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耸了耸肩,道:“来之前,当家的已经说过这次行动会死人,但是,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我只希望自己这次能活着出去。”
看得出来,蛮子不比鬼魂陈的手下,鬼魂陈的人,是内心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因此他们都显得很张狂,完全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缚,那种人惹不得,但蛮子显然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那又为什么要冒这种险呢?
我问蛮子:“既然知道是玩命的行当,为什么还要去干?”
蛮子一时愕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他道:“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靠自己的力量买了一栋别墅。”
我呛了一下,道:“别墅重要还是命重要?”
蛮子沉默了一下,道:“在此之前,我在北京打工,也就是现在说的北漂,但老板最后跑了,一年的钱都没有结到,我病重的老母没钱,所以被医院给拖死了。”顿了顿,蛮子道:“我并不是鼓励别人为了目的而干坏事,但至少,有很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干这些事的,谁的命都只有一次,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把脑袋系在脖子上。”
我一时没法吭声,在有些时候,钱确实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于是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静静的等,但等了很久,依旧没见鬼魂陈的动静,我忍不住重新走到堆积的石崖前,而大胸则还在那个隙缝处张望。
见我们过去,受伤的大腿不动声色的从人堆里退出来,退到我旁边,低声道:“还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鬼魂陈的手下中,也就大腿还比较理智,我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感激,但现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小黄狗的手下或许会听命于我,但鬼魂陈手下的人却不可能。
现在该怎么办?
鬼魂陈和小黄狗都一去不回,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出现了什么危险,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等下去?
第三十章被吃了
须臾,鬼魂陈的手下大约也不耐烦了,他们聚在一起商议,听谈话的内容,似乎是想再派一拨人进去,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决定这次去两个人,并且留一个人在顶部观察,正所谓站的高看的远,有这样的保险措施,应该不会在无缘无故失踪。
但派谁去呢?
大胸目光转了一圈,说自己愿意去放哨,随后一指我和大腿,道:“看你们俩个关系不错,就你们了。”
大腿讥讽道:“老大还没死,你这就开始发号施令,要我去可以,不过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何必牵连别人?”
“牵连?”大胸笑嘻嘻的转了转手里的枪,道:“老子就是要牵连,怎么,你还有意见?”他将枪口指着大腿,道:“你是不是另一支腿也不想要了。”
蛮子挺身而出,道:“孙爷留下,我和他去。”
大胸笑嘻嘻道:“哟,娘炮,又有人替你出头了,这次算你好运气。”
我心知他是存心激怒了,但我心里想着小黄狗的话,更加不忍心让蛮子这帮人替我冒险,于是我道:“不就是探个路吗,又不是去送死,蛮子,拿武器,我去。”
“孙爷。”蛮子立刻拽着我的手阻止,似乎打算劝我,我一摆手,道:“没事儿,我也不是菜鸟了,哪能尽让你们去冒险,既然他将你们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
见蛮子不肯给我拿装备,我便自己提溜了枪支和手电等必要品,和大腿以及大胸开始往上爬,临走时,我将孙金金丢给蛮子,示意他先照顾着。
大胸只停留在了顶部,从我们这个位置看去,视线可以拓展的更远,三角地带前高后低,而小黄狗和鬼魂陈消失的地方,恰好是一片低洼处,估计他们就是因为走入了低洼地,所以才会突然从我们视线里消失,只不过这条三角形地带挺长的,而且石刻的榃伯起起伏伏,使得视线里出现了很多死角,再加上一边的山壁和另一边的榃伯墙,阳光被完全挡住了,三角地带显得无比阴暗。
大胸示意我们俩不要耽误时间,感觉下去。
我和大腿也不搭理他,慢慢往下爬,须臾,便站在了石刻的榃伯上,榃伯墙上的绿娃娃,一个个都缓缓朝我们转过身,模糊不清的五官显得十分诡异。
我们身上带了盐土,因此暂时也不怕这些东西,和大腿举着枪并排往前走。这些石刻榃伯惟妙惟肖,藤蔓粗如大腿,互相纠缠在一起,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有孔隙,稍不留神就容易踩空,我们一路往前疾行,走到小黄狗和鬼魂陈所消失的位置时,地势逐渐偏低,但石刻的榃伯却更多,紧接着,我们也走入了低洼地,估计站在裂缝处的人,也会看到我们两个突然消失的场面。
我们回头看了看高强上的大胸,他朝我们摇了摇手中的枪,示意可以看清我们的情况。
大腿暗骂一声,道:“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很奇怪大腿为何与其它人的立场不同,便问道:“他们似乎对陈老大很有意见。”
大腿道:“当然有,这次行动的人,都是从其它各个地方调来的精英,只有我和宰山洞外被野人弄死的那位兄弟,才是老大的直系,说起来,我和你之前还见过面。”
见面?
我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大腿,于是一边走一边摇头,冲他露出抱歉,我忘记了的表情。大腿笑了笑,道:“是拍卖会的时候,当时老大带了好几个人,你当然注意不到我们这些人,不过你当时和黄当家的在一起,很扎眼,我一眼就记下了。”
原来如此,我道:“这么说咱们还是老朋友。”
大腿直言不讳的说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不过至少这一刻,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我心知他说的是实话,想当初,我和小黄狗是多好的交情,后来不照样将我往死路上推吗,当时在秦岭,如果不是王哥,我恐怕早已经死翘翘了。
有时候,人的感情是一回事,当感情和利益相冲突时,大多数人会选择成全利益,而我则是那少部分人,大多数的时候,我是先成全感情,我想,这也是我为什么活的这么悲剧的原因。
小黄狗就是看准了我这一点,所以才会对手下说那样一番话。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也不敢掉以轻心,越往前走,环境越阴暗,高大的榃伯和石崖挡住了一切光芒,明明还是正午,但我们行走其间,却仿佛是夕阳已经落下时分,眼前全是阴惨惨,视线有些模糊,我走在这也的环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石墙上的大胸,我发现他还是站在那个地方观察我们,并没有急躁的样子,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让我略微安心,我们开始留意小黄狗和鬼魂陈的动向,我直接不客气的开口叫两人的名字:“黄天……陈……”我顿了顿,道:“对了,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
大腿愣了愣,道:“陈默。”
我嘴角抽了一下,道:“沉默?这个名字还真适合他,他应该叫陈面瘫才对。”大腿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说话,紧接着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脸上笑容未退,这下真是把我惊到了,确切的来说,他不是突然消失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拽入了地下,我立刻低头一看,地面虽然凹凸不平,但却没有任何孔洞,全是石刻的榃伯,堵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这样!
明明还在更我说话的人,竟然一瞬间就消失了。
我有些抓狂,心想肯定是这些石刻的榃伯有问题,我用手、用枪去捅它们,去砸它们,但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它们仅仅是石头而已。
我站在阴暗的地方,一时间手心发汗。
冷静,我要冷静。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我很清楚,他当时是被一股力量扯入地下,瞬间消失的。现在我只有两条路,一是在原地,想办法找出原因,二是继续往前走。
我不能后退。
试探了一下,我本想试着叫大腿的名字,但我发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外号,于是我只能喊道:“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我,我蹲下身,在大腿消失的地方不停摸索,做出一些猜测。
这些石刻榃伯,本身会不会是某种可以移动的机关?在踩到某些位置的时候,机关会打开,然后将人给扯下去?
为了证明这个猜测,我站到了大腿之前所处的位置,正准备迈脚,脚下突然一空,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整个人就被往下扯。
我这时候动作也算快,抬手就准备抓住些什么东西,缓解下坠的趋势,但周围都是滑溜溜的,我什么也抓不到,原本我以为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机关,比如插在坑下面的铁锥等等,但我下坠才不过几秒钟,便停了下来,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里面。
好在我当时因为上方环境幽暗,所以打开了手电筒,因此这里的环境勉强可以看清楚。
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呈墨绿色,给人的感觉很恶心,就像胶水一样,将我裹的动弹不得,唯一庆幸的时,由于我下坠的时候抬手,因此头颅和手没有被包裹住,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三个熟人,确切的说,是三颗人头。
他们三人直勾勾的盯着我,怪吓人的,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三人正是消失的鬼魂陈、小黄狗、以及大腿。
我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黄狗道:“我们被吃掉了。”
“吃掉?”我提高了音量。
鬼魂陈淡淡道:“这是一种食肉植物,躲在假榃伯下面,我们现在在它的肚子里。”
拿着黏糊糊的东西,究竟是胃液,还是其它动物消化后的残渣?
我顿时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于此同时,我却闻到了一种香甜的气息。
第三十一章脱困
这味道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清香,挺好闻的。
小黄狗提醒我道:“是不是觉得味道不错?这玩意儿分泌的腐蚀液虽然恶心了一点,但味道还不算臭。”
等等,腐蚀液?
难道现在包裹着我们的东西是腐蚀性液体?
我顿时觉得欲哭无泪,道:“哥们儿,你们别逗了,快想办法出去,我不想被活活的消化掉。”
小黄狗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不是我们的户外服质地紧密,我和姓陈的,现在已经被腐蚀掉了。”我怒道:“那你还有心情笑,笑毛啊笑!”
小黄狗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笑,难道哭吗?”
我懒得理他,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植物的‘胃壁’呈石灰色,看起来如同石头一般,如果不是小黄狗说我们是在植物的肚子里,我甚至会怀疑,我们是不是掉落到了一间圆形的石室里,而包裹着我们的绿色粘液很紧,我试着挣扎,希望能爬出去,但越挣扎越紧,甚至如同流沙一般,会陷的更深。
鬼魂陈厉声道:“别动。”我也知道挣扎不是最好的手段,立刻乖乖不动了,四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此刻,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会离奇消失了。
如果外面的人继续不知情况的一个个走进来,恐怕下场会跟我们差不多。
我道:“怎么办?”
大腿苦笑道:“如果有办法,老大和黄当家的,恐怕早就出去了。”我心想也是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我命休矣,今天就要活活死在这个地方,成为一株食肉植物的养分么?
就在这时,鬼魂陈突然道:“有办法。”
小黄狗目光看向他,道:“有办法?有办法你不早说?”
鬼魂陈摇了摇头,缓缓道:“他来了之后,就有办法了。”
他的目光看向我,我忍不住愣了一下,道:“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鬼魂陈道:“你有一只手,手里有手电,而且枪支露了一半在外面。”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发现了自己的优势,除了我,他们三人几乎都是只剩下头在外面,想必在我没有到来之前,这里肯定是漆黑一片的,而现在,至少我们有光明,而且还有枪支。
鬼魂陈道:“听我指挥,先将手电筒扔下,保持光源朝上。”
我按照他的指挥,将手电筒倒扔下去,手电筒末端立刻被粘黏物包裹住,但顶端还露在外面。
他又道:“反手把你的枪拔出来。”
枪有一半露出来,刚好在我肩膀的位置,而我的手要想拿到枪,就必须反手去拔,在平时这个动作不算难,但在我手背吞噬一半的情况下,做起来就显得很不容易,强行反手,就仿佛在将筋强行拉伸一样,不明白这种痛苦的人,想一想大劈叉就懂了。
我痛的手打颤,手指尖差十厘米左右就能够到枪,将枪拔出来,但这十厘米却显得尤为艰难,我感觉自己手部的筋脉,已经由于这个不正常的姿势被紧绷到了极限,疼痛的仿佛要断裂一样,随着肌肉的经脉的紧绷,整个手都在颤抖,汗水直往下流,小黄狗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道:“你行的,加油!”
靠,风凉话谁不会说!
我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尽量拉扯着姿势古怪的手臂去够后面的枪支,这个过程有多痛苦我就不想说了,至少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才够到枪,当我将枪拔出来时,我整条手臂都在打颤,肌肉完全不听我只会,鬼魂陈让我瞄准一个地方扫射,将吞噬我们的东西打烂,但我肌肉发颤,连机扳都够不了。
眼见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完成不了最简单的一步,小黄狗激动的直骂:“小祖宗,你***争气点儿,快开枪!”
谁想被活活腐蚀掉?我难道不想争气吗?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我没搭理他,继续尝试用颤抖的手指去扣扳机,好几次我已经扣上了,但不受控制的手指在颤抖中又滑了出去,这种忽生忽死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急切起来,小黄狗几乎已经开始对我骂娘了,连大腿也急道:“快点,快点,别抖!”
***,我也不想抖,但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一次次的失败,身体的痛苦,再加上小黄狗两人的催促,我不禁又急又怒,就在这时,鬼魂陈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靠。”小黄狗爆了句粗口,道:“现在还慢慢来,再慢一会儿,我们就要和这些东西亲密接触了。”
鬼魂陈不疾不徐的语调让我烦躁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不错,越急只会越紧张,我停下动作,任由手臂自己抖动,片刻后,抖动居然减轻了,我立刻抓起枪开始扣动机扳,这次比较稳妥,我开始朝着鬼魂陈指定的方位放枪,直到用光所有子弹时,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洞的周围流着透明的汁液,而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则顺着洞口往外流,只不过流动的速度比较慢,我们也慢慢的被往洞口的位置移,片刻后,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
由于粘黏物流出来后便分散开来,因此禁锢我们的东西消失了,我们四人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手电筒观察周围的环境。
果然如同鬼魂陈所料,在那些石质的假榃伯下方,是一面广大的空间,头顶的榃伯就如同房顶一样,将这个空间严严实实的给笼罩住。
空间的下方,长了很多圆球形的物体,乍一看还以为是块大石头,然而,我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