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但心里其实抱了很大的期望,我这样的怂货都没死,鬼魂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死?
我又想到自己被绑在浮木上的情景,心想:既然当时鬼魂陈还有力气给我安排后事,那他自己要逃生应该并不是难事,只是,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是出了意外,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自己离开了?
我看着孙二不成人形的身体,心知光靠营养液没用,他需要更好的治疗,但现在我们几个黑户,身在异国他乡,能有个地方住都不错了,当地医院是肯定不行的,想了想,我决定找陈家的人帮忙,我让黑人姑娘帮忙,她通过网络,帮我弄到了最近的一家活人堂的电话。
之前李巽那一家是在美国,而这里是巴西,没办法查到那边的信息,因此我只能找就近的。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是中国人,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轻小伙,我才开口说了句你好,对付就问道:“是孙先生吗?“
我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对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现在需要帮助?”
“没错。”我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揣测,他怎么会知道我?
对方又道:“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们会马上派人过去接应你们。”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想,莫非是鬼魂陈安排的?他是否已经回了陈家,料想到我们几个受伤的黑户会找活人堂帮忙,所以事先吩咐下去了?
可如果是这样,鬼魂陈何必一个人离开,为什么不等我们一起行动?
事情有点怪,但孙二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虽然心里打了个突,但还是将我们目前的地址以及伤员情况告诉了对方,那个年轻人说:“好的,现在你们可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大约七点钟左右,我们接应的车辆就会到达。”
挂完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而杨博士几人也醒了过来,我和杨博士大难不死,一翻唏嘘自然免不了,那黑人姑娘很快给我们弄了些吃的,我和杨博士边吃边聊后来的事情。
杨博士说,她当时听了我的话,跳入了风口里,开始向上滑翔,在半空中时,忽然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发出一种刺目的青色光芒,整个洞窟、包括她和还处于平台上的土著人,几乎都被笼罩在这种光源里,紧接着,便觉得周围传来很大的压力,如果被挤压一般,随后的经历就和我差不多,在压力下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被当地人救起。
紧随着她之后获救的是三个土著,波粒儿在翻译的帮助下诉说了自己的感受,他的比喻是,有一种大力在挤他,仿佛要将他挤扁,在晕过去的时候,他抓住了旁边的人,也就是另外两个土著,因此他们三人是一起被发现的。
这让我想起了被黑洞吞没时,鬼魂陈恰好也抓住了我的胳膊,也就是说,在落水时,我们俩也应该是在一起的,但最后鬼魂陈先醒过来,将我弄在一块浮木上顺流而下,而自己却消失了。
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头,如果鬼魂陈真想救我,完全可以直接将我拖上岸,毕竟水里有可能会有鳄鱼,顺流而下,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当时没有办法上岸。
我越想越惊心,脑海里自动脑补了多种可能性,比如鬼魂陈当时体力不支,而浮木只有一块,所以他将生存的机会让给我了,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让我一夜都难以安眠。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时,活人堂的人到了,先将孙二弄上车,做了简单的急救,我们才陆续登车,这些人给了黑人姑娘一笔可观的费用,便带着我们离开,我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接我们的人一共有五个,车一共两辆,一辆是救护车一样的类型,有三个人,一人开车,两个人照顾孙二,剩下一辆我们坐,是一个年轻人开车,一个中年人在副驾驶位。
波粒儿直接回了自己的部落,而另外两个奴隶土著,却并不愿意离开,找了翻译沟通很久,只要一让他们走,这两人就跪下了,他们认为,既然已经被送给我们,就是我们的人,除非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这话说的有些肉麻,但他们说的是事实,因为另外两个土著,确实是用死亡,和我们做了离别。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和杨博士也无法再让他们回去了,只能带着。
车子开走时,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亚马逊河,忽然发现,河边有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一直目送着我们的车辆离开,他带着头巾,大半张脸都包裹起来,身形佝偻的只有一米五左右,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们?
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于是缩回头在汽车的颠簸中闭目养神,但那老人的目光时不时便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半晌之后,我忽然想起了了,失声道:“是他!”
黑影,是那个黑影!
他也出来了……
但他老了,衰老的不成样子。
那么查理等人呢?
黑影原本就是陈家的人,难道是他联系活人堂的?可惜,这时车子已经走远,再回去也不可能了。
大结局
第一章从头开始
我们一路停停走走,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到达圣保罗州位于活人堂的分布。
这是一间白堂,门口的左侧悬挂了一个小葫芦,主要用传统的中医疗法,我听陈巽说过,如果是黑堂,门口的左侧,会悬挂一柄拂尘。
这间活人堂规模不算大,中医在巴西流传的并不广,而且很多药材都需要从国内空运,导致成本很高,这里的人看病,都不愿意看中医,只有家境稍微阔绰一些的,才会来这个地方。
我们绕过前堂,从后门进入,孙二被抬到了一楼的诊疗室,两个我没见过的人分别为他看诊,我在旁边听着,这二人也算有些本事,商量了片刻,便已经讨论出一套方案,只不过治疗的时间在半个月左右。
我和杨博士三人被安排的房间休息,连续两天的颠簸,人确实疲惫不堪,我们也没多说什么,吃过晚饭,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这间活人堂的老大不在家,负责接待我们的,就是当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中年人,他看起来比较忙,一直只药堂来转悠,我观察着,见他有了空闲,便走过去,问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聊一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中年人看了我一眼,道:“但一切等我们掌柜的回来再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掌柜的?
我道:“你们掌柜的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笑了笑,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不如先好好住下。”说完不等我有机会开口,便去招呼其它病人,我回了房间,冲等待着的杨博士摇了摇头,道:“问不出什么口风,你打算怎么办?”
杨博士皱了皱眉头,道:“整件事情,我已经不想参与了,我想回国,但是赵信那边……”
我明白杨博士的顾虑,她和我是一样的,现在就算想退出,赵信那边盯的那么紧,就算回去了,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我想了想,沉吟道:“人多力量大,你一个人回国,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不如再等一等,等这边的情况明了,咱们一起回去,我好歹还有个后台,只要你跟着我,赵信应该也不敢乱来。”
杨博士闻言扑哧一笑,道:“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显得别扭。”我看着她明丽的笑容,沉甸甸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不少,接下来的几天,我给国内打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王哥的,他现在在我的铺子里暂住,一边照顾大伯,我打电话过去询问大伯的状况,王哥松了口气,声音嘶哑道:“你这次消失的太久,我还以为……”他顿了顿,说道:“师父还是老样子。”
紧接着,王哥跟我说了他们的近况,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国内一切平静,唯一不对劲的是小黄狗,小黄狗曾经打电话找过我,王哥当时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直接说我到了美国,而是说我为了躲姓赵的,全国各地旅游去了。
这个借口挺撇脚的,但小黄狗听了也没说什么,打那儿之后便没有再来过电话。
小黄狗找我,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好事儿,我失踪这么久,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余老头和王哥,也不知姓赵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没几天,掌柜的回来了。
这是一个身形消瘦,穿着灰色唐装,大约四十来岁左右的中年人,我可以确定,这人我没有见过。
他似乎也有事情要对我们说,没多久便主动摆放,我、杨博士以及他,三人坐在了同一个房间里,气氛有些沉默,我和杨博士不打算开口,想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中年人打量着我俩,须臾,说道:“这次辛苦你们了。”
辛苦?我心想,看来这人对我们这次的行动挺了解的,我于是说道:“确实很辛苦,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中年人神色平淡,不冷不热,闻言,说道:“当然和我们有关系,孙先生,杨小姐,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当然,这些话并不是我想告诉你的,而是有人要我转告给你们的。”
我和杨博士对望一样,杨博士沉声道:“是陈默,陈先生让你来的?”
中年人没有回答我们,而是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结束了,你们可以安全回国,只要你们自己安分守己,从此以后,我们陈家的事情,不会再和你们有联系。”
我一愣,道:“这些话是陈默让你说的?什么叫结束了?你们要寻找的东西,难道已经……”
“不错。”中年人直言不讳,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真正寻找的,是一种数据,这些数据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经过无数人的努力,所有的数据,都搜集成功了。”
我想起那张黑色的卡片,已经鬼魂陈拍摄符号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道:“你们收集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事实上,我不指望中年人会回答我,毕竟这个问题,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问过鬼魂陈,他没有回答我,这似乎是陈家内部的机密。
果然,中年人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我回想着这两年来的经历,医札、转魂镜、密码地图……这一切,都是为了搜集一些分散的数据,但这个‘数据’,究竟可以用来干什么,我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我没有说话,杨博士看了我一眼,便问那个中年人:“我们要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国内还有一批势力,这个想必陈先生一定知道,我们就算想安分守己,恐怕也身不由己。”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中年人道:“他现在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不会再有功夫把心思花在你们身上。我这次见面,主要是为了转告你们,你们自由了。”
自由。
我忍不住冷笑。
这种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在很糟糕,因此他这个消息,我们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这两年,死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我的底线,一次次被逼后退,我依旧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现在,一句你们自由了,就可以将一切都抹的干干净净。
这实在让人想骂,操蛋!
中年人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接不接受,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到伤养好再离开,当然,也可以现在就走。”
我心里翻腾的很厉害,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翻腾逐渐冷下来,如同冻结的冰一样,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觉得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能再让我激动起来。
中年人的话很不中听,但他说的是事实。
许久之后,我道:“其余的,我什么也不想问了,不错,这些是你们陈家的事,我们只是一些小人物,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能力再卷进来。”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孙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笑了笑,道:“但是,我有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中年眯了眯眼,道:“我尽量,请讲。”
“第一,让你带话的人是不是陈默?”
中年人顿了半晌,道:“是。”
“第二,他不打算再见我们了对吗?”
“当然,从今天起,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中年人道:“那么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我苦笑,道:“第三个问题,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道:“那么,你们的选择呢?”
“等我兄弟的病情稳定,我们将一同回国。”
半个月后,孙二从昏迷中醒来,由于身体原因,暂时无法说话,但已经勉强可以进食,不用再完全依靠营养液,十天的康复期后,已经能下地行走,活人堂这边为我们补办了一切证件,在时隔两个月后,我们终于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我不知道鬼魂陈现在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或许他早已经提前一步回国,但我心里明白,就像他自己说的,一切从头开始,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说实话,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也有一种失去某种东西的失落感。我知道,从这一刻起,真的要和这两年的日子彻底道别了,不用再疲于奔命,不用再勾心斗角,不用再时刻面对血腥和死亡。
我已经从中彻底摆脱出来,当鬼魂陈却依然活在那个世界里。
望着机窗外的白云,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第二章上京
飞机在北京降落,我和杨博士在机场分手,双方约定,先静观其变。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联系对方。
我带着孙二回药铺,这小子经此一次后元气大伤,病怏怏的,就跟随时要挂一样,我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一问魔鬼城后来的事情,他就沉默不语,索性跟我装死。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所以我没问,孙二之所以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在那个空间里所留下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得回忆。
王哥还是老样子,脸上的伤是好不了了,大伯依旧住在医院,情况稳定不少,每天就是看医书,从表面上来看,一切正常,但当你和他的目光对视时,就会发现他的眼神空空如也,如同木偶。
大伯入院已经半年多,没有任何好转,我也是相关专业毕业的,精神病这个东西,除了药物治疗外,最重要的是心理和情绪引导,我思索良久,决定带大伯出院,而跟着大伯住进来的那两个大汉,也早已经被余老头接回北京,不知所踪。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分别打了电话给余老头和小黄狗。
余老头不用说,自然是非常关心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经历,但我这会儿,反而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仿佛是察觉出了我的迟疑,余老头道:“这一个多月的事情,估计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如你这两天有空就来一趟北京,我们爷孙俩好好聊一聊。”
我心说,自己一个阳光好青年,整日里怎么尽是跟老头子打交道?但回国这么些天,杨博士那边通过几次电话,没出什么意外,小黄狗那边虽然通过一次电话,但他当时在电话里言辞闪烁,古古怪怪,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这么一想,到不如去一趟北京,将事情弄明白。
于是我答应余老头,第二天,安排好大伯的事情,将铺子托付给王哥打理,便去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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