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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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荒-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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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名。

书写的字数甚少,只有寥寥十几个墨黑的小字写在了白净的纸条上,但就因为这十几个简单而秀美的字却像是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使每个字都充满了一种大道般的存在。

书写完毕后,信件经下人之手传递而开,那下人在雨中打着油纸伞,背影渐入雨幕之中,但不知前往何处。

书房内的陆小奎锁眉沉思,目光遥看窗外细水零落,遥看手捧纸条的下人背影在落雨中消失不见,心中不知想着何事何物。然而,就在雨水横扫的下一刻,他恍惚间看见了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

于是,深思的眉宇轻缓松开,俊美的脸庞渐转柔和,薄薄的红唇嘴角很是漂亮的婉转一掠,掀起了一抹如似月牙般的弧度。不得不说,笑靥如花的陆小奎,真是如同书房窗外的那片粉嫩桃花一般灿烂。

……

……

林易离开深巷,顺路花钱买了一把绘有花卉的油纸伞打撑着,以示自己不会显得太过突兀。随之,他便又从某家商店的老板口中得知了一条黑市的渠道,在经过雨中不停的寻找后,终于来到了贩卖暗器的黑市。

黑市是寮城最秘密的一条街道,里面有很多明面上所见不到的东西,林易只身前来并不为购买什么兵器,毕竟他的储物囊里,随便一件都比这里贩卖的兵器要好。

只是,对于有些东西他不仅没有,甚至在杀人之时还会显得必不可少,因此,黑市之地他必须要来一趟。

走进一家气氛略显冰冷的店铺,林易甩头往四处观看,不管是白如冬雪的墙面还是檀木制成的展台上,都摆放垂挂着一些奇怪的兵器与甲胄,仿佛这家店铺就只卖兵刃与器械。

“店家,我想看看那盏带遮颜黑纱的斗笠。”林易手指白墙上的斗笠,忽然说道。

“若要查看,十两白银,若要购买,直接交钱交货,二十两白银!”店家懒散的坐在柜台上,手中翻看着一本古老的书籍,头也不抬说道。

听了店家之言,林易好奇转头望之,心想哪有一盏简单到无比普通的斗笠就要二十两白银,而且其本人更是如此傲慢,难不成黑市的现象便如此模样,黑的不能再黑?

店家是一位脸面严肃的大叔,手上捧的是一本叫聚气的书籍,虽然这是一本破旧到不知何时就会化为齑粉的书页,但林易可以从店家的眼神里发现,他心中充满着执迷。执迷到不理买者情绪,执迷到不为何物拟价,执迷到连脸色都变得低沉,仿佛早已被书中的一切给吸引住,显得难以自拔。

林易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名店家,随之淡淡顾自笑了起来。

似乎是听出了林易的笑意中带有许许嘲讽之意,又或者是他的笑声打断了自己的看书心情,于是,店家的目光首次从书本中挪开,只是脸上那浓浓的眉宇却是不悦的皱了起来。

店家目视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背部微拱,如似桥梁,但脸上却生的十分俊秀干净。

手中握着一把雨水不断滴落的油纸伞,林易目光只是锁在那盏挂在白墙上的斗笠之上,店家见此,心中微微恼怒,有些不耐说道:“你这少年,因何发笑?如果拿不出二十两白银,我是不会卖出那盏斗笠的。”

说完这句话,店家便重新将目光所定手中的书籍,继续翻阅查看起来。

他似乎仿佛不想浪费一点点的时间去与顾客交谈,只是无人可知,他心中对这本书里的记载有多么渴望。

林易见店家不悦并无任何表示,口中随意说道:“聚天地于一气,灌输经络,实为吸纳;散天力于一心,游走全身,实为修行。”

说完这句话,林易便不再停留,随之微撑起手中的油纸伞,提起脚步就欲离开店铺。

然而,一语早已惊醒梦中人,方才沉默下去的店家听到林易之言,猛然合上那本破败的书籍,携身自木椅上站起。

目光紧紧盯着林易就欲离开的弯弓似的背影,店家满是震惊与错愕,随之急忙开口道:“少年,请留步!”

第六十七章 改残缺命

林易前走的脚步渐止,手中握着的依旧是那把大花油纸伞,他面朝屋外细雨拂风斜扫而过,感受到伴随雨水铺面袭来的湿意,不曾转身说道:“店家唤在下留步,不知所为何事?”

听出了林易口中的傲慢之气,身后站起身子的店家并未生气,他只是无奈摇了摇头,悔恨自己先前太过大意。于是,他连连笑着说道:“少年言重了,不知可否借步谈话,至于那盏黑纱斗笠,我赠送于你便是。”

“店家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我并不想白收你的黑纱斗笠。”林易缓缓说道。

“那少年出价多少,我便收你多少,如此可好?”店家好言说道。

“甚好!”林易说完便转过身来。干净的脸依旧干净,甚至带有一丝圣洁,只不过比起之前的他,此时脸上却多了一分得意与傲慢。

“少年里边请!”店家见林易已经答应,立刻出言说道。其实在店家心中,早已窃喜万分,毕竟这可是他几十年来首次碰到的大好机会,而他更不想如此轻易就错过,因此,他便无比友好的挥手示意林易走向内屋。

林易见此,并未有丝毫顾忌的往里边走去,脸色一如屋外雨水那般清澈。

店铺的内屋有些暗沉,即便是大白天里也需要泛黄的烛光普照,不然便会漆黑一片难以看清状况,林易行走在店家后方发现无论是脚踩的还是周围的,房屋尽都是由木板楼阁构成,显得很是精巧。

店家在身前带路,林易跟在身后,两人穿过一条漆黑的通道,来到一座稍显空间的庭院,这里重复光明。

不多时,店家便又带林易进入到了一座宽敞的居室。居室内有木桌有木椅有床铺,甚至在房内还有一张梳妆台,看的出这是一间平时店家自己与娘子所居住的卧室,只是此刻的房里空泛无人,更是不见店家的娘子。

林易微微好奇打量着房里的一切,而就在这时,店家却转身看向了林易,似乎是因为林易脸上有些迷惑不不解,店家微微笑了笑,解释说道:“这间房只是摆设,并无人居住。”

林易闻言,心中微惊但还是点了点头,从而以示自己已经知晓,随之他淡淡开口,疑问道:“店家找我进来,想必是要问关于修行之事吧?”

“望少年告知一二,残缺感激不尽!”店家残缺忽然两手抱拳,激动说道,微躬的身躯使其看起来更加显得无比诚意,颇有让人难以拒绝之意。

林易见此并未立刻透露出修行之法,而且以眼前的残缺来看,修行之事只怕早已十分艰难,毕竟对于修行的事本是越早入门越好,以将近不惑之年的年纪迈入修行之门,即便就算体质好的如陆小羽朝戈那般,只怕最后的成就也不可能再达到多高的程度。

于是,林易缄默了良久,严肃说道:“我若教你修行,有何好处,难不成就以白墙上的那盏黑纱斗笠为好处?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些。”

“自然不是!”残缺说道。“我想少年既要购买黑纱斗笠,必然是要准备做些不方便之事,如果少年有用得着我且信得过在下的地方,不妨直接开口,况且我听少年的口音,似乎并非是寮城之人。”

林易并未想到眼前的残缺如此敏锐,仅凭自己欲要购买黑纱斗笠就能大致猜到自己所欲何为,不得不说他是一位非常睿智的男子,而且,自己的口音确实不属于寮城之人。

因此,林易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残缺,语气有些冰冷道:“你很了解寮城?”

“在下六岁之时便随父亲来到了寮城,现如今,岁月无情,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之久,你说一个生活在寮城三十年的人与土生土长的寮城之人又会有什么区别?”残缺看着林易,淡淡说道。

“先将此丹服用六个月,每月服用一颗,等时间到了我自会再来寻你!”林易右手一闪,一瓶小瓷罐便出现在了手中,随之毫无在意的丢给了眼前的残缺,转身向门外行去。

残缺接过瓷罐,打开灌口轻闻丹药之味,顿时一股无比庞大的气息猛然自丹药中传来,使其顷刻间便像是升华了般,颇有飘飘欲仙的味道。

“多谢少年赠此灵丹,孰不知少年名讳?”残缺见林易就要走远,急忙问道。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之于你!”林易心中尚有顾忌,草草说道。

残缺闻言,知晓对方心中尚有所顾忌,因此倒也并未继续纠缠开口询问。

以林易的处境要是再继续待在寮城,必然会迎来一番血雨腥风,因为他得罪了萧家的皮蛋少爷,因为他的大意使典当行的掌柜已经将其锁定为猎物,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过度曝光,他只有先将名字深藏于心。

其实林易心中也知晓,自己倘若不加入常微先生的墨砚画坊,那么萧家根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甚至就算自己拜入了先生门下,萧家也定会找机会在背后对自己下手。

对于眼前眼前的残缺,林易虽然觉得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睿智机敏之人,甚至很适合跟在身边做事,但仅凭几句谈论就报以信任,这并不是他林易的作风,同时,他也没有这么大的把握去随便信任别人。

修行的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得陨落,若要问林易在这个世界信谁?那么除了自己就只有生死共患难不离亦不弃的子离,只是如今的子离依旧还在不可踏足之地。

走出漆黑仅靠烛光打亮的通道,脚下发出一声声脚踏木质地板的清脆声音,林易知道残缺此时并未跟随自己出来。他很理解残缺此刻的激动情绪,就像一个人可以在自身将要大半辈子都度过之时,悄然间却得到了修行的方法。

残缺本是对修行十分憧憬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整日翻着那本破旧到就要化成齑粉的聚气之书不断查看,甚至痴迷到已经顾不上去贩卖店里的器物,况且从他原先的高傲脾气与性格来看,便早已注定他的店铺将会生意全无。

林易先前进入残缺的店铺只因巧合,而且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无意进入会对残缺造成什么改变,只是对残缺本人而言,眼前这名驼子少年却改变了自己原本拥有的凡人命运。

甚至他迫切这个改变,已经足足幻想了几十年。

重新走到店铺里,落入眼帘的依旧是满屋子的兵刃与甲胄,林易提手拿起自己的大花油纸伞,随之又走到那堵白花花的墙面前,顺手取下了那盏可以黑纱遮颜的斗笠。

斗笠握在手上轻飘飘的,不像农家里的斗笠那般沉重,而且这盏斗笠的制作手工十分细腻精致,无论是从黑纱还是斗笠本身的材质来看都当属于上层珍贵材料。

“怪不得残缺要卖我二十两白银,先前眼拙不曾瞧出这盏斗笠的特殊之处,如今握入手中,它倒又显得物有所值了!”林易喃喃自语,随之忽然微微一笑将其带在了头顶之上。

右手轻轻白光一闪,林易放下了手中的大花油纸伞,同时也给残缺的柜台上留了一锭银子,但很意外的是,原本在林易心中只值十文铜钱的斗笠,此刻竟变成了足足十两银子。

残缺双手颤抖的紧握着自己手中的瓷罐,眼神牢牢的盯着瓷罐看着,虽然表面上的人依旧安静站在那间只是摆设作用的房间里,但内心其实早已激情澎湃,如似海涛奔涌,难以平复下内心的奔腾与颤抖。

他不怀疑瓷罐里的东西会对自己有害,因为他可以看出先前的林易并无害他之意。

残缺的为人不像林易那般谨慎,也可以说他的阅历要比林易要更深,懂得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不可信任,况且他接触的人原本就要比林易要广泛的多。

一位紧靠个人就能在硕大寮城黑市里立足的人,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即使他的店铺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意!

……

……

第六十八章 血染无声夜(上)

春季的雨水总是缠缠绵绵,不如雷阵雨那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它就像在盛夏残阳下融化了的糖水一样牵丝垂缕,仿佛永远都下不完,不禁使人从欣赏的角度渐渐转化成了厌烦。

漫天都有连绵不绝的雨滴扫落,落在了寮城的每一处街角,落在了寮城每一处深巷。

水滴带起一片片透明而脆弱的雨幕,迷蒙的水汽不断飘迷着,使明亮的天色渐渐变暗,变得深沉,直至黑暗,形成了一个雨水不断的漆黑色雨夜。

空泛的大街早已毫无足迹,没有人会在春雨飘零的大街上游走,连乞丐们都找到了归宿,一个个都在雨幕下躲了起来,所以,寮城表面上所剩下的,只有街巷里的孤寂与满城灯火。

灯火是陈旧的,因为是烛光。

在雨水的冲击下,灯光显得更加梦幻与模糊,然而,就在这么充满模糊不清的硕大寮城街道上,却有着一名头戴斗笠的少年不断行走。

少年行走的脚步很坚定,步步为营步步成道,他不惧倾盆雨落,也不在乎路面溅起的水滴正打湿着他的裤脚与布鞋。此少年正是林易,他自黑市里出来后,天色已经接近了黑色。

林易不断向前行走,不知疲倦,穿过了无数条深幽古巷,走过了长长的寮城古街,正欲往寮城大街行去。

良久后,他终于来到了寮城大街,只不过此刻的天却早已深如羽墨。

望着头顶已经找不到一丝光亮的天,林易心中却莫名冷冽起来,他看着眼前这快硕大的牌匾,匾上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當字,醒目而刺眼。

木匾被雨水快速的冲刷着,发出一声声讽刺在光明之下的阴谋声,林易平静的心被雨水杂响而打乱,在他心中不断回想起掌柜的阴谋与冷血,回想起对方口中所道出要取他性命的奸诈声,于是,他开始比这些漫无目的垂落的雨滴更气愤。

杀意蓦然弥漫在他深邃的双眼里,化成一条条充满血腥的红丝,林易立身在无处不沾雨的大街上,视线紧紧盯着这家曾经换取过银两的典当行,许久后,终是抬起脚步行走而去。

……

……

“小富,你去把大门关了,今日时日已晚,况且还下着狗屁春雨,不会再有生意送上门来了!”在典当行的后院里,张二嘴里吃着晚餐,一边暴躁说道。

“是,掌柜的!”身为小富的下人听闻,恭敬说道。

小富转身去房里拿了油纸伞,随即撑开伞面走出庭院,朝前面的房中走去。小富身为下人,吃饭得在主子后面,且不得与主子同桌用食,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个带有等级的帝国本是充满黑暗与不公的,此刻的账簿先生便是最好的例子。

账簿先生受了伤,在柴房中不断啼血,身边的丫鬟见他受此重伤亦不敢上前帮丝毫的忙,因为掌柜之前对她吩咐过,只要不让账簿先生死掉就可。丫鬟唯唯诺诺的身子微颤,脸色有些恐慌,她不敢踏步上前给予账簿先生帮助,不然她的下场就会与账簿先生一样。

小富走出内院只身来到典当行前,他放下了手中的油纸伞,伸头看了一眼大街,发现大街上早已毫无人烟,随之就欲伸手关起大门。

门板握在小富的发手上稍显沉重,毕竟他不过是一名刚过十六的小青年,而且作为奴役本是生活的十分艰苦,地位也使得他的身体弱不禁风,瘦弱的仿若只剩一副骨骸。

他一块一块的将门板叠加着,脸上憋着一股吃力的血意,额头也开始有了丝丝疲倦的汗液,眼看着门板只剩下两块,小富咬了咬牙就欲伸手抬起,然后就在这动门板的一刹那,一道冒着寒光的利剑蓦然自门缝中穿插而过,剑尖死死的盯在他就欲举起的门板上。

咚的一声脆响!

这把突如其来的剑不禁吓坏了小富,他欲开口尖叫救命,只是眼前缓缓出现的这名头戴斗笠之人却仿佛有着让他难以出声的力量,使其抵达喉间的声响又往肚里咽了回去。

“你若出声,唯有死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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