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能不累吗?我这一路都是在玩命儿啊!
刚准备开口训斥一下两人,小刘便道:“那你先上去休息,我去买晚饭的菜。”紧接着,她报出来一串菜单,清蒸虾仁、水晶肘子、糖醋鱼、宫保鸡丁、上汤青苗,末了问道:“老板,还要加菜吗?”
我咽了咽口水,道:“再加个油炸鱿鱼。”我知道,自己又怂了,看着这俩丫头给我洗衣做饭的份儿上,我忍。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挺平静,有时候,我也会想一想纳衣寨的经历,这些经历实在算不上美好,但总有很多令人回味的地方,也有很多疑点,比如大伯和鬼魂陈之间的关系,比如石崖上完整的地图究竟意味着什么,再比如,纳衣寨神湖里的那些尸体。
这一切都是迷,我有时候回味,但绝对不会怀念,说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样刺激的事情,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了。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中旬,天津热的跟火炉一样,或许真像小梦说的一样,天津市民的整体健康水平提高了,以往每个月净利润在一万五至两万,这个月一结款,顿时让我有抢银行的冲动,整整跌了一半。
再这样下去,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更别提还大伯的钱了。
到了月底,我开始动起了夜明珠的心思,这东西确实宝贝又稀有,但对于我这样一个俗人来说,不如换成钱更实际些,况且大伯送给我的时候也曾经说过,随便我怎么弄。
但说到要卖夜明珠,我一时也找不到路子,总不能去街边摆个摊子吼吧?
于是我上网查了一下,去哪个地方卖合适又不会被骗。一搜索网络信息,首先出来的就是北京琉璃厂。
琉璃厂位于北京,始建于清末,是北京著名的文化古玩街,在那里,可以感受到浓厚的中华文化,文房四宝、古玩玉器,各种交易场所,明里的、暗里的,只要你想买,只要有人想卖,去了那地方,就不愁做不来买卖。
北京和天津是兄弟,自从高铁修建后,坐过去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跟玩儿似的,我都不知去过多少回了,只不过没有正经旅游过,大多是刚在天津落户时跑生意去的。
我心想,去北京不是个难事儿,也就个把钟头的时间,倒是可以去试试运气。如今经济窘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大伯疼我跟亲儿子似的,就是再找他要个十来万,也绝对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我活的也太窝囊。
打定主意,我又搜索了一下关于夜明珠市价的问题,百度上的答案很杂乱,我耐着心找,总算找到一个比较专业的,仔细一看,顿时惊的头发丝都炸起来了。
之前我第一次看见大伯这颗夜明珠,我问大伯,是不是得百来万,现在具体一了解,才知道自己的眼光何其狭小。根据专业讲解,夜明珠分为很多十多个品级,这十多个品级中,又有两个大的分类。
第一类的能自己发光的,这类可以卖到几千万,甚至上亿。
第二类是需要媒介发光,比如必须要用灯光照上去才能发光的,这类比较偏低,但没有个七八百万也拿不下来。
而且夜明珠数量极少,对于整个市场来说,是有价无市。
我惊的头皮都要炸了,如果照这么说来,我手里这颗夜明珠,哪怕是最低级的,也得值七百八万?
这、这东西,大伯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价值几百万,甚至有可能是上千万的东西,他就这样给我了?
我不知道其它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何种心情,但我只觉得浑身发凉。
我手中这颗夜明珠是自身发光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夜明珠里价值几千万以上的第一类,这么宝贵的东西,大伯是怎么得来的?
确实,大伯很有钱,能在乡下造富丽堂皇的别墅,甚至我有什么困难,嬉皮笑脸跟他磨一磨,就能要给几十万,我一直以为,这些钱是大伯看病赚来的,因为我曾经见过有几个富豪上大伯门上求医,据说也是被城里判了死刑的,辗转找到大伯,被治好后,给钱是上百万的给,因此,对于大伯的有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这颗夜明珠……它的价值太大了,大的让我这种平凡的小人物,有种不真实,甚至望而生畏的感觉。
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东西,大伯就随手给我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东西,大伯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至于是哪个病人包的红包吧?我觉得,就算大伯治好的是李嘉诚,也不可能搞这么大一个红包吧?
我心里顿时忐忑起来,突然发现,我对于大伯的认识,或许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这颗夜明珠,还有他和鬼魂陈的关系,就是给我最大的一个提醒。
如此看来,这夜明珠现下是不能卖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估计也不是琉璃厂里哪个古董铺收得起的,这种价值的东西,一般就三种途径交易。
第一是走正规的拍卖行,当然,光是委托费就是比很庞大的数字,我走不起,而且这东西价值太高,在我手里,几乎等于来路不明,走拍卖行,很容易出事。
第二就是走黑市,但这种市场,早已经形成了一条业内人士的产业链,像我这种没有接触过得,根本找不到路子。
第三就是熟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般手里能持有这些宝贝的,身价都不一般,自然所结交的也都是权贵,互相之间,通过彼此的人际网买卖宝物,也可以成交。
但这三种,无论哪一种,对我这个普通人都很有难度,思来想去,我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是个烫手山芋,看来主意是不能打到它身上了。
晚上,我憋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大伯,斟酌着用词,说道:“大伯,我准备把你给我的夜明珠卖了,这东西我查了下,挺贵的,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虽然已经斟酌了用词,也尽量婉转,但这个问题怎么问都是个错,一听就知道我怀疑大伯做了不干净的事。但不问,这事儿又如同一个大疙瘩哽在我心里。
这不比纳衣寨的事,想不明白就能抛之脑后,这个疑似赃物的东西,可是真真切切摆在我面前,想忽略都不行。
原本接到我的电话,大伯挺乐呵,说:“你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回去几个月,总算舍得给大伯打个问候电话了。”听得出来,大伯心情不错。
但我一问话,电话那头顿时就沉默了。
第二章小黄狗
我心里顿时有些没底,听着半天没动静,便沉不住气,忙道:“大伯,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卖了,留着镶嵌起来,当台灯用也挺好的。”
大伯这才开口,道:“把你嵌起来当台灯!这东西的来历,你既然好奇,我那便告诉你。”大伯跟我讲起了一段往事,他跟我爷爷一样,为了见识更多的病症,年轻时经常会挎着药箱游走各地。
按照我大伯的说法,这东西是他从一伙贼人手上得来的。
那年大伯行走至洛阳,本来是准备去当地山里一个穷村子里义整,结果途中遇到了一伙儿钻土贼,估计是刚从土坑里出来,其中一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大伯当场给他上药包扎,伤好之后,那伙人打开装备包,说:“医生,想拿什么只管挑。”我大伯年轻的时候,见识远不如现在丰富,他一眼就相中了夜明珠,直到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其实夜明珠在那个装备包里,并不算最值钱的,里面还有很多更顶级的宝贝。
我有些不明白,问大伯什么是土贼,大伯道:“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土贼就是挖坟盗墓的,我知道后,晓得这东西是贼赃,那时候手头上一直没有路子,所以没出手,你现在如果想卖,我可以帮你联系。”
我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说好。
大伯又道:“这是贼赃,不容易进正规拍卖行,我给你联系一个有势力的私人拍卖场,你去北京找小天,他会帮你安排好。”听这儿我有些惊讶,忍不住道:“他还在北京?”
从我们离开纳衣寨,至今都三个月了,小黄狗居然还没有回大伯那边?他在北京干嘛?
大伯给了我小黄狗的电话,通完话之后,我给小黄狗拨过去,他那边挺嘈杂,似乎有很多人,接到我电话,小黄狗挺意外,问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惹祸了。
我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我就算惹祸,也不会找你摆平。”紧接着,我将大伯吩咐的事情一说,小黄狗道:“小事情,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嘿,他还敢跟我谈条件?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便道:“说,什么条件?”
小黄狗慢吞吞的说道:“我家里也是生意人,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我帮你联系入场,光入场费就得十来万,这钱你得自己出,还有,所得款得给我分四成。”
“四成?”我怒道:“你给我联系的是黑市,本来缩水就很严重了,你还要吃四成,你不怕我大伯抽你!”小黄狗在电话那头干笑两声,道:“当然怕,不过这是黑市,要担很大的风险,一个不留神被逮住,以夜明珠的级别,判个二十年算轻的,这么大风险,我总不能白干。”
小黄狗说的是有道路,但我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小子原来这么有奸商潜质?我估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是一类或,怎么也得上千万,分他四成,能留个六七百万,我也是大发了。再者,以小黄狗的性格,他既然敢提出这个意见,就肯定对我大伯那边十拿九稳,既然如此,只得便宜他了。
我答应下来,约定第二天带东西去北京,小黄狗会来接我。
铺子里没生意,也不需要我守着,吩咐小刘小梦好好看店,我便搭上车。
去北京挺快,一个多小时就下了高铁,我站在太阳底下四处张望,没看到小黄狗人,正准备打电话过去训话,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停在我面前,逼得我不得不让让路。
操,有奥迪了不起啊。
正当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暗骂时,车窗缓缓降了下去,从里面探出一张我十分熟悉的脸,我一看不惊愣了,是小黄狗。他一身村夫气息完全不见了,穿的十分骚包,正儿八经的西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哪个牛逼的CEO。
但我对他的底子太了解了,眨了眨眼,忍不住道:“哥们儿,你发财了?”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不是我发财,是我爹发财。祖宗,上车吧。”
他没回答我的话,自顾自的说道:“私场明天才开始,先去吃饭。”车头一转,到了家酒楼,点了些菜吃着,我看着小黄狗人模人样的,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搁下筷子凑过去,道:“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抢银行了?”我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又道:“你爸很有钱?他干嘛的?那你当年还离家出走干什么?”
我老爹要是这么有钱,打死我我也不走,非得死死抱着他大腿不可。
小黄狗原本吃的挺欢,我一问,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似乎是我的话勾起了他什么事儿,脸色就跟死了爹一样。没等我继续说话,小黄狗就淡淡道:“我爸死了。”
“噗……”我一口酒喷了出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黄狗看了我一眼,表情沉闷,道:“以后师父那里,我不会再回去了。”
我看了看小黄狗光鲜的衣着,有些明白过来,看他的排场,家里应该是很有钱的,大凡这种有钱人,都会有自己的产业,估计他这是要子承父业了。
我觉得这是件高兴的事,小黄狗终于摆脱无产阶级,进入上流社会,是件挺值得庆祝的事儿,我刚想说两句祝贺词,又想起他爹死了,现在说这个,好像不是时候,于是转了话题,道:“你不回去,我大伯知道不?”
“跟师父说过了。”
好哇,这么大的事情,大伯居然不告诉我。
我心里郁闷,又觉得挺惋惜的,道:“那从今以后,你当大老板,一身医术岂不是白学了。”虽然有钱有势固然好,但小黄狗在医道上的天分,我虽然嫉妒,却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厉害,再跟我大伯几年,估计就尽得真传了,几年的努力就这么放弃,真是让人惋惜。
医者从来不是一个能富贵荣耀的行业,千百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富贵一途,永远只有政商,就像我大伯,他再有钱,终究是没有什么势力的,所以当初他才警告我,不要去惹鬼魂陈,凡是忍着。
这是个很现实的例子。我大伯一生,虽然没有权势,但救死活人,拯救的病人多如过江之鲫,这种所得,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这也注定,像我这也的人,很难成为一个伟大的大夫。
我势利、贪财,虽然心地不算坏,但绝对不具备我大伯那样的德行。
但这种德行,小黄狗有,现在却不得不放弃了,这世界上又对了一个有钱人,却少了一个能救千万人的大夫。
我说完,小黄狗没回答我的话,一口一口吃着菜。
我知道他喜欢学医,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便没有再刺激他,两人沉默的吃着饭。我天生是个不消停的,憋了会儿,便觉得这顿饭十分压抑,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家事做什么买卖的?”
我转移了话题,他果然开始搭理我,道:“活人的买卖。”
我觉得这是典型在忽悠我,这世上除了丧葬行业,所有买卖都是活人买卖,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刚死了老爸,又被迫放弃自己的爱好,我真想再他脸上踹两脚。
但我也看出,小黄狗并不愿意提他家的事情,吃完饭,驱车到了他家,那是比较古典的建筑,北京特有的四合院结构。
现如今,北京城里寸土寸金,四合院由于设计原因,大多占地比较广,现如今以是吵到了天价,看起来不扎眼,事实上贵的吓人。
他家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我忍住想去摸一把的冲动跟着进去,里面的布局结构比较复古,让人有种穿越了个感觉,我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
我本来想欺负一下小黄狗取乐,但一看他那身行头,顿时就觉得产生了一种距离感,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人脱了衣服都一样,穿上衣服,立刻就能分出三六九等。
我没敢欺负他,第二天一大早,我招呼小黄狗启程,他道:“不急,要晚上才开始。”
我有些弄不明白,道:“一天之计在于晨,做生意不得早点开门,等到下午?黄花菜都凉了。”
小黄狗优哉游哉,道:“可是做黑道生意就不一样了,就是要趁着晚上才好下手。”
我听他的语气,不由乐了,笑道:“看来你挺有心得的,这事儿是不是常干?”本来是句玩笑话,平日里比这严重的调侃,我们俩斗嘴的时候也是随口拈来,从来不会翻脸,没想到我一说完,小黄狗脸色顿时就黑了,冲我摆起了冷脸。
这和平时玩闹的冷脸不一样,是一种让人能很清楚感受到厌恶的脸色。
我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有钱了果然不一样,翻脸不认人了。
我有些讪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平时,我虽然欺负小黄狗,但说实在的,我拿他当朋友,平日里小打小闹,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要他真有什么事儿,我绝对会挺身而出。
我以为小黄狗也明白,我是拿他当很好的哥们儿,哥们儿相处之间,谁没踹过谁几脚?谁没拆过谁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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