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满是怨恨的心,此时备受煎熬。如玥攥紧了双拳,双眸险些喷出火来。
第一百八十章:扭转(八)
“闭嘴!皇上问话,何时轮到你多嘴,也不自己是什么身份么!”诚妃冷声道。如玥淡漠一笑,这个诚妃总算是开口了。只是袒护自己的表妹也未尝不可,可如玥在眼里总觉得她是有所保留。
“皇上,如今玉淑姐姐没有醒转,信妃与兰彤各执一词,此事也再无旁人见。实在有些理据不足。可臣妾记得,当日在宫门外,显然是听见了玉淑姐姐的惨叫声,才哭的死去活来。倘若不是信妃以毒蛇极刑吓唬她,单凭姐姐的心性,是不会惨叫若斯的。”
兰彤哭红了双眼,委屈得不行,却不忘附和道:“皇上,如贵人说的没错。那日在御花园里,信妃唤了好些宫人来瞧,瞧我家小主如何受刑。小主硬是……硬是顶住了羞臊与疼痛,闷着头一声都没坑。
您是没瞧见,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拳,掌心给指甲掐的都是伤。一块一块的,竟没哟一处好地儿。就是这样,小主都没有开口求饶,若不是给那毒蛇吓坏了,想来也不会失声哭嚷的。”
杖刑的时候,如玥不再玉淑身边。竟不知道信妃这般狠毒,让宫人们来着玉淑姐姐受刑。一点颜面也不给她留。心里的恨意,撕咬的如玥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再也不愿意就这般饶过她们,决不能。
“皇上,玉淑姐姐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宫嫔。教训宫嫔是皇后以及摄六宫事的妃嫔才有的权利不错。可是当着宫人的面教训主子,实在是令人发指的行径。一点尊严也不肯给玉贵人留,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今后还怎么面对底下的人,岂不是要背负着心债度日了么!”如玥越说越气,也顾不得自己的气势跋扈。
近前一步对信妃道:“姐姐发了高热,加之心力交瘁,直道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信妃娘娘还口口声声说是‘小惩大诫’、‘吓唬吓唬’,措辞未免也太不妥了,这分明就是辣手摧花,分明就是要夺走姐姐的性命。”
“你……”信妃被她惊得跌坐在地,如玥高高在上,双眸里的恨意穿透了信妃的双眼,直直的刺进她空洞洞的眼眶里,吓得她险些惊叫出声。
“皇上。”如玥转过身去,强忍着泪意道:“当日,任凭臣妾怎么拍打翊坤宫宫门,怎么哀求,信妃娘娘就是不肯开门让臣妾进去。里面是玉贵人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外面是臣妾凄楚无比的哭喊声,但凡是信妃娘娘尚且还有一星半点的同情心,也必然不会这我们这般惨痛。杀人、诛心,一切早已在信妃娘娘心了。”
皇帝瞪着双眼,冷冷的了信妃一眼,更是出言惊人:“信妃不会分毒蛇不要紧,朕会分人心。人心叵测,今日朕也总算是瞧见了。”皇帝玩味一笑,却忽然露出满眼的肃杀之意:“险恶阴毒,大抵就是你这个样子!”
信妃的脸色犹如枯死的木枝,瞬间失去了光彩。她拨浪鼓似的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这话是从皇帝的口说出来的。
如玥哪里肯就此放过信妃,便乘胜追击道:“皇上,撇下信妃意图谋害玉贵人不说。就连臣妾也险些丧命于她的剧毒这下。请皇上恩准臣妾传紫昭、紫萄入殿,当面对峙。”
皇后微微一怔,随即便是肃和的口吻:“既然如贵人手上有证据,只管将人带上来便是了。”如玥微微一笑,算是回敬皇后的假仁慈:“臣妾还有一求,请皇上下旨,令顺喜儿前往慎刑司,将一名西华门的护军放出来,那人便是信妃钳制紫萄的手段。”
皇帝颔首,于是常永贵带着紫萄与紫昭上了殿。
紫昭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怕是凶多吉少了双眼早已哭的红肿不堪了。倒是紫萄横了心,势必要将信妃收买了自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吐出来。
一旁立着的淳嫔兴味了睨了信妃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似舒了一口气。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如玥尽了眼底。她忽然便想到了什么。“信妃娘娘,方才如玥说您让人在我的茶水里下毒时,好似您一口就否认了。是否当真没有这回事儿,可别说臣妾冤枉了您。”
说这话,如玥猛然瞪了淳嫔一眼,果然淳嫔如同一只染上瘟证的鸡一样,立即缩了身子垂下了头,险些将自己的脸贴在了胸口。
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淳嫔从做了什么梗,恐怕唯有她自己才分晓。可是这么一来,信妃的黑锅是背定了。不过即便知晓内另有乾坤,如玥也不会有半分的怜悯。信妃蠢,完全是她自找的。
若非一再的苦苦相逼,她也不至于走上今日的绝境。
“是与不是,重要么?”信妃果然受了气后,就不愿再分辩什么了。
紫昭哭着哀求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不过是奉了我家娘娘的话,给紫萄传个话。其余的事儿,奴婢当真是不知情。奴婢冤枉啊皇上……”
紫萄向皇帝磕了个头,这才不紧不慢道:“奴婢不敢欺瞒双上,搁在茶盏的毒药,正是紫昭亲手交给奴婢的。她说,信妃娘娘将子骅送进了慎刑司,若是奴婢不照她的吩咐去办,那子骅便会身首异处,绝无活路。
可我家小主待我恩重如山,奴婢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决意将实情说出。奴婢一死,不要紧,只是求皇上别让奴婢背负背主求荣的罪名。若非信妃娘娘胁迫奴婢,紫萄早已一死了之。皇上,奴婢愿意认罪,求您救救我家小主,那么多人要取她的性命,要怎么才能一次一次的避开呢?”
“皇后有什么话说?”皇帝阖眼问道。
尽管是问了这么一句,可皇后心里也明白,必然是皇上已经有了打算,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倘若太过于维护信妃,反而显得偏颇。毕竟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是如玥,可这口气,要自己怎么才能咽下去。
思忖了半刻,皇后哀痛跪地,垂泪道:“后宫里生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臣妾无能,管治后宫不严之过。还请皇上责罚。”
“你倒急着领罪。”皇帝的话,说的极为隐晦。如玥默不作声,心想着静观其变也未尝不可。
信妃的心,已经完全的不听使唤了。脑子里分明知晓,不该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可偏是内心怎么也不受控制似的,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悲凉。除了哭泣,便是哭泣,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淳嫔小声聂诺道:“皇上,抛除如贵人所讲的两件事儿不说,可喜塔腊侍卫闯宫之事倒是确实。关乎妃嫔的清誉,臣妾也不得不多一句,皇上预备怎么处置镇宁?”
这话醍醐灌顶般的提醒了皇后,如贵人风头正劲,偏是将信妃压制的动弹不得。而此事,却正正好好是抓住了她如贵人的痛脚。皇后蹙紧秀眉,仰起脸道:“皇上,关乎后宫清誉的从来不是小事。臣妾也闹不明白,何以镇宁为何会闯进翊坤宫,他想要救的人又是谁?再者说,镇宁是因何得到消息的,总不会是正好走在了翊坤宫门外就凑巧冲了进去吧。毕竟内廷深宫的范围,都偶固定的侍卫把守,实在不是谁都能擅自步入的。”
皇帝沉思片刻,问如玥道:“可是你吩咐人去请镇宁前来救人的?”
如玥听出皇帝的话里,刻意省略了“闯宫”二字,心满是感激。只是若说是自己去请的镇宁,好似有些说不过去,容易让皇上引起疑心。
毕竟今时今日,如玥能依仗的也唯有皇上的一点点怜爱。若是让皇上疑心了她,岂非得不偿失。可不这样说,也容易将玉淑姐姐推向险地。倘若皇上误解镇宁是冲着她去的,又该如何是好。
当真是进退两难!
如玥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处什么来。
皇后得意而笑,随即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之色,隐了话里咄咄逼人之势:“如贵人若是不晓得,只管请皇上下旨将人带上殿来当面对峙便知。何况如贵人也最擅长当面把话说清楚,必然是不会弄错的。”
皇帝微微颔首:“既然是要给六宫一个说法,传镇宁上殿也未尝不可。”
如玥的心忽然如同被什么揪了一下,浑身都跟着难受。只是面上也实在不恰当说些拦阻的话,只得见机行事了。
岂料跟着镇宁一并上殿的竟也有华妃。好似事情有了一丝转机,如玥料想华妃来,绝不会是害镇宁的!
“华妃也来了?”皇后漠然问道:“可是和此事有关么?”
皇帝没有开口,华妃福身请了安才回皇后的话:“娘娘有所不知臣妾来的用意,而那一日翊坤宫的事儿臣妾也有所不知。只是,芩儿来求臣妾去就玉贵人的时候,臣妾正在储秀宫门外遇见了镇宁大人。遂只要相托于他,请他去救人。”
“储秀宫?”皇后大惊失色,怒斥道:“华妃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镇宁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本宫的储秀宫。你是存心要污损本宫的清誉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扭转(九)
华妃明眸皓齿,脸上也未曾有努意,澹然道:“当日皇后娘娘并不在宫,而是陪同了皇上出宫祈雨,既然如此,又何损之有。皇后何必如此震怒呢!”
因着华妃是才来养心殿的,并未经历之前的口舌之战,以至于整个人轻松朗静,与殿内紧张低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皇帝难免多了她几眼,温和道:“昔日镇宁的长姊住在那里,许是哀思难抒,才情不自禁的走到了那里吧!”
镇宁闻言心头一喜,遂道:“当日奴才不用随皇驾出宫,便如皇上所言情不自禁的走到长姊昔日的寝宫处。正巧遇见华妃,娘娘也觉得诧异,问及奴才为何胆敢擅自步入深宫之地。正在说话间,芩儿姑姑就来请娘娘去翊坤宫救人了。”
“不错,臣妾本是心急,脚下一不留神边崴伤了。可芩儿十分着急,臣妾心知耽误不得,便委托镇宁大人前去瞧瞧。”华妃的语气显然急促了些,连听她说话的人也明显能觉察到那时的刻不容缓。“若是这样,便要治罪于镇宁,岂非是受本宫所累了。”
华妃盈然拜倒,恳请道:“皇上吩咐臣妾协理六宫诸事,可当日臣妾因伤并不能亲身前去。且说即便不是镇宁,臣妾也总要派人前往。反倒因为是会功夫的御前侍卫,才总算救下了玉贵人和沛双。”
如玥随声附和道:“皇上,华妃娘娘所言不虚。若不是镇宁也是有功夫的,想来玉贵人早已性命不保了。何况当日信妃震怒,臣妾苦苦哀求都不得入内,即便真是华妃前来,也未必就能打开翊坤宫宫门走进去。皇上您也亲眼瞧见了,淳嫔敞开宫门,也是人救下之后的事了。”
如玥触动情肠,声音哽咽:“现在回想当日的情形,臣妾依然心有余悸。皇上,信妃娘娘与玉贵人根本没有什么宿怨,娘娘下手都如此绝决,臣妾当真是害怕极了。”
信妃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如贵人做事,果决狠辣,不留情面,哪里有一点畏惧的样子。此时此刻,怕的应该是本宫才对。依你所言,本宫乱用极刑,毒害妃嫔,又乱定御前侍卫闯宫罪名,岂非活不聊了!”
皇帝不悦的冷哼一声,才道:“镇宁乃先皇后的幼弟,朕也从未将他做外人。闯宫之事虽于礼不合,却意在救人。若此,朕非但不该罚他,反而当赏。常永贵,赐朕的皇马褂!”
华妃飞快的与如玥对了个眼色,二人均松了口气。
镇宁欣然谢道:“多谢皇上,奴才必当牢记今日教训,再不敢贸然做出不合礼仪之事。还请皇上安心便是。”
皇帝颔首,宽慰道:“关了这几日子,你也乏了,出宫歇歇去吧。”
“是。奴才告退!”镇宁一拱手,施礼谢过。由始至终都没有华妃、如玥一眼。尽显光明磊落
之态,跟在领路的内侍身后,卷袖生风的退了下去!
“皇上,委托镇宁救人之事既然已经弄清楚了,臣妾也总算安心了。毕竟没有因为臣妾一时的焦急,而致使旁人无辜遭冤。”华妃恢复了甜美静和的样子。
皇帝微微颔首道:“安心便好,朕也希望后宫事事相安,人人相安。”
乐喜儿带着几个人,从慎刑司将那名西华门护军带了上来。只见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褴褛不堪,撕破之处一条条血红的鞭伤,皮肉翻滚,殷红满目。紫萄只了她一眼,便心疼的泪流满面。
“你叫什么名字?”如玥先声夺人:“为何会被送去慎刑司受责?”
“回小主的话奴才库尔,乃是西华门……的一名护军……可是奴才实在不知所犯何罪……皇上,奴才冤枉啊!”库尔受了大刑,又几日水米未进。纵然身子强健,显然也是吃不消的。
紫萄听他此时有气无力的回话,更是心疼的不行,可除了哭泣,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紫昭,你还不肯从实回话么?”如玥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紫昭。“皇上皇后在此,你若还是不肯如实将犯下的过错,究竟受何人唆使一五一十的奏明,可别怪本宫也将你送进慎刑司尝尝滋味。”
紫昭不住的叩首求饶,连连道:“如贵人明鉴,奴婢只是将紫萄与库尔之事禀告了信妃娘娘。其余的吩咐,都是听从信妃娘娘的安排才为之的。奴婢实在没有隐瞒什么,求皇上、贵人开恩啊!”
“也就是说,抓住库尔胁迫紫萄的注意是你敬献于您家主子喽!那包毒药,也是你交给紫萄的,没错吧!”如玥将她含糊其辞的话,说了个明明白白。
皇帝听了,剑眉蹙成一团,却始终没有出声。
紫昭扬起头筽额上已经磕出了血水,一双眼用力闭紧,艰难的点了点头。
库尔停了如玥的话,不由得提高了分贝:“皇上,对奴才用刑的内侍曾经说过,若是奴才的相好紫萄不老老实实按信妃娘娘的吩咐办事,就让奴才血染慎刑司。”
“相好?”淳嫔刻意找茬道:“侍卫与宫婢私通,本就是宫规所不允许的。亏你还敢当着皇上皇后的面,说的这般意正辞严,当真是不知死活。”
“淳嫔成日里温顺,似乎今日的话多了些。”皇帝不冷不热的说了这样一句,却如一声惊雷炸在淳嫔心上。
“臣妾失言了,请皇上恕罪。”淳嫔巴掌大的小脸惊得失了血色,犹如一株白梅黯淡枝上,早已被此时的沉寂湮没。
“你知道就好。”华妃道:“后宫里这样的事儿自然是越早处置完越好。偏是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节外生枝,不是存心给皇上添堵么!”
如玥也是这个心思,可无奈自己的身份始终不及淳嫔,才没有多嘴!索性是从华妃口里说出来的,更令淳嫔羞愧的无地自容。
“那依你,这件事当如何尽速处置呢?”皇帝稍微思忖,问华妃道。
“皇上恕罪,臣妾是途才来。头尾不清,自然不敢断章取义。”华妃自谦而笑。“可臣妾觉得如贵人熟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自然比臣妾更合适替皇上皇后分忧。”
“这怎么能行?”皇后不悦道:“暂且不说本宫在这里,就连你们也是妃位的正主。如贵人还不及嫔位,岂能处置后宫之事。”
“皇后言重了!”华妃梨涡欠笑,望着皇上道:“是不是嫔位,皇上说了才算。且上一次六宫封赏,如贵人可没有这份殊荣。只怕是皇上您刻意想留待此时,方才名正言顺吧?”
“不错,朕正有此意!”皇帝微微一笑,对如玥道:“晋封如玥为如嫔,稍后令内务府择吉日册封。”
“谢皇上恩典。”如玥当仁不让,与华妃唱起了双簧。呕得皇后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华妃微挑水弯眉,冲皇后得意道:“册封典不必急在这样一个憋屈的时候。皇上吩咐了,内务府的奴才们自然要择个最吉利的时候。只是说到底,左不过也就是个形式罢了,皇上心里当如玥你是如嫔,你便是。想来旁人也不会有成见吧!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切依从皇上吩咐。”皇后极力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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