歇下了吧?”
江洲没有否认,请她坐下,又去给她倒茶。
苏夫人忙道:“不用麻烦了,其实我来也没有什么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今日在皇后娘娘跟前,我已经收她为义女了,此事现在除了皇后娘娘和我,就只有你们夫妻二人知道了,晚晚还不知道,我怕她知道了不依不饶就没告诉她。听说你们明天要动身回去了,我想起来白日还没给她赠礼。” 说着从袖中掏出东西,掀开一层层包裹的锦帕,小心翼翼地拿起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这个如意锁,是她小时候一直戴在身上的。”讲着讲着声音软了,“那天,她人不见了,东西却好好地躺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长大成人的她一样,你替我把这块如意锁转交给郡主罢……”
江洲异常难过,想起自己还曾经给苏相呈过书信,信中说她是真的晚晚。看样子,苏相是没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