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夏抬头,看向外面的夕阳,突然间就释然,不管江景为上一世是如何,这一世,她都要和他相爱到老。
就像江景为待她一样,不管她曾经是怎样的不堪,此后,他都把她宠在掌心。
想明白之后,柴夏心无芥蒂,钻进江景为光。裸的臂膀中:“老公,太阳要落山咯,起来吃饭了。”
江景为眯着眼睛,伸手挠她痒处,她咯咯地笑着,紧抱着江景为。
夫妻俩醒来时,就见江铭坐在地上,小嘴嘟着,气呼呼地用手拍打抱抱:“烦淫,烦淫,你烦淫……烦……不叫鸟。”意思是“烦人,烦人,你烦人烦的不得了。”
柴夏和江景为互看一下,小江铭生抱抱的气,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小江铭打完抱抱之后,重新爬,爬两步,回头看抱抱。
抱抱也爬两步,谁知,突然抱抱前爪一使劲,弹离地面,后爪使力,站立起来,学着人的样子,连了数步,才重新爬下。
连狗狗都会走路。
13个月还不会走路的小江铭,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他笃笃地爬到抱抱跟前,小肉手再次拍打抱抱,一股浓浓奶娃子音:“你,起开,起开,起开,烦淫……”
江景为和柴夏同视,忽尔大笑起来。
江铭回头一看,爸爸妈妈也在笑自己不会走路,愣了一下,顿时大哭起来。
柴东宇趴在沙发上劝:“江铭,你别哭,一般胖子走路都晚,再过两个月,你就会走了。”
江景为和柴夏笑的停不下来。
江铭愣的一下,见所有人都笑话他,他哭停不下来。
烦淫,烦淫,你们都烦淫。
柴夏想开之后,与江景为好的如胶似漆。与此同时,赏心悦目的发展出乎众人的意料,已经完完全全冲出亚洲,在欧美占住脚步。
而柴夏成为第一个用“美”来征服世界男性女性的女人。然而,她并不再用自己去吸引众人的目光,也不再用自己打造赏心悦目的品牌,而是用质量用效果征服每一个来到赏心悦目的人。
如今,大家对柴夏的记忆仍旧是之前公布的样子,柴夏越来越少出现在公众场所,“柴夏”二字越来越像个传说,而赏心悦目却越来越有存在感。
柴夏边开车边打电话给江景为:“大家记忆力好差喔,我才多久没出现在公共场合,刚刚在商场,都没有人认出我。”
江景为轻笑出声:“这说明,你的‘隐退’计划很成功。这值得高兴,宝贝,回来我身边,我们庆祝一下。”
柴夏一脸幸福:“你讨厌。”
江景为轻笑。
“我马上就到家了,江铭一上午乖吗?”柴夏问,打着方向盘右拐之时,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赵婵!
柴夏几乎是立刻分辨出来,不远处的女人就是赵婵。
因为她的重生,一切都被打乱。上一世救江景为的是赵婵,这一世救江景为的是季芊,不管是谁,都说明一点,江景为命不该绝。
而这个赵婵,显然不是季芊所能比的。或者说,因为铜镜中的事情,让她对赵婵产生了好奇心。
她将车子停在一边,对蓝牙耳朵说道:“老公,我去下博物馆。晚点回去。”
江景为:“我去接你。”
柴夏没回答,就快速将电话挂掉,打开车门,追着赵婵的方向,进了博物馆。
☆、第172章
柴夏没回答,就快速将电话挂掉,打开车门,追着赵婵的方向,进了博物馆。
馆中宁静,不时有几人低声耳语。
柴夏一眼看见了赵婵,赵婵站在一屏风前,观望着。
身边的人问:“赵婵,相亲相的怎么样?”
赵婵摇头,笑着,声音温柔:“对方看不上我。”
“是你看不上对方吧。”
“老这么挑不行啊,赵婵啊,姨娘告诉你,你不能总看别人的缺点,要多想想别人的优点啊。这世上哪里有完美的男人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瑕疵。你别太严苛了。我看那个姓言的就挺好啊。”
赵婵敷衍地点头,故意视线移到一旁,正巧看到柴夏。
目光相触,两人同时愣了下,而后赵婵礼貌式的颔首笑,然后将目光移开,随同同伴进下一个文物间。
柴夏失神地站在原地,赵婵和铜镜中的赵婵一模一样,丹凤眼,高挑,温柔。柴夏心里有些微妙醋意。
转身时,那面铜镜再次出现在眼前。
柴夏步子顿了顿,对着铜镜出神,其实,这一世是这一世,上一世是上一世,上一世她那样对待江景为,就算江景为娶了赵婵,与赵婵恩爱到老,那也是江景为应该拥有的陪伴。她也应该谢谢赵婵上一世,对江景为对江铭的照顾。
她决定,不再看这面前世镜。
柴夏收拾了心绪,决心离开时,突然听到一个痛心的呼唤:“柴夏。”
仅仅是个低沉的声音,她就不由自主的心痛,立在原地,缓缓回头,终于还是看了前世镜。
镜中,江景为昏迷在床,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不停地喊着:“柴夏,柴夏……”
“柴夏是我妈妈。”床边小江铭绷着脸说道。
赵婵看向小江铭:“我知道。”
小江铭紧抿着嘴巴,不吭声。
不一会儿,私人医生来了。
私人医生立刻将江景为腿上的假肢拿掉,断肢上通红一片,血迹斑斑,赵婵去捂江铭的眼睛:“你别看。”
江铭拨开赵婵的手:“阿姨,我不怕。”
赵婵望着小小的江铭,这孩子才三岁多,小大人一样的气质,像极了江景为,眉宇间,却是那个女人痕迹。
私人医生问:“怎么会这样?”
江铭低头不说话。
赵婵解释:“不小心淋了雨。”
事实上时,江铭去上幼儿园,每次都是爸爸去接,几个调皮的孩子就说他是没妈妈的孩子,他生气打完别人家的孩子,就直接跑到柴夏墓前。
一下找不到江铭,江景为的世界都慌乱起来,正值下雨,他派所有人找的同时,他也撑着伞去找。
他找了江铭爱去的几个地方,后来,他来到柴夏墓园,见小江铭蜷缩成一团,躲在墓碑旁,眉宇间的倔强与狼狈,和柴夏生前一模一样。
江景为走上前:“江铭,过来,我们回家。”
江铭怯怯地望江景为,哭着:“爸爸,我没有妈妈。”
江景为伸出手臂:“来,回家。”
江铭小手抱着江景为的胳膊,江景为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撑着伞,一瘸一拐地走出墓园。
江景为:“江铭。”
江铭:“爸爸。”
江景为:“你有妈妈,可是她死了。”
江铭:“为什么死了?”
江景为:“因为爸爸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救她,你怪爸爸吗?”江景为望着江铭,江铭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江景为,不作声。
江景为不再说话,一手抱着江铭,一手撑着伞,在雨中艰难地走着。
回到家中,给江铭洗澡,换衣服之后,他坐在床上一阵发冷一阵疼,紧跟着就病了。正巧赵婵来了,江铭把事情经过说给赵婵听。
赵婵说“不小心淋了雨”也是维护江铭。
私人医生不再多问,全心投入地去治疗。一直到很晚,江铭抗不住困,趴在赵婵怀里睡了。
赵婵将他抱到他的小卧室中,摸着他的小脸。为他盖好被子,覆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抬眸看着小桌子上,放着柴夏的照片,她的目光暗了暗。
随即走出房间。
私人医生在整理医疗用具,说道:“如果可以不带假肢,最好不要让他带,对腿部并不好。”
赵婵笑了笑:“他又不听我的。”
私人医生望向赵婵,又看了四周,柴夏的照片几乎随处可见,他便立刻道歉:“不好意思,等他醒了,我和他说。”
赵婵:“嗯。”
江景为是第二天上午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便问:“江铭呢?”
赵婵回答:“去上学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江景为坐起来,赵婵递过来水杯,江景为低眉看着水杯,没接。
赵婵苦笑,收回水杯,低声开口:“你怎么这么绝情?”
江景为反问:“你和言力相处的怎么样?”
赵婵低着头半晌,才抬眸时,丹凤眼满是泪水:“江景为,都三年了。柴夏都死三年了。”
江景为面上没什么表情。
赵婵:“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吗?难道我对你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吗?”
江景为:“赵婵,你很清楚,我连命都可以给你,可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赵婵忍不住哭着大声喊起来,指着墙壁上柴夏的照片:“她活着的时候,除了带给你伤害、痛苦、难堪,没有给你一丝快乐。她现在死了,为什么你还忘不掉她?你到底爱她哪一点?”
江景为抬眸看向赵婵,声音平静:“赵婵,柴夏四岁的时候,很可爱很乖巧很会说,追着我让我抱,我抱了她。她就把所有自己喜欢吃的,喜欢玩,全部都到一个盒子里,等到我再去看她时,她连盒子送给我。明明自己很舍不得,却愿意给我。你说,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她的心里有‘为什么’三个字吗?”
喜欢、爱,别说理由,一旦有理由,就不会纯粹。但凡不纯粹的人和事,都会轻易被取代。纯粹的,才是独一无二。
赵婵愣住,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往下落:“所以,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江景为:“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赵婵突然失笑,边哭边笑,笑着哭着转身,低声说:“明明三年前,你就和我说清楚了,我却不信。我以为我可以打动你……我以为……”
“赵婵。”
江景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赵婵步子一停。
江景为:“好好的。”
赵婵怔住,顿时眼泪决堤,她回身,大步走向江景为,一把抱住江景为号啕大哭起来,江景为搂着她,无言地拍着她的后背。
赵婵只拥抱了江景为数十秒,接着推开江景为,跑出环城区别墅。
正巧江铭放学回来,抬眸看着赵婵飞快跑走,他没有喊住。
而是,背着书包进到江景为的办公室,表情严肃,发出的却是奶腔:“阿姨哭着走了。”
江景为坐在床上:“嗯。”
江铭把书包卸下:“她想当我妈妈。”说这话时,江铭看着的是墙上柴夏的照片。
江景为:“你妈妈叫柴夏。”
江铭:“我知道。”
三个月后,赵婵的婚礼上,江景为一身深蓝色西装,英俊不凡,手牵着江铭来到婚礼现场,江铭也穿着小西装,一脸严肃却让在场女性喜爱极了,凑上来同他说话。
“小宝贝,你是小花童吗?”
江铭:“嗯。”
“你今年多大了啊?”
“快到四岁了。”
“上幼儿园了吗?”
江铭不想回答幼稚的问题,刚皱着小眉头,江景为在旁说道:“江铭,这是你阿姨的朋友。”
江铭重新回答:“上了。”
接着,别人问什么,他回答什么。惹得这么多女士的喜爱,硬要抱抱他。
他板着小脸:“我不喜欢被人抱。”
闻言,众人哈哈笑起来。
只有江景为江铭父子俩像两块大冰山,巍然不动地坐着。
不一会儿,结婚进行曲重新响起,赵婵在赵老爷子的带着下,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同时,江铭和另外一个小女孩,走在赵婵两边。
赵婵一眼看到了江景为,江景为冲她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立刻湿润,但也露出了笑容。
这时,英俊的新郎言力迫不及待走过来,牵过赵婵,关切地问:“这么个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
赵婵双眼通红:“我很开心。”
言力露出笑容:“你开心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江景为坐观众席,看着赵婵言力拥吻在一起,终于露出浅浅的笑容,跟着亲朋好友鼓掌。
婚礼所有仪式结束,赵婵才得知,江景为买下一座岛送给了赵婵。
赵母说道:“这个江先生出手真大方,别人都给钱,他直接给岛,咦,我记得这个岛是赵婵最喜欢去的啊。上学时,一放暑假就去到岛上玩耍。”
赵父笑着:“江先生是知恩图报,当年他飞机事故,正好碰上在海上游玩的赵婵。”
“……”
赵婵愣愣地听着,江景为真的是什么都能给她,因为她救了他的命,唯独一丝感情都不能给。
言力忙问:“江先生呢?这结婚礼物太重,我们不能收,我要和他说一下。”
赵母:“江先生早带着儿子走了。”
赵婵:“走了?”
时值秋天,一片树叶“嚓”的一声,从树枝上坠下,落在地上,随着秋风溜着地面,发出“沙沙”几声声响,才停定。
江景为拉着江铭的小手,跨过树叶。
江铭问:“爸爸,你难过吗?”
江景为问:“难过什么?”
江铭:“阿姨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你不难过吗?”
江景为:“她终于有人疼爱了,我很开心。”
江铭:“哦。”
沙沙的树叶声不断。
江铭又问:“那你想我妈妈吗?”
江景为:“想。每天都想。”
江铭:“我也想。”
江景为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江铭又问:“爸爸,你腿疼吗?”
江景为:“不疼。”
江铭:“医生说,你不能老带,假肢。”
江景为:“嗯。”
转眼间,江铭已经6岁多,上了小学一年级。也首次接触了“作文”这两个字。小学一年级的作文无非就是写几句话日记。
老师说,100字左右就行,如果有能力写200字,也可以写写看。
作文名叫:我的妈妈。也可以取名xx的妈妈。
放学时,江景为照常来接江铭。父子俩话很少,偶尔讲几句,也都是一些小事,江景为很少对江铭讲大道理。
江铭很聪慧,可能是因为没有妈妈的缘故,早早地就比别人懂事一点。
回到家后,江景为照常在厨房烧菜。
江铭跑到厨房问:“爸爸,你腿疼吗?”
江景为:“不疼。”
江铭:“煮饭了吗?”
江景为:“没有。”
江铭:“那我去煮饭。”
江景为:“可以。”
江铭从米袋里,抓出一小把小把的米,放进碗里,淘好了之后,倒在电饭煲中,加清水,小手贴着米的表面,让清水溢过水面,就是煮饭最合适的水量。接着将电饭煲盖上,插电,按煮饭。
江铭:“爸爸,饭煮上了。”
江景为:“好。”
晚上时,江铭俯在桌上看书。
江景为平静地说句:“别看了,睡吧。”
江铭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我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江景为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妈妈是个很可爱的人。”
江铭:“那我去睡觉了。”
江景为:“嗯。”
江铭跑到小卧室睡觉后,江景为将江铭的台灯关上,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柴夏的照片,一句话也不说。
江景为就是这样,快7年了,不管是什么时候看柴夏的照片,他都是沉默地望着,哪怕是去墓园看柴夏,仍旧是沉默着。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江铭的语文老师,就把江景为叫到了办公室。
语文老师看到江景为愣了下,微微有些紧张地说道:“怪不得江铭这么冷,原来都是随你。”
江景为点了点头:“让都是费心了。”
语文老师笑着:“那倒没有,江铭学习好,懂事。只是看了他写的作文,我才了解你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