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传奇- 第19部分

　　　　两具还算相对完好的尸体被黑斗篷像拖死猪一样拖到了墙角的桌子跟前，接着，大胡子沙克扔在桌子上面的包裹被打了开来。血迹殷殷的蓬布下面，赫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黑斗篷缓缓坐了下来，身上那种千军辟易的杀气已经消失不见。“三杯杜克莲。”那种类似打磨骨头的声音从黑斗篷里传了出来，依旧冰冷，生硬。但是穆敏锐地感觉到，这声音里似乎包含了别的东西。仔细看去，黑斗篷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

　　　　“来……来了……”老醉的身体已经瘫得像一滩烂泥，嘴上答应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起来。穆看得有点不忍，加上自己离柜台很近，于是起身扶起他，轻声安慰他了几句。结果老家伙见到穆，伸手指了指柜台后面的一个酒桶，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双老腿还有模有样地蹬了几下。

　　　　“我靠！”穆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又掐人中又按胸口的，可是老醉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不大一会，已经没气了。穆还在这折腾着呢，那边磨骨头的声音又传来：“三杯杜克莲……”

　　　　“来……来了！”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老醉了，死就死了，先顾着活人要紧，要是把这个煞星惹毛了，说不定自己也要赶去和老醉会合了。穆连忙从老醉指的酒桶里倒了三杯杜克莲，用托盘盛了，端了过去。

　　　　一股难言的死气扑面而来！这会工夫，那两颗人头上面的血迹已经被黑斗篷擦拭干净，穆偷眼看了一下，两颗人头一男一女，虽然面色白中透灰，但是仍然可以看出男的俊朗女的清秀，生前一定是副好胚子。

　　　　“三杯杜克莲。”穆把酒逐一摆放到桌子上，就想转身离开。这时候，斜侧里忽然偏出半截黑斗篷拦住了他。“糖，加三勺。”那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那声音听起来更加阴森恐怖！穆的尿险些撒了出来！妈的！这是他娘的什么习惯！

　　　　没办法，穆赶紧跑到柜台后面，找了一袋子方糖。抄起一个小勺，连舀了三勺，放到杯子里。正要往第二杯里加糖，黑斗篷忽然一伸手，制止住了他。

　　　　穆忙不迭地退了回来，这个时候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躲在柜台后面关注着事情的发展。黑斗篷将两杯没有加糖的杜克莲分别摆到了人头旁边，自己则端起加糖那一杯，嘴里喃喃说了些什么，随后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看来这两个死者是他的朋友吧！”穆此时已经揣测出了事情的大概，那个眼镜蛇佣兵组织可能刚做了一票任务，可是没想到撞在了枪口上，任务目标刚好是黑斗篷亡灵的朋友，于是，反被黑斗篷亡灵杀了报仇。只是……穆忽然想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传闻中，亡灵是泛大陆一种十分奇特的生物。他们外表和骷髅很相似，不同的是，亡灵有明显的五官和内脏系统，直白点说，亡灵就是一种怪胎，能吃能喝能思考，但是就是外表像一具骨头架子！

　　　　一般来说，人死之后，灵魂就长眠在地下。但是，如果死人受到骚扰，灵魂不能安歇，就会变成各种邪恶的东西出来作乱。亡灵，就是其中的一种。人们常说的骷髅，则是另一种，通常他们被叫做死灵。死灵是没有独立意识的东西，而亡灵和僵尸都有独立的意识。

　　　　远远看着这个亡灵，穆心里忽然有点伤感。这家伙也算是义气深重，虽然死后变成了亡灵，依然不忘生前的情谊。为朋友两肋插刀，恐怕也不过如此。就是不知道这人生前是做什么的，多半只有将军之类，才能散发出这样的气势……想到这里，穆心里不由对这人多了一分敬重。

　　　　喝干了杯中酒，黑斗篷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将人头重新包裹好。往桌上放了三枚金币，随后往大门走去。经过穆身边的时候，略停了一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然而终究什么也没有说，黑斗篷转身走出了酒馆，身体渐渐融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哇！”桌子下面的一个民工再也忍不住了，大嘴一张，哇哇地吐了一地。血腥气加上呕吐物的难闻气息，让周围的人也开始作呕。穆把酒馆的天窗都打开了，散发一下气味。但是面对着那些碎骨头和血肉，他也不禁皱眉。虽然一向自诩胆子不小，但是临到现实，仍旧不免腿肚子发麻。

　　　　就在这时候，酒馆的门咣当一开，一个小小的黑影站在那里，一股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穆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居然还有人敢来！

　　　　借着灯光，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个子非常矮小，甚至脑瓜顶还不到酒馆的桌面高！这人一颗光头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铮亮，一头乱糟糟的胡子都粘在了一起。但是，两颗黄豆大小的眼睛却散发着无限的精神！小说里怎么说来着？二目如电！没错！穆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夸张啊！

　　　　桌子下面的民工有两个已经钻了出来，其中一个抬眼看见了门口的矮子，忽然欢呼一声，朝他跑了过去！“杰克！杰克——！呜呜呜呜！”看那样子，像见到了八辈子的亲人一样！哭得真叫一个伤心啊！冷不防，脚底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一个嘴啃地！

　　　　“杰克？”穆的心里一动，又瞄了那门口的矮子一眼。这矮子虽然身材很矮，但是体型很匀称，当得上小巧玲珑这四个字，比瑟艾姆港见到的矮人族山姆耐看不少。应该是属于侏儒一族的人。

　　　　穆正在心里暗自琢磨，忽然身后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啊，呜呜呜！杰克！老杰克——！你终于来了！你再晚来一会儿，就见不到我了！以后伊尔港的居民就再也没有麦酒喝了！呜呜呜！”

　　　　穆冷汗都下来了，什么人啊，竟然一直隐藏在背后！

　　　　没等穆回过身来，背后的人已经朝门口冲了过去，身手敏捷，就像一只见了食物的狸猫！“我靠！”穆看清楚之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背后哀嚎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蹬过腿的老醉！“靠你妈！这个老妖精！”穆恨不得当场扎这老家伙几刀！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家伙还真有表演天赋，关键时刻那腿儿蹬的，和真死了差不多！

　　　　“够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被叫做杰克的侏儒打断了哭喊，慢慢地扫视了一圈，最后来到右边墙角的尸体跟前，蹲下身子察看了一番。忽然咦了一声，抬头问道：“谁干的？”

　　　　“是……是……”老醉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伸手朝穆一指：“谁干的？你快说啊！”

　　　　“我靠！”穆心里恨不得再继续扎他两刀，这老妖精，脸变得也太快了！可是，现在却不是发作的时候。眼前这个侏儒，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即使比黑斗篷也毫不逊色！何况，穆知道，这个家伙名字叫——杰克！

　　　　于是穆微微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是一个包着黑斗篷的人，看不清楚面目。”老醉在一边随声附和，还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一番，就好像刚才他并没有躺下装死，而是一个冒着生命危险获取第一手资料的战地记者。

　　　　侏儒听了眉毛也是一挑：“哦？好厉害的家伙……大名鼎鼎的‘眼镜蛇’，竟然就这样解决了……”侏儒又低下头在周围扫视了一圈，连鼻子也在不停地嗅嗅，像条训练有素的老狗。忽然间，杰克再一次抬起头，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些凝重的神色：“他走了多久了？”

　　　　“呃……”老掌柜再一次把头转向了穆。

　　　　穆在心里再一次骂了他一番，回答道：“刚刚走，也就是一杯麦酒的时间。”

　　　　侏儒杰克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忽然抓起穆回身就走，眨眼之间小小的身影已经奔行在伊尔镇的街道上。被他抓着的手腕好像被铁箍箍住一样，传来彻骨的疼痛！而被他拉着，穆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八匹马拖着在飞，两条腿拼命地倒腾，还是跟不上！

　　　　“详细地说一下当时的情况！”侏儒杰克没有回头，一边跑着，一边不停地左右察看，鼻子不时发出狗嗅的声音。可是被他拖着拼命飞奔的穆连喊叫都喊不出来，更别提出话了！好在这时候侏儒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极为慎重。穆终于得了个空闲，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把看到的经过说了出来。不过，出于某种原因，穆并没有把自己判断出黑斗篷是亡灵的信息说出来。

　　　　“等等，你是说，第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就丢了脑袋？”侏儒打断了穆的说话，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

　　　　“是的。”穆虽然被盯得有点发毛，但是依然如实答了。

　　　　“然后，他这样……接着，这样甩出去……之后……就这样？”侏儒嘴上说着，身体不停地动作，最后停了下来。

　　　　“是的，您说的没错。”穆一边如实回答，一边心里对这个侏儒的精确的动作和判断表示惊讶！要知道，他只是简单叙述了事情的过程，这个侏儒竟然凭借着小小的线索就把现场黑斗篷的动作几乎再现了一遍！

　　　　得到穆的确切答复之后，侏儒嘴里嘟囔了一句，脸上的神色似乎十分古怪。同时瞄了穆一眼，似乎很暧昧：“年轻人，你很不错。”

　　　　穆一哆嗦，老家伙这种眼神……不会是……背背山上下来的吧？

　　　　想法未已，手腕上又传来剧痛，侏儒杰克好像发现了什么，拉着他继续狂奔！！~！

　　　　．．

第十四章　开膛手杰克（一）

　　　　此时两个人已经奔出了伊尔镇，穿行在林间狭路上。似乎穆本身也有着惊人的适应性，在跟着侏儒杰克狂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竟然也慢慢适应了这样高速度的奔跑！一时之间，他觉得身体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适应下来之后，穆才发现，眼前的侏儒跑动的姿势十分怪异。一般人在这样高速的奔跑下，四肢都会舒展得很开，但是这个侏儒不知道是天生身体没有长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即使在这样高强度的奔跑当中，四肢仍然没有完全展开。而且脚步始终划着怪异的“之”字型，并不是一条直线！穆甚至感觉，只要他愿意，似乎随时都能够停下来！

　　　　又跑了一会儿，周围的林木开始茂密起来，到了后来，侏儒杰克已经是带着穆在密林中穿行了。令穆惊讶的是，看起来杰克显然是个追踪老手，因为前边的一些半倒下的杂草和树枝表明，这里在不久前刚刚有人走过！

　　　　在这样的深夜里，不会有什么人来到密林里小便！八成就是那个黑斗篷亡灵！穆的心情很复杂，看起来这个侏儒似乎和黑斗篷是敌非友，但是……穆叹了一口气，隐隐不希望黑斗篷被侏儒找到。

　　　　可是事与愿违，在两个人穿出密林的一瞬间，穆一下子就被侏儒按翻在地，同时，嘴也被侏儒捂住，虽然肩膀几乎要疼碎，也发不出一声！

　　　　等到穆安静下来，赫然发现侏儒杰克正在冷冷地望着前方，眼神闪烁变换，似乎心情很复杂。轻轻地拨开面前的杂草，借着微弱的光亮，穆往前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土坡上蹲着一个黑影，正是不久之前，在酒馆里连杀三人的“糖加三勺”。

　　　　“在这里别动。”侏儒杰克冷冷地留下一句话，随后身体诡异地一滑，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草丛之中。几乎只一瞬间，穆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站在斜坡上的黑斗篷似乎叹息了一声，对着一处突起的土丘拜了一拜。此时，他的头罩已经摘了下来，似乎感到了穆这边的动静，忽然偏着头往这边瞟了一眼，穆连忙屏气吸声，大气也不敢喘。但是心中却起了惊涛骇浪！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得清楚，“糖加三勺”的面目没有丝毫的肌肉，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头和两只冷电似的眼睛！

　　　　又是一声叹息，“糖加三勺”已经转过身去，重新戴好了头罩。就在这时候，穆忽然看到他的背后有一丛长草似乎动了动。紧接着，侏儒杰克的身影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穆的手心里已经汗水浸湿，以前就算看一些惊险刺激的电影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杰克再一次消失在视野里。穆的心跳陡然加快，看的出来，杰克是打算偷袭！身为一个联盟，面对亡灵的时候，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杀！可是现在的穆……却下意识地做了另外一件事……

　　　　眼看着杰克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斗篷的身后，穆的脚下忽然一滑，几颗石子骨碌碌地朝坡下滚去，发出一阵响声。黑斗篷的身体忽然一僵！说时迟那时快，没有等黑斗篷有所动作，一个小小的黑影猛地从长草里窜了出来，漆黑的夜里，那黑影如同一只小小的鹞鹰，挥舞着两把闪亮的匕首，从背后猛扑向黑斗篷！

　　　　穆一闭眼！明眼人都看的出，以侏儒杰克的身手，蓄势待发，准备充分！而黑斗篷完全没有准备，结果可想而知！

　　　　当啷！

　　　　一声金属相碰的脆响回荡在林间！

　　　　穆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已经翻翻滚滚斗在一起！夜色中，“糖加三勺”漆黑宽大的斗篷猎猎飞舞，虽然是在争斗中，但是浑身依然紧紧地包裹在斗篷下！整个人好像来自黑暗世界的幽灵，无论侏儒杰克招式多么精妙，进攻得多么猛烈，在黑色的斗篷下，所有的招式都像泥牛入海，失去了效果！

　　　　杰克小小的黑影爆发力惊人！两只短短的匕首在他的手里如同活物，小巧处如同穿针引线，顺畅处如同银龙倒卷！相比之下，“糖加三勺”的招式则显得大开大阖，充满了凛冽的杀伐之气，但是同时又有一种指挥若定的大家风范！虽然手足都藏在斗篷下面，但是每到危急关头，总会在斗篷下面突出一个部分，挡下杰克的致命一击！

　　　　眼看着两个人旗鼓相当，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场战斗看得他酣畅淋漓，斜坡上两个人斗到精彩的地方，穆甚至喜欢得手舞足蹈，就差喊出一声“好”来了。这时他只感觉，人生能将武艺发挥到这种境界，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怪不得古时候有野史杂说传言有武痴这种人存在，穆觉得这种可能大大地存在……

　　　　渐渐地，穆看出了一点门道。他发现，无论招式有多凶狠，侏儒杰克的致命一击多半是从对方身后发出的，即使有的时候面前有一些机会，他仍旧习惯性地转个身绕到对方背后发起攻击！而且他的步伐飘忽，十分诡异，跳起落下的时候，声息全无！两只匕首更是刁钻古怪，进攻的角度十分诡异！

　　　　相比之下，“糖加三勺”的攻击多半是正面硬撼！交战时间一长，他的武器也终于显露出来，赫然是一把宽大的重剑！这把重剑宛如半扇门板一样，剑锷雕绘着一只恶兽，剑身亮得如同一汪秋水，光是看着，都感觉到气势非常！何况宽大的阔剑在“糖加三勺”的手里，似猛虎出山，龙游四海！雄浑处能横扫千军！细致处如插花刺绣！

　　　　两个人翻翻滚滚打了足有半个小时光景！周围的草皮已经被罡风扫得露出了黄泥地面，甚至稍微近一点的灌木也连根被扫起！半个小时，连偷窥的穆身上都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对战的两个人身上却连一点汗珠都没有！

　　　　就在这时，侏儒杰克手上的匕首忽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唰唰唰！几乎是同时，三道刀芒凭空出现！全部都指向对方要害！

　　　　千钧一发之间，“糖加三勺”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爆喝！接着，一汪秋水般的剑身忽然泛起了一丝红色，如同涨潮一般，红色迅速蔓延到整个剑身！宽大的阔剑闪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