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打她主意!否则,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孤注一掷,玉石俱焚!”
“哈哈哈!真没想到,平日都是花不沾身的主,如今却动真情了?这丫头是皇城里那位盯上的,你想要?等做到那个位置再说吧!”拍了拍旁边人肩膀,冯唐笑的妖邪,越是不让他动,他就越是要动,他要看看他能拿他奈何。
“冯兄不要闹了,何必去为难个尼姑呢?举事之期近在眼前,不要舍本逐末,毕竟我们苦心经营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四人中两外两人出来打圆场。
“尼姑?恐怕不是个简单的尼姑吧?她性子这么烈,他能制的了她?胭脂马可不是谁都能骑的!”月光下冯唐的一双眼放着绿光,恨不得龇牙将所有人都吞下。
青衣撇开黑衣人,发足狂奔回寺里。小乔已经在墙根下候着她。
“夫人,您没事吧?”
“有事还能回来,快过来扶我。”她认出缠拦她的人当中之一是冯唐,这厮收手太狠,招招致命,青衣能逃出来完全归功于她平日刻苦加强体能训练的结果。
“您这怎么还不能走了啊?”小乔吓得声音里带着哭腔。
“吓得,刚刚跑路用力过猛,把腿抻着了。”
按说阴谋拱到了家门口,青衣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不该坐视不理,可她左右想了几圈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这男权社会,怎么折腾由他们。陆压要来?那就来吧,人家是龙头老大,她没权利不要人家进门。青衣最担心的不是别人,天下将乱,苏樱这等好事之人不知道会不会来掺和一脚,他若真的置身其中,会是个什么角色?
小乔来到青衣身边最大的好处就是,晚上吃不饱的时候有人帮她在树林里赶野物。小乔拿着竹竿在树林里到处乱捅,把那些鸡啊兔子的都鼓捣出来,青衣管着捉。这晚小乔推说肚子疼怎么都不肯来,青衣一个人在树林里穿来穿去,东跑西颠。
“夫人 ?'炫书…87book'夫人,你在哪里啊?”小乔在小路上边走边唤她。
“什么事?你这么叫都被你吓跑了,怪不得我现在一无所获。”顶着一头枯叶,青衣从树丛里蹦出来,一脸的功败垂成。
“夫人,遭了,坏事了。”小乔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更差。
“嗯?静空师太发现我不在床上了?还是被人举报了?”
“都不是,是大邑和漠濯开战了。”
青衣怔住,拿手将头上叶子摘下来,敛容问她:“苏樱可有消息?” 她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个念头。
“大人……他,在漠濯举兵了。还有更坏的,宁国府和宰辅大人找出一帮遗老遗少,说当今天子本不该是天子,当年失踪的太子已经找到了……温公子让给您带话,说不管皇帝曾经对您如何,现在让您能避就避,皇族是不会放过您的。”
青衣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夫君谋反,还勾结外邦欺负自己百姓;娘家叛变,要逼宫,不承认自己的老板了,非要重新拥立一个出来,她是尚书府与宁国府间的一个连接点,只要有变,必然首当其冲。
“太子找到了?”
当年佘琼花一直半梦半醒,所告诉青衣的也是支离破碎,可她见过那龙纹襁褓,从陆压嘴里多少听出点关于她娘的身世,二十五年前……青衣没勇气问前太子是不是苏樱,如果是,那就大大的不妙,她这种草根阶层还是不要搭金枝玉叶的亲,攀得高必然摔的重。
“夫人,您快拿主意吧,皇帝要驾临净业寺了,他会不会要拿您做人质去要挟大人啊?”
青衣抬头,天幕丝绒般的静蓝。“不会。你太小瞧了大邑的皇帝,也太高估了我在苏樱心里的位置,外有强敌内有叛军,此时净业寺才是最安全的。哪里也不能去!”
江山美人江山美人,江山永远排在美人前面,何况她根本比不得妹喜、褒姒能令人神魂颠倒。她知道苏樱对她有那么点不同,可现在情况不同,一边是大宝皇位,一边是她这个草根小民,孰轻孰重?不愿意多想,是因为青衣怕自己受伤。她也真是怕两军对垒时陆压押她上战场。她更怕苏樱说出高祖刘邦说出的那流氓一般的话来:你我本是兄弟,你爹就是我爹,你媳妇就是我媳妇,你若是要杀她烹她,别忘了留块肉给我。混账啊混账,青衣不愿自取其辱。
几日后,陆压不仅来了,还是带着美眷来的。雅柔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日答应要来看望青衣,此时践守承诺了。
这些天青衣一直浑浑噩噩,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
陆压驾临的日子是个艳阳天,天空中偶有南飞雁队掠过,叶子已有些许泛黄,中秋早就过了,苏樱答应同青衣一起过节他爽约,青衣隐隐觉得只是个开始。
御前接驾,陆压和雅柔仍如月前见到的那般,神仙眷侣光彩夺目,映的这青灰色的尼姑庵里多了几分气色。参神拜佛,一切都按照帝王参拜的程序走。陆压参拜,青衣执香,这等美差别人求不来,是静明师太关照自己弟子才给她留下的。
青烟缭绕,青衣眯着眼睛看着黛妃,依旧美得嚣张,水粉色的宫装让水蛇般的身躯更加妖娆,虽不过多地妆扮,却把最好的取一两样戴着。那神态是想通过这绝美的衣饰来传达一种声音,她要让这些找被帝王遗弃的女子们艳慕,水溶溶的眼睛看向青衣时还是满满的恨。
青衣叹了口气,将缭绕的青烟吹散了,才发现陆压已经看了她许久。皇帝参拜礼毕,该进香了,可她却走神,将龙主晾在那儿了。陆压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与傲慢,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人还没等映入眼底,已经冻成冰棍儿。漠濯十万大军压境,兼有宁国府太宰等人内乱,陆压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且从容,如怒涛之上手握定海神珠的神君,谈笑间就可让樯橹灰飞烟灭。
陆压瞧青衣的那一眼,有太多扯不清的东西,冰棱里透着执拗,看她那眼神如同散财童子突然长出对龙角般,她这个局中人根本难说明白。青衣只知道被他看了一眼,心中的气恼如同气球一样疯狂膨胀,跟只小肥猪一样的饱满。黛妃要人给自己讲佛法,亲点青衣。皇帝陛下不允,大军出征在即,他要找慧质之人与他共同为三军将士祈福。皇妃虽最贵,却还是一人之下,即使她此时恨不得大殿中佛像能压下来将这可恶小尼砸成肉酱,面上仍做得完美,她岂会和个不相干的人争风吃醋?
静明师太领着所有人退避三舍,辟出空间让天子与神明会晤,悟色小尼自然要留下,否则谁充当引导帝王的引渡使者呢?青衣现在代表的神佛一方来聆听陆压祈愿,神态自然周正肃穆。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到现在还记不清金刚经都说了些什么,既然师父要滥竽充数,就必须充到底。
陆压走到青衣身边,伸手抓住的胳膊向怀中一带,青衣一怔,下意识地甩手,可没能扭过陆压的力气。
“几日不见,青衣清减不少,到底为何事伤神?”下巴愈尖,衬得眼睛越大,浓浓的不掺杂色的黑,有磁石的魔力。
“施主,请你自重,你就是真龙天子也还是个凡人,而我是佛祖使者,来渡化你的。”天子也不可随便非礼小女子。
“你虽入空门,可肉身还是归我管,怎么,当初与苏樱睡一个屋子都没觉得不妥,被我碰碰就不行?”陆压眼中有气,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青衣无奈,您那哪是碰碰啊,若是再用几分力气,估计这条胳膊就扯下去了,敢肯定,现在已经有了大黑手印了。
“当然可以,佛头都可以摸,我还有什么不能碰的。我又不是含羞草。”
“苏樱有消息了,你想知道?”他就是要看她着急的样子,这样才是真真切切的。
“不想。”五天前她早就知道了,要知皇帝陛下的消息也是很滞后的。
“青衣,苏樱是没有心的,所以他能成为大邑的常胜将军,是料事如神的天机公子,他心中无牵挂,自然凌于众事之上,才能看的准,看的远。他无心,所以任何人抓不住他的死穴,一直不败。当你太过着意于他的时候,到头来伤的最重的是自己。”
这个道理青衣岂会不知?即使没掉过陷阱还看别人掉进去过呢,可是心如果能控制爱情也就不会盲目了。有些人掉下去了能爬上来,鼻青脸肿总比一辈子爬不上来强。青衣也怕,怎能不怕?不是爱情专家,也不愿在感情上做赌徒,一颗心若是摔出去,能不能捡回来都未知。
“我知道,可我愿意给他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在苏樱没遇到我之前,他是半个圆,有了我以后,就是一个圈。”青衣有一种直觉,知道苏樱不会负。
“哼!苏樱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善事,才有你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念他,可你终归没有我了解他,我与你打个赌,他必负你!”陆压说的笃定,笃定到青衣心里都颤了三颤。
心中一阵酥麻,青衣用力甩开陆压的手。“我不赌,凭什么跟你赌?”
“你既然信得过他,又何妨与我打赌呢?若是你输了,起码我可以为你撑腰,后宫女官由你挑拣,御前伴驾不比叛军夫人要好?”
“您的好意心了,我本江湖野萍,攀不起皇家池塘,还是任我漂流吧。”
“三日后大军开拔,我当亲征,你要与我同行!”低头看着她黑紫色的眼,溢彩流光,只消她看着你,就如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般,能醉人。师父曾告诫过他,为君之道要谨记一条,绝情弃爱,帝王之爱为大爱,若是单单投注在一个人身上会误苍生。权利巅峰,情爱太过渺小,只是……他还是做不到如父皇般铁石心肠。
“我??我去做什么?我不懂医术,不能做军医,佛法也不精通,更不能做随军牧师,超度不了亡魂。又是个女子,有伤风化,不方便啊,真的不方便。”她才不要去,刀枪不长眼,她没有什么软猬甲。娘只教她打不过就跑,可是战场上若是随便跑回来那要砍头的。
“嗯,这样吧,听说你做饭的手艺不错,来做个随军伙夫吧。大敌当前,大邑子民该同仇敌忾奋勇抗敌,青衣有异心?”陆压静静看她,只等她这条泥鳅上钩。
“不是不是,我对国家是很忠诚的。只是,我是在此为太后娘娘赎业罪的,若是我走了,佛祖把罪降在太后她老人家身上怎么办?” 百善孝为先,她不信陆压会不顾自己老母死活。
“若是担心这个就多余了,雅柔在佛法上比你专精,你走的这段日子她会顶替你在净业寺。”陆压脸上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安置那般水样美人就如同件东西般,青衣觉得这才是绝情绝意,一日夫妻百日恩,还不等美人迟暮就发配到净业寺来了。
“黛妃可愿意?”
“同你一样,来了净业寺就可剔除往日身份,求得个自由身,若是你,愿不愿意?”
青衣低头想了一会儿,轻声嘟囔:“自然愿意,也值得啊,或许换回来的是段好姻缘呢?”
第五十三章
陆压轻笑,如羽毛在面上扫过。儿女情长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天下最普通的男子,置身网中兀自挣扎,却被缚的更紧。曾经他睥睨天下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孤家寡人,可上天似乎对他不薄,他也有了自己的连理枝,为了能让她跟上自己,陆压不得不将步伐放慢。他了解苏樱,所以他知道青衣要的苏樱给不了。
“现在内有叛乱外有强敌,攘外必先安内,陛下你若是亲征,岂不是把京畿拱手让人 ?'炫书…87book'你身下无子嗣,没有太子帮你监国,万一若是有个一万你让那帮孤儿寡妇后半辈子怎么办啊?”青衣摇首叹气,竭力想劝陆压打消御驾亲征的想法,她自己着实不愿意跟着上战场。
青衣觉得自己担心是有道理的,苏樱已经有多年的指挥作战经验,陆压没有,这若是两人交战起来,天子败了面子上太不好看,而且历史上早已出过宋徽宗、宋钦宗,不多一个陆压。
“就是为了好好安置你,我都不会走绝路的。放心!打点行装,明日与我一起走,倒杯茶给我。”相对青衣的担心陆压气定神闲。房内香炉青烟缭绕,蒸成一朵朵祥云,透过烟层一望,陆压像是九霄殿中的帝君。
青衣本不多话,陆压也愿意享受这片刻安宁,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时不时地青衣起身到窗口张望,眼神里的期冀溢于言表。
“院子里有金银还是珠宝玉器?”轻抿茶,天子目光追逐她身影。
“都没有。”青衣有些无奈。
午斋的时间已到,往日她会第一个冲到五观堂,今日贵客盈门,吃的自然不比寻常,如果她去晚了是不会有人给她留饭的。
眯着眼思量,青衣猛然叫屋梁上的刀光晃了眼,下意识地一个翻身,躲开屋檐上吊挂着的人送到的一刀。又是黑衣人。自古以来凡是行刺者不论白天黑夜总要一身黑衣,恐怕别人不知他们是刺客。黑衣人伸手矫健招招搏命,从窗口卷进来手中长刀不离青衣,要的是的命。惊变之下,陆压手中杯子脱手直向来人面门,黑一身闪身的一刹,陆压已将青衣拦在身后。院子里有打斗之声,现在即使青衣想喊救驾神龙卫也是□乏术,凡事还是要靠自己。陆压与黑衣人缠斗,青衣左右瞧了瞧,手边没有趁手兵器,只有师父的一杆拂尘。袍袖一卷青衣拿在手里,朝着黑衣人又扑了过去。
来人不仅功夫一流,刀也是宝刀,刃上青光流转,有慑人的寒气。青衣手中拂尘刷刷刷地对着黑衣人甩过去,没成想这根本不是灭绝师太的拂尘,刺客几刀砍下来,拂尘上的麻线兽毛四散,顷刻间青衣手中只剩了光杆。
“退下,不要胡闹!”陆压面色黑沉,嘴唇紧抿着,如一条薄刃。
按说来人该是偷袭他才对,对这丫头的兴趣比他都大。陆压此次上山并未大张旗鼓华盖荫天,神龙卫虽皆便服跟从。青衣见黑衣人将两人逼得急,心道陆压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这凶险的时候怎么不带正规军护卫呢?空手夺白刃须是两人功夫上有差距,而来人功夫根本不在陆压之下,几十招后陆压袍襟被刀口挑破。
青衣一见不好,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交在陆压手里。
“凑合凑合,当做峨嵋刺用吧。”是上次她从师太房中窃来的发簪。
十几招后黑衣人没能取胜,陆压与青衣背心相对,想着破敌之法。
“青衣,你看你人缘混的太差,神佛都护佑不了,不跟我走哪天丢了命可没处诉苦去。”陆压话里讥笑,目光愈冷。
“这还不知道是谁招来的呢,你没来的时候我可是好好的。”青衣背对着他嘟囔。
黑衣人可不愿陪着他两人斗嘴,猝然出刀,猛攻青衣,如发狂般。青衣闪躲腾挪,心里暗骂,猫了个咪的,难道我上辈子挖的祖坟有你一份?对出家人都这般心狠,真是无药可救。抽身抓起方桌上的念珠青衣向来人砸去。为了保命,青衣这一下也是十足十地用力,自她出道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凶险的事。
黑衣人长刀隔开陆压,忽从右手腕处又抽出一柄小刀刺向青衣。青衣望着那冷光慢慢闭眼,心道人家这才是真正的二刀流啊,她认命地等着匕首戳过来。主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信念,他给你关门的时候自然给你留窗,他让人刺你的时候自然会派个好功夫的骑士解救你。
不过电光火石间,陆压单肘撞开长刀,左手金簪扎向那人脖颈,右手两指硬生生地将小刀夹住,刀尖距离青衣心窝不足一寸。青衣看的眼直,原来陆压和陆小凤大侠真的有关联,都会灵犀一指。不敢细想,她出指如风快点他曲池穴,将小刀截下来。
窗外的黑衣人与神龙卫混战,屋内黑衣人已经落了下风,老天爷像是嫌不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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