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的那句话说的就是‘有萨木塔人来支援’。”
31纵某英雄突袭舰舰长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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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狗屎!你看那是什么玩意!’
‘这船可不小啊……你看跟咱们船比怎么样?’
‘只大不小。我看跟重巡一边大。’
‘它短多了。’
‘可是也宽多了。唉,唉,唉,你看,它是不是坏了,两舷部分开始折了。’
‘是啊……啊?不对,又回去了……好像在扇翅膀一样!’
‘扇翅膀?’
‘对,真他妈狗屎!这还叫船么?这还能打仗么?真搞不懂刚才它怎么干掉那只驱逐舰兽的。’
‘你怎么学我骂人?’
‘没办法,交友不慎。’”
——31纵旗舰上的两个感应器员的对话,转引自马南骏马电视台“喜剧实际”栏目所播的录像,由舰上某士兵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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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别看萨木塔人现在阔了,其实根本就是暴发户!什么都不懂,哪有把离子炮舰往战机群里派的!小矿工老老实实地打自己的洞,别学人打仗!’
‘报告,路小泉将军,您让我打听的事已经打听到了。’
‘说。’
‘战斗已经结束,异兽机群被全歼,萨木塔的离子炮舰……’
‘如何?死光了?他们能把机群拼个同归于尽,已经非常不错了。’
‘萨木塔的离子炮舰……无一损失。’
‘什么!这不可能!’
‘这是几张遥感照片。’
‘这……这……这哪是离子炮舰?怎么能同时放出这么多射束?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盗版市场上某光盘,记录了李尔赫某将军因作战不利被撤职待审时在禁闭室内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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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选定的跳出点是※※星区,那里是第二战区的腹地,某部防区的背后,安全,空旷。但没想到一跳出才发现竟然掉进战场中间。核对坐标,本图西人虽有误差却不大,很明显,是我们的前线被挤压过来了。
我一面让人与当地的各级指挥机构进行联络,一面命令各作战单位紧急出动支援友军。为避免误伤,我让他们一边航行一边大发光讯,反正这么大规模的跳跃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我们跟第二战区前线指挥部取得了联系,也建起了公共数据链,他们也已把我们的事情向上级汇报,没有人不同意让我们帮助扭转危局。战场态势已经初步探明,由马南人组成的第31纵队和李尔赫人组成的第13纵队战线被敌人突破,继而被迂回分割,两个纵队并没有后撤,而是就地组成球形防御阵地。把视野拉大一些,就会发现13纵和31纵阵地被突破将构成整个战区的危机,所以一定要尽快堵上缺口,不然异兽一旦进行一个战役级别的迂回分割,整个战区全都会成为它们的囊中之物。
参谋部紧急制定了一个方案。我们发现31纵和13纵的指挥官虽然打了败仗,但只是吃了兵力和败势惯性的亏,水平其实还不错。他们结成阵势打防御战,从表面上看是孤军被围,但换个角度看,他们就像两颗钉子一样钉在敌人中间,不打掉他们,异兽就无法巩固新的战线,也不敢放心大胆地继续深入。只要能有足够的兵力从外部攻击,内部被包围的部队再配合反击一下,就可以来个中心开花。第二战区没有兵力干这个,因为其它纵队的阵地也正处于异兽的全线进攻下,(显然,那是异兽的牵制行动。)只能眼看着不利中突然闪现的大好时机非常遗憾地流失。就在此时,异兽作战计划中绝对预想不到的一支部队——我昆兰船队出现了。
也许是我们的从天而降实在太突然,吓坏了异兽;也许是我们的大小飞船让这些习惯于对付希格拉制式飞船的异兽种群措手不及,也许是我们的战士因为衣锦还乡而且还一下子承担起救世主的重任而士气如虹,战斗居然进行得既无惊又无险。一场一气呵成的秋风扫落叶之后,我们又把战线恢复到最初位置,突破处的异兽部队死伤惨重,少数幸存者逃回了己控区。其它战线上的敌人一看作战目的没有达成,也停止了牵制,重又缩了回去。战场又恢复了平静。
巩固防线、打扫战场、救助伤员等等工作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按照戴军委的直接命令,我船队不能留在前线,得回到后方等待命令,所以我们没有担任组成战线的任务,恢复后的防线仍然由13纵和31纵构筑,只是从战区后方调集了一些飞船补充和加强了力量。当这些工作都完了,我们撤出一线阵地,到纵深空间内与各纵队的后卫部队汇合。这一汇合,萨木塔人的情感爆发了。
这次情绪爆发,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亲切热烈,扬眉吐气。
在外漂泊近三年后,我们终于又看到希格拉同胞、回到同胞中间了。三年里,我们整天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那么几个人,今天终于可以看看新面孔了;连一向不顺眼的李尔赫人现在看上去都那么亲切可爱。三年里,所有飞船里面弥漫的都是同样的味道,现在终于可以换种味道的体臭闻了,连马南人特有的牛骚味都那么芬芳。三年里,满耳只能听到萨木塔话,现在南腔北调就像音乐一样美妙动人。我们高兴到什么程度?在舱道里碰到一头恐龙,只要她不是我们船队的,都情愿上去亲两口。
而我作为船队的总负责人,更多了一层感触。在外面飘着,三四千人的生死存亡全捏在我手里,我只要有一个失误,所有人就万劫不复,那种心理压力,没有亲身体会很难完全明白;遇到不如意,我不能放在脸上,不然士气会受到影响;遇到困难,我不能退缩,因为我一退缩别人就更不会站出来;哪怕天塌下来我也要直直地站着撑住,不然大家就会恐慌。现在,就算天真的塌下来,有的是比我更高的人撑住,就算仍然让我当一颗擎天柱,至少我不会是孤零零,旁边还会有别的柱子。这种轻松的感觉几乎让我体重归零。在终于完成所有事务、下达了向后方转移的命令后,我趁人不注意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中包含了多少苦涩、压力和委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以上就是所谓的“亲切热烈”。
至于“扬眉吐气”嘛——以前我们是什么人、马南人和李尔赫人是什么人?按官方的说法,我们是“光荣的家园建设者”,人家是“伟大的家园守护者”,“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实际生活中,“建设者”看“守护者”都得仰视45度才看得见。要放在以前,我们“昆兰矿船队”来到前线的将士中间,就跟中了百万大奖一样兴奋、受宠若惊。可现在呢,我们也是“守护者”了,尽管戴阿米德还没有公开承认我们的舰队身份,但人们心底里都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过场。而且我们这些新守护者刚刚救了老守护者一把,心态落差更大了。
以前李尔赫人怎么看萨木塔人?土包子,野蛮人,无赖基斯,不入流,希格拉上还有个基斯叫萨木塔?
以前马南人怎么看萨木塔人?虽然不像李尔赫人那么敌视,但也至多当成一个“一年纪的小豆包”,当成一个靠着他们施舍过活的小弟。
可现在呢?即便仍然有人骂我们“土老冒”,却已经变成小声嘀咕了,不会再肆无忌惮地当面大叫,而且声音里面掺和进一种新的感情,这种感情有一个很解气的名字叫“嫉妒”。
正文 第141章 再见布申瑞
这一点在战区前指举办的一个由各纵队高层将领参加的小型聚会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以前历次全球产业类会议的酒会上,我们就是空气,人们连鄙视都不给我们;救援希格拉之后的那次马南舞会上,有多少人貌似尊重实则处处设下语言陷阱等我们自出洋相,但至少他们不再忽视我们。而这次聚会,连李尔赫人表面上也是尊重有加唱着赞歌,尽管可能言不由衷,唱得不太情愿。这就是实力的变化,当你足够强大了,你的对头可能继续取笑你、贬低你、给你抹黑,但不敢忽视你、当面开罪你、在内心里真的小瞧你。能把政治角力从表面逼到地下,这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在聚会上,一切穿天蓝色与白色相间军服的人都是主角。(我们的军服是在6号船坞的时候,由矿工工作服略加变化发展来的,不过在聚会上我们还没有军衔,所以看起来还是更像工作服一些。)孔秀温文尔雅,在场的李尔赫军官还有一两个不算熟的旧识,她在其中表现得自信得体,尽管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地端庄平静,但凭我对她的了解,她心里面一定很舒服。我理解她,我认为以她的遭遇没有放声大笑或是当场哭诉已经很有修养了。在李尔赫失去的东西,她现在已经在我们这里重新得到了。如果有读者认为我们实在“得志便猖狂”,太小人嘴脸的话,我只能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并建议他找个五指山钻到下边被压上五百年试试看。
据说,在该战区有一名李尔赫将军我曾有过一面之缘,他就是马南舞会上见过的那个路小泉,不过他因为先前指挥13纵时对结合部不理不防,因“蓄意破坏统一战线罪”和“玩忽职守罪”关禁闭待审而无法参加聚会。我与李尔赫人连一丝共同话题都没有,所以跟马南人混了半天。
我之所以扎进马南人堆里,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有一个真正的老熟人——布申瑞。他现在已经是中将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萨尤克跳快舞啊,真的是你!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与布申瑞大力拥抱之后,我说。
“我现在是31纵的代理司令。”他说,“原来的纵队司令关起来了。没有他和路小泉,异兽没那么容易突破。要是没你们,仗打输了,他们就死定了。他们真该好好谢谢你。”
“谢我?你们那个司令还指望指望,路小泉可不指望了。”我撇撇嘴说。
布申瑞先是一愣,然后马上醒悟过来,哈哈大笑。
我说:“我看31纵有机会撤出来,却甘愿被围,打了个中心开花,是你干的还是前任司令干的?”
“当然是我。”布申瑞得意地说,“我本来想撤的,整个战区都没兵了,我只能撤,保留有生力量嘛。可我刚想撤,就收到了你们的跳跃信号。我一看,这么多大家伙,就马上改了主意。”
“你就不怕我们来了白来,只能当观众不能下场?”我问。
“笑话!你们干掉母兽那可是全军通报的,有人死活不信,可我能不信么?母兽身边大大小小喽啰不少,能把它们干掉,你们能是观众?”布申瑞拍着我肩膀说,“一看是你们,我就知道这仗有戏!”
“够默契。”我说。
“交情在嘛。”布申瑞笑道,“不过我想不通才几年时间你们怎么拉出这么大的队伍?回归的时候拉队伍的效率也不过如此啊。”
“嗨,这就说来话长,有空再跟你细说。”我说,“不过,你别看船不少、型挺怪,其实都挺糙,设计上来说还是比不过你们的制式战舰。”
“嗨,能打仗能保命就行呗。”
我又说:“当上中将了,啊?”
布申瑞眨眼道:“这保姆不能白当啊。”说完,我俩相视而笑。
“说真的,”他又说,“刚开始我去部队,不是这个31纵,在这之前。没人瞧得上我,背地里都说我是拍马屁当上的中将。不过后来呢,就都承认我还是有点儿水平的。不谦虚,这回要不是我,31纵哪能坚持到你们来。”
这还真不是吹牛。单看他“当保姆”的时候,在飞船动力全失的情况下还能通过故意撞击流星体来改变轨道躲避敌人搜索,这份胆识和指挥技术,没有两把刷子可不成。
“你一提这事,当初要不是你推卸责任,这异兽哪能落到我头上。”我半开玩笑半指责地说。
“唉,唉,这话题敏感,打住。”布申瑞连忙制止我,“你离开时间太长了,不清楚这边情况。”
“怎么?”我看他声音突然降低,也跟着小声说。
他装作仍然若无其事,其实眼角余光开始保持警惕,防止偷听,继续小声说:“一开始啊,母兽出现,大家都以为是萨木塔叛变了,你们基斯有口难辩,母兽还假冒你们发表宣言。后来别的基斯陆续也有飞船‘叛变’。那阵局势很紧张。但也不是没人发现其中的蹊跷。我就想到当初海盗撒大网找的那东西。我跳走的时候你们的打捞队正在路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捞没捞到,但我估计很可能有点关系。我就跟我们萨说了,秘密地说了。然后他就跟你们萨说了。你们萨一听,也说你们找到那东西之后跟他们汇报过,但他也不知道这事跟叛变什么的有关没关。两家就合计这事要不要对公众公开。后来先跟戴阿米德说了,戴阿米德知道以后——唉,这里面还有点别的事。那阵可乱套了。有传言说在浩劫爆发的初期,纳贝尔和帕克图有秘密实验室出过事故,就是那两场事故加速了灾难扩大。不过,这事咱们没什么真凭实据,而且人家是纳贝尔和帕克图啊,谁敢说他们啊,所以只能逮着你们萨木塔死批。——其实,这传言是真的,详情我不知道,但戴阿米德肯定有人知道。接下来戴阿米德又听了我们两个基斯的报告,再结合两个实验事故,慢慢的也体会出了其中的古怪。要说最开始戴阿米德90%相信你们叛变,到了那时候就是70%了。这里面的蹊跷实在太大,戴阿米德也不敢把事情说死,所以就改变了口吻,不再像初期那样一口咬定萨木塔出了叛徒,而是开始强调‘搁置猜疑、共同抗战’。
“一年之后,几个新发现帮你们洗刷了一点冤屈。你知道是什么么?不用猜了,你死活猜不出来的。第五卦限有几个边防站采集到你们一年前被泰坦红旗军追来追去的影像。这个发现传回希格拉后引发了军委的震动。因为,根据时间推算,你们被红旗军撵着到处跑的同一时间,希格拉宇军有数起报告宣称在自己的战场上看到了昆兰号。但是你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白色领宇和灰色领宇啊,而且你们不可能今天跟红旗军一起打希格拉,明天又被红旗军撵着跑啊。可见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情报是错误的。一定程度上讲,边防站采集到的影像比宇军防线上的还要更清晰可信些。因为这个,人们对你们叛变的认识也就不那么肯定了。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宇军在战场上看到的应该是母兽。
“后来你们跟希格拉恢复了联系,整个事情彻底真相大白了,你们平反昭雪。不过纳贝尔和李尔赫有人想用这件事斗倒你们萨木塔,说你们虽然没有叛变,却是释放恶魔的首恶;捎带着还要带上我们马南,算帮凶。你们萨赶忙说,一开始拣到外星吊舱打算马上上交戴阿米德。不过被纳贝尔人发现了言语中的破绽,问了几下就逼你们萨首说实话了,没打算交,打算自己留着研究。这下戴阿米德内庭炸锅了,这还了得,必须得制裁!
“这时候,卡伦出来了。她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是无心之失;拣到好东西不上交、自己偷偷研究,这种事情哪个基斯都在干,谁干的都比萨木塔多,别以为自己先喊‘抓贼’别人就不知道你也是贼了;谁也别说谁,大家都不是好鸟,都是乌鸦,全都一样黑;萨木塔倒霉,闯的祸大了点而已;祸大点儿好,大家都当个教训;以异兽的特性,就算交给戴阿米德研究也一定出事,那时候希格拉整个遭殃,哭都没地方哭去;再说,研究异兽反倒惹得一身骚的又不是萨木塔一个,有两个大基斯也是一样,看在回归的时候这两个基斯贡献不小,不把你们揪出来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还想到处咬人;事情因谁而起、谁该负责任,这都是咱家园内部的矛盾,干嘛非得斗个你死我活。卡伦让把事情真相控制在戴阿米德内庭的七大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