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弄明白。
于是我答应余老头,第二天,安排好大伯的事情,将铺子托付给王哥打理,便去了北京。
我先去跟余老头汇合,在去往北京的途中,我心里也做好了打算,与其等余老头主动问我,不如先主动出击,了解一下赵家的动向,于是到达余家后,我俩落座,不等余老头开口,我便道:“一个多月不见,你老人家的精神看起来又好了不少,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我都差点儿认不出你了。”
余老头噎了一下,摇头道:“油嘴滑舌的小兔崽子。”他说这话时,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这一刻,我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这老头子,真是只老狐狸,我假装没看到,打着哈哈说道:“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赵信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海姐那帮人已经凶多吉少了,但愿他们死的不是太惨。
余老头面露诧异,苍老的声音显得不疾不徐,道:“我正想跟你提这件事。”
他顿了顿,说道:“之前,你住的附近,一直有赵家的势力在监视,我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曾经派过另一支人马盯梢,但就在几天前,赵家的人马忽然都撤离了。”
我虽然早就知道有人监视我,但我没想到,赵家的人居然这么会打持久战,几天前忽然撤离?我急忙问道:“为什么?”余老头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正在查,但我想,这件事肯定和那个秘密有关,除非,你对于那个秘密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没错,就如同鬼魂陈来说,如果说,我以前会被卷入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大伯,那么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这一点我很清楚,但赵家的人不可能会知道才对。
难道说鬼魂陈和赵家的人通过气儿?
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他们两拨人马势同水火,别说鬼魂陈不可能因为我的事情和赵家的人通气,即便真的是鬼魂陈开口了,赵信会这么合作吗?
这显然不太可能。
那么,赵信为什么会突然放过我?
除非,他知道了我们这一个多月的经历,知道陈家已经收集完所有证据,知道我已经毫无用处!
但是,赵信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我们当时可是远在巴西啊?
这几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脑海里猛的冒出三个字:有奸细!
除了这个可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情况。大概是我出神太久,余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有所指的问道:“看样子,你是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余老头深藏不露的平淡神色,苦笑一声,道:“您都猜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顿了顿,我将进入青铜空间后的经历大致一说,余老头听完,显得很失望,道:“没有关于那方面的线索吗?”
我知道,他所说的那方面,是指让阿莉复活的事,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实话跟您说,我大伯爱了莉阿姨一辈子,如果真有能救她的方法,就算是为了我大伯的幸福考虑,我也愿意豁出命去办,但是……很遗憾,那里什么也没有,留给我的,只有满头雾水。我想,赵信会忽然撤离人手,肯定和陈家的人有关,他们在搜集完密码之后,开始有所行动了,正因为这样,赵家的人,才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帮佣端来两杯茶,余老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抿了口茶水,长长叹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道:“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道:“转魂镜能保持莉阿姨尸身不腐,已经是一大奇迹,剩下的恐怕……”我话只说了一半,余老头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我说完这一番话后,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下去,眼神暗淡无光,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俩,再多豪华的装饰,也掩盖不了它本身的空旷和冷清。
这一瞬间,我忽然体会到,一个人不管多精明、不管多有权有势,他的心底,总有人形的弱点。
余老头的弱点就是对于阿莉的亲情思念。
须臾,余老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我听的,喃喃道:“那个核心秘密究竟是什么?”
我道:“不知道,那应该是陈家内部的事情,难道你还没有放弃吗?”
余老头看向我,道:“你准备放弃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道:“不然呢?我大伯已经傻了,陈家和赵家已经将我排除在外,我不趁此机会脱身,难道还要去跟他们斗?剩下的事情是陈家自己的事,即便赵信不死心,还想搀和一脚,那也与我无关。”
余老头凶狠的眼神逐渐平和下去,声音沙哑道:“不错,确实都与你无关了。”他起身,不再看我一眼,也没有跟我说话,背着手慢吞吞的往前走,背影显得落寞而苍老,我有些鼻子发酸,这些人,包括大伯,不管年轻的时候如何威风,但现在,他们都老了。
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是乞丐还是显贵。
余老头没有上楼,他走入了自家的地下室,他跟我说过,地下室里放置着阿莉的尸身,我知道他是去看阿莉,犹豫片刻,我跟着走了上去,私心里,我很想见一见,让大伯怀念了半辈子的女人长什么样。
地下室里散发这温暖的黄色光芒,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口透明密封的玻璃棺,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我也能看到玻璃棺中的人。
她身形窈窕,穿着上个世纪的连体百褶裙,双手放在两侧,神态安详。
就如同大伯所说,阿莉长的很漂亮,瓜子脸,白皮肤,大大的眼睛是闭着的,我只能看到她的睫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大伯形容的,睫毛轻颤的模样,再仔细一看是,还是一具尸体。
确切的来说,更像一个睡着了的人。
她的胸前,放着一面转魂镜,由于没有合二为一,因此与其说它像镜子,不如说是一个弯曲的三角。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转魂镜,但当我看到阿莉胸前的转魂镜时,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那个布满诡异符号的青铜世界,之前还没有发现,现在一看,它们的材质,似乎极为相近。
我心里打了个突,很想让余老头将转魂镜拿出来,让我仔细辨认一下,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余老头势必又会问东问西,重新燃起希望,与其如此,不如就此作罢,于是我看了会儿阿莉依旧年轻的尸身,默默立刻了余老头府上。
出了门,站在马路口,我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时,我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竟然是贱嘴,我接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他的大嗓门:“孙子,你***最近干什么呢,手机一直关机,爷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小姐床上了。”
“呸呸呸。”听到贱嘴的声音,我心里挺高兴的,但他那破嘴果然吐不出什么好话,我说道:“你的狗嘴里,从来就没有吐出象牙过,找我什么事儿?”
“哟哟,富二代,你现在阔绰了,兄弟找你还得先预约是不是?我这不是创业迈出第一步,公司走上正轨,想找你庆祝庆祝嘛。”接着,给我报了个地址,让我赶紧过去搓一顿,语气里难掩得意和兴奋。
第三章残废
我和贱嘴一年多不见,我也怪想他,原本是打算去见杨博士,于是决定缓到第二天,二人见面自然少不了一通乱侃,贱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在饭桌上噼里啪啦一通胡扯,扯了半天,忽然道:“我说孙子,你平时不挺能扯的吗?今天怎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是不是想要小姐,这是正规酒店,这样做不好,不过你要实在想要,我打电话给叫一个。”说完正儿八经的去翻手机。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最近遇上些不顺心的事。”
“跟哥们儿说说?”
我压根儿不想跟贱嘴提这些,估计提了他也不会相信,便道:“难得见面,让那些事情都见鬼去。”我俩说着便敞开肚皮吃喝,贱嘴做生意很有头脑,说好听点儿是聪明,说难听点,无商不奸,坑蒙拐骗,他用起来得心应手。
酒过三巡,我俩都有些喝高了,贱嘴大着舌头,不知怎么就扯到张易霄身上了,自从那次被鬼魂陈抓捕坐牢后,我就没见过姓张的,说起来,这人够正直,也很够义气,当初在牢里帮了我不少忙,猛然听贱嘴一提,也不经大着舌头问道:“张、张易霄?他……他怎么了?升官了?”
“升什么官儿,他残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盯着七歪八倒,几乎坐在地上的贱嘴,道:“你说什么?残了?怎么会这样?”贱嘴似乎没听清,还自顾自的说:“那小子现在可真够惨的……”我见他已经找不着北了,于是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妈的,可真够重的。
我拍了拍他的脸,道:“清醒一下,你说张易霄怎么了?”
贱嘴被我拍的没那么糊涂了,甩了甩脑袋,道:“我去医院看过他一次,双腿残了,他见了我,情绪很激动,逮到什么砸什么,害的医院的小护士,还以为我是肇事者。”
“肇事者?”我道:“他难道是出了车祸?”张易霄待我不薄,若真出了事儿,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贱嘴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孙子,你不知道,我觉得他的事儿,和你有关系。”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我可没有开车撞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驾照前两年被吊销后,一直都没考。”
贱嘴道:“谁***让你老是违章……”顿了顿,他道:“我之所以找你来,一是为了咱们兄弟聚一聚,二就是为了姓张的事,那小子人不错,但现在很惨,我就想知道,你究竟对人家做啥了?”
“我能对他做什么!”我满头雾水,道:“你别磨磨蹭蹭的,他的事怎么就和我有关了?”贱嘴打量了我很久,仿佛要把我看出一朵花来,须臾,才道:“好吧,我相信你什么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他交代了一下后来的经过。
当时张易霄还在医院,贱嘴第一次听说消息去看他的时候,张易霄情绪很激动,砸东西将他赶了出来,贱嘴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张大警官受不了变成残疾人的刺激,所以贱嘴就灰溜溜的走了,准备等过一段时间在去看望。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贱嘴估摸着张易霄应该已经差不多接受现状了,便拧了个小果篮去探视,去了之后,张易霄情绪果然已经稳定下来,两人寒暄客气自然免不了,等到贱嘴要走时,张易霄忽然问起了我的境况,贱嘴说不清楚,很久没跟我联系了。
他当时就发现张易霄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于是准备告辞,然而,刚到门口时,张易霄忽然说了句话:“帮我转告孙邈,让他小心。”
小心?
贱嘴一听不对劲,心说,这里边肯定有事啊!张大警官在警局工作,职位又挺高,他让孙邈小心,难不成是孙子犯什么事儿了?本想多问,结果人家大门已经关上,后来任凭怎么敲门,人家都不开了。
贱嘴一想,便决定给我打电话商量,结果我那时候正在巴西,手机早就不知在那个地方掉了,哪里联系的到,因此这事儿就被搁置了下来,直到最近打我手机,忽然发现我开机了,这才把我叫过来。
说完之后,贱嘴就摆出一副你给我解释的模样,我怎么也想不到,张易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小心,小心谁?
他的残疾,难道真和我有关系?
如果说起我和张易霄的交际,除了云南那次,我们也只在北京有过几次会面,而且都是在牢里,如果说他因为我的事,而受到什么牵连,知道他和我关系的人并不多,鬼魂陈那算一个,但以我现在和鬼魂陈的关系,他怎么也不会对张易霄下手,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张易霄只是一个局外人。
我越想越不对劲,但我和贱嘴喝了这两三个小时,脚底发虚,这时候再去找张易霄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探望一下,两人结了账,勾肩搭背往外走,我原本是打算去贱嘴的家里凑合一天,刚准备打车,电话就响了,打电话的是杨博士,我接听后,她语气显得挺担心的,问我到北京这么久,怎么还不联系她,我将个中情况一说,杨博士沉吟道:“不如这样,你先到我家来住一晚,咱们也好好商量商量。”
“到你家?”我甩了甩脑袋,顿时来了精神,喜道:“这多不好意思啊,孤男寡女的,不过你既然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地址在哪儿,我马上来报道。”
旁边的贱嘴一听,叹道:“重色轻友,瞧你那猴急样,怂货,哥们儿绝对跟你不熟。”说完将我推开,自己拦了辆车绝尘而去,我问清楚了杨博士的地址,便到了她家。
她家是在一个高档公寓里面,进去之后,干净的不可思议,地板都可以用来照镜子,弄的我有种踩上去都是犯罪的感觉。杨博士穿着家居服,茶几上凌乱的摆了几本大头书,泡了两杯茶便道:“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就在这儿住吧。”没等我脑海里臆想纷纷,她话题一转,立刻回到了正事儿上,道:“咱们回来也有将近十天了,我这边一切正常,你呢?”
“没有发生什么事儿,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将赵家撤人的事和余老头的事一说,道:“我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而且余老头,似乎也不想就此收手,事情恐怕没完。”
杨博士沉吟道:“赵家会撤除监视你的人,这是个好现象,至于余先生那里,他现在还没有开口,而且说句冒昧的话,他的时间也不长了,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整体情况看来,现在这个结果很好。”
我和杨博士对望一眼,她的目光清澈而镇定,仿佛已经从这些谜团中摆脱出来,但我最近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闪过很多画面,尽是些这两年的经历,一些或死去,或活着的人,如同重复的播放的光碟一样,在我脑海里来来回回,那些难以解释的谜团,我可以直接抛开,但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很不甘心的感觉。
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一无所知,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人很压抑,有种想大声吼叫和揍人的冲动。
“这个情况,对于我们来说,确实不错。”接着我俩就没在说话,杨博士沉默的握着手里的茶杯,或许她内心的痛苦并不会比我少,毕竟因为这件事情,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到头来,她现在的结果,和我是一样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
晚上躺在床上时,我想了很多,首先是关于大伯的,想想大伯欺骗了我很多事情,但我没办法生气,因为这些都是为了爷爷和阿莉,算起来,大伯所付出的,比我更多,他所遭受的打击,也比我更大。
其次是鬼魂陈,这个人,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回想起第一次相识到现在,他身上的谜团很多,但我隐隐也能猜出一些。
陈家,应该是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而他们所追寻的这个核心秘密,也在历朝历代,被各大势力所窥视,发展到现代,就以赵家的势力为首。
我之前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鬼魂陈以及他的叔叔陈炎会为赵家的人办事,现在想来,或许这正是陈家的一个计谋,简单点来说,鬼魂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