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奇怪了。
杨博士盯着父亲的尸身,心里又是疑惑,又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就在她眼泪流下来的一瞬间,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说到这里,杨博士似乎打了个冷颤,抱着自己的双臂,音色压的极低,瞳孔也有些放大,盯着眼前的光源说道:“……然后,他忽然转过头,对我笑了。”
尸体怎么会……
我想象着那个场面,不觉脊背发寒。
杨博士继续道:“……他的眼睛变的很大,像两个大窟窿,下巴仿佛被削成了锥子。”
我倒抽一口凉气,那不是面具后面的脸吗?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后来呢?”
杨博士笑了笑,神色诡异,说道:“我吓晕了,醒来的时候再去看父亲的尸体,依旧是那种尖下巴的模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但他明显是个死人。”顿了顿,杨博士道:“但我在他手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青铜绿的物件,我一看,忍不住瞪大眼,那东西,竟然和鬼魂陈在尸体身上找到的挂坠一模一样。
杨博士接着说道:“我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得到的,但我刚一将它拿走,尸体就瞬间腐化了。”
从那儿之后,杨博士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噩梦里,全是父亲畸形的脸,朝她转头微笑的一幕,她几乎要被逼疯了,在那种情况下,她绝对要解开这个谜底,但石板已经被整个挖掘出来,石板下面什么也没有,而对于石板本身的取样研究证明,石板含有不明物质。
这种结果有两个原因,一,石板很可能来自地壳深处,毕竟人类并没有掌握所有物质;二,石板的材质可能来于外太空,只不过被当时的人打磨成了石板的样式,上面原本所拥有的流线形,或许就是某种特殊的纪录方法。
从石板上,再也得不出别的信息。
直到两年后,杨博士在四川当地的一个博物馆,无意间看到了一件陶器,陶器特别奇怪,上面凹陷的地方,是一个眼镜的造型,刻画的特别大,犹如两个黑洞一般,杨博士蓦的便想起了她父亲的那双眼睛。
根据博物馆的资料介绍,这是一件外借的文物,各个博物馆之间,为了满足各地文物爱好者,有时候会展开文物外调的活动,这件东西的出处,源于西域文化考古所得,在西域当时考古行动的蛛丝马迹中,杨博士惊异的发现,这件东西,竟然和当地传说中的‘方还’有很大的联系。
再这个过程中,杨博士开始专注于西域考古调查,并且和郝教授搭伙,郝教授和杨博士的父亲是老友,再加上对杨博士很欣赏,帮起她来,自然不遗余力,随着几年的调查,一个惊天的宏大布局,逐渐展现在杨博士眼前。
布局?
我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立刻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杨博士道:“这些都是我多年的调查成果,线索很少,也很渺茫,但我将它们大胆的组合在一起后,我发现……在历史中,有无数庞大的势力都曾参与这件事,它们都有留下记录,但最后又将这些记录抹去了,只剩下一些渺茫的痕迹,直到在沙漠中遇到了你们,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想起当时的状况,我们的相遇确实是偶然,但也是一种必然,因为杨博士在西域多年,经常出入,而且都是荒僻无人的地带,与我们遇上,也属于正常范围。
但我想起郝教授和鬼魂陈之间的举动,两人似乎很早就认识,而且郝教授对鬼魂陈还有些忌惮和信任,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博士抿了抿唇,道:“这是郝教授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你可以问问姓陈的。”
她一说起这个事,我才记起自己被扔下的事实,不由苦笑,但转念一个杨博士,她一个女人,都敢孤身上路,无所畏惧,我即便真被小黄狗他们扔下来,又有什么可怕,况且我现在遇上杨博士,装备也不用发愁,这地方温度也不是很低,虽说只有一件包裹重点部位的外套,也不至于被冻死,男子汉大丈夫,不该这么悲观。
生死雪域第六十四章原因
这么一想,我一边骂小黄狗等人的祖宗十八代,一边问杨博士:“那我被你骗的好端端的,你在湖里,为什么要失踪?还有,你的衣服装备是怎么来的?说实话,我还担心你被冻死。”
杨博士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道:“这不是我最初的打算,原本我是想跟着你一起行动,但是……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会使杨博士临时改变主意?
我立刻问出了这个疑惑,杨博士深深吐了口气,缓缓道:“陈默,是假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说:“不可能!”
杨博士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确认,但我这一年来,和鬼魂陈相处的时间很多,即便他这个人毒舌、冷酷,永远以一种冷漠的视线注视周围的所有人,但随着时间的累积,我已经能从这种冷漠中看出一些别的东西。
他偶尔的思想,他遇事的选择,这一切都可以让我很确信,鬼魂陈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说王哥之前被人掉过包,属于前车之鉴,但鬼魂陈不可能被人掉包,一则他身手了得,心机深沉,要想谋害他,实在不容易;二则,从他进入我的店铺‘打工’,又到北京那段期间,我们虽然不至于形影不离,但我不在的时候,他和小黄狗也处于互相监督的局面,因此身份绝对毋庸置疑、
我道:“你又为什么认为他是假的?”
杨博士抿了抿唇,道:“因为我看到了两个陈默。”
我一愣,难道鬼魂陈还有双胞胎?当然,我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靠谱,心里不禁有些沉了沉,杨博士前科累累,我也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只能半信半疑的听她说下去。
我们在湖边扎营的第一晚,杨博士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一个人在湖边溜达,当时我们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因此帐篷里都挂着风灯,风灯可以照出我们每个人的影子,数个睡袋裹在一起,就像一具具尸体似的。
紧接着,杨博士发现,其中一个睡袋是扁的,也就是说里面没有睡人,我们当时都是分配过的,杨博士立刻判断出那个帐篷是属于鬼魂陈的。
大半夜,他去哪里了?
对于鬼魂陈,杨博士是很忌讳的,不仅仅只是因为鬼魂陈的实力,毕竟一个人再厉害,都是血肉之躯,只要有枪有弹,也没什么可怕,但她之所以忌讳,是因为偶尔她对上鬼魂陈冰冷的视线时,就会有一种一切阴谋都被看穿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觉得很不爽。
这种感觉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也经常有过同样的感觉,鬼魂陈的目光太镇定,太冷漠,当他看向任何人时,都有种洞悉一切的错觉,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所以我在大伯家第一次看见鬼魂陈时,就已经对他不抱好感。
杨博士一开始以为鬼魂陈可能去放水了,也没有多在意,但过了会儿,鬼魂陈还没有回来,她便揣测鬼魂陈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一想,她便仔细留意周围的脚印,结果她发现,周围什么痕迹都没有,很显然,鬼魂陈已经离开很久,即便当时留下了脚印,也已经被风雪给覆盖了。
她越觉得奇怪,但也无法可想,只能回到帐篷里静观其变,须臾,她感觉有人回来了,便透过帐篷的空隙往外看,接着,她看到了鬼魂陈的影子,但奇怪的是,由于是侧光,她总觉得鬼魂陈的侧脸似乎有些不一样,就在这时,鬼魂陈微微侧脸,瞬间,一张和鬼魂陈酷似,但又不完全一样的脸暴露在杨博士眼前,杨博士惊的瞪大眼。
那人进入帐篷后,便钻入了睡袋,一夜无话,第二天,杨博士假意起的最早,事实上,她由于警惕,几乎是一夜没睡,第二个起床的便是鬼魂陈,他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杨博士立刻意识到,眼前的鬼魂陈是假的。
他或许早已经被调了包。
如果这人是假的,他又为什么混进这支队伍?他是谁的人?
难道还有一股势力,躲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吗?
杨博士觉得我们这条队伍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再待下去只怕会成为某个势力的牺牲品,这么一想,便买通了扎西。
我还在为杨博士所讲述的一切而惊心,猛然听到她提起扎西,不由一愣,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杨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装备和衣服,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事实上也不能说买通,当初扎西是被我们用枪逼着上山的,是一群典型干不法勾当的坏人,而杨博士,则用自己考古学者的身份,并给扎西看了相关证件,承诺保障他的安全。
一群带枪的恶徒和为国家办事的公职人员,对于扎西来说,自然是杨博士更可信,因此在杨博士‘意外死亡’后,将衣服偷偷送给了她,并且挪用了一些食物,毕竟扎西在的时候,吃食这方面都是他在负责,而且杨博士本人也有野外生存经验,她一直在等待下水的机会,并且趁着这些功夫,对周围进行了大面积的巡查,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还有第三方势力,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
那支势力极其隐蔽,甚至很难看到他们的人影,但只要驻扎过,就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杨博士当时很郁闷,心知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而且这次行动参与进来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直到我们运回了潜水装备下水后,杨博士立刻现身,扎西俨然成了杨博士的走狗,将我们剩下的一套潜水装备转交给杨博士,事实上,我们相当于一直是被杨博士跟踪的。
只是由于水底漩涡,杨博士势单力孤,因此废了很大的劲儿才下到水底,行程落后一大截,否则此刻也不会遇上我。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我不在乎扎西被杨博士收买,如果我是扎西,在那种被胁迫的情况下,我当然也相信公职人员,我在意的是杨博士所说的关于鬼魂陈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我后来见到的鬼魂陈,脸上真的带着人皮面具吗?真正的鬼魂陈什么时候被掉包的?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我想起了那个那个假扮王哥的假货,这件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
杨博士的话我不会全信,她的信誉值已经被我降到和小黄狗一个等级,因此我想,这件事情,或许真相并不像杨博士所说的那样,但也不一定完全是假的,有时候真真假假的假话,才会让人完全听不出来,杨博士或许就是这样做的。
她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如果不怀疑我就太不正常了,虽然我利用过你,但是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敌人,我想,现在是我们敞开心扉,诚心合作的时候了。”她指了指我光溜溜的上半身。
我忍不住道:“我杀了你,就不用跟你合作了。”
杨博士笑了笑,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这种事情你不会做的;即便你真的有这个打算,我也不会轻易让你得逞。”我没想到她这么了解我,倒是有些讶异,说实话,杨博士的身手确实不赖,大概是由于常年处于恶劣环境中的原因,她修长合度的女性身躯里,隐藏着不同于一般女人的力量,我相信,她徒手单挑两个缺乏运动的都市男应该没问题。
杨博士说完,又道:“不管你信不信,你之前所在的队伍,出了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或许是致命的,先不说你能不能重新回到队伍中,即便你回去了,你能安心吗?”
我道:“你这么想与我合作?”
“当然。”杨博士叹了口气,望着黑暗处,轻声道:“我也是一个女人,并不喜欢这样的黑暗,那种一个人孤独的穿行在黑暗中,随时可能死亡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我需要一个同伴,比起其它人,我更信任你。”
短暂的联盟结成了,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杨博士松了口气,道:“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被扒光了,该不会真的被女鬼给强奸了吧?”
我苦笑道:“不知道,进入这个地方后,我觉得身体很不对劲,晕过去了,他们将我放到这个地方休息,但一觉醒过来,所有人、装备都消失了,我连条内裤都没剩下。”
杨博士讶然,道:“难道他们将你丢下了?陈默是个假货,应该有可能,但以你和黄天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干这种事情才对,还有王大哥,他不会留下你不管的。”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现实情况就摆在这里,我身上的衣服,总不至于是自己长腿跑了吧?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便是我真的被丢弃了,至于衣服,在雪山的环境中,也是重要的装备,如果真的打算牺牲我,那么扒了我的衣服也不足为奇,只是连内裤也扒掉,这心也太黑了。
生死雪域第六十五章代替
我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杨博士问我现在身体怎么样。
那种晕眩无力感已经褪去,我现在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当即两人吃喝补充了一些体力,便继续往下,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根据杨博士估计,时间应该并不长,最多三个小时而已,因为她也不管耽误这么久,我们加紧速度,或许可以赶上。
黑漆漆的裂缝中,我们两人之间气氛沉默,杨博士的神情透着疲惫,甚至还有一种孤独感,这一刻我觉得我和她真算是同命相连,都是孤独的。
裂缝很深,我甚至在幻想,会不会裂缝的尽头就是炙热的岩浆,我们会不会顺着裂缝,下到地心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杨博士忽然关闭了探照灯,周围霎时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我刚想为她干嘛,黑暗中,我忽然发现脚底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十分模糊,仿佛鬼语似的。
是人还是鬼?
我心里有一种念头,莫非下面那种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是小黄狗等人发出的?
黑暗中,杨博士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示意我们继续往下爬,她的手是温暖的,黑暗中,让人察觉到活人的气息和拥有同伴的感觉,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千万年来,人类都是群居的原因。
因为同伴是个美妙的词汇,而孤独是个可怕的对手。
我们在黑暗和沉默着慢慢往下,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下方,那里不知何时,隐隐约约竟然透着一点昏黄的光线,声音也清晰起来,只是依旧听不出具体内容。
这时,我发现裂缝的尽头到了,并非是我想象中的岩浆,裂缝下方,似乎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空洞,我立刻就看见了蛮子,他的脸跟死人一样,脸色乌青,我记得之前,这些痕迹并没有蔓延到脸部,难道是辐射的效果正在加强吗?
我刚想出声叫蛮子,忽然想起了鬼魂陈的事情,他真的是假货吗?我们这支队伍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情?
就在我迟疑的这片刻间,一根手指抵上了我的唇,我知道是杨博士的手,她在示意我先不要出声,因此我也没开口,思想冷静下来,不错,我现在确实不宜现身,我必须要弄清楚,我为什么会被丢下。
由于视线过窄,我们只能看到裂缝下方的一片地方,蛮子就在我的脚下,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逐渐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就这时,王哥又走到了这个地方,他接着又转头,似乎在对身后的人说些什么,但由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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