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为我特意来做这件事。
我噎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尴尬起来。
小黄狗大约看气氛有些僵,连忙拽了我一把,叫道:“小祖宗唉,你再好好想想。”
这林子里古木参天,左看右看都一个模样,昨晚能从这里跑出去,我都已经很幸运了,这时候找不到路就是找不到,叫祖宗也没用。
我撇了撇嘴,道:“她敢来,我就敢揍的她连爹妈都不认识,不找了!”大伯气的够呛,估计是想踹我,我赶紧先走一步往前窜,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根据爷爷留下的口述路线,要进入那个人迹罕至的村寨,首先要穿过的就是这一片蟒林,蟒林占地很广,脚程足有两天,然后便进入蟒沟,后面的路更艰辛,我觉得,如果在我们一行人身后放一架摄影机,那么完全可以开展一个探索节目,名字就叫《走遍大地》。
我被民国小姐‘借’了点阳气,体力虚软,在前面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喘上了,逐渐落到了后面。大伯一路上黑着脸,显然在怪我意气用事,事实上我现在也知道刚才太冲动了,但那种情况下,人家都摆明不帮忙了,难不成我要跪下去求他?
最后连大伯都抄到了我前面,就我一个人跟在后面,喘的跟狗一样。大伯对我到底心硬不起来,没多久便踹了小黄狗一脚,骂道:“也不知道扶一扶崽崽。”
小黄狗嘴角直抽搐,拖拉着嗓子道:“祖宗……走吧。”
我心里头一次生出感动的情绪,心说不成,以后不能再欺负小黄狗了。
到了下午六点钟左右,蟒林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一行人在深山老林里连走了四个多小时,到最后,除了鬼魂陈,几乎没人能正经喘口气了,大伯这才下令就地扎营。
我们找了块干燥地扎营,升起篝火,那大汉从装备包里掏出了一些压缩饼干啃,我还惦记着那块腊肉,便串起来用火烤,不多时,那块腊肉便烤的金黄,滴着油,空气里飘散出一阵诱人的肉香。
我察觉到身旁的小黄狗在猛咽口水,本着重新做人,拉好关系的想法,便先给他割了一块,紧接着逐个分下去,轮到鬼魂陈时,我迟疑了一下,割了块最大的,道:“陈哥,多吃点,瞧你瘦得跟竹竿一样。”
鬼魂陈面无表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吃素。”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吃素,出家人不都吃素嘛。
我收回腊肉,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接着,我自己把最大的那块吃了。
山里多是虫狼,夜晚我们安排守夜,鬼魂陈和小黄狗守上半夜,我和那个大汉守下半夜。睡觉时也不知怎么的,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女鬼过来纠缠的场面,一会儿是逼我跟她做床上运动,一会儿又找我索命,翻来覆去半天,被自己的想象力吓的直冒冷汗。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唯物主义好青年,突然遇到些神神鬼鬼的事,估计也谁睡不着。
翻来覆去半晌,就觉得有了些尿意,便想起来放水,我走出帐篷时,小黄狗手里居然还拿了一本医书。
靠,这么勤奋,显得我多没上进心啊。
鬼魂陈背靠着大树在打瞌睡。
靠,让你守夜你睡觉,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我提了提裤子,走到角落里放水,放着放着,旁边也传来嘘嘘的声音,我以为是小黄狗,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女人惨白的脸,嘴里正发出一种逗小孩尿尿时的嘘声。
第十三章踪迹
我浑身一紧,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吓都尿都没了,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然而没等我跪下,胳膊突然就被人提了一下。
紧接着,便被那股力道往后一扯,脚下一个踉跄,就撞到了树上。
我疼得骨头都散架了,一看,拽我的人竟然是鬼魂陈。靠,他不是在睡觉吗?
鬼魂陈背对着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民国小姐,突然就跟被人强奸一样,发出一声尖叫,猛的从我眼前消失了。
鬼魂陈一转身,我才发现,他五个手指缝里,竟然全是一柄柄巴掌长的飞刀。
小李飞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四个字,但眼前的情景,除了这四个字,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我发现鬼魂陈手里的,并不是真刀,那刀徒有刀形,材质却好像是木头一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木头看不出,不过五柄小刀上,都刻有朱红色的符文。
民国小姐消失后,鬼魂陈原地站了片刻,五根手指一曲,那五柄小刀便消失不见了,我有些好奇,立刻凑过去看,发现那些小刀,实际上是藏在袖口的位置,那地方,绑了一个护腕。
鬼魂陈推开我的脑袋,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说道:“她还会来。”
还会来?我道:“刚才你没弄死她?”
鬼魂陈突然冷笑了一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弄死她?”
我噎了一下,一时间答不上话来,他见我不说话,便埋头走到了篝火旁,继续闭目养神了。我被那女鬼一吓,哪里还睡的着,在火堆旁坐了半晌,便对小黄狗道:“要不咱们换一换,你先去睡。”
小黄狗恨不得离我远远的,闻言立刻点头答应,我嫌无聊,便接过他的书翻看。
这是一本张仲景的《伤寒论》。张仲景其人,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大夫,据说他小时候博览群书,在史书上看过扁鹊为蔡恒公看诊的故事后,便对医学产生向往。有了梦想就去追,张仲景努力奋进,最终成为一代名家,史称医圣。
这本《伤寒论》确立了辨证论治原则,是中医临床的基本原则,也是中医的灵魂所在,书中记载的大量药方,均有神效,是中医必读科目,我爸当年就是栽在这本《伤寒论》手上。
我随意翻了几下,以前对这些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这几日见识了鬼魂陈的手段,便平白多出一股好奇,于是耐着心看下去,四野寂静,林风阵阵,再加上光线晦涩,没多久便觉得昏昏欲睡,最后看着看着,脖子一歪,便靠着树干睡死了,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想:没关系,反正有鬼魂陈在旁边,出不了大事。
人就是这种极具依赖性的动物,一但身边有了更强的人,便会不自觉的依靠,让自己变成一个傻蛋。
所以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因为我发现,所以的人……都不见了。
树旁边,鬼魂陈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而两个帐篷的帘子都被挑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空地上的篝火还在燃烧,但火势已小,处于一种快要熄灭的状态。
我心里咯噔一下,望着远处的一片漆黑,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放水去了?所有人相约,一起去撒尿?
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紧接着,我便想到,莫非是我做人太失败,他们撂下我,集体走人了?我忍不住钻进帐篷里确认,好在装备包都在,但我目光一转,下意识的数了数,一、二、三、四……四份装备,还少了一个。
很快,我发现少的那份是鬼魂陈的,因为他的装备包比较特殊,我们所有人都是黑色的包,唯独他是明黄色的,而且包的造型古怪,走在我们一群深色装的男人堆里,黄色的装备包显得十分扎眼。
放下我走人,估计是不可能,即便鬼魂陈等人真的对我有意见,我大伯绝对不会抛下我。
我想了想,要不要出去找找,但看了看周围黑洞洞的环境,我还是犯怂了,这么大半夜的,这林子里又闹鬼,还是规矩点的好。
随意往火堆里添了几把柴,我将火势弄大一些给自己壮胆,一边等其他人回来,我们一共就五人,现在一下子就失踪了四个,但看着情形,应该不是遇到危险,没准真相约,一起放水去了。
我坐在火堆边,一边翻那本看了一半的《伤寒论》,一边算着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候,我坐不住了,别说放水,这么长时间,放牛也该回来了。
我心知情况有变,但有又些畏惧一个人乱闯,略微踌躇,对大伯的担心便占了上风,我立刻拿出自己的装备包,掏出手电筒,便在周围巡视起来。
这山里夜露很重,地表湿滑,大伯他们如果因为什么事情而离开,肯定会留下一些足迹。
果然,在帐篷后方得位置,我很快发现了线索,那里的树叶,呈现出一种被踩踏的痕迹,似乎有一队人马从这里走出去。我不由一愣,心说还真是一起行动的?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觉得这事情不对头,虽然我这人胆子小,又有些欺软怕硬的小毛病,但自认不是个没良心的,大伯跟我亲爹一样,鬼魂陈我可以不管他,大伯可不行。
我立刻顺着踩踏的痕迹往前走,此刻夜已经很深,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
这里的林木十分茂密,老树虬结,根系盘亘,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这些树叶也不知堆积了多少年,散发着一种霉腐的味道,与草木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既不是难闻,也说不上好闻。
我追踪着这串足迹走了足足十多分钟,心里不禁少了几分底气,大半夜的,大伯他们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干什么?再加上鬼魂陈之前说过,那民国小姐还会回来,我不禁有些害怕了,咽了咽口水,四下里一张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入了更深的密林中。
幽黑的树林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四处都显得隐隐绰绰,光线的尽头,仿佛会钻出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对于我家在乡下,却从小长在城里的人来说,这种场景,真不是普通城里人能接受的。
但此刻,就是想放弃也晚了,再说大伯他们不明不白的集体出走,如果不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就是回到火堆旁也无法安心,况且鬼魂陈又不在,万一那民国小姐找回来怎么办?
一想到这林子里还有一位民国小姐,我就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夜晚的凉风吹过来,时不时的掠过耳畔,就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凑在你耳边说话一样,让人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我心里一害怕,便也顾不得自己走了多远,赶紧追踪着痕迹往下走,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走到这片地方,由于树的品种发生了变化,因此地面上的落叶逐渐稀少,露出了地面潮湿的泥土,而就在这泥土中,出现了几个梅花形的脚印。
而且不是普通的梅花,而是几朵巨型梅花。
我下意识的用手量了一下。
我了个去,至少有成人巴掌大。
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了,帐篷后面被踩出来的那串痕迹,根本不是人的,而是什么野兽的。我立刻就想起了王老头的话,据说这山里有野猪、狼、还有熊。
一想到熊,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跟做云霄飞车,突然从高往下冲一样,整颗心都漏了一拍。
乖乖……这脚印,怎么那么像熊啊?虽然我没吃过熊掌,但并不阻碍我对于熊这种生物的认识。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猜想。
为什么熊会从我们的帐篷后面走过?
难道大伯他们发现了熊,所以就躲起来了?然后扔下我一个人了?
靠,这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第十四章上树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有熊从我们帐篷后面经过,其它人怎么不叫醒我?
除非……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根本不能惊动我。
但是什么状态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看着地上这一串可疑的梅花脚印,我有些踌躇不前,然而就在这时,从前方很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砰的一声,在黑夜里划破山林,惊起无数怪鸟。
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因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一行人中,唯一带枪的就是鬼魂陈的那个跟班大汉,是一把小型手枪,当时插在裤腰里被我发现了。
一般人很少能见到枪支的,我当时耐不住好奇,再说,男人天生就对武器比较敏感,想上去摸两把,当时那个大汉一把拍开我的手,似笑非笑道:“这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气的我当时就想一脚踹他脸上去。
枪声只响了一下,我顿时也顾不得害怕,拔出匕首就往前冲。事实上我连只鸡都没宰过,因此拿匕首的姿势十分别扭,也就图个壮胆而已。
那声枪响过后,就再也没有声音,我凭借着印象一路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狂奔,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去路被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挡住了。
这是一种名叫‘山里红’的灌木,生长于潮湿的山地,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果实如同樱桃,晒干后磨粉,可以治疗疮毒,我十七八岁时,脸上不幸长了几颗青春痘,在被暗恋的女神嘲弄一翻后,羞愧的我恨不得跳河,后来还是大伯用这种东西给我敷好的,比现在的祛痘膏什么的,要好太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山里红的原型,枝桠纵横,叶圆且小,枝条伸展,足足有三米高,密密麻麻的生长在树木的细缝间,将前路堵了大半。
好在这种小灌木身上不带刺,我正打算从灌木丛里穿过去,突然,灌木丛抖动起来,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我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大伯曾经说过,这种山里红叶片间,会生出一种甘甜的小叶榔,是叶很一些野兽酷爱的餐后甜点,这后面……该不会有蛇吧?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不断颤动的灌木丛,将匕首握的死紧,连连换了好几个手势都觉得别扭。就在这时,灌木丛突然被分开了,似乎有什么大型东西正要钻出来,紧接着,一颗头颅从里面冒出来,我一看,顿时忍不住骂娘,吼道:“大伯!”
我这一嗓子,差点把他魂都惊没了,大伯一抬头,只见脸上全是血痕,似乎是蹭出来的,我原本还想追究他抛弃侄子的罪名,一见他这样,顿时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想开口问,大伯整个身体猛的从灌木里窜了出来,脸色极其差劲,钻出来后,二话不说,拉起我就跑。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来不及了,上树!”我被大伯扯的踉踉跄跄,回头一看,却是小黄狗和鬼魂陈也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唯独少了带枪的保镖。
我了个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大伯已经扯着我到了一棵树下,一拍我腰,快速道:“爬上去,越高越好,别出声。”他说完,一转头,朝着另一颗差不多的大树跑过去,而鬼魂陈和小黄狗两人,也分别找了一棵树,他们俩动作十分快,此刻已经在开始爬了。
我赶紧挽起袖子爬树,虽说小时候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但在城里生活了十多年后,这门拿手好戏,早就已经怂到家,我爬了好几次,刚爬上去没一米,手就开始打滑,整个人缩到了地上。
我清楚的听到,小黄狗在对面低声道:“上帝啊!杀了这蠢货吧。”
我忍不住想骂娘,***,你小子什么时候信上帝了?又试着爬了两下,脚下依旧打滑,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树没有选好在,正当我想在物色一个好爬一点的树时,却突然发现,另一颗树上的大伯,眼睛死死瞪着我背后的位置,几乎要凸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看,黑麻麻的什么也没有,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能看到哪一从灌木。
然而,就在那层灌木丛中,我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